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旵见状借势靠在九梦的身旁,抬头看来的天一正要上前代劳,被居旵一个眼神示意按下,“居某体力不支,九梦公子可否扶一下。”
九梦担忧的点了点头,用力去扶住这个高自己一个脑袋的身躯。
出门后,便有十几人等在院内,上次见过的轿子也在其中,把庭院拥的满满当当,一群人看见居旵孱弱的样子,纷纷喊道,“少主。”“少主。”,见天一的示意,只得安静的垂目等待。
“九梦公子随在下一起乘轿吧。”居旵气若游丝道。
“轿内容不下你我二人吧。”九梦打量了下这轿子好似比上次宽敞了些。
“这轿子可供四人乘坐,还有茶具案几,居某定不会像上次那般失礼。”居某看出她眼中的怀疑,解释道。
“那却之不恭了。”九梦考虑到自己也无力搀扶多时,便同意了,可她没曾想的是,这群派众早可以取代她的事。
被扶腋入轿的居旵嘴角露出不可察觉的微笑,坐稳后便又变成了虚弱的模样,假意靠在靠背上。
九梦环顾了下轿内,这装饰明明和上次大同小异,不过是尺寸大了些,心中叹道,这九仙居果然实力不俗,代步工具可真多。
居旵是恋旧之人,轿子也是早就改良过的,只是他没与九梦说道。
一行人来到平日经过的街道上时,居旵掀开轿帘,便看见一些房屋冒着大火,天一禀告道,“蛊虫不知为何纷纷爬到了派内储粮的地方,甚至开始异常繁卵,属下恐再生蛊物,便命人烧了,一旁已有多人守着等着蛊物焚烧完便扑灭。”
听完这席话再加上眼见的场景,本来懒坐在旁的居旵,露出毫不掩饰的嗜血之色,“粮食被蛊物爬过,本就不能继续食用,你这么做没错。”
“是,天一已经备好腐肉了。”天一在轿外恭敬道。
“你们原地待命吧。”居旵吸了口气,那一幕过于血腥,他不想让她看见,故而避开她的眼睛道,“九梦公子也在轿内等在下吧,居某去去就回。”,说完便迈着痛苦的步伐走向谷草屋子的方向。
他不是能自行么,好端端的要自己扶着作甚,九梦被他刚刚捉弄的行为赌气放下了轿帘,但转眼一想,为何都不让这些人跟了去,心中不免担心。
刚露出脑袋正准备下轿时,便被天一拦住,“九梦公子请恕在下冒犯,少主说了,请公子在轿内等候。”
“你们为何不曾跟去?”虽然那人借机让自己扶了下,但伤病未愈是真,怎么这些下属却无一人跟上。
“少主之命,属下不敢不从。”天一眼神闪烁,没有回答。
“你!那九梦偏偏要去呢?”九梦扬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就像小狐狸和小绵羊,小狐狸演的好辛苦,小绵羊好迟钝,
第29章
还未等九梦发急,随行的同方便出声道,“少主要用腐肉和自己的精血引诱蛊虫,而造成蛊物异动,恐有领头在内,少主还需……将领头生食,方可止住,场面极度血腥,少主怕是引起九梦公子的不适,故而不让公子前往,请公子莫要怪罪。”
“同方,这是派内秘密,你怎敢告诉他人?”天一出言呵斥。
“少主宴席就曾说过,九梦是座上宾,也是九仙居的主人,天一这就藐视少主的规矩?还是忘了九梦公子在叛徒刀下救了大家的命?”同方不置可否,倒让天一一时哑然。
“他……居庄主…不会有事罢?”原是如此,不让自己跟了去,九梦不知为何,心角一抽。
“只要少主去做的,定当无碍。”天一嘴上笃定,可担忧之情印在眼底,同方复议道,“九仙居大多深中蛊毒,去了反倒会引起蛊物s乱,少主虽一人前往,但已练成是蛊王,定能完好无损制住此时异动。”。
精血是心头之血,一次异动便要划上一刀,如今他还毒未消、伤未愈,也不知这九仙居染蛊之人有多少,他又要用鲜血制药,为何要堪堪背上这种担子,九梦只觉得替他心疼。
两个时辰过去了,火光已经灭去,只剩下淼淼浓烟,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蛇叫声,那边便没了动静,九梦心急的来回踱步。
“九梦公子,稍作歇息下吧,这茶水刚泡上的。”朱珠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眼里似有躲闪。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为何还没出来?”九梦不知为何,满心的担忧让她再也坐不住了。
“九梦公子…少主太过疲乏了,先回阁中休息了。”朱珠支支吾吾道,不敢正视九梦的眼神。
为何他回去不与自己当面说,朱珠不善掩饰的模样,九梦便想其中必有问题,“那在下去看看他情况如何了。”
正当九梦正要向前往主阁走去时,同方出言道,“九梦公子属下有一壶私藏九仙居特质佳酿,不知是否有兴趣?”
