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和的眉眼间怒气更盛,不过是被他气得:“你还笑啊!我都气死啦!”
她的身份是被打了马赛克的,不怕被嘲笑,但他御幸先生却有名有姓有脸。她气得面目全非,当事人却仿佛事不关己。
御幸笑够了,慢慢直起身体,不过仍靠着桌边站着,和她离得很近。他的脸上仍挂着浓郁的笑意,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纱和,好似在宽慰她:
“生气也没用啊。他们今天会写我和你车震,明天说不定还会写——”
他说到这里停下了,勾起了纱和的求知欲:“写什么?”
“写……”御幸拖着长调,慢条斯理,突然又撇起嘴角,狡诈地说道:“谁知道呢~”
他点到为止,说得极其暧昧不清,故意让纱和自己想入非非。
“流氓浣熊!”纱和不上他的当,反过来骂道:“你现在会想这些东西了是不是!”
“什么?”御幸不动声色地靠近了,“我想什么了?”
他的手臂慢慢地贴上了纱和的腰,从侧面抱住她,话音逐渐低缓:“喂,真的不跟我回家了啊。不是说好了吗。”
纱和收拾好手提包,让他一抱,又忽然心动了。
她偏了偏头,和御幸面对着面,半仰起下巴:
“你求我。”
说话时,她的嘴唇又快贴上他的嘴唇了。两个人的身体无缝相贴,即使在拌嘴,行动间也充满了暧昧的暗示。
“什么啊。”御幸甚至收了收手臂,像是将她拥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那样黏:“应该是你求我吧,是我收留你啊。”
“什么收留。”
纱和的双手都抵在他的胸前,但是两个人还是越贴越紧。她不以为意地动了动目光,灵透又有些娇气:“是在想那些事吧。”
答应去御幸家里时,她就想到了。所以回自己公寓收拾衣物的时候,还顺便在楼下便利店买好了各种安全用品。
纱和笃定如此,所以看向御幸的目光也很勇敢直白,看得他即使没有心思,也燃起了心思。
“你啊……”御幸低叹一声,眼神复杂,又扣着她吻了一会儿。温柔又火烫的亲吻结束后,他又忍不住咬了她一下,含住半天才松开,说:
“就只有这个,好了吧?”
御幸的嘴,骗人的鬼。纱和认为这次也是骗人的,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表面上相信了,顺理成章地去了他的公寓。
杂志没有曝光她的身份,球迷也不像艺人的粉丝一样那么在意选手的私生活。而且跟御幸在一起的事很快就会公开,纱和并不在意会被打扰,不过换了一辆车。
她没有想到的是,御幸真的停在二垒不动了。
搬到他的公寓以后,他直接把主卧让给了她,因为里面套着卫生间,她一个人行动更方便。他自己睡次卧,泾渭分明。
纱和想了想,猜到了原因。可能是周刊的报道,也可能是她吐槽他的话,让他误以为她不想跟他发生关系,所以没敢轻举妄动。
但喜欢一个人是怎么都忍不住的。
又一天夜里,结束工作的两人穿着睡衣,一起坐在电视机前打游戏。不过他们打着打着,就开始改为在现实世界物理攻击对方,然后莫名其妙滚到了一起,差点在地板上滑进本垒。
……
亲吻着对方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到了一样的事:就是今天了吧。再怎么克制也没有意义。
于是,御幸抱着纱和征求同意,但纱和却以为他有什么顾虑,为了让他放开施展,才特意说:
“我有经验哦,放心好了,没问题的。”
“……?”御幸抬起头,一脸愕然:“你说什么?”
即使想过纱和可能已经有过感情经历了,但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听说她和别的男人如何如何。
浓情蜜意倏地消散无踪,御幸体内的火焰全部熄灭了,眼神也骤然降温。
他想起身离开,但纱和却突然冷不防说:
“我偶尔会用小玩具来着。”
“……”
御幸的表情比刚才还要愕然。
“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纱和以为他有兴趣,还好奇小玩具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兴致勃勃地提到:“你要和我一起玩吗?”
