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新正闭目给朱太太把脉。朱太太:“西医那边让我开刀,要把子宫卵巢全部拿掉。说我这个年纪都用不上了,这是什么话?这一拿掉,我就没有激素了,我就真是老太婆了!我才不要开刀。任教授,我就信你,我在你这里治。你给我把子宫保住!”任新正:“你要是信我呢,你就开刀。你这个年纪了,保子宫的意义是什么?”朱太太:“任教授,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你以前不是教育我们,每个器官都是很宝贵的,拿掉了就再补不回去了,做手术要慎重?现在怎么又这么说?老朱走的时候把我们一家托付给你,我们还给医馆捐了好大一笔钱,收了你就不认账了?不想管我了吗?不对,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一定是觉得我没救了!你跟我说实话!”任新正:“你别说话,你情绪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在给你把脉呢!你安静。”朱太太终于闭嘴。任新正放下她手腕,开始苦口婆心:“我就是看你有的治才让你去开刀。你知道什么人适合看中医吗?”
一位来医馆的病人看着丁简兮架在桌上的iPad屏幕惊喜地叫了出来,可以跟着屏幕一起跳,一拍不落。祝霞给丁简兮喝药,看着屏幕上唱唱跳跳散发着“偶像美”的刘子弘笑了:“你是小刘的粉丝?”病人甲:“对啊对啊,我可喜欢他了,又帅又好笑,跳舞的时候又感觉像打开了另一个开关,苏断腿!”病人甲对丁简兮说:“你也是藏红花吗?”丁简兮:“我按头哥要求给他投票刷视频,算不上是藏红花,就是路好。”祝霞:“原来是头头让你帮忙的。”丁简兮:“对,她要求我们每个人都给小刘刷票。”病人乙站起来笑:“包括病人呢!”彭十堰:“头哥喜欢谁?G?这不是老刘的儿子吗?那个不要读书要跳舞的小孩?”丁简兮:“对,他参加这个偶像选秀,挺受欢迎的,最近几个星期票数都进前三了。”病人甲:“对对对,他老说出不了道就要回家继承家业了,我们都铆着劲儿想给他冲个C位!你们认识WULI宝藏男孩刘子弘?”彭十堰:“认识啊,这个小孩是我们医馆的铁粉!”祝霞:“你说错了,他不粉医馆,他只是喜欢头头。”病人甲:“哇咔咔咔!我第一次离偶像这么近!怪不得他脱口就说他的粉丝叫藏红花,太有学问了!”任天真诧异:“知道个藏红花就算有学问了?那我们这种从小会背《神农本草经》的算什么?”病人很八卦,继续追问。病人甲:“你别打岔!哎,你们刚才说WULI子弘喜欢的女孩叫什么?我等下发布一个劲爆网讯!”
任天真不满:“不要胡说八道,头头根本不会喜欢那么浅薄的人!”病人甲都要跟任天真急眼了:“你才浅薄!你孤寡!”杨小红突然有些激动地从茶水间走出来:“任天真,快看热搜!”
任新正:“我虽然是中医,但我不否定西医。西医是很了不起的医学。你小毛小病,头疼脑热就不要去西医挤热闹了,中医给你料理好。你病入膏肓,西医不接了,你也不要去浪费钱了,中医照顾你到老。你现在这个阶段,正是西医发力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开刀呢?”朱太太:“我现在是什么阶段?”任新正:“这个癌细胞啊,就像逃犯。在高速公路上疯跑。警察去追,那是很难追上的,你总要在前方设个关卡拦住,警察才追得上啊!西医就是那个关卡,你割掉病灶以后,我负责给你清理干净……你哭什么?”朱太太:“你多久给我清理干净?”