九梦剜了他一眼道,“你们少主大病未愈,你不去探望关心,还在这里想着喝酒…”,她打量了下同方顿了顿道,“况且你酒量这么差,哪品的出酒中滋味来,不如放在我房内,待我稍后再议。”
说完九梦便径直走去主阁,没看见同方一脸懊恼的表情,同方心里无奈道,“在下哪是想饮酒,不过是少主想同方想法子拦住九梦公子,真怪自己愚笨,想出这等破招。”
沿路的街道上皆有妇孺孩童受伤坐在一旁,之前所见的云鹤和追云医师正在给伤员一一配药疗伤,除了先前演武场见到的人以外,青年也是先前的四五倍有余,不是在修葺破损的房屋或是照顾其余人等。
先前来九仙居的时候,九梦在红眠的引导下,只看见大家唯唯诺诺的样子,却没曾细心观察,老人都是生的硬朗,孩童皆是身强体壮的,大家对居旵,更像是崇敬而不是害怕。
思及此,九梦加快了步伐,来到阁下后,侍卫明显比以往更多了,他们将九梦从头到脚打量了便,再看到同方的手势后,便放九梦一人进去了。
原本空荡荡的一楼大厅,也坐着三五个先前宴席上的管理者,分别是戚沉水、贾富和沈梦克,这几人都是主外事的,见到九梦,都起身拱手一礼道,“九梦公子怎地劳驾来此,戚、贾、沈……有失远迎。”
“三位客气了,居庄主可在楼上?”九梦问完,三人面面相觑道,“回九梦公子的话,少主确是在楼上书房内,不过两位居主,正在为其疗伤。”
“他……居庄主伤的很重?”九梦闻言面色僵硬道。
这几人也是在外被喊回来参加宴席的,并不清楚九梦与庄主的关系,怕言多必失,见九梦迟迟没答复略有急躁之意,贾富择言开口道,“少主,…只是力尽筋疲,没有大碍,九梦公子无需过多操心,不如,随在下茗茶相谈,静候两位居主下来可好? ”
为何这些人百般阻挠,越是如此,九梦愈发觉得他有问题,脸上一凛道,“在下不会影响二位居主疗伤,只在远处观望,若是有何不妥,九梦也可以助一臂之力。”
三个人精闻言,也不好再作他法,只好引着她上了楼,四人登至五层楼口时,从里屋传来了居旵气若游丝的声音,“九梦公子怎地来了?”
九梦拂纱而入时,便见着他身穿殷红交织绫长袍坐在榻上,塌边立着一副尚未完工的墨画,而两位张春笙、吴仁则刚收功站在一旁。
“你们先下去吧。”居旵掸了下,两人便低头走了出去。
“可是九梦打扰到居公子疗伤了?”九梦站在门口踟蹰,而身后的三人也不见人影。
“无碍,运功疗伤已结束了,现下就靠居某调理即可。”居旵瞧她站在门口佝着背的模样怪可怜,但想到身上的伤也是不宜让她看见,柔声道,“九儿姐姐可是想小山了?”