她躺在地板上,眨着明亮的眼睛提出了邀请。
“……”
这谁顶得住。
御幸机械地看着纱和粉扑扑的脸,想不通她怎么可以像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地说出“一起玩”的话。
……
他怎么,怎么和她一起玩啊。
御幸说不出话,眼下渐渐浮出了难堪的红色,险些濒临崩溃。
第14章 女朋友
14. 女朋友
御幸把纱和赶回房间睡觉了。
期待又一次被迫落空,纱和差点打滚大叫“御幸一也你不行”。
不过,她现在是优雅有风度的成熟女性,没有男人就没有。
纱和拿了一盒冰激凌回房间了,反正饥渴难耐的不是她。
她还是把御幸当作普通室友。每日早晨,纱和跟只会穿T恤和运动裤的御幸打声招呼,然后光鲜亮丽地踏着高跟鞋出门;晚上下班或是聚会回来,就直接回房间,最多叫他一起吃个宵夜,也不会做什么,连KISS的频率都减少了。
而御幸受了小玩具的刺激,对纱和的恋爱脑毫不信任。看她对待最后一步的态度和种种表现,说不定只是把他当成了大玩具。
御幸一想到这个就无语,很后悔缺席了她长大的过程。
他想让纱和知道,sex是一件很美妙的事,而不是好玩的东西。只是那天之后,他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中间还出去远征了一次。
纱和公寓的空调已经修好了,但是谁也没提她搬回去住的事情。
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家务和采购都是分着做,和高中时一样是好搭档。纱和终于有了一起吃早饭和宵夜的人,工作以外的生活有了烟火气,让她留恋得不想回去。
御幸的理由也不言而喻。
八卦周刊的报道一出,他的结婚对象是女艺人的流言也不攻自破。渐渐地,队里都听说了御幸恋爱的消息。
事情的起因还是纱和的身份曝光。
一日,球队的队长早坂前辈的太太带小孩出去散步回来,在电梯里碰到了纱和。婴儿车进电梯很费劲,车轮卡在了夹缝中。纱和主动帮忙把车子抬了进来,还夸赞了早坂家的小女孩很可爱。
早坂太太十分开心,友善地问纱和:“您是刚搬进来的吗?”
“是的。”纱和想,算是搬进来了。
“我是住在402的早坂,请多关照。”
对方主动报上了门牌号,纱和也只得自我介绍了:“我是202的——”
该说“御幸”好呢,还是自己的名字呢。无论哪一种都有点不方便。
纱和不知道御幸还有很多队友住在这栋公寓,以为住户不在一个楼层,没有机会产生交集,所以还是安心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但早坂太太听到“202”时就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电梯到了二楼,纱和抱着超市购物袋离开,径直前往挂着“御幸”名牌的门前走去。
电梯门关上之前,早坂太太还看到纱和按开了御幸家的指纹锁。
——御幸有女朋友了,而且开始同居了。
对球队而言,这无疑是一则爆炸性新闻。不过,公寓楼里有那么多队友,御幸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隐瞒。
队伍里的氛围很好,选手们不单是同事关系,也会关心彼此的生活。而且,队友们的终身大事对球队来说也很重要。御幸这么多年都没有谈恋爱,一旦有了交往对象,便极有可能是认真打算结婚的。
早坂前辈身为队长和朋友,不得不在意御幸的打算,找了个机会问他,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早坂是御幸很敬重的大前辈,所以御幸面对他,总是有问必答。不过这次,御幸“哈哈”笑了两声,说出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
“看她的态度吧。”
有点模棱两可,但却没有否认。队长马上意会,让他好好加油。
自两人重逢以来,时间只过去了短短几个月,仅仅从春天走到了夏天而已。但若说考虑未来结婚的对象,除了纱和之外,也不会有别人了。
纱和的家里也旧事重提,问她什么时候见下一个相亲对象。她为了解决相亲的难题,也想早点让家里人知道御幸的存在,坦白说了她心中的结婚对象就是这个人。
得知她已经有了交往的对象,家人的反应不一。
哥哥说:“什么啊,所以你高中的时候还是早恋了!”
姐姐的重点则是:“没问题吗。我听说这位很受女性欢迎,还有些女艺人什么的……纱和你要看紧点哦。”
母亲有点别扭,觉得纱和故意瞒着她,还让她费心安排相亲。不过父亲只说了一句:“带回来看看吧。”
带回来看看可能有点难。
现在就说结婚见家长的事,会把御幸吓得落荒而逃吧。
纱和从娘家吃完晚饭,思忖着出来,一个人驱车回东京。她本可以在家里住一晚,但现在的她更想和御幸待在一起。因为他这周去了名古屋比赛,她已经四天没见过他了。
不知不觉,日子又变得如同高中的时候。一两天没见到面会觉得奇怪。
纱和回到御幸的公寓,停好车后,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九点半。御幸今天晚上也有比赛,她先回来的概率大一点。
御幸下班的时间经常在十点左右。同居的这段日子里,纱和偶尔回来得比他还晚一些。如果超过十点,她会给他留言说一声。御幸不是特别累的话,会直接从神宫走到她公司,然后两个人一起散步回去。
像极了他们以前等对方训练结束的样子。
纱和打开门,发觉屋里亮着灯,玄关也摆着一双鞋,有点惊喜御幸今天回来得比平时早。
“我回来了——”
一个人住的时候,这句话总是对着空气说。现在有人回应的感觉,就像听到了幸福的回响。
御幸的回应没有马上响起,但她还是兴冲冲地问:“今天的比赛这么顺利就结束了吗?回来得好早啊,不会是你们出局如风吧。是不是又输了?”
