如果当时我出去的话,死的就是我们两个,后来她寻了个理由告诉你我娘淹死了,你居然一句话都没问,男人都是这般冷血的动物。
原来你多么穷,是我娘陪你过那穷苦日子,你倒是好,转头娶了富家小姐,只让我娘做了个妾,我身子弱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问你的好夫人她在我娘怀我的时候喂我娘吃了什么,后面我娘溺死在家中,你连一句话都没有,哈哈哈哈,男人的喜欢……多可笑呀。”
王侍郎踉跄了几步,被身旁的林瑾逸扶住,他看向曲蕾:“她说的是真的吗?”
曲蕾慌乱的摇了摇头:“妾身没有做过,你听一个小丫头片子乱说什么呢。”
“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将京城外的李嬷嬷接过来,她是当年唯一一个目睹真相逃出去的人。”王箐看着这两个虚情假意的人,有些好笑。
王侍郎气的吹胡子瞪眼:“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做过?”
曲蕾抹着眼泪,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那贝戋人先挑衅我的,你要相信我呀,我不是故意将她推下去的。”
王侍郎捏了捏袖子,然后看向王箐,一滴浊泪掉了出来:“阿箐,是我对不起你母亲,她是我的糟糠之妻,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我却因为当时的政敌娶了别人的女儿。
让她做了个妾,我整天忙于政务,却不知这深宅大院中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我那时候真实昏了头,知道她死的时候居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心口有些痛,后来的每一夜我想起来那些时刻都念着你母亲。”
王箐的声音尖利起来:“你别提她,你不配提她!”
……
最后王侍郎休了曲蕾,没有怪罪王箐做出的那些荒诞行为,只觉愧疚,而王箐想要远离这些,去了一个寺庙做了尼姑。
临行前,王箐看着眼神清澈的安筠,摸了摸她的头,她真的很羡慕这样的小姑娘,愿她永远保持单纯。
安筠叫住了准备走的她,扑进了她怀里,用脸蹭了蹭她:“阿箐姐姐,阿筠很喜欢你,以后能不能去找你。”
王箐脸上挂着温温柔柔的笑,一如两人初见,她说:“好啊。”
第18章 明水寺
日子过了几月有余。
天气变得慢慢热了起来,足不出户也能热出一身薄薄的汗来。
安筠呆在瑾王府中,有些想念那个笑起来温柔,送给自己帕子的箐姐姐。
安筠坐在窗边,捧着那一张绣着栀子花的帕子有些出神。
上次一别再见就是一月后,两人如今已月余未见。
连林瑾逸什么时候进来她都没察觉,林瑾逸把碗放在桌上。
看着安筠握着那帕子再出神,林瑾逸猜他一定是想王箐了。
“阿筠。”林瑾逸坐在她旁边。
安筠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惊讶:“阿逸哥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林瑾逸揉了一把她的头:“刚进来,快把这碗蜜沙冰吃了吧。”说着将桌子上的碗递给了她。
“哇,谢谢阿筠哥哥。”安筠接过那碗沙冰,兴奋的眼睛亮了亮。
冰被敲成了碎块,放上蜂蜜和豆沙,再加些玫瑰卤。
一口下去,安筠觉得身上的热都散去了不少。
林瑾逸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的弯了眼睛,心情大好。
安筠舀了一勺,递到林瑾逸嘴边,一双杏眼盛满了笑意:“阿逸哥哥你吃。”
安筠又想到自己用过这勺子,便把手收了回来。
收到一半,手腕被林瑾逸攥住,林瑾逸嘴角带着笑,就着她的手吃了下去,调侃道:“不是说好给我吃吗?”
安筠咬了一下嘴唇:“我……”那不是因为想起来我自己用过了的勺子嘛。
林瑾逸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捏了捏她的脸:“不介意我用你的勺子吧?”
安筠摇了摇头。
谢以安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看到桌子上的那碗沙冰,惊喜出声:“沙冰,你俩都不吃,那我吃了。”
在他把沙冰倒进嘴里之前,林瑾逸一把夺了下来。
谢以安眨巴眨巴眼,有些幽怨的开口:“你真小气。”
林瑾逸有些无语:“那是阿筠吃过的。”
“我也要吃。”谢以安不买他的账。
“你不想吃。”林瑾逸推了推他,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谢以安吃着桌子上的糕点,眼巴巴的看着安筠的沙冰。
安筠被他逗笑了:“你很想吃吗?”
谢以安点点头,然后林瑾逸无语的叫来了丫鬟,吩咐道:“让后厨再做一份沙冰。”
吃到沙冰的谢以安像只大金毛似的,就差摇尾巴了。
“阿筠,今日去明水寺吧?”
