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璃心中悚然一惊，说道：“大胆奴婢，你竟把主子的安胎药倒在此处。”
那奴婢汗水涔涔，跪在地上道：“娘娘，奴婢不是，我……”
她抬首轻瞧了眼霜璃身后随的人，支吾不语，霜璃蹙眉，一扬葱指道：“你们先退下，待不远处等我。”
苟玥轻抿薄唇，应声，领着一干人退了下去。
霜璃挑眉，俯身问道：“眼下，你便说实话。”
那奴婢轻吁口气，轻言：“凌晗娘娘是我家主子，这药便是她吩咐我倒了的。”
凌晗，霜璃倒是有几分熟悉，身怀龙子，可眼下，她却命下人把安胎药倒了，做何想法？
那丫头似看出霜璃疑惑，便顿顿继续往下说去：“主子身怀龙子，娘娘知晓宫中人各个心狠手辣，身怀鬼胎，婉琉娘娘前脚儿刚走，主子便叫我把这药倒了。”
霜璃颔首微顿，心说这丫头说的也在理，就算提着防着，怕也不成，霜璃立起身道：“那你便下去吧。”
那丫头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垂首退下。
霜璃抿抿薄如蝉翼般的双唇，扼腕叹息。
抬眸间，已到了含心宫门外，霜璃含笑走进，拘礼道：“霜璃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启齿轻笑道：“妹妹快起身，坐吧，芳雅去把我那支碧翡翠簪拿来。”
芳雅自后应上一声，转身退下。
“妹妹可还适应？”皇后把一盏热茶捧在手心，轻言。
霜璃矜持一笑道：“承蒙娘娘照料，霜璃一切都好。”
皇后颔首微笑，轻吁口气道：“那便好，宫中有太多流言秽语，妹妹且莫要管顾，不过本宫也瞧的出，妹妹聪慧过人，识大体，懂得让步，退步，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
“娘娘说的是，霜璃定铭记。”霜璃轻应，此时，芳雅自门外走来，手中托着一紫红的盒子。
皇后莞尔一笑，取出那簪子，放在手心道：“这簪子配上我，倒折了它光辉，本宫把这支簪赠给你，定会好看。”
霜璃垂眸轻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此谢过皇后娘娘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太监慌慌张张前来禀报：“凌晗娘娘，小产了。”
这一声犹如当头一棒，二人结伴朝鸾春宫走去，只见榻上女子气若游丝，脸色苍白，蹙眉呢喃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莫凌天浓眉一挑，问道：“启太医，怎样了？”
启太医抱拳跪下，轻喟叹道：“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霜璃心中遽然一沉，这婉琉送去的安胎药未喝，怎得也小产了，此事可蹊跷，古怪的很。
莫凌天薄唇紧抿，一掌拍在红木桌上，红蜡倒，火烫的蜡洒在男子手上，霜璃忙上前去，掏出帕子包住他的手，轻言：“皇上息怒。”
见女子蹙眉，莫凌天怒意已消半分，他捏捏眉心，扬手轻叹道：“此事，务必给朕查出。”
只见今日倒药的宫女，爬出两步道：“皇上，皇上婉琉娘娘过晌午之时送来一碗安胎药。”
莫凌天如星辰般的眸子，夢得睁开，轻言：“去把碗端来。”
那宫女垂眸应声，跌跌撞撞的自外走去，过不得一阵子，便托了个药碗上来，跟今日所见打破的一模一样，启太医一验，蹙眉道：“这碗中弥留药汁，确实有堕胎之物。”
霜璃蹙眉，唇微启，婉琉娘娘送的安胎药未喝，那碗也摔破了，自己亲眼所见，可见这丫头颠倒是非，却也不能说些什么。
“传婉琉。”袁志伟一挥拂尘，哑着嗓子喊道。
