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为机密,小的不知,但是薛庄主口信说道,若九梦姑娘有意相助,可寻草八暗卫,具体的事项在此锦囊中。”侍从递上一个黑色烫金的锦囊后便退下了。
“九梦公子真要去寻薛庄主吗?”居旵按下心中如刀割之意,黯然神伤道。
“此事再议吧,我先找人问询下朱珠姑娘之事。”九梦心中还拿不准去还是不去,只想把眼下之事了尽。
薛守之正要匆匆夺门离去寻堂哥时,却见九梦四人,心存希冀道,“九梦姑娘是否同守之一同相助剑梦山庄?”
作者有话要说:
九梦也需要成长,居旵也要变化,而薛卿虽然有点弱弱的,但是也是心存大义之人~
第17章
望向薛守之的眼神,九梦产生了一瞬的迷茫,这双眼为何如此熟悉。
见她不语,守之刚要催之,九梦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薛守之冷然道,“守之道九梦姑娘也有国之大义者,看来……”,说完不屑地拉着缰绳走人了。
“这人好生道貌岸然,何为将个人想法强加与他人。”居旵回望这义愤填膺的下属,从前怎么没发觉这同方这么多话呢,不过倒是又说到他心坎里了。
“无妨。”九梦挥了挥手,又走向一名侍女道,“敢问这堂内的管事是谁,请问何在?”。
未等侍女答话,一个身着灰色麻布的年长男子走了过来示意道,“在下草一,是兴洲堂的管事,不知有什么可为九梦姑娘效劳的。”
“草一前辈言重了,这是左其渊遗孤,左朱珠,我们答应朱珠姑娘帮她找到左其渊的尸首,让她好好安葬以全孝道。”九梦沉静的模样,让草一感觉她不作假,便引着他们去了。
“没想到剑梦山庄竟也留好了一副好棺材……”九梦不禁感慨道。
“草一也佩服九梦姑娘的雅量,左其渊虽坏事做尽,但他确实在多年前参与过抗辽之战,故剑梦山庄才想着为其保管好最后一丝尊严。”草一说完便告辞了。
左朱珠为其父下葬的时候,却是冷静异常,事了后便朝着九梦致歉道,“请九梦公子责罚,小女不知家父…”
“事情已经过去,人已死,与你有何干呢,不用把父辈的责任加在自己身上。”九梦宽慰了两句,居旵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也是听进去了这番话。
“九梦公子现下什么打算?”从郊外安好墓后,回到兴洲的时候居旵便问了出来,可偏生那人全当听不见自己的话。
“朱珠姑娘如今有何打算?”朱珠两难的看了看两位恩公,轻言道,“朱珠想更名改姓,重新生活,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小珠想跟随九梦姑娘……公子为婢以报救命之恩。”。
朱珠心中存的念头九梦也是略知一二,她除了报恩外,想求个庇护也是情理之中,常年江湖孤身惯了,如今带上一个姑娘也多有不便,可若真抛下她一人,届时仇家寻上来,自己倒是好事白做了一桩。
思来想去九梦还是应下了这事,“你可随着我浪迹江湖,若哪天想走也可以来去自如,我身份先前也是暴露了,若是有其他仇家寻上门来,恕九梦也无暇顾及。”
“那敢问姑娘贵姓,奴家日后就以九梦姑娘的家姓为奴了。”朱珠跪地叩谢道。
“九梦姑娘的名讳也是你问得?”居旵夺口的责问之语恰好与九梦“在下也偏生不记得姓氏。”同时脱口而出。
“是奴家的不是,请恩公恕罪,奴家这就掌嘴。”朱珠将要用力扇嘴之时,被九梦伸手拦下。
“主仆相待你也只需要称在下为九梦公子即可,朱珠姑娘母姓朱氏吧,何不脱了父姓,直唤朱珠。”九梦思忖了下给出这答复。
“是的,奴婢省的,呃,朱珠知道了。”晓得九梦不喜身份贵贱的称呼,朱珠连忙开口。
居旵原先就想直接将这烦人的朱珠直接一掌毙命,救了命还不知道感激想找九梦这颗大树,但是转眼一想,九梦姑娘家一人行走江湖确实多有不便,再者若是和薛卿碰在一起,有了这朱珠在,想必她也要权衡自己与九梦的关系,思及此,他便未有所动,待九梦不在时,再行敲打朱珠。
“那…”居旵又要问出九梦的行动,却被她打断,“我记得你曾灭杀了翠宁派,此事可当真?”
