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服用药物会有何后果呢?”九梦询问道。
“短则脑袋受损,行动缓慢、知觉减弱,长则直接没了性命。”两人话语间,已经走回九梦院舍,门口两盏灯笼辉煌相映。
“想必秦正贤为了控制日月教徒,恐是以药为令,不少人为了解药都愿意做出伤天害理事吧。”九梦猜测道。
“是了,若是不听命的,断药后也是变得麻木不仁,成为他的杀人工具罢了。”同方似是想起什么,站在门前发着呆。
“同方大哥,无论如何,那也都是过去事了,你们都熬出头了。”九梦安慰道。
“是了,在少主与秦老贼争斗时,他就与在下说过,好日子在后头,果然如他所料。”同方收起心思,反手做请,将九梦送至跟前。
九梦再闻这句话,已是感慨万千,原来他所言不假,他不仅记得,还将这话用来宽慰他人,一种无形的能力给到她身上,原来她的记忆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哪怕自己忘记了,只要找到了,它便在,或者说,因为他在,记忆便在。
同方见她心有多思的样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同方妄言了?少主绝不是秦老贼那等人,九梦公子莫要….”
九梦挥挥手,“同方大哥误会了,话说先前在街路过的一辆辆驴车是何故?”,自己失忆一事以及与居旵少时的瓜葛也不好说与他人听,便想到刚刚的怪事问言问道。
“哦,此次焚烧的物资过多,明日在下便要用贾富一同去外面采购,不知公子有何需要同方代为采买的么?”同方随口道。
“有些药物需要备齐,不知九仙居的药材可还在?”这些物件都是看家的东西,这几日消耗颇多,具体的涉及筑梦机密也不能与外人道。
“说来惭愧,包括药材的所有物资都被大火烧空了,倒是有些稀罕的物件,在少主的机密库房,待同方回来了可带公子去选购。”同方自上次宴席后,更是把九梦当作少主第二的存在,说话也毫不隐瞒。
“哈哈,同方大哥,哪有你这般不把在下当外人的,好歹也是机密库。”九梦朗声笑道。
“对同方而言,九梦公子就不是外人,从前不是,以后若是要同方交出性命都使得。”同方不假思索道。
怎地这九仙居的人一个个看似冷面无情,说出的话这般厚重,九梦郑重道,“同方大哥言重了,哪怕在下曾救过你的命,也请你务必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断不能轻易交给任何人,哪怕是在下。”说完没等同方再行表态,故作轻松道,“明日同方大哥带上九梦一起吧,在下想自行选购。”
同方思索片刻道,“遵…好的。”,他想起朱珠与他说过,九梦公子不喜那些礼数,很快改口,“明日辰时,同方来接公子。”临走又不放心道,“周围已布上信赖的暗卫,公子可安心歇息。”
…回到房内的九梦,发现被褥物件全部换新,浴桶里的水还冒着热气,一旁的酒壶已经满上了,真是惬意,泡完澡的她,带着种种思绪安然入睡。
次日,门口的铃铛声响起,九梦睡了个舒爽的觉倍感精神,“九梦公子可是醒了。”门口是朱珠的声音。
“是了。”九梦神清气爽道。
“那朱珠进来了。”朱珠话音前,似乎还有句含糊不清的句子。
“进罢。”九梦抬眼又瞧见朱珠脸上洋溢的笑容,“有甚喜事嚒?”
