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幸在蛋里撒了点盐,随口掩饰自己片刻的失神:
“怎么穿得像个大橘子。”
纱和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你在说什么啊!”她怒道:“臭一也,你今年到底几岁啊,怎么还是跟小学生一样。”
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夸她漂亮。
纱和很不满意。
谁都希望喜欢的人能为自己神魂颠倒。
御幸反将她一军,说彼此彼此,她也从来没夸过他帅。
纱和一脸不可思议:“你好幼稚啊!这也要比较。”
“哈——?是吗,我幼稚?”御幸关了火装盘,慢条斯理地说:
“但是有的人居然到了二十多岁还会哭哎。”
“什么啊?!”纱和不敢相信他一大早就说这个,压着音量叫道:“你又乱讲!”
御幸哈哈笑着收了铲子,转过身来和她对视。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喜欢才哭的。”
昨晚,纱和听了他的“恫吓”,一直隐忍着不敢出声,结果感官反倒变得格外刺激,害她控制不住地哭了,床边多了很多用过的纸团。
纱和稍一回想,身体里又流窜起热乎乎的电流。她瞪着转过头去偷笑的御幸骂道:“混蛋。”
混蛋又甜甜地吻了她。
过了一会儿,两人补好了早安吻。御幸松开纱和,但还是抱着她摩挲了一下,“你先吃饭吧,然后乖乖去上班。我和老爸都吃过了。”
然后他龇开了牙,不清不楚地说:“我去洗床单。”
纱和让他的话语和腰间的手撩拨到了。可现在偏偏是大早上,不能胡闹。
“臭浣熊。”她再次骂道。
御幸难得承认了这个绰号:“所以说,浣熊才要洗床单嘛。”
“那你快点去洗!还抱着我干吗?!”
“……喂喂,小点声,老爸还在家啊。”
纱和看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两个人真正开启了热恋期,每天晚上都是火热的甜蜜。御幸的爸爸很快回去了,球队下周又要打客场比赛。御幸差不多每个月都离家半月,所以纱和还是偶尔自己住。
之前她不怎么骚扰御幸,也没那么多想说的。但这次,她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还要隔空亲亲抱抱。
御幸从来不知道纱和可以这么黏他,高中时的亲密已经不值一提。他常常一手端着手机看纱和的留言,一手撑着下半张脸,掩住发热的面颊和翘着的嘴角。
怎么能这么主动的啊。
这两天里,他们的球员经常跟鲤鱼队的选手一起训练聊天,吃饭聚会。其间御幸出去接了两次电话,回来时的解释都是“家里有只不安分的小狗”。
不安分的小狗在家里抱着被子滚来滚去。
原来这就是恋爱。只要放松下来,就只想和他待在一起。特别是他们错过了好多时间,现在更想努力补回来。
纱和抱着被子深吸了一口。新换的床单被罩没有御幸的气息,只有柔顺剂单调的味道。她觉得自己等不到御幸回来了,干脆订了一张去广岛的机票,准备明天去看他的比赛。
她没有告诉御幸,想制造个惊喜,却没想到广岛下了大雨。比赛中止,航班也延误了。
纱和以为御幸也回不来了,这才跟他坦白了自己的计划。
MIYUKI:
「笨蛋,我们坐新干线回来了。」
回到家里,他还教育了纱和一顿,让她不要小孩子心性,随便制造惊喜。如果不是航班延误,他们很可能擦肩而过。惊喜只会让情况更麻烦。
纱和不理他了,躺在沙发上,背过身去玩手机。
她生气了。
御幸唠叨着,看到她消极的表现,马上停下了喋喋不休,试探着问:
“呃,你生气了?”
纱和还是背对着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生气了”的气息。
“……”御幸顿了顿,“好啦。现在多出来半天时间,不想去约会吗?”
纱和玩手机的动作一停,真意外能从御幸嘴里听到“约会”两个字。
因为工作很忙,又才算确立关系,他们到现在都没出去约过会,总是在家里黏黏糊糊。
两个人总得做点情侣会做的事。
纱和瞬间又有了兴致,转过身来,趴着问他:“去哪里?”
“呃,不知道啊。”
御幸愣了愣,显然也没有主意。
纱和又躺下想了想,之前她和相亲对象见面,除了去高级餐厅吃饭,就是看电影,逛美术馆,听音乐会……她身边的恋人也是这样约会。
但是——
纱和看了看仍然一身球队训练服的御幸,重新打开了手机找票:“要不然还是看球赛吧。横滨没下雨,去看我家星星。”
她以为只要是棒球的事情,御幸肯定没有异议,但是他却出声了:
“那在家里不是一样吗,为什么还要出去看比赛。在家还可以全垒打欸。”
纱和忙着买票,条件反射地回道:“在家怎么——”
话说到一半,她反应过来了,立刻坐起来丢了个抱枕过去:“你好讨厌啊!”
