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光云影——睡懒觉的麦兜不是好麦兜【完结】
时间:2023-10-01 23:01:56

  沈星河鸦羽一般的睫毛垂落,落下两片暗色的阴影,似乎又回到那段岁月中。
  “等等,在把本王书房里那两箱书也一并送过去给影儿打发时间。”
  “是”管家领命退下。
  暮色四合,时间的沙渐渐从沙漏里落尽。
  这时候侍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有急信!”
  “拿进来”
  侍卫大步上前,临到头改了称呼,压低声音道,“主子,那边已有动静。”
  随即将一封火漆封住的信双手呈上。
  沈星河略一抬手,接过递来的密文抖开。
  “主上大人,日前广信王义子山鬼受令带兵偷袭蛮国,致数百人死伤,如今蛮王军队齐集蠢蠢欲动,主子大计,指日可待!”信纸上的墨字一笔一划,稳重非常,但字里行间却无形中透露出一股掩饰不住激动和欣喜。
  沈星河负手而立,目光穿透沉沉暮色,夜空中的星渐渐睁开了眼睛,灼灼发亮。
  他将写满字的纸笺置于油灯处焚烧,手一松,任凭纸灰黑蝶般随风飘散,消失在幽幽的寂静中。
  夜幕缓缓拉开帷幕,京城里家家户户的灯在暮色的的浸润下,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尚书府的马车赶在城门初开的一刻出城,行了近一整天,绕进了山间大道,方赶到甘泉宫。
  彼时尚未收拾妥当,下人们来往搬着箱箧归置,连灯笼都未来得及备齐。
  山中空气清新,鱼云影车里坐了一天,下车后不禁微咪着眼,松弛下手脚,感受过往的风。
  装了一天柔弱的病人,连马都不能骑,她实在需要透透气,活活血。
  不远处,水汽蒸腾,云雾氤氲,应该就是甘泉宫地底温泉。
  夏安道:“房间还正在收拾,郡主可要去温泉泡泡?”
  据说甘泉宫下这眼灵泉来自地底深处,传言是天山的圣水,池水能治百病,既然来了,焉有不泡之理?
  鱼云影颔首吩咐:“替我准备擦脸的湿帕子和干净衣物,我一会就来。”
  夏安福礼退下。
  用完一杯热茶,鱼云影穿过廊庑,一边摘下头上的帷帽和钗饰,又接过春祺递来的毛巾擦净脸上的病弱妆容,随意将散下的长发抓了两把,以玉簪束于头顶。
  只见诺大的一个宫殿,里面分了龙凤两殿。地面由打磨的光滑靓丽的大理石铺设,地面上做了一块一块细长的石板,蜿蜒通向各个泉池,金线勾成的芙蓉瓣玉绫纱帘重重叠叠,宛若仙境一般。
  入了角门,夏安领着宫婢早早捧着毛巾换洗衣物等候在那。
  鱼云影浅浅打了个哈欠,屏退提灯的宫婢道:“你们都退下吧,衣物搁在外间便可。”
  夏安领命,将衣物搁在外间榻上,便掩门退出。
  鱼云影撩开镂花月门下的垂帘,继续朝里走,暖黄的灯火混着潮热的水汽铺面而来。
  她将披帛搭在漆木架上,褪了里衣,身无寸缕的迈入水池中。
  水波一层层荡开,满池碎光折射于她玲珑有致的身上,宛若一尾纯洁无瑕的美人鱼。
  烛火在墙壁的灯罩里时不时的发出“噼啪”声响,光线明明灭灭,池面上浮光跃金,暗影浮动。
  鱼云影泡在池水中,微咪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滚动着晶莹剔透的小水珠,脖颈连同脸颊都泛起了热浴后的浅红,水珠顺着精致的眉眼流下,蜿蜒服帖的湿发给她添了几分芙蓉出浴的柔媚。
  前世没有蛮国使臣进京结盟的事情,反倒是广信王和蛮王联手围了京城。然而这一世,蛮国使臣进京和亲,虽然结盟不成,但也和广信王撕开了脸皮。如果是广信王安插的棋子,他不会向蛮族通风报信,这只内鬼是谁?