音落，霜璃的心也夢得一沉，若为这婉琉辩解，却有不知晓害得凌晗堕胎是何人，难不成便眼睁睁的看着，霜璃瞧那丫头有些古怪，薄唇一抿，垂眸不语。
婉琉跌在地上，犹如一频临死亡的蝶，那样苍白无力，她摇头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今日晌午之时确实送去一碗安胎药，可那药是臣妾亲手熬的，绝对未做手脚，定是有人陷害臣妾，皇上，皇上明察。”
莫凌天一脸戾气，挥手道：“壁婉琉，嫉妒成性，危害龙子，打入冷宫。”
婉琉微微一怔，眸顿失了光彩，任两个太监左右驾着，退了出去。
事毕，人散尽，霜璃自外等候，待在一旁守株待兔，见那丫鬟探首，便吩咐人上去抓了来，把她五花大绑绑在树上，霜璃一挥手道：“你们都先退下。”
一干人在外等候，霜璃闭眸问道：“此事，若不给本宫一个交代，本宫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宫女秀眉一挑，嗤之以鼻的笑笑，是不把霜璃放在眼里，她轻笑：“给你交代？才上位几天，真真把自己当做娘娘了。”
霜璃听闻此言，也不恼，只轻掏出一把匕首，寒风微闪，女子双眼微眯，显的格外阴森，轻言：“你不说，本宫自有办法让你说，自古女子洁身自好，贞操乃头等大事，你若嘴硬，本宫便把你全身上下扒个一干二净，冬日大下雪天儿，把你五花大绑的搁在太监来往之路上，再不然，这细如凝脂的肌肤，本宫用这把匕首在你身上划一千道口子，洒上盐巴，叫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宫有一千种方法待你，若不信大可尝尝。”
第45章 水落石出
那宫女听闻此言，骨头都酥了，不知眼前这女子是魔鬼化身，是地狱修罗，唇色苍白，点首口齿不清的道：“我……我说，主子恨婉琉入骨，便假口说有孕，她偷偷像太医要了止月信的方子，期满上下，今日哪出戏便是主子叫我演给你看的，她说……她说让你知晓，有些事就算亲眼瞧见，也是由不得你的。”
霜璃启齿轻笑道：“一石二鸟，既拉了婉琉下马，也倒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这女人果真聪明，只不过用人不利必自毙。”
那宫女紧咬薄唇，轻抬首瞧上一眼自言自语的女子，怯怯的道：“眼下，我全说了，娘娘，饶了我吧。”
霜璃莞尔一笑道：“饶不饶得你，我说了不算，皇上说了算。”
那宫女夢得睁大双眸，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自外走进一男子唇角含笑，那宫女颤抖的说道：“皇上，皇上，救救奴婢把，奴婢也只是秉公办事，于奴婢无干那。”
莫凌天挑眉，兀自上前，揽住霜璃肩头道：“还是你有办法，如此决绝。”
顿了顿，抬首看像那宫女道：“你家主子倒是有几分小聪明，欺上瞒下，把龙子当儿戏看，做戏做的倒足阿，袁志伟松绑，一同去鸾春宫瞧出好戏。”
袁志伟应声，把如一滩软泥似的宫女一把提起道：“生分待着，说不定万岁爷还能饶你一命。”
榻上人儿气若游丝，眸子紧闭，口中轻声呢喃，任谁看了都不知晓她是在做戏，莫凌天轻唤了声，只见凌晗缓睁开眸子，轻声道：“皇上，我的孩子，没了。”
莫凌天蹙眉坐在榻边，一把握住她冰冷的手道：“会有的，朕和你的孩子。”
霜璃握这帕子，含情点首，不禁那帕子拭拭眼角滑落的泪水。
凌晗勉强支起身道：“臣妾自知深宫险恶，心怀鬼胎，可不曾料到一如昔日的姐妹，竟会……”
莫凌天唇角挑出一抹戏谑的笑，轻声道：“爱妃口中的心怀鬼胎，不错。”
似听出了皇上语意，凌晗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垂眸不语。
