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浪——六六/葛羚【完结】
时间:2023-09-28 23:10:56

  赵父赵母正在看电视,赵母手上还打着毛衣,赵力权打来电话,赵妈妈接起:“权伢子,今天回家早啊,没加班?”赵力权:“没有,今天事情不多。妈,我看钱你一天取一点,已经取完了。鱼塘的事怎么样了?”赵妈妈:“哎呀我跟你说,你介绍的那个朋友真不错,今天直接把那个白天掉进水塘的人带咱家了,那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人家愿意和解,也愿意承担咱鱼塘的一些损失,这个人,咋这么有本事呢?你介绍的那个人,让我们放心,说另两个也会很快撤诉。” ??
  赵力权:“那就好,那就好。那……钱够用吗?”赵妈妈:“够用够用,你爸说,还有剩的,剩下的钱还给你。”赵力权犹豫片刻:“妈,不用还,剩下的钱,拿去修修房子。请个人把水塘清理干净,我爸别自己干了。”赵妈妈:“权伢子,这钱,可不老少,你不能都给家里!”赵力权:“你们放心用,我能再挣。让鑫仔好好备考,没事我就先挂了。”挂了电话,赵力权看着银行流水,眼睛忽然瞪大了,他沉默地点燃了一根烟。
  赵力权一早就去拜访李主任。赵力权:“李主任早。”李主任:“你这个学生真不错,天天报到打卡。去看过他了?”赵力权:“一会儿就去。我想先来问您一下。”李主任:“有什么事?”赵力权:“我老师最近有什么变化吗?任师和头头给他扎针,有什么效果吗?”李主任:“目前看效果不明显,各项数据是稳定下来了,但是人一直在昏迷状态,这都十天了。你也知道,昏迷时间越长,醒来的可能性越小。”赵力权:“那您觉得,我老师还有希望醒过来吗?”李主任:“小赵啊!我们都尽人事吧!”赵力权:“哦哦哦!我是希望您给我个判断,我也好知道怎么去调整管理一下师母和师奶的预期。”李主任思索了一下:“我这么跟你说吧,脑损伤很多都是永久性的,哪怕醒过来,他也不是以前的吴善道了。”赵力权暗自松了一口气,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李主任。”
  学弟抱着一大罐千纸鹤递给沈歆:“师母,这是我们本硕博几个年级的同学一起折的一千只千纸鹤,每个里面都写了心愿,希望吴老师能够醒过来。”又拿来一个iPad:“还有这个。”iPad打开后出现了吴善道跟学生在一起的照片和一首歌。学弟:“这是学生们把跟老师的合影做了个视频,放在老师最喜欢的歌里,您可以放在枕边放给他听,这样他就会收到我们盼望他回校的信心。”沈歆一一收下:“谢谢你们,你们都有心了。他知道有你们这群孩子们还在挂念他,肯定会回神的。”
  护士:“吴善道家属,去楼下缴费。”沈歆答应着就出去了。孙头头开始摆弄iPad。赵力权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学弟:“师兄。”赵力权一愣:“你怎么来了?”学弟:“同学们一点心意,我拿来给师母,刚到,一会儿就走了,我上午还有课。”赵力权看看手机。学弟:“唉,真是的,我一直想问你呢,咱俩一起进去的,吴校长那时候都好好的,他是怎么摔倒的?”赵力权:“快走吧!一会儿赶不上三四节课。”孙头头:“哎,等一下,那天你去找过我师叔?”学弟:“对啊,我跟师兄一起进去的,但我是递完文件,转身就走了,所以我没看见校长摔倒。”赵力权一下有些紧张,观察着孙头头的神情,想要岔开话题:“不见得是摔的,可能是血管破裂了才摔倒,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哎,今天治疗方案是什么?任师扎的哪?我学习一下。”
  田星星风风火火提着个袋子杀了过来:“孙头头!”孙头头:“哎!在这!”田星星:“你俩这是够了,秀恩爱还要到我的地盘来秀,我早饭都不用吃就饱了。拿去。某人的爱心早餐。”孙头头一脸甜蜜地接过早餐:“他人呢?”田星星:“交给我就跑了,楼下不让他上来。”田星星一打眼看到站在一旁的赵力权,突然有些尴尬。田星星:“你今天这么早来了。”赵力权:“我每天都来一趟,只要逮着空。”孙头头没管他们俩,三下五除二把豆浆和包子解决了,顺带送走了学弟:“我等下要进ICU了。你们聊!”赵力权:“哎,我跟你一起进!”孙头头:“不用了,你俩好久没见,聊天吧!”说完她就进去了。田星星:“吴老师的事儿,你也别太难过。我听头头说任师很有经验,也有信心,吴老师一定会醒过来。”赵力权:“啊?是吗?很有把握?她还说什么了?”
