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电话,祁星牧把手机甩在了一边。
说什么要好好沟通,可林蔚根本就不是可以沟通的人!
这样看来,颂颂的建议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还白白地喊了林蔚一声妈,真是亏大了。
必须好好惩罚她!
想到这里,祁星牧从沙发上弹起来。
他打算去隔壁坐坐,把惩罚具体落实下去。
一定要亲到她脸红心跳,亲到她喘不过气来才行!
网上风波过去了。
陈可那边也做好了拍摄计划。
六月初,颂颂辞职,和她一起坐上了开往东北的火车。
“我喜欢坐绿皮火车。”卧铺车厢里,陈可跟她闲聊,“比起飞机和高铁,长途火车更能拉近人和人的距离,幸运的话,你会认识一些朋友,听到一些故事。”
颂颂正吃力地把一大袋零食塞到行李架上:“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
陈可:“你带这么多零食吃得完吗?”
“橘子给我的。”颂颂坐到下铺床上,“她觉得山里条件不好,没有东西吃,所以买了很多。”
陈可:“我们下车后在市里休息一晚,次日才进山,会给你时间休整的。”
颂颂点点头。
陈可问她:“前些天我见李焕然私下找你,他跟你说什么?”
颂颂神神秘秘地笑:“他跟我道歉,说不该私拿我的点子和脚本当成自己的,请我原谅他。”
“这块铁板还会道歉呢?”陈可问,“你做了什么?”
颂颂翘着腿玩手机:“没什么啊,可能是他良心发现了吧。”
陈可挠她痒痒,她笑得直打滚:“我说我说——”
“他烦死了,天天翻我办公桌和电脑。”颂颂皱了皱眉头,“我偶尔会写几个脚本放进电脑里,他可能觉得我闷不吭声的好欺负,就明目张胆全抄走了,但其实那些东西我都提前粗略录制了一份,发在了没人看的小号上。”
颂颂怕陈可不懂,比划着说:“李焕然连字都不改就拿去给其他博主用,要是我追究起来,许多博主都要陷入抄袭风波,名誉受损,到时候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别人也会收拾他。”
“所以他来请我原谅,说把这几个月的薪水都捐出去做公益,也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
陈可明白了:“可你的点子还是被拿了。”
颂颂:“那本来就是实验而已,我忙着橘子那边的工作顾不上别的,李焕然相当于变相帮我推进实验了,我会记录那些视频的各项数据,然后分析网络当下的偏好,什么样的文案什么样的梗能获得更多的流量,不用亲自盯着,还挺省心的。”
陈可:“……你好贼啊。”
颂颂嘿嘿笑:“那也不能白让他占便宜啊。”
火车发车了,与铁轨接触,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
颂颂躺着玩手机,玩一会儿就捂着嘴笑。
陈可问:“你在笑什么?”
颂颂抿着唇:“就是觉得挺凑巧的,我男朋友刚好也在东北出差。”
陈可:“祁星牧?”
两人都是下铺,颂颂爬到她的床上去捂她的嘴:“小声一点啊。”
上面的人睡得正酣,没人听见。
颂颂:“他上个月进组了,正好就在我们目的地的城市拍摄。”
陈可问她:“和明星谈恋爱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颂颂想了想:“虽然网上会扒我的信息,但他发现后就会找人删掉,一开始狗仔也会蹲守楼下,不过他出钱给保安和物业发了年终奖后,小区的安保就加强了,隔壁小区的苍蝇都飞不进来……其实就和普通恋爱一样。”
“要说哪里不一样,大概是要经常异地吧。”颂颂说,“太想他了,不过马上就能见面了,好开心啊!”
恋爱的酸臭味扑面而来,陈可无语。
就多余问那一嘴。
火车上的时间流速飞快。
上铺和中铺是四个大学生,翘课跑出来旅行。
大家睡醒了就来下铺坐着玩牌,陈可和大家闲聊,颂颂把零食拿出来分享。
大学生A:“专业课好累,真想快点毕业。”
颂颂递给她巧克力:“大学也许会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要好好珍惜啊。”
大学生A:“谢谢姐姐,你长得好像一个人。”
颂颂装傻:“是吗?”
大学生B:“这样一说,真的很像祁星牧的女朋友。”
颂颂谦虚道:“我可能长了一张大众脸吧。”
大学生C:“你们说那女人上辈子是拯救了宇宙吗?居然能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
陈可漫不经心地插话:“也可能是那个男人拯救了宇宙吧。”
颂颂脸红。
路途很快到达了终点。
颂颂把零食分了,学生们背着包,快乐地和她们说再见。
小城正值日落,初夏的黄昏里,不算繁华的街道上弥漫着人间烟火的味道。
她和陈可来到订好的酒店,一人一间房。
颂颂先去跟陈可确认明天拍摄事宜,回到房间后,天色已经黑了。
她正收拾着行李,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她以为是外卖,拿了抓夹把头发挽起来去开门。
门外,一个月没见的祁星牧一身黑,他进门摘下帽子、墨镜和口罩。
颂颂:“不是说九点才收工吗?”