“确有其事…”居旵和九梦坐在一处茶肆桌前,他用滚水帮她烫好了一盏茶杯。
顺手接过温热的茶水,九梦才后知后觉道,“居庄主怎会…帮在下…”,她已经害羞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那紫色眼眸又再次出现,蜜意般吞噬她的娇羞,他用万般诉柔情的诱人声调道,“因我心悦与你啊,小山一直……一直…一直钟情于九儿姐姐…”
啪嗒…
九梦清楚的感知到心中一根弦被他狠狠拧紧,举着茶盏的手也端着没动片刻,这扑面而来的灼意如此之烫,她赶忙别过了对视,想反驳道别取笑了,可却怎么都张不开口。
就算再木讷的同方都终于明白少主之前的行为了,少主和九梦姑娘这行为就像黄鹰抓鹞子---两个人都扣了环了,甚至不知为甚,心中有种儿郎终于了归宿的感觉,只是这番话他也不敢说出口。
“九梦可是…觉得我孟浪了……”居旵小心试探道,他也未曾近过女色,不懂女孩儿的感情,更加不确定对方的心意。
“对…啊,逾越了逾越了。”九梦被他的话拉回了理智,加意煽动茶水来驱散脸上的郝然之色。
“是居某之错,还望九梦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介怀。”居旵失落道,这神态可是把身后的朱珠急坏了,明明郎有情妾有意的,可旁的话她也不敢多嘴。
“无妨无妨,这茶水好生解渴。”九梦顺着台阶又多湛了几杯茶。
“九梦公子之前所提翠宁派,说是居某灭的也不然…居某只不过是将他们的‘逍遥丸’的秘密公之于众,顺便斩杀了他们的派首,痛恨他们的,自然就一拥而上倾数剿灭他们了。”居旵说起来轻描淡写,可事绝不仅仅如此简单。
“逍遥丸为何物?”九梦觉得这名号甚是古怪。
“九梦可识得忘痛香?”居旵用手指点茶,在桌上画下这几个字。
“是筑梦术中使人遗忘事物的一记香引子。”这是早年与师傅流离四方惯用的伎俩,她自然省的。
“九梦公子与启明老头,哦启明大师在逃亡期间,应是救过翠宁派的一人,名叫翠仰天,乳名叫秧儿的,可有印象?”这些事都是居旵后面调查出来的细枝末节,九梦原以为那段时光的人和事都已经被遗忘了。
“嗯,秧儿说家里欠了债,把他抵给了翠宁派做苦役,那里人天天对他非打即骂,身上伤痕累累,师傅见他确实可怜,便给了他个法子整治那群人,可好景不长,
那些人便聚在一块欺负秧儿,师傅看不过又不想惹事,便用了篡改记忆之术,便走了。”九梦想起那段时光也不免唏嘘。
“结果九梦和师傅逃亡期间,收到秧儿来信说求助当年之事,启明大师恐是之前留下的祸端便匆匆前往,哪知遇上了来堵你们的仇家,天罗地网下重伤才得以逃脱。”居旵说出来时,便瞧见九梦瞠目结舌的模样。
“你何以…”九梦到此也没怀疑居旵是师傅的仇家,除去师傅说过仇家没了的话外,眼前这人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直接了当杀了她,可他没有,而是一遍遍的向自己示好。