  难道是蛮国安插的人?
  也不对,从得到消息到皇上下令,也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消息在宫中并没有传出去,而蛮国使臣天没亮就走了,说明当晚就收到的他们身份暴露的情报,这消息只能是从宫里传出去的。
  是谁的手那么快?太后么?亦或是……
  鱼云影抿着唇,忽的沉到水下,似乎想要把脑子里刚刚冒出来的想法甩了出去。
  花瓣随波晃动,间或从水底冒出两串微小的起泡,破碎在荡漾的涟漪间。
  不一会,从水中鱼跃而出,如丝缎般的长发紧紧的贴在皮肤上。
  也罢,此处离西山山脚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距离太后行宫并不远,先去探探再说。
  鱼云影打定了主意便踩着石阶上了岸,淅淅沥沥的水痕顺着她小巧的脚印蜿蜒的消失在殿门之后。
  ……
  “老大,这是在驿站的火盆里发现的,烧了大部分,只剩这么一点了。”王平言简意赅,将搜到的物证呈上。
  这两日龙影卫在驿站里里里外外仔细的筛查了一遍。除了在火盆里翻出了这块破烂的布料,上面仅有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分辨不出什么。
  还有发现在呼延烈门口上有一枚箭痕,留下的印子像是精铁铸造的箭头,这种箭头一般只有在达官贵人的府中才会用。
  看来此人身份不低。
  褚天光接过情报,想了想道:查一查这块料子,从宫里查起。”
  在大火里煅烧却没完全烧毁,可见布料有一定防火性,外面的铺子一般不会卖这种料子,实用性不强。
  唯一可能的就是出自于宫里,尚衣监,内务府,浣衣局都要查。
  “将这封信发给郡主。”褚天光拿起桌上的小豪匆匆写了几行字,吹干,卷起,封入细管。
  屋檐上不断传来信鸽振翅的声音,一只乳白的信鸽往甘泉宫的方向飞去。
  鱼云影一袭紧身锦衣武袍,飞驰穿过一路的绿荫蝉鸣,林中鸟雀惊飞,阳光渐渐转成秾丽的赤金色,她扯了扯缰绳,马步缓缓停下,不到一个时辰,已经到了西山脚下。
  她一个利落翻身下马,将马栓在一颗大榕树下,喂了几把甜豆。
  “好伙计,乖乖在这等我!”鱼云影说完拍了拍马背,几个起落,身影消失在林间,阳光往山间的林木中投下一道道如梦幻般的光纱。
  秋天的阳光正暖,山间叶色却已转黄,几幢宫楼掩映其中,宛若世外桃源。
  富贵拿着一个药盒,撩开珠帘走了进去。里头是休憩用的宽敞偏殿,放着各色珍稀古玩的博古架延伸至里边,靠墙的位置摆放着长榻桌椅。
  殿中无人,侍俾们都已经被屏退。
  太后昨日扭到了脚踝,此时正坐在圈椅里跟过来伺候的富贵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云影那丫头去了甘泉宫?”她水红的衣襟松散,似乎刚沐浴完不久,半干的墨发披散,添了几分平日见不到的娇柔。
  “说是身子不好,安和公主亲自进宫跟皇上求的圣旨。”富贵取了盒子中一颗丹药,喂太后吃下。
  “别一说和亲就被蛮国那些人给吓病了吧,胆子也太小了点。”太后嚼着药丹,眉头拧了拧,接过富贵递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仰头送服。