任新正:“没有那么快,中医是改变你的生活方式,你不好的生活方式都一辈子了,我总要很多年慢慢把你纠正过来嘛!”朱太太喜极而泣:“你是说我还能活好多年?”任新正:“我刚才摸你脉了,长寿脉,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朱太太:“真的吗?都癌症了还长寿?你不是宽慰我吧?”任新正:“得了癌症也长寿的人很多啊!无病无灾一百多的那是神仙的命。你我都是肉体凡胎,吃五谷杂粮,折腾身体这么多年,总会生病嘛!我是搞不清楚你到底是想活呢还是不想活?你要是非常思念老朱的话……”朱太太赶紧点头又摇头:“想活,想活,不思念,不思念!”任新正:“朱太太,我给你的治疗方案,既不是因为老朱把你托付给我,也不是因为你给我们捐了钱。我给你的建议,是我凭医生的良心。我会把你拜托给我的好朋友,他在这方面是中国非常有名的专家。他开好刀以后,你再来找我。”朱太太犹豫再犹豫:“万一手术失败了呢?”任新正:“你自己都说是万一。一万个里面才一个,为什么是你呢?去吧!要相信科学,相信概率。”朱太太:“你上次还说不要相信科学?!世界不是只有科学一把尺子!我看了那个讲课视频的!”任新正哭笑不得:“我说的是不要迷信。什么东西都不能迷信,要正信。唉!”
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前50的热搜词条里飘着“张嘉楠处罚决定”“江州大学”“正义虽迟但到”“萌萌day”,其中“萌萌day”直接挂在热一,后面跟着个红色的“沸”。彭十堰:“那个害死萌萌的渣男被开除了!”医师甲:“而且是实名通报,记入档案,教育局也下场了,这下他是真的凉了!”医师乙:“大家都在刷‘萌萌day’的话题!”任天真叹气:“这是用命在刷呢!”病人甲:“渣男!报应!干得漂亮!就应该让他彻底社死!可惜了那个女孩。”任天真:“头头肯定还没看到,我要赶快去告诉她!”宋灵兰:“天真!”宋灵兰提着一个布包匆匆走出来,喊住了任天真:“把这包香囊也带去医院,头头、田星星和沈歆都要挂上,还有多的都给老李,让他送给医生护士。马上就是流感季,你们天天往医院跑,更要注意,戴上口罩。”任天真抓过布包就往外跑:“哎呀!妈,人家是西医,不信这个的!”宋灵兰:“心意,就当安心符嘛!挂了又没坏处。记得提醒头头先不扎针,中午我跟你爸去找你们吃饭,下午他看完了再定下阶段的方案!”任天真:“知道了!”
孙头头坐在护士给她搬来的小板凳上,一直关注着吴善道的情况,时不时查看一下针的情况,用手靠过去感觉是排寒还是有风。任天真穿着白大褂进来,把香囊挂到吴善道的床架上。护士姐姐喊:“不要在病房里挂东西!不允许!”任天真想争辩,被孙头头拦下。孙头头把香囊摘下压在吴善道枕头下。任天真:“你又扎上了啊!我就少叮嘱一句。我妈说今天下午我爸来,他可能要调整方案。”
孙头头:“这两天师叔对针的反应越来越好,今早大夫查房的时候,拉他腿,说他腿有弹跳反应。”任天真惊喜:“真的啊!”头头肯定又高兴地点头:“我其实想把隔壁床那个大叔顺道也扎上。他老婆求我两天了。”任天真:“你可别瞎搞。你不要忘记了你没证。躺在这儿的,都是凶险的病,你担不起。”孙头头:“还有一年半!一年半以后我就可以考到证了!”任天真宠溺地刮了她的鼻子:“哎呀!你终于要跟我平起平坐了!”孙头头:“哼!比你高!我是你爷爷!”任天真:“爷爷,跟你说个高兴的事想不想听?”孙头头:“是张嘉楠吧?都上热搜了。”任天真:“你在这到底有没有尽心照顾师叔?外面的事没你不知道的。”孙头头:“我倒真希望能服侍他吃喝,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麻烦得到我。其实,应该让祝霞姐和简兮来看看,能服侍上,都是幸福的。就怕这个样子的……”孙头头忽然想到什么,立刻站起来:“走,出去走走。”
孙头头站在ICU门口,打开师承班的微信群,看了看消息,开始打字,打打删删。任天真:“你出来就看手机吗?你不是要出去走走?”孙头头用脚在地上画个圈:“我的出去,就是这一片。我是守门员。不能脱岗。”任天真:“师叔一时又醒不过来,咱就是转转又怕啥?”孙头头坚定地说:“不行。寸步不离。”任天真:“至于吗?”孙头头:“你爹交代的。”说完又开始打字。这时任天真手机响,师承班对话框里显示:“啊啊啊啊啊,同志们!师叔醒了!感天动地!”