“哈哈哈哈——谢谢夸奖!”
……
最终,纱和还是夺门失败,被御幸按在了家里为所欲为。
他们才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食髓知味的甜蜜只延续了两天就中断了。那两天晚上还有御幸的爸爸住在隔壁,不如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自由。
但自由的结果就是放纵。这天,就连公寓的客厅里也能听到卧室内传出的声音。
夜半时分,纱和几乎是爬到了冰箱前找喝的。她扒拉了一瓶气泡水,靠着冰箱坐在地上喝了半瓶,干哑的喉咙才好受了一点。
御幸家的阳台上可以看到红色的东京塔。客厅里还没有开灯,窗外的灯火璀璨迷离,照得地板上铺满了细碎的光点。
卧室里透着一道昏黄的光线,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渐渐止住。御幸冲完了澡,一身清爽地出来找她。
“小纱?”他没看到纱和的影子,伸手要去开灯,“人呢?怎么不开灯?”
纱和举起了手:“这里——”
御幸没想到她居然坐在地上,走过来一看,不由得龇牙笑着揶揄:
“怎么啦?起不来了?”
他笑得闪耀又得意。说的含义很变态,表现却相当爽朗。
纱和来回晃着手中的瓶子,总觉得眼前的场景有几分似曾相识。
她回道:“才没有。我刚刚发现,这样看夜景很漂亮。塔好像变大了——”
“啊?有吗?”御幸转了转头,什么也没看出来,干脆走到她旁边的位置,一同席地而坐。
这时,纱和想起来了。
刚上高中的时候,她总是受不了繁重的训练。特别是捕手的基础练习,每天都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瘫在地上掉眼泪。
那是她的狼狈时刻,但御幸总能恰好出现,抬一抬歪着的棒球帽,展露着耀眼的笑容,调侃她是不是起不来了。
纱和歪头看向旁边,猜测他一定从那时起就喜欢她了。不然,为什么总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呢。
年少时,他们一起并肩坐在操场外,沐浴着午后的木漏日。现在,他们仍并肩坐在一起,不过是欣赏着午夜的东京塔。
纱和又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汽水,像少时一样递给身边的人:“给你。”
她喝了一半,但是还剩下许多。
“哦。”御幸接了过来,直接拧开了瓶盖——
“呲”的一声,簌簌的气泡直冲瓶口,喷了他一脸。
御幸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还在他身上厮磨的家伙会反差这么大。妩媚的样子无踪无影,纱和现在的言行举止都只像一个三岁的小孩子。
他摘掉沾满泡沫的眼镜,不敢置信地问道:
“喂!你几岁啊!还玩这种?!”
“哈哈哈哈——十七岁!啊不,还是十五岁好了。”
第17章 Dazzling
17. Dazzling
越来越多人发现了两人坠入爱河的状态。
比起纱和,御幸的变化更明显。他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打开推特,网友感言和媒体剪辑都指明,他在场下的笑容变多了,场上的表现也更加卖力,状态十分火热。
因为那则周刊报道,路人都认定了御幸已经陷入热恋,愈加好奇那位有钱女子的真实身份,还说他最近表现得干劲十足,肯定不只为了球队争冠,大概也是在为了结婚而努力。
结婚之后就要考虑生小孩,养家可不容易。
纱和还没考虑过现实的问题,相较之下依然无忧无虑,满心享受着恋爱的自由与甜蜜。
她早上到公司时春光满面,女同事都称赞她容光焕发。
“诶?真的吗?”纱和还以为是今天涂的唇膏色号提肤色,“可我昨天没怎么睡啊。”
女同事们都是有经验的人,一听这种说辞,全都懂了。她们暧昧地对视一眼,看得纱和也明白过来了。
“算啦,瞒不过你们。”她第一次在员工面前默认了自己已经不再单身。
公司里的社员大多是女性,氛围很好,纱和经常请她们吃饭看比赛,会聊到一点个人生活。亲近的同事都知道纱和的情况,所以有人激动地问:
“终于可以见到能打动社长的男人了吗?”