“居旵与九梦识得多年,因为变故分开,便苦寻你的下落,这些自然就被我调查清楚,秧儿便是出卖你们师徒二人的,而后他通过你们的用香,研制出逍遥丸,从此平步青云,当上那一派的长老。”居旵说出来的话诚恳到没人能怀疑一分真心。
“那这逍遥丸……”九梦迟疑问道。
“逍遥丸是一种让人陷入无尽幻想癫狂快乐中,行为不能自己的药丸。”居旵话音刚落,兴洲路上人群突然躁动起来。
同方抓来一路人问所为何事,那路人见挣脱不开,哭喊着,“辽北军来袭,再不跑我要死在这咯。”,说完见这刀疤男子松开了手,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路上拿着行李拖着车骑着驴马的越来越多了,居旵见情形不对,赶忙道,“九梦公子,我们也先出城往九仙居方向走吧。”
九梦本就一身轻松,之前留宿的东西也是用剩的,她本想再去采购一番也来不及了,只得点头。
“同方你去店铺采购些日常起居用品和一些衣物,看我留的记号来寻。”说罢不等九梦迟疑,便拉着她跟着人群走,朱珠自然也是快步跟上。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同方大哥采买这些作甚。”九梦被这双有力的手拉着走都没法回头劝住同方,嘴上责问道。
“路上不清楚状况几何,小山怎能让九儿姐姐跟着吃苦。”嘴上应付着话,脑子一直在筹划出城后的路,全然没注意到自己下意识说的话,再次冲击九梦小心脏。
兴洲地形,居旵早已摸透,线下为了保护九梦,他尽量选了较为宽敞的道路,一路护着她出了城,城外已经有许多拖家带口的人群。
“为何他们这么惧怕辽北大军?”九梦看见大家慌不择路的样子不免奇怪。
“听闻辽北人,杀伤掳掠,逼良为娼,逼子成兵,逼父从奴,每到一处皆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朱珠痛恨道。
难怪,九梦跟着来到一处人少地,就见居旵在和他人在交涉,没一会儿他就牵了一匹马回来。
第18章
居旵牵来的马驹是一只枣红色的,似乎还未成年或是发育不好,“这马虽小了点,但总比徒步强,估摸着它也吃不消长期载人驰骋,九梦公子先将就坐着吧。”
说完便毫不迟疑的要扶着她上马,“这…好生奇怪。”周围人不是拿着马驹驮着老人或孩童就是运着货物的,哪有她这般就单单一人坐在马背上的。
“这有何怪,不必在意他人目光。”居旵示意她快点上马,九梦平素里也是娇生惯了,她也没多推脱,一跃上了马,便由着他牵着了。
“我们先往西边走,同方自会跟上,你莫担心。”居旵直接把九梦心中所想道了出来。
九梦回头望向蜂拥而出的人群,拖家带口的不在小数,兴洲本就经过多次战役变得民不聊生,如今更是战事不断,这些人就算逃离了这里又可以去往哪里。
三人在天黑时到达了兴洲靠中原的第一个边城,槐阳城,可是紧闭的大门让居旵又动了杀心,让他与上百个难民蜗在城门口,无异于是触碰他的底线。
九梦从马上翻身下来,她已经能从居旵的握扇的动作看出他的心思。
见此,居旵把视线从城门上的守城士卒的身上转移到她揉腿的动作上,关心道“九梦公子可是有何不适吗?”