任天真坐在她身边,十分诧异:“头头,你这是在干吗?”孙头头眯着眼,摆出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我要诈一下小权子。”任天真:“力权?他怎么了?”
孙头头:“我怀疑,师叔的昏迷跟他有关。”任天真:“怎么个有关法?”孙头头:“他只要一靠近师叔,师叔的血压就往上飙,吴奶奶来都没有那么明显。”任天真:“师叔很喜欢力权,有这样的反应也不是不可能。”孙头头:“不对,我觉得这不是那种好的反应。”任天真:“没有证据的事情,还是不要妄思妄测。”孙头头:“我就是直觉。我想验证一下。”孙头头又看看手机:“不过,我好像错了。”任天真:“为什么?”孙头头:“我以为第一个在群里欢呼或回复的是小权子,但是没有。他到现在都没有回。”任天真笑:“你还当自己是神探柯南了。他在上班啊!”孙头头表情困惑。
任天真:“你多虑了,如果没有力权,师叔可能都死了。要不是他那天去得早,发现了,再晚一点你现在连尝试救他的可能性都没有。师叔心里有数,也许是感激得血压飙升。”孙头头:“不。力权撒谎了。他到的时候师叔是好好的,有人做证。至少我的理解,师叔是当着力权的面摔倒的,但力权语焉不详,一谈到这个问题就搪塞。”任天真一下子有点不高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跟我讲?你知道多久了?”孙头头:“我跟你爸讲了。”任天真:“你难道不应该先跟我讲?”孙头头:“当然先跟师父说啊!”任天真:“他是你师父,可我是你老公啊!我们以后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我们能不能立个规矩,重大事情先跟老公商量?”孙头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不行。重大事情要先跟师父汇报。”任天真:“在你心里,到底是老公重还是师父重?”孙头头毫不犹豫:“师父啊!”孙头头忽然反应过来,笑了,拿头抵着任天真的胸:“你脑子有毛病啊?你吃你爸的醋?”任天真有些悲凉:“我哪里是吃醋。吃醋是跟竞争对手,我这是小情在跟大爱争宠。在中医面前我什么都不是。你看掌门这个位置,比我重。”孙头头:“果然,你真的是你妈亲生的。你妈一辈子跟你爸吵的,就这一个主题。”
赵力权狂奔上三楼,一脸焦虑惊恐,一推开安全门,差点撞到门后的孙头头和任天真。
客厅桌上摆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旁边放了一大束搭配得素雅优美的鲜花,还有两盒各种口味的纸杯蛋糕。张继儒看着直皱眉,一个电话打给宋灵兰:“灵兰,家里送来了特别大一束花,是你订的吗?”宋灵兰:“哎呀,到了?是花和蛋糕一起送到的吗?”张继儒:“是是是。你这又是大蛋糕又是小蛋糕的,你是不想让你爸活了是吧!”宋灵兰:“妈,今天是我的大日子。”张继儒:“什么大日子?”宋灵兰:“今天是我和新正结婚30周年的结婚纪念日。”张继儒:“哦哟哟哟,叫善道的事弄得,你这么大的事我都给忘了。这的确是要庆祝一下。”宋灵兰:“你放心,我这次订的是豆腐蛋糕,无糖的,我爸也能吃。”张继儒:“你不早说,家里也没有备菜。要不我在网上点些送来家里?”宋灵兰:“妈,你就放心吧。我请了祝霞来家里做饭。祝霞饭做得非常好,我也想贴她点钱。”张继儒:“祝霞不会收你钱的。”宋灵兰:“这不一样,有喜共沾,这是喜事。所以说这个钱不能是我给,得你来给。我的红包已经包好了,放在你的梳妆台面上了。你给她就会收。”张继儒不禁感慨:“你办事倒真的是滴水不漏。家里馆里,里里外外,你怎么想得到那么细?我请问你,另一位主人公他记得吗?他知道今天的事吗?”宋灵兰:“他原本就不会记得。没事,善道的事情也够他喝一壶了,我看他这两天把老祖宗的典籍都搬出来翻呢!这些小事,就不劳他了,他只要出现就算配合。”张继儒:“那你记得跟天真和头头说,让他们都早点回家。”宋灵兰:“头头不会回来的,她师父让她站岗,这对她来讲就是天大的事。就我们一家人。”
医馆大堂突然传来熙熙攘攘叽叽喳喳的声音。彭十堰的大嗓门穿门而过:“我去!吴老师醒了!”