  “奴婢见过蛮人,体型彪悍,压根不会怜香惜玉,咱们中原的女子嫁过去只怕要吃尽苦头。”
  富贵喂完了药,弯腰将太后抱回榻上,随即坐在榻沿,将她的身子稍稍扳过来些,打开小药罐挑了一指腹,俯身为她涂抹药膏。
  “那蛮人想必不会罢休。”薄可透光的垂纱后,太后散着头发躺在榻上,药膏凉丝丝的,脚踝上的余痛立刻消弭殆尽。
  “奴婢今早才得到消息,那蛮国使臣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不辞而别,皇上都因此震怒不已。”富贵手指轻柔按着太后的脚踝,案几上香烟袅袅,热意很快顺着脚底攀爬而上, 太后不禁蜷了蜷脚趾,□□出声。
  “竟有此事?是什么情况?”太后渐渐放松了身子,软软地靠在他怀中。
  “还未得知,奴婢叫那宫人去查了,想必过两日也有消息传来。”
  “嗯。”了一声后,太后也没有再说话。
第53章
  富贵的手像只灵活的小蛇,沿着太后的脚踝攀爬而上。
  太后单手斜倚在榻上,灯下容颜精致,半垂的眼睫打开,似笑非笑,勾魂夺魄地慑人。妖魅到想让人将她揽入怀中,恣意疼爱一番。
  她伸手揽上富贵的脖子,捏着他的下颌看去,“青天白日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富贵跪坐于榻沿,膝盖置于太后腿间,他揉了揉掌下的细嫩腰肉,有别于太监尖细的声音,他的声音哑且沉:“娘娘……不想么?”
  太后轻轻端起茶盏,饮下一口,转过脸将口中的香茗往富贵的唇舌递了过去。
  “讨厌,一会完事了,将蛮国结盟失败的消息传给那人,别耽误正事。”
  不多时,偏殿的榻上时不时夹杂着低低的嘶吼声叽叽嘎嘎摇个不停。
  一条细长的影子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从西山行宫的偏殿里慌不择路的溜出。
  不远处宫墙的树荫上,正躺在树枝上养神的鱼云影抻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伐穿梭于交错的枝丫间,而后纵身一跃,踩着飞翼翘起的屋檐往上,将溜回来的影子收回指尖。
  猛然间她表情五彩纷呈,正要跨出去的脚步像是时间停止,停在了半空……
  “这……”被迫听了场活春宫,信息量巨大,鱼云影抛开杂念心中隐隐触动,“难道蛮国使臣逃离之事跟太后无关?”
  鱼云影缓缓收回脚步,站立在树枝上,身形随着风吹草动,一上一下的颠簸着。
  “除了太后,还会是谁……”
  她双手抱胸,两指托着下巴暗暗思忖道。
  排除了太后的偏殿,鱼云影分了四五个影子将行宫里里外外查探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转回寝殿,便听庭中传来了一女子与嬷嬷说话的声音。
  “嬷嬷,这是灵儿刚做好的抹额,特意带来给太后娘娘试试,看看还有哪处需要改动的,还请嬷嬷通报一声。”一袭浅金裙裾姑娘娇软的道,声音婉转如黄莺。在她身后跟着两排手捧托盘的宫女。
  何嬷嬷于殿外行礼道,“多谢灵儿姑娘,只是娘娘这两日不小心崴到了脚,此时吃完药正在歇息,还请姑娘过些时候再来。
  “那真不巧,改日奴再来叩见太后娘娘吧。”这姑娘动作不脾不亢,举步间透着一股行云流水的恣意。
  这个气度不凡的如官家小姐的模样却自称是“奴”?