“没啊,九梦公子何出此言?”朱珠放下洗漱物件后,回望道。
“无碍,你同同方大哥说一句,九梦稍后便来。”九梦说完便去漱口,没注意到朱珠听后脸上又泛起的红晕。
“同方大哥久等了。”九梦出院又见着了一顶更加小巧马车轿子,带询看去。
“少主听说公子要出去,便命在下准备妥当。”同方作请后恭声道。
这轿子里的物件一应俱全,小糕点外还有零嘴坚果,和热腾腾的包子,他怎知我爱吃,九梦捻起一个尝了起来,粉丝肉末,真真自己好的口。
待到轿子停在岸边后,九梦才撩起卷帘看去,周身只有两个侍从和同方朱珠两人,昨日的车马也不在了。
“同方大哥,你们不是出去采买嚒?”九梦疑惑道。
“是了,少主说恐牲口味重,便让他们早些出发,也好赶上开市,免得来不及赶在天黑前回来,过一夜也不方便。”同方利害一说,九梦心下了然,果然无论在何时,他都这般照顾自己,难道就因为过去自己忘却记忆的情份嚒。
一行人上了龙船后,九梦好兴致的下了轿,此时当是天气晴朗,可没一会儿船身便钻入一阵浓雾中,九仙居的大门消失在眼前,三刻钟后便见到了日月湖岸。
九梦再次回到轿内,拿上一本游记看了起来,在书中才知道,先前去的塞外,居然还有沙石响乐的奇闻,转眼间五人便来到了五十里外的小县城,开昌县。
开昌县处建安城与各路接壤的必经要道,自然是繁华异常,只不过眼下人来人往还有官兵经过。
“同方大哥,前面有个面馆,在下记着它家面食劲道爽滑,料香浓醇,先去歇个脚吧。”九梦提议道。
“是了。”
每年来建安城,九梦都得来这面馆嗦上两碗,“小二,来碗西红柿打卤面加上肉丝浇头。”喊完又对其余人道,“你们也吃一碗,保管不后悔。”
“诶,你们听说了吗,西北打起来咧。”隔桌的人大声议论起来。
“啥子,俺也听说咧,说是江湖上顶顶大人物都去打战了。”
“是么,那咋办咧。”
“能咋办,薛大侠都不能打退的辽北狗,咱能咋办,吃好喝好呗。”
九梦闻言扬声问,“小哥,你说薛大侠是哪位啊?”
一个包着汗巾的青年男子答道,“在中原称得上薛大侠的还有哪位,就是剑梦山庄的薛卿薛大侠啊,你这人怎么啥都不懂。”。
男子看了看九梦的衣裳布料,又看看他周围服饰的人,心下了然,“你们这些坐享其成的富家子弟,哪能知道薛大侠被扣在辽北的苦哟。”。
作者有话要说:
1.希望文中出现过的人物将来都有个落脚点,当然支线剧情很短的啦
2.怎么没人好奇父辈的事呀(原地打滚要闹啦),剑林之战也发生过好多事哒!!!
第31章
“薛卿被扣押了?”九梦狐疑着嘟囔,薛庄主当时不是去刺探军情么,怎地就被抓住了。
刚放下五碗面的小二被九梦一把拉住,“小二你可知道薛庄主之事么?”,说完便放下五铜在他手上。
“嗨,客官,具体发生什么了,咱也不知道,就是听说薛大侠去救同胞,被辽北狗布陷阱关押在了辽北南岭。”小二擦了擦头上汗,“说是以此要挟中原的朝廷,嗨,也不知道是要割地还是想乘机捞点什么。”
包着汗巾的男子忍不住插嘴道,“辽北狗怎会就此罢休,他们肯定想利用剑梦山庄来犯中原,薛大侠肯定不会同意,但时候估计都受了不少罪。”他眼中满是戾色,“若不是朝廷不作为,俺他X的都要去从军。”
这男子话还未说完,同行的赶忙拉住他,朝着九梦这边使眼色,汗巾男子愤然道,“就像有人去告密又如何,杀了俺,朝廷能好还是咋滴,活在这个世道真…”,同行的一把掩住了他的嘴,留下一串铜板后便拖着他走了,汗巾男子沿路还在骂骂咧咧。
“同方大哥,辽北真的会攻到建安城来吗?”九梦吃着面,听着旁人其他讨论声,似乎现在都人心惶惶。
“据我们了解到的情报,新上任的辽北王子,野心勃勃,欲有吞并中原之意,而如今中原民怨极大,良将被奸臣所害,正是他们大一统的好时机。”同方也顾忌着周围的耳目,轻声道。
五人吃完,九梦决议把轿子停在县城外,她好四处逛逛,路上的时候,她便问起这句话,“那如今朝廷不作为、亦不是民心之所向,撇去贵族王权之外,百姓那为何不直接从了辽北所愿呢。”
一直寡言的朱珠,反倒说起自己的观点,“古往今来,无论边关将领、国之忠臣,或是普通百姓,都是以忠义二字踔厉践行,而爱国是忠诚的起点,信义是忠诚的基础,中原是生我们,长我们的地方,若是国既不国,家何能存,又何来我们呢?”