“你,怎地还能开我玩笑。”九梦扬头小声斥责道,可她耳力视力一贯极佳的,一眼就看到他衣衫上可疑的暗红色污渍。
“九梦公子这是作甚,靠的在下这么近,可是要看这幅小山的画作。”居旵难得露出慌不择已的表情,赶忙指向面前的画。
“莫说这画…居公子身上…”九梦斜眼看了下画作,本以为是他乱指一气,没曾画中的人竟是自己,而场景确实那日在银杏林梦阵中见到的场景,自己手中黏着一个小糕点。
见她注意力被吸引,居旵刚要躺下掩起被褥,却被九梦一把抓住他胳膊道,“这画作是你何时所作?”
“已有好几个年头了,里面的一些场景在下记不清,只得搁置在这。”居旵看了眼画,又看向眼前人。
“是了,好几个年头,看来觉空大师所言不虚。”九梦最后几个字吞在话音中,如今她已经十分确信自己之前所见的景象,全是自己幻想而来。
“甚么?”居旵复问道。
“无碍,你…”九梦走近后,才发现他长衫上分明是点点晕开的血渍,她不敢相信的看向他眼眸。
“我……怎么了”居旵本能的向后仰去。
九梦从怀中拿出这几日配好的药粉,向他靠近,只见她双眸如星辰般闪烁在漆黑杏眼间。
此时阁楼中的穿堂风将纱幔吹的沙沙响,门梁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叮叮声,烛火在宁静的月光晕染噼啪作响,居旵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愈发强烈,脸上泛起了红晕,耳尖也染上了绯红,鼻尖已经在渗着汗珠。
“你莫要掩饰了,你身上伤的过重,让我给你上药。”九梦想到九仙居的两个医师已在给他人救治,怪不得顾不上这里,这些居主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居旵作为少主定然要面子没让他们查验伤口,所以现下自己只好出手相助。
就在居旵还困在九梦暧昧的动作间时,九梦心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已经是第二回 了,如今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只是嘴上道了句,“多有得罪了,情势所逼。”便撩开了他的衣襟。
………这是怎样一副身躯啊,九梦眼眶被他身上的伤口震惊到湿润了眼眶,在胸口位置横竖交错的伤坑,其他地方无论是蛇虫啃咬,或是腰上新出还渗着血的伤口,这人,身体还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吗。
“你……”居旵看她样子心下不忍,自己这般不堪怎地让她看见了,转口道,“九梦公子怎地如此轻浮。”
“我给你上药罢。”九梦没去反驳,从瓶中一点点倒出粉末,小心涂抹在他腰间伤口上,也不知是她垂下的丝发蹭到他的身体,还是身上的疼痛,居旵猛然一抖,心跳的更加快。
“你还道没事,心律都不齐了,上完药后,待两位前辈医师忙完还是得给你复诊下。”九梦撩起鬓角碍事的碎发,露出白皙的侧颈,居旵猛的咽了下口水,心有不甘的撇过头去,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会把持不住。
“可是口渴?待我给你上完药,再给你倒茶。腰间的伤痕是今日的主要伤口吗?”九梦将他身前的伤口都抹了个遍,才抬头问道,却没曾想看到惯来嬉笑的居旵,耳朵上的羞红,她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过于亲密,陡然往后退了步。
“九梦公子如今把在下的身子都看了个遍,可是要对居某负责啊。”这小羊羔离开自己身外,居旵才得以呼吸,刚刚真是考验他的定力,如今又贫上了嘴。
“医者父母心,你……别想歪了。”九梦慌不择言,找去厅内的茶水,先自己大口灌下,又倒了一盏递给居旵。
“这杯是方才九梦公子喝过的罢,如今居某只好委身于…”九梦听完脸上赧然,赶忙要夺去这杯茶,却被居旵歪身拿住,抿着小口道,“真、解、渴。”
作者有话要说:
1.写的时候,我的杯中的青柑普洱都倒了,撒了一桌,老脸一红,所以安上一个清淡点的标题。
2.九梦上楼是真的担心(有失去记忆作祟,也有这几日相处的情感加深,只是自己不知道,也不好意思承认),所以下意识去做了一些男女授受不亲的事,并不是真的轻浮哈。
3.居旵是肯定只会让这一个女的近身的,绝对钟情!!!