莫凌天微微一顿，似无比寒心的说道：“前一阵，朕看你熟睡，不忍唤醒，便叫启太医把脉，看龙子可安然无恙，可启太医却说你腹中并无龙子，是真是假？”
凌晗眉尖若蹙，一个侧身滚落下床，伏在莫凌天身前，泪水盈眶而下：“皇上，臣妾所言无虚，我腹中真真切切怀有您的孩子。”
话罢，只听闻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柔弱无力，那她呢，见证你做这些污秽事的人，莫凌天浓眉一挑，袁志伟自外把那宫女推上前来。
那宫女跪在下，磕着响头道：“娘娘，奴婢是逼不得已。”
凌晗身形微微一怔，卸去娇柔的伪装，一脸戾气的扑上前直掐住那宫女的脖子道：“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害得本宫一败涂地。”
只见那宫女脸被憋得紫红，已是断了气，竟被这凌晗活生生的给掐死了，也罢了，是她自个儿的报应。
说今日，其实是霜璃一手策划，先叫皇上不听原由便把婉琉打入冷宫，在那女子沾沾自喜之时，在让她一落千丈，可惜了那宫女，为虎作伥，最后却一缕魂魄上青天。
莫凌天揽着女子双肩，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唇角含笑道：“你当真聪慧过人，今日所说如此决绝，就连朕听了都觉得刺骨。”
“臣妾只不过是出言恐吓一番，若是做臣妾当真下不去手。”霜璃莞尔一笑，轻言。
莫凌天闭眸道：“朕知晓你心地善良，又怎会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朕心里自知，你非平常女子可比，能拥有你，朕如获至宝，乃三生有幸。”
霜璃薄唇轻启道：“臣妾没您想的那般好，不过有一点小聪明罢了。”
莫凌天轻点女子琼鼻道：“只是这一点小聪明，便解了朕燃眉之急。”
女子轻笑，立起身迈动莲步，坐在铜镜前，散下三千青丝，回眸，绝美的面容让人深深为此着迷，莫凌天拢拢女子鬓角处的碎发，在她耳边印下一吻，轻声呢喃：“真美。”
铜镜中的人儿莞尔一笑，莫凌天把她拦腰抱起，轻放在榻上，俯身吻了上去。
晨起，刚巧梳好鬓发，穿戴整齐，只听门外苟玥轻声通报：“婉琉娘娘自外等候。”
霜璃应声，朝这身后的香儿莞尔一笑道：“即刻便过去。”
把一支朱钗插在香儿头上，抿唇一笑道：“香儿，这钗送你。”
见婉琉正等候，女子轻笑，忙迎了上去，未话语，只见婉琉跪下，一脸虔诚说道：“此恩永世不忘，婉琉定铭记恩德。”
霜璃忙上前搀扶起她，轻笑笑道：“何须言谢？再者说，我也只是看不下去罢了，给她个教训便就过了。”
婉琉落座，蹙眉说道：“不曾想过凌晗手段如此狠辣，竟想置我于死地，危害龙子，那可是天大的罪，若殃及了家门，我定自责而死，说是遭人陷害，却未有人信于我，这种滋味儿，就倘若掉入了万丈深渊，这苦，我算是尝过了。”
“心知肚明便罢了
，若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恐怕死无葬身之地。”霜璃扼腕叹息。
婉琉抿抿薄唇道：“灭满门的大罪，皇上未赐死，便就是开了天恩了，眼下，你让她一败涂地，后期定会报复。”
霜璃轻转头上钗子，唏嘘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是怕了她不成。”
婉琉兀自摇头道：“话不可这般说，她心狠手辣，办事决绝，我于她一同长大，她的脾性我是在了解不过了，一如往昔的好姐妹，唉，总之，事事提防着要好，宫中尔虞我诈实在太多，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霜璃颔首道：“知晓，好生提防便是了，姐姐眼见就快晌午了，用了膳在走也不迟，妹妹这儿虽说比不上姐姐宫中豪华富丽，却也委屈不了你。”