祁星牧:“我早点过来,你不开心吗?”
“当然不会啊。”颂颂轻快地说,“我是怕你工作没做完就偷偷溜出来,不过就算你犯病小周也会盯着你的,让我看看……”
她捧住他的脸端详:“是不是瘦了?”
祁星牧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咬了一口:“那怎么办?”
他声音低哑,望着她的眼睛亮得出奇:“剧组伙食不好,我都瘦了,要吃点好的补补才行。”
颂颂贴心地说:“我订了双人份的外卖……”
“谁要吃外卖啊?”他抱起颂颂,抵在墙上,“要吃你。”
他噙住香软的唇瓣,吸吮、碾磨、啃噬,很快就把它从淡淡的薄红变成了浓郁的颜色。
颂颂趁着换气的间隙说:“你嘴巴好甜。”
他的吻星星点点,把她的脸颊发丝吻了个遍,又埋进她颈间,轻轻喘息:“来的路上吃很多香口糖。”
“什么牌子的?味道好像还不错。”
“你专心一点。”祁星牧咬住她颈后的软肉,颂颂啊了一声,不敢走神了。
门外又有人敲门。
颂颂:“外卖来了。”
祁星牧抱着她倒在床上:“他会放在门口。”
颂颂蛄蛹着想从他身下爬出去:“还是去开一下吧,放久了面会坨……”
祁星牧按住她,炽热的眼底掺杂了些许不满的颜色:“我说,你能不能好好感受一下我?”
一个月没见,他的呼吸比往日更加灼热。
从前,爱意与想要触碰的欲望分散在了见面每一天,不会浓烈到无法控制。
但此时此刻,一个月不见,于夏日里积攒的爱意无处宣泄,他烫得要命,光是触碰就快要烧起来了。
亲吻的第一秒颂颂就发现了端倪,所以才一直紧张地转移话题。
她潮湿的眸底里水雾漫起,不敢正视他,偏过头,脸颊红红地说:“我在感受着啊。”
第66章
颂颂捏捏他的脸,又捏他的手臂:“你真的瘦了。”
灯光落在他的肩背。
他脸颊线条利落,睫毛很长,敛起时会在眼周垂下阴影,鼻梁挺翘,和他的人一样张扬。
不过他衣服上却有种雨后的青草香——会让人联想起干净的天空和郁郁葱葱的夏天。
“拍摄辛苦吗?”
“还好。”
“平时吃什么?”
“当地村民做的饭,味道还不错。”
“你怎么过来的?”
“开车,明早有拍摄任务,要赶回去。”
颂颂仍然没有很专心,不过她的每个问题他都有在好好回答。
等问完,他低下头,挺拔的鼻梁贴着她脸颊轻蹭:“该我问了。”
他像只小狗,贴近去嗅她皮肤的气味:“想我吗?”
颂颂眨眨眼,自然地搂住他的脖颈,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吻继续落了下来,颂颂晕乎乎的,只凭着触觉感知他。
一会儿在脸上,一会儿在脖颈,一会儿又偷偷溜进了其他地方。
他的唇潮湿、炽烈,剥离了空气,顺带着拨动了理智的船桨,让夜晚的行船渐渐偏航。
在航线彻底偏移的最后一秒,他停了下来,呼吸沉重,抬头在房间里寻找,又去翻床头柜的抽屉。
颂颂:“你找什么?”
抽屉里空空的,他关上:“这酒店好破。”
颂颂以为他的王子病又犯了,就解释道:“就是普通的商务酒店,已经很干净了。”
他不吭声,靠着极强的自制力才把手从她T恤里抽出来,但又有些舍不得,于是故意捏了下她腰上的软肉。
颂颂皮肤薄,又怕疼,轻轻一捏就红了。
他手掌贴在上面揉了揉,仿佛生闷气的小孩,头埋进她的颈窝一个劲地蹭。
颂颂只觉得他好黏人,像只被丢弃的大狗狗。
她温顺地让他抱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柔软、顺滑,和他脾气截然不同的触感。
夜晚的节奏就这样归于平缓,偏移的航线驶回正轨。
本以为还可以抱着腻歪一会儿,颂颂却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她推开他,赤着脚跳下床:“我的面要坨了——”
颂颂拿回外卖,两人并排坐在桌前。
祁星牧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颂颂不解:“到底怎么了嘛?”
