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消灭王子病的可行性报告——星河蜉蝣【完结+番外】
时间:2023-09-27 23:06:18

  晚上则要防备回家的路上有人偷偷跟踪,毕竟这事发生过不止一回。
  寒暑假更是重中之重。
  最夸张的时候,杨珩直接搬着桌椅在楼下写作业,来一个劝返一个:“放弃吧,我姐不会喜欢你的。”
  尽管颂颂外出念大学之后,这些情况就很少发生了。
  但对于杨珩来说,帮她阻挡没有边界感的追求者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了。
  他努力克服着潮人恐惧,走到那男人面前,献上说过无数遍的台词:“放弃吧,我姐不会喜欢你的。”
  “我大姨和大姨父也不会喜欢你,我和我爸妈都不会喜欢你。”
  “实话告诉你,我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的姐夫拥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帅气,我劝你别对不属于自己的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颂颂:“……”
  祁星牧把墨镜推到鼻梁,凝视他:“杨珩?”
  “不简单,连我的名字都知道,看来为了追我姐还做过周密的调查。”杨珩斜眼打量他。
  这男人有点帅。
  他那身衣服虽然贵,但版型难驾驭。
  可他宽肩窄腰,身高腿长,天生的衣架子,竟然完全把气场撑起来了。
  鞋子也不错,怎么看都和从前那些奇怪的追求者天壤之别,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贵公子的气质。
  可是等等……
  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男人戴着口罩,只能看清半张脸。
  杨珩端详着他墨镜下的眼睛,一道灵光从脑海滑过,他结巴了:“你你是……姐姐姐……”
  “夫”字还没出口,颂颂跑出来捂住他的嘴,把他推到一边:“去买酱油!”
  祁星牧摘下口罩和墨镜,安静地看着她。
  她的新裙子很漂亮,雾蓝色的针织长裙垂至膝盖下方,留一截纤白的小腿和窄致的脚踝,纯白色的大衣也从没见过,是新买的,脚上却踩着一双兔子棉拖鞋,和这一身搭配格格不入。
  “穿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他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挪开。
  颂颂说:“我在窗口看见你了,下来的太匆忙,没来得及换鞋,你呢?怎么突然来我家?”
  祁星牧本来想傲娇地说,只是凑巧,他刚好散步散到这里来了。
  但是女孩眼睛清澈又明亮,丝毫不掩饰其中闪动的真诚光芒,他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祁星牧:“我找你有事。”
  颂颂:“杨珩说你在楼下坐了几个小时了,手机没电了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有电。”他不自然地说,“这样不打招呼就拎着行李箱来你家楼下,有点像变态的行为,我正纠结要不要离开。”
  “怎么会?完全不像变态啊!”颂颂轻快地说,“我们上去说吧,外面有点冷。”
  祁星牧:“算了,还是在这里说吧,万一被拍到的话——”
  颂颂笑了起来:“你有那么红吗?”
  祁星牧:“我已经订好了酒店,说完就走。”
  颂颂只好不再劝他上楼:“那你说吧。”
  “我准备起诉一些人。”
  “谁?”
  “一本。”祁星牧说。
  颂颂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只见他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本A4纸装订的册子,她翻开来一页一页看,发现全都是前些天挂热搜时在网络上收钱造谣,又或是无缘无故谩骂过她的人。
  祁星牧委托专人收集他们在网上的言论,装订成了一本。
  祁星牧:“我联系好了律师,因为被骂对象是你,需要你本人的委托和确认。”
  颂颂:“没有必要吧?公众人物每天都会面对许多这样的事啊。”
  “我是公众人物,你不是。”他认真地说,“骂我可以,骂你不行。”
  颂颂想了想:“那让我挑一挑吧,其中有些也没有骂得很过分,全部告一遍的话也太浪费时间了。”
  她跑回家里拿了根中性笔,回来跟他并肩坐在楼下的花坛边。
  冬日的风刮了一天,到了傍晚,风里裹挟的冷意收敛起来,吹到脸上失去了如刀的锋利,反而柔和了。
  颂颂的长发被冬风拂起,祁星牧垂眸,安静地望着她灵动的眉眼。
  “这人用词虽然嘲讽了点,但应该不算人身攻击吧?也没有造谣。划掉。”
  “这个倒是在攻击,但她是初中生,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呢?划掉。”
  “哦哦,这个ID看起来是你粉丝吧!可能还是女友粉,这样的话骂我倒是可以理解,也划掉吧,不要伤了粉丝的心。”
  “这是个打工人,打工人的精神状态哪有正常的?我上班累的时候也恨不得炸了全世界呢。”
  厚厚一本,被颂颂划来划去,没剩几个了。
  最后只有几个明显是收钱黑人的营销号没法给他们找借口。
  颂颂思来想去:“这几个人真可恶啊!但是其他人都划掉了,单独留下他们会不会有点不公平?干脆一起划掉好了。”
  祁星牧默默地看着她把整本名单都划掉,开口说:“我现在相信,你爷爷是真的出家了。”
  颂颂:“嗯?”