婉琉掩袖轻笑道：“那我便脸皮厚上一回。”
第46章 唇脂
二人用了膳，便相伴自外走走，婉琉不禁喟叹道：“冬季漫长，寒风刺骨，十步里不见绿意，当真叫人倍感凄凉。”
“姐姐莫要哀叹，冬去春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霜璃轻拉树枝，微一松手，上残留的雪便纷纷落下。
顿一顿轻叹道：“进宫时日已久，不自觉有些念家。”
婉琉莞尔一笑，轻声道：“思念乃人之常情，如今妹妹得皇上宠爱，定当顺着。”
正当二人谈笑风生，一格格不入尖酸刻薄的女声响起：“你倒是挺会拉拢关系，这才几日？还得了皇后娘娘送的碧翡翠簪，也罢，本宫本就不稀那庸俗之物，戴在头上不免失了华气。”
来人正是馨月，霜璃矜持一笑，轻言：“姐姐若是瞧的上眼，我即刻便差人给你送去。”
“罢了，罢了，免得我沾了晦气。”馨月摇摇手，嗤之以鼻说道。
霜璃只抿唇一笑，并未气怒，婉琉附在霜璃耳畔轻声道：“妹妹莫要跟她一般见识，馨月向来如此，直言不讳，说话未免有些不中听。”
霜璃唇角含笑道：“知晓，左耳听右耳出，我未放在心上。”
婉琉眸眼含笑，微微颔首，那馨月一瞧这二人并未把自己放在眼里，嘴中咕囔几句，一跺足，领着一干人怒气冲冲离去。
“耍些小性子罢了，为人倒也是不错。”婉琉瞧着馨月离去的背影，轻声道。
霜璃双手紧攥，说道：“心计之人，笑里藏刀，阳奉阴违，可怕至极。”
婉琉轻应，扶扶腰肢道：“不知觉的也逛了一天，都有些乏了，妹妹，我先行回宫，倘若你得了空闲便到我那莲夜阁中坐坐。”
目送婉琉离去，霜璃轻叹，转身离去。
香儿斟了一杯茶，笑盈盈的道：“娘娘，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天气越发寒冷，您在向今日这般兀自走动，染了风寒，奴婢还没办法像皇上交代了呢。”
“香儿，眼下你可是越来越过分了，都会拿我说笑了。”霜璃秀眉微挑，轻在香儿藕臂上拧了一把。
霜璃捧着茶水，轻吁口气，轻声道：“香儿，去天上一盏灯，总觉光线太暗，渗人。”
香儿应声，把红烛对燃，盖上灯罩，这屋内还显得有些亮堂，榻上女子轻抿薄唇道：“香儿，你累了一天，快去歇息着吧。”
“奴婢待伺候您安寝后也不迟，奴婢就这样陪伴您便好。”香儿摇头垂眸道。
霜璃佯作生气，在香儿腰间推了一把，轻声呵斥道：“快去。”
无奈退下，只听一声轻微的掩门声，霜璃把袖子撩开，取下腕上的红豆镯放在手心把玩，抛在空中又接在手心。
轻声念：“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爱妃今夜好高的兴致，此物思人，可是在想念朕？”莫凌天揽过女子肩头，轻声问道。
霜璃莞尔一笑轻点头。
“朕日理万机，只待在你身边才觉得放松，安心。”莫凌天蹙眉说道。
霜璃顺势倚在男子怀中道：“朝中大臣折子不断，也是他们应尽的职责，皇上该为朝中有这些子为民分忧的大臣而感到欣慰才是。”
莫凌天唇角含笑道：“听闻一席话，我朝中不缺大好人才。”
霜璃垂眸道：“自古以来女子不得干涉朝政，臣妾守本分，但也想为皇上担忧。”
男子浓眉一挑，拉起女子细如凝脂的手，轻声道：“冷的日子还在后头，多添衣裳，莫要把朕的爱妃冻坏了。”
“臣妾有的是空闲，倒是皇上日理万机忙起来不由的会忘了时辰，疏忽了保暖，多多防范才是。”霜璃轻言道。
莫凌天揉揉眉心，立起身道：“罢了，朕就是抽得了空过来瞧瞧你，还有些折子未批阅，朕得先行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