  吴善道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人看起来没有生气,也瘦了许多。
  孙头头按照任新正教导的方法,正一根一根给吴善道施针。赵力权走进ICU,打探孙头头的口风:“头头,为什么扎这针?”孙头头:“任师交代的呀!”赵力权:“吴老师这两天怎么样?”孙头头不着痕迹地看了下监控仪器,赵力权靠近病床说话后,吴善道的血压有了明显的飙升。孙头头:“原样。唉!怪不得胖不是病,瘦是病。这一天掉好几斤肉,可怎么是好?”赵力权:“哦,我听说任师很有把握?”孙头头:“听天由命,事在人为吧!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的,有什么变化我肯定会在群里告诉大家的。”赵力权用热水沾湿纱布打算给吴善道擦脸:“不行,这是我的老师。”
  赵力权靠近吴善道,吴善道的血压突然有大幅上升,监控仪器发出警告的声音。沈歆和李主任急匆匆走进来,李主任:“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干什么了?”赵力权赶紧后退让出位置,吴善道的血压也慢慢回降一些。沈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主任:“你干什么了?”孙头头:“我什么都没干,跟此前一样。”李主任:“这针不能扎了,这血压都190了,不行。”孙头头:“要扎,这是好现象,说明他的身体开始对外界有反应了。”李主任:“你这反应太大了吧!你先停一停,这边给他打降压药。你们先走,不要都杵在这。你,先把这针拔了。”孙头头看看局势,默默把针拔下来。
  屠经理小心翼翼把门关上,又把办公室对外的窗帘全部拉上。屠经理:“怎么样?查了吗?”赵力权:“查了,已经没有了。”屠经理:“什么?!没有了?什么时候的事?”赵力权:“就前两天的事。”屠经理往老板椅里一摊:“完了完了完了,老天爷居然真的这么不开眼,这么寸的事情都让我遇上,这怎么弄啊?”赵力权没有接话,屠经理又突然一下子坐起来:“不对,他人都躺那儿了,那这个钱是怎么没的?这个事儿吧,他不可能告诉别人啊!”赵力权立刻接话:“很有可能是师母。他现在住在ICU,每天都是一万块钱打底,家里需要钱,师母若有密码就会取。”屠经理:“你师母知道密码是你身份证后六位?”赵力权:“为方便取款,我拿到卡就换成六个零了。我告诉导师了,导师应该告诉师母了。”屠经理:“不会吧,他连这种事情都会告诉他老婆?真的有这种男人?”赵力权有些紧张:“小赵,你去银行挂失,就说你卡丢了,然后查记录,说钱被别人拿走了,让银行调监控,看是谁把钱取走的。我还就不信了,我们还是有机会把钱追回来的!”赵力权脑子飞速运转:“好。不过……”屠经理:“不过什么?”赵力权:“这不合适吧,万一他醒过来了……那您以后还要不要做这个生意了?”
  屠经理:“哎!说他醒不过来的也是你,说他能醒来的也是你!到底哪个可能性更大嘛!”赵力权:“老板啊,我是觉得,吴校长遇到这么大的槛,就算是做善事,只要不是伤筋动骨,这事非得追究吗?屠经理,我想校长跟我们的情谊,30万总是值的。”屠经理:“就这么白白扔了30万?30万啊!你还是去调监控,我死也要死个明白,看看到底是不是他老婆。”赵力权:“你要想明白啊,我去挂失了卡调了监控,这事儿就算捅开了。吴校长现在还是校长,万一他醒过来,知道您这么对他……您真的想好了吗?”屠经理立刻又怯了:“让我再想想,你出去吧。”赵力权转身离开,松了口气。
  孙头头站在任新正身旁,任新正看孙头头记的病例,问道:“你是按我医嘱扎的?”孙头头肯定地点头,又疑惑地摇头。任新正:“摇头是什么意思?”孙头头:“我还差阳明经和太阳经的两针没扎,后来李主任不让扎,让我收针。今天没扎完一个疗程。”任新正:“血压是突然上190的?”孙头头又犹豫了一下:“是的。”任新正:“哪一针扎了以后飚上去的呢?”孙头头:“丰隆。不过……”任新正:“不过什么?”孙头头有些犹豫。任新正:“有话直说。”孙头头摇头:“不说没有根据的话,只是我的猜测。”任新正:“我跟你说的,中医人的眼是什么?”孙头头:“阴阳。”任新正叹气:“中医人最重要的是感啊!感是什么?感是高维度发给你的信号啊!你感受到什么你先说,说完我们再验证对不对嘛!”