  以前聊天的时候,她确实提过自己爷爷出家当和尚,奶奶气得去佛祖面前骂人的事。
  但她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在此刻提起这个?
  祁星牧继续说道:“不过他有必要去寺庙出家吗?想侍奉菩萨的话,在家给你烧香就好了。”
  颂颂:“……”
  “你嘲讽人的时候不要带菩萨啊!”她严肃地说,“菩萨听见会生气的!”
  祁星牧满不在乎:“我倒是认为,菩萨要是能听见你刚才那番话,一定会感动到传位给你。”
  颂颂着急地捂住他的嘴:“闭嘴闭嘴!”
  冬天皮肤干燥。
  颂颂每天都有在好好涂抹护手霜,软白的掌心时刻粘着花果的清香。
  在她掌心落在祁星牧脸上的一瞬间,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周围的一切景色瞬间模糊,清晰的只有她肌肤滑腻的触感,和扰乱他嗅觉的葡萄香味,淡淡的、痒痒的,如丝如缕。
  某一瞬间,忍耐与自制如烟雾被冬风吹散,消失于冬日的黄昏。
  他脑袋里空空荡荡,容不下一点多余的念头,动作全凭本能支配着。
  他慢慢靠近,以唇啄吻她的掌心。
  颂颂怔住。
  一刹那,耳边风声静止。
  于黄昏的寂静里,她隐约听见远处稀落树梢的鸟鸣、只属于灿烂春天的花开,还有从更遥远处拍击而来的海边波涛声,那些柔和、澎湃的音调虚幻地交织在一起。
  春日的颜料盘打翻了,世界缤纷起来。
  祁星牧理智回笼,连忙后撤,红晕从后颈一直蔓延到了耳朵:“对不起,刚刚下意识就……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啊。”
  颂颂唇角上扬,笑起时露出了可爱的梨涡。
  只不过祁星牧扭过头去了,没有看见。
  颂颂双手合十越过头顶,先是拜了三下。
  在心里告诉菩萨他只是嘴巴坏,不是坏人,也没有讨人厌的坏心思。
  请菩萨原谅他的不礼貌。
  做完这一切后,她手肘拄着大腿,弯腰双手捂住侧脸,不让他看见自己也跟着红起来的脸颊。
  祁星牧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她。
  他胸口的深呼吸起起伏伏,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过了会儿,颂颂平复好了,她抬起头,平和地说:“我有时候也会想,世界真污浊啊,人类真讨厌啊,明明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值得去听去看去享受,他们却总是争吵、攻击、谩骂,把一切搞得好糟糕。”
  “后来有一天我想明白了,世界上有八十亿的人,没办法要求每个人都是美好的,乌托邦并不存在,童话更是。改变别人的恶意很难,谁又能保证可以完全矫正一个人的恶言恶行?”
  “与其这样,不如在心里种一个念头。”
  “——别人伤害我是他造下了业,只要把时间线拉得够长,总有一天他会为此而承担后果。”
  “人生大好的光阴,要用在听风吹柳絮的声音,听夏日蝉鸣这样的美好上。”颂颂笑着说,“如果生命注定只有一次,那它应该是干净的、柔软的、灿烂的。”
  “我不是菩萨,只是不想把精力浪费在低频的事情上,也不想让你去浪费。”颂颂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是原因。”
  祁星牧沉默,没有接话。
  颂颂逗他:“唉不是吧,你还没有缓过来吗?”
  “说什么?!”他急了,“不就亲了一下吗?我并没有觉得怎么样,我好着呢。”
  “是吗——”颂颂故意拉长了语调,揶揄他,“我们殿下好着呢——”
  祁星牧耳廓那点将将消退的红又在她的笑声里复燃起来。
  一簇无法掩藏的火焰,静静燎原。
  颂颂不逗他了。
  她起身,拍了拍大衣背后:“县城不比北京,这边的店铺关门很早,年前几天就不营业了。”
  祁星牧:“哦。”
  “哦什么哦。”颂颂问,“现在吃饭的地方很少,外卖也停了,你一个人住酒店打算吃什么?”
  祁星牧揉了揉耳朵:“都可以,吃泡面也行。”
  颂颂突然弯腰,将脸伸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祁星牧,要不要去我家吃晚饭?”
第50章
  厨房里,颂颂的三姨和三姨父在做饭。
  沙发上,正在看电视的杨珩打了好几个喷嚏。
  三姨手把着锅铲,在厨房吊着嗓子喊:“杨珩,你白天是不是偷喝冰饮了?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你现在感冒不能喝冰的,你把我的话当成屁在听?”