他冷着脸不说话,分开一次性筷子,仔细地磨掉上面的毛刺,递给她。
颂颂完全猜不到他为什么不开心。
祁星牧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没有吃饱。”
颂颂:“正好我吃不完,把面分你一半。”
祁星牧按住她的手:“没有餐具,餐盒也破破烂烂的,不够漂亮,也不够郑重。”
不愧是矫情的殿下,吃个饭都得要求餐盒是郑重的!
颂颂盯着面前的两碗面,包装确实随便了一点。
可分明是有餐具的,刚好两双筷子,难道说他想用叉子吃面?
“总之。”祁星牧淡淡地说,“下次我一定要找个漂亮的餐盒,并且提前准备好餐具。”
颂颂哄着他:“噢我亲爱的殿下,真是委屈您了!下回不用您动手,我会把餐盒和餐具都打点妥当,不光如此,我还会把食物打上最精美的蝴蝶结,亲自送到您的嘴边!”
祁星牧看了她一眼,抿着唇,没有接话。
颂颂哄完小孩,夹起面条递到他嘴边:“现在可以用膳了吗?殿下。”
吃过饭,颂颂去洗澡,祁星牧无聊地靠在床头看电视。
明早四点就要化妆拍摄,按理说他今晚该回去的——可是不想走。
但如果是颂颂的话,应该会劝他回去认真工作,除非没有回剧组的条件。
他打开微信,找到天王盖地虎,先发了一个红包。
天王盖地虎:【老板,我在。】
快乐王子:【帮我扎个车胎。】
天王盖地虎:【没问题,地址是?】
快乐王子:【吉林省xx市xx县xxx路xxxx酒店停车场,车是我的,你放心扎。】
天王盖地虎:【……东北啊?】
快乐王子:【路费报销,酬劳加倍。】
天王盖地虎愉快地说:【我现在就订票,等我!最迟明天早上,保证完成任务!】
快乐王子:【来不及了,她要出来了,五分钟之内行不行?】
天王盖地虎:【……】
颂颂洗完出来,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祁星牧懒靠在床头,没有挪动的意思。
“不收拾一下回去吗?”
“我车胎爆了。”祁星牧收起手机,开始胡说,“今晚回不去了。”
颂颂机智地看穿了他的谎话:“车胎怎么会爆?不会是你在乱讲吧。”
他被戳穿,干脆不装了:“不管,反正我今天不走。”
从前住在对门,休息日总腻在一起。
可到了睡觉的时间颂颂就会把他赶回去,从来不许留宿。
今晚他铁了心要赖在这里,顺势朝床上一躺抱住枕头,又偷偷从枕头的缝隙里观察她的表情。
颂颂没同意,可也没反对。
她吹干头发,假装淡然地躺进被子里玩手机。
祁星牧在看电视,换来换去,没什么有意思的节目,干脆关上。
颂颂坐一天火车累极了,她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熄灭大灯,只留一盏阅读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祁星牧贴过来,搂住她的腰。
她睡裙薄,刚洗过澡肌肤冰凉,像颗夏日井水里冰过的葡萄。
颂颂侧躺着,呼吸的频率似乎有些紧张,但她太累了,很快就平稳下来,仿佛睡着了。
他从背后抱住她,不满道:“喂,转过来。”
“不要。”颂颂困得要命,含糊不清地说,“你硌到我了。”
祁星牧:“……”
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啊!
夏夜并不寂静。
楼下商铺门口有人在闲谈。
更远处,烧烤的油烟滋滋弥漫,夜晚烟火缭绕。
可这一方狭小的天地是安静柔软的。
夜的秒针到这里似乎走得缓了些,两人相拥入睡。
颂颂半夜迷糊着醒来几秒,转过身亲了亲他的下巴,小猫一样钻进了他怀里。
凌晨三点,祁星牧醒了。
他轻手轻脚起床,没有吵醒颂颂。
空调开得低,他给她盖好被子,拿上东西离开了。
隔壁,陈可睡不惯酒店的床。
趁着失眠,她拿上相机出门,打算去拍城市的日出。
走到楼下,正好一辆车从停车场开了出来,车窗是摇下的,她瞥见了一张从前只在网上才见过的英俊面孔。
车子擦肩而过,陈可笑了:“这年头还有这种男人呢?”
来之前,陈可就确定了拍摄的主题。
——不光是自然风景,更要深入走访当地的民俗文化。
连续半个月,颂颂跟着陈可辗转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住宿也从连锁酒店换成了能认识更多的人、听更多故事的青年旅社。
不过大多数时间两人都不在城市,往村里一钻,茫茫大山,好的时候住在农户家,没村子住就直接搭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