  孙头头:“我觉得……我觉得跟扎针没关系,跟人有关系。”任新正疑惑地看着孙头头:“我觉得,要么吴校长有话要跟赵力权交代,要么……吴校长这个病,是赵力权造成的,吴校长怕他接近。”任新正沉默,良久后开口:“你的意思是,赵力权一接近善道,善道血压就高?”孙头头很肯定地点头。
  任新正:“不管是不是,以后减少探望人数,让大家都不要来了。就你一个,站岗。”孙头头郑重地点点头:“我今天已经跟护士说了,不允许赵力权独自进屋探望。”任新正笑:“人家为什么要听你的?”孙头头不好意思地笑:“我跟她们好。”任天真正好走进来:“爸爸,我明天去看一下师叔,阿公让我给他枕头下面放一本《黄帝内经》。”任新正看了天真一眼:“你也不要去,你去不让力权去,他会有怨。他在这方面计较。让头头带去就好。”任天真有些逗趣:“爸爸,头头真是比你亲儿子还亲吗?你不让我去,却让头头守着,信不过我?”任新正不会撒谎,竟无言以对。宋亦仁走进来圆场:“因为你是他儿子,头头是他师叔啊!这么重要的事,总要交给长辈做。”
  宋灵兰:“头头是这么跟你说的?”任新正点头。宋灵兰:“你也不能只听头头的一面之词。头头是不是不喜欢力权?”任新正:“为什么?”宋灵兰:“那天在医院,你坚持要带头头进ICU,力权说头头没有医师资格证,是不是惹恼头头了?”任新正白了宋灵兰一眼:“头头不是小心眼的人。”宋灵兰:“要我说,如果必须进ICU给吴善道扎针,也应该让力权去,而不是头头。毕竟头头的确没证,给老李他们医院管理的确是造成了麻烦。咱们都是医生,你干吗为难人家老李?”任新正果断地说:“除了头头,我谁都信不过。”宋灵兰:“那好,我去,我去把头头替下来,你总信得过了吧?”任新正愣了一下,思考片刻:“不行。”宋灵兰不可置信:“你?!我去都是给你解围!你连我都不信?”任新正:“不是。头头,她会见招拆招,上上下下都打点得好。她一个人抵我们全部。而且她对我生信心。你,恰恰是最难弄的一个。仰仗自己是专家,又是十四代传人,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又不能休了你。”宋灵兰把毛巾砸进任新正脚桶,水花溅新正一身,转身就走,看都不看任新正一眼。
  夜色渐深,屋子里的灯都熄了,只剩下楼梯上亮着昏黄的廊灯。任天真隐约能听到父母房间里小小的说话声,他轻手轻脚下楼溜进手法室,发现孙头头坐在书桌前垂着脑袋。任天真想要吓她,蹑手蹑脚突然从后面圈住孙头头。任天真轻声地呢喃:“人形充电宝送上门来!”但任天真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他低头一看,孙头头不知何时早已经睡着了。盘腿坐在椅子上,腿窝里还放着一个早就被收起来的小皮人,上面还扎着针。孙头头面前的桌面上还摊着杨小红出品的芭蕉神针讲义复印本。任天真温柔地笑了,把孙头头一把抱起来,孙头头吓得一惊,紧紧抱住任天真的脖子,轻声:“你干什么?!”任天真:“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任天真把头头扔到下铺,孙头头拿眼瞪他。任天真:“你叫啊!楼上就是你师父和你师弟……”孙头头躺在床上,给气乐了:“满屋子都是人,你还想行凶吗?”任天真给孙头头披好被子,然后坐在地上,仔细地给她按摩腿。孙头头轻轻哎呦:“唉,一站站一天,还要四处讨好ICU的护士妹妹,让她们放我进去,我这个月工资,全贴在给她们买零食了。”任天真:“我看见了。你在那拖地打扫厕所。”孙头头:“护士妹妹本来就很忙,里面也没保洁,我出点力,就当她们是田星星,疼疼她们。”