赵力权是从消防楼梯爬上来的,风尘仆仆赶到安全门门口,推门之猛烈,一下撞到头头的鼻子。头头捂着鼻子惊讶冷眼看力权。赵力权:“头头!天真!吴老师醒了?他怎么样?”孙头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是守在医院门口的吗?来得这么快?”赵力权:“我看到你消息就立刻赶来了。吴老师什么时候醒的?他能说话吗?”任天真不知如何回答,孙头头果断点头:“能。”赵力权紧张起来:“他说了什么?”孙头头:“他说……力权……”赵力权汗都下来了:“什么?”孙头头:“力权……”赵力权焦急。孙头头:“他叫了你的名字就又睡过去了。”赵力权轻轻嘘了一口气:“老师想我了,我去看看他吧!”孙头头直接挡在他面前:“不行,你不能进!”赵力权:“为什么?”孙头头:“护士刚才就是把我赶出来的,说不能让老师太激动。他刚才喊你名字的时候,血压飙升。”赵力权有点惊恐。
任天真:“力权,你莫担心,师叔既然能醒,好起来是指日可待,你迟早都能见。”赵力权:“不行!我一定要马上见老师!”孙头头冷笑一声:“师父已经跟这里的主任打过招呼,除了我驻守,任何人进都要经过他同意。你现在要进,你给任教授打电话。”赵力权冷静了半天:“任何人包括师母和师奶吗?”孙头头:“不包括。”赵力权:“那好,我请师母批准。”赵力权开始打沈歆电话,孙头头被将了一军。
赵力权:“师母,您好,刚才头头跟我说,吴教授已经醒了,我想探望他,请您批准。”沈歆那边惊叫:“老吴醒了啊!头头没跟我说啊!哎呀!我这就去看他!你等我一起吧!这样少进出。”赵力权挂了电话,冷冷地看着孙头头,退后一步,跟孙头头保持距离,手交叉抱在胸前,已经和孙头头有敌对意识了。孙头头移位到ICU门口,两手叉腰,门神一样站岗,目光之坚定,是打定主意不退让了,把任天真丢中间独自尴尬。
沈歆搀扶着吴妈妈小跑着冲到ICU门口。沈歆:“头头,善道好了吗?!”
赵力权一看师母来了,立刻站到师母身边。任天真:“沈老师,师叔很稳定,不用担心。”赵力权立刻抓住这个点,盯着头头:“稳定是什么意思?醒还是没醒?”吴妈妈一把拉住头头的手:“好丫头,这些日子真是多亏你呢!让我看看善道。”
孙头头无言以对,不知该拦还是不该拦。任天真立刻打圆场:“师叔就醒了一会儿,又睡了。现在一切平稳,您确定要看,头头去跟护士打招呼。”赵力权:“除了头头,没有人看过老师醒的样子。还是让师母看一眼才安心。”沈歆立刻殷切点头。孙头头有些犹豫,任天真跟孙头头点点头,孙头头只得给里面的护士发微信。
不一会儿,门开了。护士:“又来看啊?不要进去那么多人,就两个。”赵力权立刻抢先一步:“我和师母进。”任天真:“奶奶挂心,让师母和奶奶进吧!”护士:“有什么好看的?天天都一样。”沈歆:“都一样?不是早上醒了?”护士一脸疑惑:“谁说的?”大家都看着孙头头。
赵力权:“头头说的呀!”孙头头跟护士使眼色,护士立马懂了:“那可能就一会儿,我刚才才交班,还没有顾上问这事。进来吧!”赵力权哀求师母:“师母……”沈歆问护士:“我们三个一起进可以吗?学生也是关心他。”赵力权立刻扮可怜:“对对!是我把老师送进医院的,我非常挂念。”孙头头急了,对护士示意不可以,护士:“不行,只能两个人。就你们两位亲属。人多不好,这里还有其他病人,会感染。”孙头头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