  杨珩:“我没喝!”
  他走进厨房,开始告状:“都怪我姐,我下楼追她只穿了睡衣,她非要把我赶去买酱油。”
  “本来嘛商店也不远,买就买了,结果回来我姐和我姐夫坐在楼下谈情说爱,我回家要穿过他们面前,必然会影响他们,那我好意思打扰吗?所以我只能牺牲自己在楼下吹了一个小时的冷风。”
  三姨瞬间就把儿子感冒的事抛在脑后,八卦道:“真是姐夫啊?”
  杨珩肯定地说:“虽然我姐不承认,但绝对是,错不了!”
  三姨父把佛跳墙递给他:“娘俩别聊天了,把菜端出去。”
  餐厅的桌旁。
  祁星牧端正地坐着:“你家……人还挺多的。”
  “还好吧。”颂颂轻快地说,“三姨家就住对面,平时经常走动,妈妈那边还有个舅舅,除了逢年过节不怎么见面,爸爸是独生子,这样算起来亲戚也不算多啊,你家亲戚才多吧。”
  祁星牧:“我家?”
  颂颂嗯嗯两声:“你之前还说过家里亲戚多,要把我风干,挨家挨户去送腊肉。”
  祁星牧严谨道:“你记错了,我说的是要把你清蒸,放上葱丝和蒸鱼豉油……”
  说到一半,他意识到颂颂的爸妈还坐在餐桌对面,于是急刹车闭上嘴。
  十二菜一汤摆满了整张餐桌。
  家里气氛很好,大家接力去厨房做饭,就连不会煮饭的颂颂也浑水摸鱼做了个糖拌西红柿。
  饭菜上桌了,大家围着桌子坐下。
  尽管颂颂的家人非常友好。
  但除颂颂外,五个人十只眼睛落在祁星牧身上时,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紧张。
  很久没有这么……不对,是从来就没这么紧张过。
  就好像即将面对极为重要的考核,成功与否将会影响到他未来的人生一样。
  祁星牧紧张得要死,表面仍不动声色。
  “大家好。”他字正腔圆道,“我叫祁星牧。”
  话音落,大家彼此对视了一眼。
  祁星牧心里咯噔一下。
  一定是很糟糕的开场吧?
  这样没有新意的句子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就好像登上晚会舞台的小学生,下句马上就要脱口而出“我要表演的节目是xxx”了一样。
  他的心坠入谷底,心想与其这样自我介绍还不如唱段rap。
  正当他打算补救的时候。
  颂爸开口接话:“大家好,我叫言树良。”
  颂妈:“我叫林晓娟。”
  三姨:“我叫林晓香。”
  三姨父:“我叫杨云波。”
  杨珩:“我叫杨珩。”
  颂颂:“……我叫颂颂,感谢大家的自我介绍。”
  祁星牧:“……”
  言树良:“吃菜吃菜,杨珩特意炖的佛跳墙,一会儿该凉了。”
  他先给三位女士各盛一碗,又给客人盛,最后才是三个男人。
  餐桌上的氛围融洽且轻松,大家对客人的照顾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平衡点——既不会失礼,又不会让客人因为主人的过度热情而感到尴尬,更没人问东问西打听隐私,问祁星牧最多的是菜合不合胃口。
  祁星牧实话实说:“有点辣。”
  颂颂倒了一杯温开水给他。
  他喝了,又夹了几筷颂颂拌的西红柿。
  林晓娟笑眯眯道:“他们湖南菜确实辣,你北京人吃不惯正常的。”
  言树良:“你不要张口闭口他们湖南菜,你不是湖南人?”
  林晓娟:“我们祖上是山东人,鲁菜味道很好的,一点辣味都没有。”
  言树良:“你们的葱不辣吗?”
  林晓娟:“葱是甜的,等我找朋友寄点给你尝尝。”
  言树良看向祁星牧,“小祁,欢迎你来玩,不过你外出过年,家里人不会觉得孤独吗?”
  “我没……”
  从前这样的问题,他的回答统统都是——我没家,也没妈。
  但现在的情境并不容许他乱答,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我爸去世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回答关于父母的问题。
  “我妈有自己的生活,我一般不会去打扰她。”
  言树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一顿饭就在轻松的氛围里吃完了。
  饭后,言树良在客厅泡了茶。
  祁星牧坐在沙发上,两人一边看电视新闻,一边喝茶闲聊。
  洗碗工作一般是颂颂的。
  但她今晚不想洗,就丢给杨珩。
  她趴在厨房的推拉门前,偷偷瞄着客厅。
  杨珩洗完碗,站在她背后擦手:“你鬼鬼祟祟看什么呢?”
  颂颂疑惑道:“我在想,那套茶具是爷爷留的,据说很贵,爸爸一般不用,怎么今天舍得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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