任天真温柔地给孙头头揉脚:“那我也疼疼你。我从网上买了个马扎,今天到货了,你明早带到ICU去,好歹有个座。”说罢他在孙头头脚丫上亲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假装干呕:“我靠!你多久没洗脚了?!”孙头头抱着脚乐得哈哈的,自己还举到鼻子上闻闻:“三天。三天没洗!”说完她笑得非常狂放,全然忘记楼上还有人,被任天真一把捂住她的嘴。孙头头推任天真的手,怒目圆睁:“你刚摸完我脚就捂我嘴!你到底是不是学医的?”任天真走过去把门关上,走回来俯身在孙头头唇上一轻吻:“要臭一起臭。”孙头头拿臭脚丫环住任天真的腰。
  傍晚临近下班时间,天气越发冷了,医馆众人下班后在领各自的棉裤,连杨小红都放弃了贵到死的高定大衣,跟着拼团买了99一条的老棉裤,各种颜色,很多条。医师甲:“这条是我的,这条是五两棉花的,哎这条这么厚,这咋穿啊!这是谁的?”杨小红在后头喊:“我的我的,我订的,一斤棉花的,加厚!”全场大笑。医师乙:“没有这样穿棉裤的!你这是抱着棉花被子出门!”杨小红:“你们不懂,我备孕!基础体温升高受孕概率大!”祝霞忍不住笑:“现在姑娘真开放,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天天把备孕挂嘴上。”杨小红:“任师说了,备孕不是有了人才备,是时刻准备!”杨小红从更衣室走出来,穿着花棉袄配一条黑缅裆裤,脚上穿着一双bling bling的雪地靴,跟以前都市白骨精的形象相差万里。她一出来,全场喷笑。杨小红一伸手,很欢快地问大家:“像不像村里的小芳?”祝霞摇头笑:“你现在咋这么接地气了?”
  彭十堰带着阿胶糕、芝麻糊等养生甜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杨小红一身花里胡哨的搭配都挡不住黑洞一样的强大气场,忍不住笑了出来。杨小红立刻冷下来,改了刚才的俏皮模样:“五行针灸今天排满了,精神异常的下次趁早挂号。”彭十堰:“哎哎!我跟你有仇啊!一见我就板脸。我是给你送吃的来的,你就不能对我也赏个笑脸儿?”杨小红:“客官请自重,姑娘我卖身不卖笑。”彭十堰从包里掏出阿胶糕拍桌上:“大爷买个身。买回去当仆人。”祝霞哈哈大笑,接过彭十堰手上的袋子:“你俩是什么孽缘?见面就干仗?”杨小红迎面扔了副手套:“这么闲就去药房帮忙,顺便醒醒寐,就凭你的身家,还想买我?而且看你三天两头往这跑,马上估计要被医院辞退了,就更口袋空空。”彭十堰:“那你养我啊!我卖身给你吧!”任天真从休息室换好衣服走出来,看到手忙脚乱接住手套的彭十堰:“你怎么又来了?你最近来医馆的频率比以前装模作样上课的时候还高。咋了?下岗了?”周围一圈人一听,都笑了起来。
第34章
  任新正低头看病历,外面吵吵嚷嚷,眉毛皱了一下:“头头……”忽然想起头头不在,自己站起来拉开门对着大厅说:“你们不要那么大声,这里还有病人。”
  大家一下就安静了。朱昌明的太太一脸愁苦地坐在任新正对面。任新正仔细地查看她带来的各种片子,此前的病例等资料。朱太太:“你说,我们家是不是风水出问题了?先是老朱,接着就是我,难道今年要把我们都收走吗?”任新正一笑:“生病是正常的,老了都要病的嘛!癌症现在又不是绝症,是慢性病。”朱太太:“您这话我爱听。我也认为是慢性病,我慢慢治,就靠中医喝汤药扎针了!”任新正:“手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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