“九梦尚好,只是苦了这些黎民百姓了,能和我们一样脚程奔赴来这里的,显然也不易,但是想必槐阳城肯定是得了军报,若是大肆放人进城,晚上有细作在这捣乱破坏的,都防不胜防,更别说……”九梦话语下来居旵已是了然,一面欢喜于她能看出自己的心绪,另一面又担心是否惹她不快了。
“更别说听闻槐阳是军事重地,若是这地失陷或是遇难,将会给中原带来巨大危害,所以九梦公子也是心系大事。”,同方策马赶到后,补上了一嘴。
这些江湖国家之事,九梦本是不清楚的,可随着这段时间与这些人接触来往涉世,渐渐有了对为人为侠为国的看法。
“谁许你现在说话这么没分寸场合了。”居旵不悦数落道。
“居庄主,你也莫要这么死板嘛,上回九梦做客九仙居的时候,便觉得沉闷吓人的。”九梦心中怕是有了居旵的另眼相待,所以现在旁若无人的说出这些话来。
“是额,九梦公子说的是。”居旵没一句辩驳的应承下了,让本来诚惶诚恐的同方想尽平生所有的悲事来按下少主这番行径乐事。
“在这里也待着好生拥挤,不如我们寻个落脚处吧。”九梦还是不太习惯一吃半径内躺着无数个男男女女的陌生人,她从居旵手中抢回马绳,挤眉弄眼道,“居庄主,九梦也要和这‘赤兔’培养感情,届时方能追风掣电。”
同方这回再想千百个哀事都没法控制胸腔中的笑意,“哈哈哈,九梦公子,这小小马驹竟也能称上赤兔,哈哈哈哈,九梦公子好生天真浪漫。”
九梦撇了一嘴便走在了前头,没看见居旵宠溺的眼神和微扬的嘴角,他心头唏嘘:“这果然就是自己心悦多年的女子,依旧这么古灵精怪惹人爱。”
四人继续西行几里后,到了一处破旧寺庙处,许是靠近荒郊野外的,这里人烟稀少,看这蛛网尘封的样子应是闲置许久。
“三位恩公,容朱珠先收拾一批。”朱珠说罢便举着火把提着寺庙门前打来的井水进去了,而同方放下一些馕饼细软,便去看看能否狩猎到新鲜的食物。
“这门前好不亮堂,我们去那边的山泉边坐会儿吧。”居旵把马儿栓到泉边一处的杂草树桩,便请了九梦换个地方等候。
一轮玲珑的弯月挂在梢头,氤氲的月色透过树叶儿,洒在泉涧,叮咚泉水而过,好不恣意。
“九梦公子身上的蛊物,需在下运功扼住呢。”居旵道完,九梦就配合的伸出手腕。
只见他在自己的手臂上施了两针,针上似有紫色药料,“九梦公子不必害怕,这是与蛊物相克的药剂,里面有条参、生黄、紫苏、南薄荷、麦冬、青蒿…”
九梦摇了摇头无奈道,“居庄主,在下允你解蛊,自然是信得过你的,等你道完这天都要亮了,蛊都要发作了。”
“是了。施针后,还需居某为九梦运功调理,莫要动作,怕会乱了你的气血。”居旵也没耽误,直接伸掌运功。
…不过一盏茶工夫,庙口方向有人声窜动,似乎要走向居旵九梦二人。
“大哥,这庙已经废弃多时,怎会有人在此。”说话的一人声音低哑,话音停在了来此的树林中。
“无碍,我们偷这布防图一事,应无人知晓,等会进去见机行事,死人最会保守秘密了。”被喊做大哥的,中气十足,像是个练家子。
“大哥,莫不是有人发现了,来逮我们的吧。”说话的想到这里,声音都颤抖几分。
“怕甚么,是大哥我亲手联络的人,你还信不过我?事到如今,只要这图传给辽北,咱们以后就吃香喝辣不愁了。”说话的明显更谨慎,正在来回踱步张望。
“大哥,我妻儿还在槐阳城内,小弟我怕此行莫不会有去无回吧。”那人许是第一次干这事,声音都犹带哭腔。
“放你X狗屁,呸,少说丧气话,你若是再这般无用,此行我也不用带上你了,你自行逃了去。”说话的声音渐渐靠向泉边,居旵现下正是运功关键时。
“大哥,大哥小的错了,现下我们已经偷得布防图,明日若是被发现,铁定知道是我干的了,我定会好好跟着大哥。”说话的就差拍胸部保证,但却被大哥一把拦住。
“嘘,那边好像有人。”九梦耳力极佳,已经听了个清楚,但体内那股气已经运转到丹田,此时不能停下。
“这马……不是.”,收拾完的朱珠出庙便看到情形不对,有外人经过,环顾四周并无人影,路上就有听闻居庄主要给九梦解蛊,怕不是来人要去寻了恩公二位,她抓起刀就往林中泉边走去,果然发现了一些非二人的慌乱脚印,再急步一看,是刚刚谈话中的偷窃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