纱和换了鞋进来,想看看御幸在哪里。
开放式的厨房弥漫着肉汤的香气,她以为御幸在煮宵夜,想过去问问他做的什么,但却意外地见到了御幸的父亲。
御幸爸爸穿着一件线圈卫衣,外面套着围裙,正是在厨房里煮东西的人。他听到声音出来看看,与纱和撞了个正着。
他们在走廊上狭路相逢,谁也没有料到对方突然出现,双双愣在了当场。纱和开心的表情还没收起来就石化了。
虽然时光流逝许多年,父辈又老了好几岁,但纱和还是轻易认出了眼前的中年男子就是御幸的父亲。
御幸爸爸站在原地,厚重的镜片微微一闪,还是面无表情。他平静地看了看纱和,很快明白了原委。
原来儿子没骗他。“下次”让他看到女朋友是真的。
他缓缓开了口:“你是——”
纱和立马端出体面的态度,微笑着欠了欠身:“您好。我叫清田纱和。”
与面对公寓里的住户不同,纱和还要向御幸的父亲介绍自己的身份。她事前完全没有准备,也未想到会这么快见到家长。
更可恶的是,御幸不在,她得一个人面对这种突发状况。
纱和定定神,又露出了温婉的微笑,脸不红心不跳地给自己的身份盖了章:
“一也的女朋友。”
她和御幸还没确认过彼此的关系,可能觉得“男朋友”、“女朋友”这样的头衔放在他们身上有点肉麻,实在不能相信他们也能变成情侣。也可能是因为少了一句告白,所以少了一道重要的仪式。
不过,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不需要仪式证明。纱和对御幸的父亲说出“我是一也的女朋友”时,自然无比,仿佛他们已经交往了很久。
能在深夜出现,也在门锁里录入了指纹,进门时撒娇的语气充满熟稔……除了女朋友,也只有妻子会那么做了。
御幸爸爸毫不吃惊,但他的回应却令纱和有些意外。
“原来如此。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御幸爸爸点了点头:“我是一也的父亲,宏也。”
“哎?”纱和不明白第一句话的意思,但她并没有忘记礼节,马上恭敬地回道:“您好,初次见面——”
其实并不是初次见面。
高中的毕业典礼上,纱和远远地见过御幸和他爸爸合影。父子两人非常相像,所以即使时隔多年,再见面也认得出来。
但御幸的父亲也说,他们不是初次见面。
“一也第一次正式比赛的时候,我在看台上见过你。”他说。
纱和目露讶色,意出望外。
她想了想,御幸父亲说的,应该是御幸第一次在一军先发,而不是第一场正式比赛。
御幸进入职业的前两年基本都在二军锻炼,偶尔会被叫上一军替补,但也说不准是什么时候上场。第三年伊始,他有了先发的机会。第一场比赛意义重大,所以御幸宏也跟纱和都去看了。
彼时,御幸还是新人,不为球迷熟知,粉丝也不多。看台上当然有给他加油的观众,但是,只有纱和一个人举着青道的横幅。
球团的主色之一也有蓝色,所以她拿的“青道”不是特别醒目。只是,和御幸有关的人都不会忽视这两个字,更不用提御幸宏也。
宏也因此多看了纱和一眼,觉得她很面善。过了一会儿,他想起自己曾经见过她。
在相片里。
御幸上了高中以后,几乎没有在家里住过,甚至在高中正式毕业之前,就匆匆搬进了球团的宿舍。家里的房间变成了他少年时代的宝库,留存着学生时代的旧制服和用过的护具。
他也留下了年鉴和高中的照片,御幸宏也打扫卫生的时候见过。他对那些面孔都很熟悉,除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的主角是一个女孩子。她和御幸差不多高,两个人穿着青道的校服,戴着一样的胸花,站在一起拍毕业照。虽然她的眼睛是红红的,但是冲着镜头笑得很开心,还在御幸的头上比“耶”。
照片里的两个人贴得非常近,御幸也对着镜头放开了笑容。
所以,宏也当时就想过,这个女生会不会是一也的女朋友之类的。但是他不喜欢干涉小孩自己的生活,因此没有打探。直到隔了一年,他在职业比赛的观众席上看到纱和,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是照片里那个女孩子。
……
另一边比赛结束后,御幸又跟队友们开了个小会,才打开手机。他看到自家老爸的留言,不由得在心里暗道一声:
糟了。
之前他让老爸随便过来的时候,还是真正独身一人。但自从纱和来了以后,他就忘了这回事。这次他爸爸真的听了他的话,直接来了,反倒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