第30章
“你!居公子,你!”九梦刚要夺口而出嗔怪的话语,张着口对上居旵滚烫的眼神,她下意识的目光下移回避,却又再次看到他身上的伤痕,便息住声。
“好了,是在下的不是,请恕居某的僭越,九梦公子大人有大量。”居旵得了她抹药的乖,便适可而止。
“哼,是了,不过你这伤,怕是要医师再来看看了。”九梦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同方“属下带了追云前辈求见。”的声音。
他可真会看准时机,居旵心里腹忖,合上衣襟,“进来罢。”。
九梦定眼复看了下那画,在追云到跟前时,才退了个身位。
见追云只是把着脉,九梦出声提醒,“居庄主也受了皮肉之苦,劳烦追云前辈一起仔细看看罢。”转眼一下,应是她在场不方便,遂又出言,“天色不晚了,九梦先回去休憩了。”
“去罢,同方陪九梦公子一道回去罢。”居旵因这两日身体未好,又让那蛊物劳累失血了一番,唇色发白已然撑不住了。
九梦在回去的路上,想着画中的景象出了神,险些撞到路上的一排排驴车,被同方出言才回过神,想来画中之地便是同方带她去的,四下也无他人,便出口问道,“同方大哥可曾记得在下初来时,带九梦去的银杏林?”
“甚么?银杏林,那处是少主第一次被秦老贼,就是日月教前教主抓来时,布的阵法。”同方提到这人也是一脸愤然。
“居庄主和在下说过秦正贤所作所为,九梦也十分不齿,简直有违人性,天理难容。”想到那人伤痕累累的身子,九梦也是愤慨不已。
“是了,不过好在少主接掌九仙居,我们才得以活下去,在这人的淫威下,都不知道能活到几时。”同方口中满满称赞,看来对居旵忠心是发自肺腑的。
“同方大哥上次为何带九梦去那阵呢,又为何提到这九仙居耳目众多?”九梦想起上次他那番话。
“说来惭愧,因九梦公子是在下的救命恩人,而少主一贯喜怒无常,同方不知道少主挟公子来此有何目的,当时愚昧恐与日月教前身有关,对同方而言,九梦公子不是秦老贼,同方哪怕有所忤逆少主,也要救公子与危难,再者,日月教的余孽层出不穷,就像红眠那般,所以当时便找了那地方与公子说道。”同方摸着后脑勺老实巴交道。
“是了,那阵法是何契机所成同方大哥可知晓?”九梦追问道。
同方蹙眉想了下,答道,“隐约记得应是秦老贼第一次抓少主回来时,那会儿秦老贼阵法初成,便抓着少主一起研究,而后少主布阵成功后,借着阵法逃走了。”,说完同方不苟言笑的面容上扬起嘴角,好似想到什么开心的事。
许是秦正贤知道居旵会筑梦阵,便想抓来一用,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看现下居旵使计的样子,就能想到秦正贤被这事估计气的不惨,所以同方才这么高兴。
“如今你们的蛊药,都需居庄主一人制成吗?”九梦想到他身上的伤不禁担忧道。
“是了,哪怕练成蛊王,血液稀释数份即可达到蛊童同等效用,但早年秦老贼埋下的祸根,牵连上百人,就每月发出去的药丸,都有四百多颗。”同方说出这个数字便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