“先不论辽北是否会善待我们中原人,我们中原人若是如此随意附庸一个国家,辽北还会认为我们有价值吗,甚至在需要时,都会随意放弃,而中原若不是中原了,我们也没有了家国归属之地,就如同一叶浮萍,随意飘零归大海罢了。”同方附庸道。
九梦一贯是孤身行走惯了,没有这些国仇家恨的概念,现下所见所闻,都在一次次的刷新她的认知,应是骨子里的血脉让她对这些有了新的感触,遂下了决断。
这次九梦可算是在药材铺买的最全当的一次,药材铺的老板看见这样的大客户都是笑开了花,而朱珠虽心生疑惑,也不敢造次,此前她跟着九梦采购过几次,都没有像今日这番,像是要造些对付几百人的物件一样。
同方把九梦送至日月湖岸后,又继续回头赶往之前的大部队,而九梦则先回了九仙居,刚到岸,便被天一请到了主阁。
“九梦公子,少主布了好酒好菜,邀您前往。”天一今日的态度比前几日的更为尊敬,应是居旵与他说了些什么。
“正好,在下也有事要找居庄主。”九梦欣然前往,而街头还是一些在来回奔波的青年在赶着工期。
再次来到宴会厅,长桌上仅有居旵一人,九梦呼的松了口气,她也不善应付那么多人的目光,和桌前已经摆上了几坛酒。
“九梦公子这边请坐。”居旵在人前已经不戴面具了,他笑颜摆手至身旁的位子上。
“这……劳烦居庄主盛情款待了。”九梦客套一下,想当然问出,“居公子现在怎又不戴面具了?”
“九梦公子可是觉得居某脸上的印记骇人?”居旵不自信道。
“非也,公子生的俊朗,这印记与其说是白璧微瑕,更像是在公子的美貌上画龙点睛。”九梦答道。
“九梦公子为何与在下如此疏远客套。”居旵并不为这说法展颜,反倒是有点失落,没等她反驳,便又开口道,“山儿小时候就因为这异瞳遭受了他人的歧视和屈辱,脸上也有一块不明显的胎记,练蛊后,这胎记反倒成了紫色,显得更加的格格不入,便戴上了面具。”
“居公子,九梦没这意思,你莫要多想,刚刚不过是在想些事。”九梦摇头道,自顾自的倒起酒了。
“何事困扰九梦公子,不妨说出来,看看居某是否能分担。”居旵一改方才的心绪,把九梦的事当成一等一的大事。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先前去采买的路上,偶然听到路人提起边关战事。”九梦沉吟下复道,“说是薛卿被辽北扣押了下来,生死未卜。”
啪,居旵捏着的酒杯瞬间被捏碎,只见他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脸上满是不愉。
“怎么了?”九梦抬眼问去。
“无碍,这酒杯质量勘差了,采买的人做事不用心,来人。”居旵冷硬嚷道,天一便从远处走了过来跪下。
“把买这酒杯的,拖出去打三十棍。”居旵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属骇人,九梦不敢道一句话。
“是。”
“在九仙居做事就是赏罚分明,方才居旵没吓到九梦公子罢?”居旵深吸一口气,眼神略有缓和。
“额……这…无碍。”九梦本想说,这杯子不过是庄主你捏碎的么,但是转眼一想,也不好过多插手别人的内务。
“给公子解蛊一事,拖到今日还未开始,居某深表惭愧,虽在九仙居,蛊物生长缓慢,目前对公子身体无碍,不过还是早日去除为好。”居旵和善提出这个话题。
