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7
那是梦，是雨。
是一瞬而过的幻觉。
熟悉的嗓音呼唤着她的名字，短暂的幻觉勾/引着她的沉醉。如果不是路羽绘太过于清醒，普通人或许真的会为这样的场景所迷惑。
这样特殊的效果，让她下意识就想到了海星能被应用在什么样的地方。
她按下了开关。
发现修勾并不需要她多余的担心后，羽绘就收回了放在勾勾身上的关注，激发了她所穿戴着的光晕系列。
海星的光芒之下，她的身躯若隐若现。
猫猫不理解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款式，因为她所携带的怪物并无法受到光晕系列的覆盖。所以在不能放弃负重的情况下，光晕就是累赘。
路羽绘也没解释。
柯游也没问。
光系列的装甲各有各的优点和缺点，他给了喂食者自选的机会，就不会对他人的选择指手画脚。
而路羽绘在隐藏了自己的身形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冲那触手而去。
刚到这里的时候，她刻意地没第一时间打开光晕，但接触过海星的污染，她就迅速运转了装备，可靠近了之后，她发觉自己仍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珊瑚的色彩和形状像是血与骨，是掉san的形状，她本以为自己会闻到腐烂的气味，她也做好了屏住呼吸的准备，但这香味像是无孔不入，即使她穿着护甲，依然能触动着她的感官，试图对她造成影响。
猫猫虽然想给救世主一点经验教训，但却也是真心的希望救世主好好活着。所以只是遭遇，它就开了口，“小心，不要被这味道带走了情绪。”
大多数以气味为诱饵的怪物都像是猪笼草，会把猎物收拢缠绕之后进食。羽绘闻到的气味也一样。
但她的速度却不减。
触手猖獗的像是抱脸虫，它顶端的口器不断地拍打着、吞噬着地面，路羽绘几乎在瞬间意识到了它为什么会被称作“海星”。
触手的尽头那环形的口器，正像是她曾经看过的海底世界里，海星的进食方式。
羽绘油然地感觉到一阵恶寒。
但她仍然没忘记在与触手相互接触的瞬间，伸手拽断了一小截“海星”。
因为只是短暂的一瞬间，所以除了猫猫，谁也没看到，忽然间消失在她掌心的海星，以及那片刻她忽然间解除了光晕，却仍然未从拟态中解除的隐形。
“你吞噬了它？”
猫猫震惊的差点被她从肩膀上甩下去。
“你是怪物吗？”
“不，你看错了，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而路羽绘端的是一个一本正经，“至于后一个问题，你不是说了吗，我是救世主——要坚定本心啊，猫猫。”
*
正如柯游所说，喂食海星的工作并不算困难。
这些触手的攻击虽然密集，力道又大，但有护甲的辅助，闪避的同时硬抗几下完全不是问题。
倒不如说他们手上的怪物要更麻烦一些。
像是能感受到自己绝望的结局，它们总是挣扎的剧烈。
好在路羽绘当时受到的香味诱惑同样能影响这些怪物。
所以在从冷冻中清醒过来后，它们会自投罗网般的送入海星的怀抱。那些触手将怪物缠绕成扭曲的形状，她能听到啮齿动物进食般的声响。
最后这些能撕碎普通人类的怪物，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成为了海星的一部分。
但这样的喂食速度实在太慢了。
尤其是作为最初代的光晕系列，甚至无法等待满完整的两次极温人影的苏醒。而充能又需要损耗额外的时间，某种灵感告诉羽绘，最好不要在这地下的洞穴待太长的时间。
而且眼前只是灵山牧场的为海星们铸就的其中一个小小的“培养皿”。想要更为更被看中的员工，眼下这点效率是不够的。
所以羽绘抬头看了看等待着的柯游，想出了办法。
极温人影的苏醒需要吞噬温度。
这种吞噬本质上是对能量的需求，只不过是这种异种比较挑食。
而眼下这么狭窄的地方，能作为能量来源的有什么？
明面上来说，只有他们自己。
但羽绘不可能那么英雄无畏又具有奉献精神的将自己作为极温人影的养料。
所以她把主意落到了海星的身上。
只有她做得到这种事，做得到抽取海星的能量，来催熟手中的异种，然后再用手中的异种来喂食海星。
异种的能量总是驳杂的。人类总是很难直接从中吸收可以直接被身体转化的部分。
但她可以。
因为她可以让自己不再受到“限制”。
而在这样不断的转化之中，她能够更深入地去触碰这些怪物的秘密。
当然表现出现就是。
十分钟不到，柯游发现，他为这批海星准备的养料已经全部消耗殆尽。
这是超出之前任何混血所抵达的成果。