纱和想了想:“这个啊,想见随时都可以见的嘛。”
家人和关系好的朋友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纱和觉得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不过公司里不太一样,她们的业务跟体育圈密不可分。
纱和不知道御幸打算公开还是保密,他们还没有机会谈过这个问题。现在有了,她决定还是先回去跟他确认,然后再向大家公布他的身份。现在暂时保密。
不过这天下班之前,所有员工都收到了神宫球场的主场票。纱和还是想让大家看看打动了她的男人。
悄悄地。
有免费的比赛看,众人固然开心。纱和经常请她们看球,但一般都是横滨球场或者女棒的比赛,从来没有过养乐多燕子。所以,员工们还以为她们要跟燕队谈合作了,根本没想过老板会秀恩爱。
“我记得石川你是燕饭吧,太好了呢。说不定有多点机会见到御幸一也了。”
“樱井也是。我们公司可是有燕军团的哦。”
支持本地球队的人很多,所以公司里的养乐多球迷不在少数。御幸是人气TOP3的选手,几乎人人都是他的支持者。
“神明大人,棒球之神,拜托快给他加点结婚buff吧,奶爸buff也可以!”
许多棒球选手在结婚前后,或者有小孩之后,会表现惊人,打出前所未有的成绩。更有甚者如同脱胎换骨,像漫画里的怪物一样,进化成更高一层的等级。
就算是为了球队的未来,球迷们也希望支持的选手能早点结婚当爸。
“不要激动得这么早嘛,还不知道女方是谁呢。”最后石川总结道。
……
奥村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她们的议论,眼底发暗,已经快憋死了。
他也想知道御幸那边的进展,更不用提河合还要他在前线挖点情报回来。
茶歇时间,奥村一句“学姐,御幸前辈已经求婚了吗?”把纱和问懵住了。
差点忘了,即使他们每天都那么甜蜜,也不会自动变成夫妻。就算没有单膝跪地,他们之中也要有个人问出“你愿意和我结婚吗”,才会顺理成章地去办法律程序。
求婚?对那个家伙来说,是不是太为难了。
纱和稍微想象了一下御幸求婚的场景,把他替换成无数电影男主角的样子,差点克制不住地在办公室里捧脸。
好怪。
但是又有点期待。
纱和心想,既然她已经当了先告白的那个人,那么求婚的机会就让给御幸好了。总是其中一方强势地主导一切,也不利于亲密关系长远发展。
晚上回到家,纱和泰然自若地对御幸提起,她家人听说她有了交往对象,想见见他。以防万一,她也给他找了台阶:
“当然不急啦。他们也理解赛季比较忙——”
“行。”夜长梦多,御幸不想纱和家里再给她安排相亲对象,所以果断地答应了:“什么时候?”
纱和有点惊奇,不过还是欣喜他愿意见面,扑上去跟他商量了好久。
周二到周日被比赛填满,又不方便让长辈迁就御幸的时间,所以还是定在了周日的晚上。
下午,纱和去神宫捎上了打完比赛的御幸。车还没停稳,她就惊呼了一声。
御幸居然已经换上了正装。
从高中开始,到最近同居,纱和见到的御幸每天都只穿着训练衫、T恤、卫衣和休闲裤,私服大多不堪入目,最正常的衣服居然是高中的校服。
今天御幸准备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还打了领带。袖扣是纱和为了这次见面,特地给他买的。他也不负所望,穿得十分正式。
纱和的眼睛黏在了御幸挺拔的身影上,目光跟随着他上车的动作,看着他系好安全带,怎么看都很赏心悦目。
她还记得御幸介怀的事,于是贴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有意称赞道:
“帅。”
但御幸不为所动,拿拇指抹掉了她蹭在自己脸上的唇膏,不咸不淡地说:“别花痴了,快开车。”
今天的比赛莫名其妙变成了打击战,还差点延长,足足用了四个小时,时间已经很紧张了。稍不留神,就会迟到。他把这次会面看得很重要,但纱和只知道自己莫名遭了冷遇,不开心地回到了驾驶位坐好。
“臭一也,再也别想让我夸你帅了。”
御幸正全神贯注地思索着腹稿,准备见到纱和父母时要说的话,所以心不在焉的,什么都没听到:
“什么?你说什么?”
“完了,你到底行不行啊。”纱和握着方向盘,同样如临大敌。
她本就担心御幸口没遮拦的个性,现在看到他完全不在状态,不由得更加忧虑了。
然而,御幸到了酒店就像换了个人。面对她家的阵仗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长辈们问了许多刁钻的问题,御幸回答得有板有眼,连“什么时候生小孩”都想好了答案。只有做足了准备才能答得这么顺畅,纱和跪坐在旁边,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不着调的小学生已经是可靠的男人了。而且都是托了她的福。
纱和望向御幸的眼睛里盛满了星光,而且相当自豪。但在大人眼里,她完全是一副陷入了热恋中的模样,他们审视御幸的目光也就愈加意味深长。
这顿正式的晚餐一直到九点多才结束。大人们都没有明确表态,但也算接受了御幸的存在,只是有点不放心纱和。女儿(妹妹)已经神魂颠倒,根本驾驭不了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