“是也,不过当下九梦有了别的出行计划,不知贵派是否有可以随行服用的解药。”九梦说完便觉得略有不适,旁时,他们派内领药都要奉上银两或为九仙居所用,现下自己居然张口就来,正打算补上报酬一事。
“九梦公子体内蛊物并未成型,不宜服用九仙居内部用的蛊药,若是擅自服用了,只怕会加快蛊物的生长,眼下,只能由在下来驱除遏制。”居旵慢条斯理的说道。
“那可如何是好,九梦决议去边关一探薛庄主被关押之事。”九梦愁眉不展的样子,生生把居旵的火气又再次点上了几分,手上的筷子也啪的应声而断。
“来人,把筷子的采买者一并…”居旵话音刚落,九梦没耐住制止道,“方才九梦看着,筷子应是居庄主自行折断的罢。”
一直跪在地上的天一听到九梦的说辞,愣是吓得冷汗直流。
“是了,天一,以后给我备上金银餐具,看看还能断么。”天一没想到少主并未发怒,而是用似笑非笑的口吻道。
“是。”
“用这类物件也好,若是还有人下毒,也可以一试便知。”九梦赞同道。
“九梦公子中蛊一事,皆由本派逆徒落玉而起,居某已经差了她来给公子道歉,并由公子一并处罚。”居旵说完,天一就去押了落玉过来。
若是居旵不提,九梦都快忘了落玉这事,只觉得这女子虽给她下了蛊,但也是忠心所致,而居旵也一直在尽力弥补。
“这,事已至此,没必要纠结过往,倒不如就罚她多做做派内内务罢了,毕竟在下在九仙居好吃好喝,还承蒙居庄主照顾,只是九梦方才所寻出行解蛊一事,不知庄主有何高见么。”九梦只想尽快解决身上蛊物一事,其他嫌事她不予计较。
“天一把这逆徒罚去清理蛊坑吧。”居旵应着她的要求指派了个活,两人退下后,对着九梦道,“目前并无他法,居某建议公子还是先在九仙居解了蛊为好。”
“可事情从急,也不知薛庄主……”九梦话道一半,便被居旵打断,“今日高兴,不如先饮了酒,明日再议此事吧。”
“可是。”九梦还欲要说什么,碗中就夹入了肘子肉,罢了,怕是过往居旵与薛卿有什么嫌隙,待同方大哥回来后,再作探寻。
两人相继无言的潦草的结束这顿饭局,居旵一改往日的眷恋,早早的将她送回了住所,九梦本想问出他伤势几何,却只见到他健步而走的背影。
屋内的浴桶仍旧冒着热气,九梦细细躺在其中,颇显无奈,现在天色已晚,只得加紧配完所有香料,明日再去找同方罢。
夜深时分,窗外一阵怪异的蝉鸣把九梦惊醒,她一贯睡得浅,如今更是紧张的坐了起来,虽说四周早有暗卫,但是此前发生的事过多,心里难免发憷。
“卜。”一个竹筒捅破了窗户,似有气体被输入内。
“谁!”九梦嚷声呵斥,“不请自来,若是不在报上名号,必然是敌非友,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一刀银针朝竹筒方向射了过去,一个被长剑挡去的声音传来。
“为何对你无效?”窗外是落玉的声音,九梦心下稍安。
“你这几等蒙汗药的货色,在九梦公子面前,怕是班门弄斧吧。”门外传来的同方的声音。
“同方?你怎么会在此,你还不快去晕住这九梦?”落玉极小的声音也被九梦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