安筠闻言亮了亮眼睛:“是不是去看阿箐姐姐。”
林瑾逸点点头。
安筠兴奋的抱住他的胳膊,摇啊摇。
谢以安支楞着耳朵听见两人说去哪个寺,开口道:“你俩谁要出家吗?”
两个人笑成一团,谢以安还在持续蒙圈中。
下午。
安筠换了身新衣服,是一身藕粉色的纱裙,裙子上开满了大片的芙蓉花,衬的她愈发俏丽可爱。
林瑾逸看着她一会看自己的衣裙,一会又看看自己的发饰,有些好笑:“不知道还以为你去见心仪的男子呢。”
安筠有些脸红:“才不是呢。”
谢以安看到穿着新衣服的安筠,惊艳了几秒,真可爱,然后他伸手想要捏她的脸,被林瑾逸一把打掉。
“小气鬼。”谢以安自顾自的嘟囔着。
三人坐马车颠簸的安筠几乎快睡着时,终于到了明水寺。
住持是一位眉毛花白看起来很慈祥的男子。
他打开门,将三人迎了进去。
安筠好奇的左顾右盼,这明水寺向来香火旺盛,里面还有很多香客在佛像前虔诚的跪拜着,也有不少香客在此处住下。
林瑾逸冲住持客气的开口:“住持,我三人今日是来寻一人的。”
那住持手里拿着佛串转动着,脸上挂着笑:“施主您讲。”
“不知王箐如今在何处,她原是我们三人的朋友。”
那住持停止了转动佛串的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那位施主如今已改名无尘,是老衲师弟的徒弟。”
“原来如此,多谢主持。”林瑾逸说完,看向安筠:“一会咱们就可以去找她了。”
安筠听话的点点头。
那住持叫来了王箐。
王箐并未剃发,而是带发修行,穿着一身灰色的大袍,脸色也不似之前那样白,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一身灰扑扑的袍子依旧难掩她的清丽。
安筠一把扑进她怀里。
王箐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温柔:“可有念我?”
“阿筠可想箐姐姐了,但是因为你之前刚来这里,阿筠不好意思来总是打扰箐姐姐。”安筠撅着小嘴,看着王箐。
王箐终是笑了,很是温柔恬静:“是你的话,一点不打扰。”
“阿箐姐姐,我们要在这里住上几日,到时候你可不要嫌我烦。”
王箐捏了捏她的脸,很想亲她一口,又怕吓到了小姑娘。
两人又在王箐的房间里聊了很久。
谢以安和林瑾逸识趣的没有打扰,两人在后院的小山上溜达。
正聊着,进来一个安筠觉得熟悉的人。
第19章 张泽林
这应当便是那位之前同箐姐姐见面的张公子。
那男子穿着一身月色对襟窄袖长衫,墨发上束着白玉发冠,身形清瘦,生的模样清秀。
刚进门,那双眼就黏在了王箐身上。
“阿箐,我来了。”张泽林语气温柔。
王箐没有理会他,他也不恼,进了门。
见屋里还有他人,有些疑惑,目光扫过安筠,落在林瑾逸身上,眸子里明显闪过一丝错愕,怎么九皇子在此,又看向谢以安,谢尚书的儿子怎么也在这。
不及他思考完,谢以安摇了摇扇子,笑着开口:“张公子,我们见过的。”
张泽林道:“你跟九皇子怎么都在这?”
谢以安咧着嘴笑了:“我们都是王小姐的好友。”
此话一出,张泽林的目光闪过一丝异常。
林瑾逸注意到他的异常,解释道:“我们两人是陪阿筠来看王小姐的。”
张泽林了然的点点头,笑开了:“原来是阿箐的朋友,在下张泽林。”
王箐这才抬眼看他:“你怎么又来了?”
张泽林目光毫不闪躲:“就来看看你。”说着摸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我给你带了苏记的酥糖。”
眼看着王箐没有要接的意思,安筠伸出手接了过来,眼睛亮亮的看着王箐:“阿箐姐姐,这个糖很好吃的。”
王箐揉了揉她的脑袋,语调温柔:“好吃你就拿着吧。”
安筠冲张泽林眨眨眼睛,然后打开那油纸包,捻起一块酥糖递到王箐嘴边:“阿箐姐姐吃。”
入口酥脆香甜,夹着核桃的颗粒感。
张泽林期待的问道:“好吃吗?”
“阿筠妹妹喂的当然好吃。”王箐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温柔的冲着安筠笑了。
林瑾逸怕谢以安又去拿那酥糖吃,伏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别吃那酥糖。”
谁料到谢以安听完气呼呼的开口:“筠妹妹,林瑾逸不让我吃这酥糖。”说完还瞪了林瑾逸一眼:“又不是你买的,我就要吃。”
林瑾逸和安筠都沉默了。
倒是张泽林笑了,拿了几块递给他:“谢公子想吃便吃。”
王箐用帕子捂着唇笑了。
张泽林就坐在椅子上,看着王箐笑了,神色温柔了许多。
林瑾逸问道:“张公子在此处多久了?”