明明照理来说，混血才是最合适的饲养员。
但柯游什么也没问。
那种莫名的扫描感又略过了羽绘的身体，但很显然这次的重点是嗷嗷待哺的异种们，而这位临时上司确认了海星的整体情况良好后，便出声让他们原路返回。
路羽绘摘下了头盔。
柯游夸奖了他们做完了的工作，表示可以同他们签订契约。
……当然路羽绘强烈的表示这东西应该称为合同。
他们最后还是被带回了前台。前台漂亮的小姐姐从柜子里抽出了两张纸，旧物感强烈的纸张给了她特别的力量感。
公平与正义。
规则与交易。
这显然是被规则之城弗洛伦的神明，“银爵士”祝福过的特殊物品。
“签订契约需要使用真实的，被承认的名字，灵山牧场不允许谎言。”
柯游的表情柔和，口吻中却是带着暗暗的警告。
而原本正在她的肩膀上喃喃着“不可能怎么会人类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可救世主怎么可能不是人类我所得到的目标明明是路羽绘”各种混乱的话的，怀疑人生的猫猫像是被提醒了什么，恍然大悟，“我懂了，你根本不是路羽绘！”
异界来客！
转世重生！
同界穿越！
不要小看猫猫啊！
猫猫也是看过花样百出的小说的！
然后猫猫就见到，少女普通而平静地签下了“路羽绘”三个字。
猫猫：……
？？？
“这不合理。”
猫猫百思不得其解。
“假如过去的经历，绝无可能构成如今。”
救世主笑眯眯的，“那么为什么不大胆点想呢？说不定我来自七百年后的M78星云，是被选中的特殊者。我是隐藏在人间的正义的光，我还会发射强力光波。”
猫猫：……
……
“你当我没看过奥特曼吗！”
第8章
1.8
总之，他们签订了合约，罗修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相比起路羽绘针对于各项福利的据理力争，他的契约只花了3秒钟。是的，就是签字的3秒钟，这还包括了他确定要签在契约纸的哪里。
灵山牧场的契约显然是有问题的，只是纸上散发的力量似乎确实来自“银爵士”。有着契约的公正，罗修这样的毫无犹豫，反倒显得他并不畏惧被“银爵士”所限制。
这意味着他要么属于干脆就归属于银爵士，要么他顺从的神明愿意为了他去抵抗另一位神明的力量。
路羽绘觉得是前者。
于是在修勾看过来后，她问，“我在契约里添加了我们可以在这里免费用餐的选项，也不知道他们的食堂在哪里，要一起去吃饭吗？”
柯游要求他们，在任务的周期内（工作日）要住在灵山牧场，理由是工作的方便。路羽绘都快要去睡路边的公园了，自然不会在意这点细节。
倒是罗修，不知为何也没提出质疑。
餐厅在-1的层级，来这边用餐的人并不多。
秉着吃的越贵越是赚到的准则，陆羽绘点的荤素搭配。这个时代的蔬菜是理所当然的贵，毕竟能够种植的土地许多都受到了白雾的影响，导致“普通到可以被直接吃掉的植株”成了难以生长的类型。
倒是没想到灵山牧场还能够供给如此大量的素食。
而罗修的餐盘里就几乎都是肉了。
修勾对肉的渴望是一目了然。
他们没有在用餐点用餐。
这似乎并非是一个专门的就餐点，考虑到柯游说起海星在吃普通肉类的同时还吃怪物，她不得不考虑这里是否是处理海星的食物的中转站。
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胃口。
毕竟在这个时代还能够被大量食用的肉类……
聪明人都不会去问它们的来源。
住宿的地方在-2的层级，柯游把他们的房间安排在了两隔壁。除了他们之外，柯游本人在这个楼层也同样有着房间。
有需要的时候，他也会在这里住宿。
虽然正常来说可以将这视为监视，但原谅陆羽绘，那一瞬间她只想到了柯游的工作忙到了晚上都还要在单位里过夜的程度。
除了电梯里的监控，走廊上也简单的安装着两个，是最常规的款式，不具备针对入侵的任何形式的防卫。
此外这一层出乎意料的没安排警卫。
柯游说这是为了让他们住的时候不会感觉到不适。
路羽绘想了想自己在房间睡觉的时候，门外有抱着武器的人来回巡逻的场景，莫名有了一种住宿监狱景点房的宾至如归感。
就差来一句“老实听话点”了。
“可这样的话，这里的安全问题要如何解决？”
路羽绘神色认真，“睡眠时间是一个人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如果有人利用这放松的戒备潜入这个楼层。这监控也最多只来得及发挥通传作用，等警卫们乘坐电梯到这儿，我和罗修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她分析时候的认真表情像是她才是灵山牧场的正式员工。
而她眼里的担忧很显然认证了她不是在开玩笑。
甚至罗修也配合的点点头。
仿佛她说的很对。
柯游都被她说愣住了。
一个五感灵敏的犬科混血。
一个可能是教派大人物的狂信徒。
你和我说你们怕被潜入暗杀？
考虑到牧场本身就具备的安保，得是主教级别的人物，才做得到这种事吧？但都做得到这种事了，为什么还要做暗杀这样的工作？
柯游有很多的槽想吐。
他皮笑肉不笑，“请放心。在二位新入职的这段时间，我会陪伴着你们，执行教导的工作。而我自有办法维持你们的安全。”
柯游不放心路羽绘。
惯性的思考驱使着他，让他无法对“人类”放松警惕。
虽然羽绘喂食的工作做的很好，但这并不妨碍他猜忌她的别有用心。
所以“观测”是有必要的。
但用“德特罗之眼”来盯着两个似乎别有用心的小毛贼，不说大材小用的问题。
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若是让“源”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就不糟糕了。
所以反倒不如他自己来。
反正住在住宿区，还方便他下楼。
“那除了我们之外，你们应该还有雇佣别的喂食员吧？”
羽绘问，“我总不会那么幸运，是第一个上门应聘的人吧？那些人住在哪里呢？”
“他们在休假。”
柯游回答，“他们完成了我们的委托，于是得到了一个漫长的假期。”
他明明是笑着的，回答的也正常而诚恳，她强烈的直觉却在告诉她，她表情之下是几乎要滴落的恶意。
“你也可以。”
他说。
柯游回了房间，羽绘跟在了小狗的身后。
罗修似乎并不介意同她分享自己的房间，也没有男女有别的防备感。
好在柯游为他们安排的住宿点不算小。
整个房间大约有宾馆的双人房那么大，远离门的方向摆着一张桌子。
他们坐的面对面，相顾无言的开始了吃饭。
修勾吃饭的速度飞快却看起来并不狼狈，那些堆积如山的肉很快就平了下去，约莫是吃播的效应，本来就拿的稍有些多的羽绘也没忍住多吃了些。于是吃完以后的她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等会儿走路可能得扶墙。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盯着修勾会动的耳朵看了几秒，勉强让自己的心情回到了正事上的羽绘：“先让我确认一下，你应该不是为了工作本身来的吧？”
罗修毛茸茸的耳朵一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里没有监控的设备，也没有相应的特殊物品，你应该也感觉的到，门口的那种窥视感也并未注视房间。而且这个话题是我引起的，有问题的也是我。”
路羽绘摊了摊手，“为了表示诚意，我先自曝一部分的家门吧——弗洛伦的忒休斯，代号是‘燃火’。”
她不算说谎。
弗洛伦是规则的城市，忒休斯是这座城市的信仰者力量之一，这位被用来命名的狂热的雅典国王有过许多刺激的冒险事迹，他完全不循规蹈矩。而这一点覆盖到忒休斯的成员身上，就让她们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规则之主“银爵士”的从属。
所以比起真正的教徒，忒休斯的成员更像是不被正式承认的外编。
事实上，出于某些公开的原因，即使大部分成员们的力量的确来自银爵士，弗洛伦的圣教却是完全不承认忒休斯与他们有关系的。
因为这个组织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加入其中的——他们要将“平等的权利”，带往这异变的人间。
这是何等疯狂的想法。
连神明大概都不敢在这个白雾环绕的时代宣扬这样的思想，做这样的保证。
但忒休斯敢。
他们也正在这样做。
他们信奉着什么样的手段不重要，只要能够达成最终的目的做什么都可以的准则。
所以在任何的传闻中，忒休斯都是狂热的疯子。他们总是会做出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说让人听不懂的话。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大体意义上，组织的成员里大部分算得上是值得信任的好人。
当然，是大部分。
第9章
1.9
罗修没有听过“燃火”的称号，但关于忒休斯却有所耳闻。而勾勾对于他人的谎言有特殊的觉，他的直觉告诉他，她没有说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