“阿箐来的那日我便来了,我不放心。”张泽林看着他笑了。
林瑾逸点点头,看着安筠眼睛亮晶晶的吃着那酥糖,时不时的笑。
张泽林突然小声凑近他开口:“你喜欢那小丫头?”
一句话问的林瑾逸红了脸。
张泽林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半响才听到林瑾逸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回答这句,还是前面那一句。
安筠抱着那包酥糖,欢快的跑了过来,捏了一块递到林瑾逸嘴边:“阿逸哥哥张嘴。”
林瑾逸听话的张开了嘴,吃下那块酥糖。
安筠看着他,眼里带着期待:“好不好吃,阿逸哥哥。”
林瑾逸点点头,轻笑道:“好吃,阿筠给的什么都好吃的。”
那软软嫩嫩的小手忽然抚上他的额头,语气担忧:“阿逸哥哥你发烧了吗?怎么脸好红。”
林瑾逸咳了一声:“没有,屋子里太闷了。”
安筠跑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笑着跟林瑾逸说:“这样就不闷了。”
张泽林在旁边忍着笑。
安筠将那包酥糖递到张泽林面前:“张公子,你买的你自己还没尝过,你吃一个吧。”
张泽林捏了一块,笑了:“谢谢。”
安筠又抱着那包糖跑了回去,坐到了王箐旁边。
张泽林笑着小声跟林瑾逸开口:“你这小丫头挺有意思。”
林瑾逸摸了摸自己的脸,嗯了一声。
另一边的谢以安抱着本话本,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四人的目光都看向他,谢以安忽然凑到林瑾逸旁边,拿着那话本念给他听,边念边笑。
林瑾逸只想挖个坑给他埋起来。
王箐笑着看着谢以安,问安筠:“他一直都这样吗?”
安筠点点头又摇摇头。
王箐道:“挺……活泼的。”
安筠觉得应该给两人留些私人空间,拉着王箐的胳膊聊了许久后开口:“阿箐姐姐,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下午再来找你。”
王箐看着她,温柔的开口:“去吧。”
林瑾逸也拉着看话本入神的谢以安出去了。
谢以安从话本里抬起头,看了一眼林瑾逸:“我们去哪?”
林瑾逸夺走他的话本:“回屋。”
谢以安挥着手同两人拜拜:“王小姐,张公子,下午见。”
三人走后,张泽林厚着脸皮坐在了她旁边,眼里满是笑:“你很喜欢安姑娘?”
王箐看了他一眼,道:“阿筠那么可爱,性格又好,我自然喜欢。”
张泽林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那个林公子似乎喜欢她。”
王箐本来没什么表情,听到这话忽然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张泽林心道说这个她果然感兴趣,凑近她开口:“是真的,他一双眼睛黏着她不肯离开。”
第20章 欢喜
王箐轻笑着开口:“阿筠这般可爱,难怪林公子会喜欢她。”
张泽林看着她,目光温柔:“阿箐也是个很好的女子呀,所以安小姐才会如此喜欢你。”
王箐自嘲似的笑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多好的女子。”
张泽林急了:“在我眼里阿箐就是最好的女子。”
王箐忽然看向他笑了:“你心悦我?”
张泽林还未开口,便听见她继续说:“你的心意我早已知晓,但是我不接受,我也不相信这世间会有男人真心对我,张公子请回吧。”
张公子,张公子,又是张公子,这般生疏,好似两人从未相识。
她总是这般拒人千里之外,把自己的心脏设上城墙似的屏障,不给他人机会。
张泽林憋的满脸通红,不再言语,没有想过有一日表白是这般情况,他有些不敢看她的眼,半响才支支吾吾道:“阿箐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值得一切美好的事物,我喜欢阿箐,只喜欢阿箐。”
王箐看着他,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我不过是个庶女,你是张家的二公子,怎能混为一谈,自古以来谈婚论嫁讲究门第之说,你我本是云泥之别,请你放下心中念想,早些日回去吧。”
“阿箐,我管它什么嫡女庶女的,我只知道我喜欢的是阿箐,只有阿箐。”张泽林按着她的肩膀。
王箐摇了摇头,勾着唇笑了,那笑里带着苦涩:“你是不在乎这个,可是张尚书会不在乎这个吗?你母亲会不在乎这个吗?你现在说心悦我,你能保证你以后还会心悦我吗?”
张泽林握住她的手:“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谁说我喜欢你了?”王箐被他的脑回路惊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死死的抓住,不得挣脱。
张泽林红了眼眶:“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我都永远只心悦阿箐,你我相识时我才不过四五岁,我被几个大我许多的小公子欺负,是你喂我糖吃,告诉我不要哭,你我不过年纪相仿,你却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