  鱼云影好奇心起,跟着她一路回到了个僻静的小院。
  入了庭院,姑娘的脚步戛然而止,对着身后的侍俾道:
  “好了,这没有什么要伺候的,将东西放下,你们都退下吧。”
  “是。”侍俾们蹲身行礼过后,鱼贯而出。
  灵儿姑娘徐徐步入房中。
  鱼云影伏在屋顶上,悄悄的掀开了一块瓦片,向屋里看去。
  这姑娘一袭月华般素色的裙裾,淡扫蛾眉,难掩西子绝色。她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对着鸾镜中的自己,纤纤玉手取下了耳环,缀在乌发间的珠花,一件一件细致的摆放在梳妆台前。
  正当她取下簪在发间的金钗时,她的手指突然调转了个方向,指尖一弹,那金钗化身为杀人的利器,刺向了屋顶。
  一线金色的弧线,映入了鱼云影的眼底,
  “啧啧,真是美人凶猛。”来之前,鱼云影给自己换了一张平凡的男子面孔,又着了男装。
  此时她像折一朵树枝一般,将急射而来的金钗夹在指尖,脚尖一点,从天而降,落到地上,轻浮的调侃这姑娘,竟是比褚天光演的浪荡子还更入木三分。
  果真,近墨者黑……
  “你是谁?”灵儿姑娘倏的一下子转身站了起来。
  “姑娘莫怕”鱼云影笑道:“吓到了你,对不住。姑娘可识日光吐鲸背?”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旁人听了只觉得奇怪,然而灵儿姑娘却脱口而出:“剑影开龙鳞。”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灵儿从未见过?”这姑娘一瞬间收起来剑拔弩张的敌意,诧异的问道。
  “吾奉皇命,前来查探一些事情,身份不便告知,灵儿姑娘近来可有发现太后什么端倪?”
  “太后整日寻欢作乐,看似不理世事,实际上她私下里已经和广信王结盟。”灵儿蹙眉回忆了会。
  “她身旁那个叫富贵的太监,在宫里有帮手,时不时的给他传递信息,太后送给广信王的消息都是他负责的。”
  “你姐姐在广信王府可还好?”鱼云影问道。
  “那广信王虽然将我姐姐纳为侧妃,实际上却处处避讳,只怕广信王对太后并不信任。”
  “但是姐姐发现广信王的义子经常出入内院,有一次大晚上,姐姐路过假山,发现他从内院匆匆出来,姐姐避嫌就躲在假山的山洞里,那天广信王并没有在府内。”
  “多谢,来日我必转告指挥使,多谢姑娘!”鱼云影正色拱手一谢。
  “这也是妾身份内之事,公子无需客气。”灵儿羞赧的也福了一礼。
  “姑娘且注意安全,一旦发生意外,务必以保全自己为最重要之事!”鱼云影拢了拢手。
  “知道的……”
  夕阳绚丽的余晖逐渐收拢淡去,时间的沙漏点滴流逝。
  “时候不早,姑娘还请保重,在下告辞。”鱼云影看了看天色,跟灵儿姑娘告辞出了行宫。
  郡主身娇体弱来甘泉宫修养,鱼云影到底要做做样子给外人看,走之前叫夏安假扮自己的模样留在甘泉宫,她也不能在此久待。
  鱼云影戴上帷帽,如大鹏展翅般掠过,沿着曲折的山道蜿蜒而下,匆匆下山,御马回去。
  夜幕降临,山腰上半轮明月低悬。
  鹞鸽振翅停在屋檐,叽里咕噜的叫唤着。春祺迈着细步提裙上楼,取下鸽子腿下的细管,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此时,鱼云影风尘仆仆的回到了甘泉宫的侧门,夏安早早在那等着她。
  “郡主,奴婢寻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你赶紧跟奴婢换一换衫吧。”夏安从广袖里拿出一个包袱,递给鱼云影。
  “嗯,辛苦你了。”鱼云影匆匆的取下帷帽,将头发打散,夏安十指纤纤,迅速给她挽了个髻,从自己头上将钗花取下,往鱼云影发间插上。
  “白日没什么情况吧?”鱼云影一边换衫一边询问夏安。
  “没有,郡主以养病的名义过来,宫婢们做事都不敢太大动作,生怕吵到您。”夏安一边帮自家小姐打理服饰妆容一边道,“还有太后发了个帖子过来说等你身子舒坦些了就上山去玩上一两天。”
  “郡主,褚世子来信。”春祺远远的朝鱼云影挥了挥手上的信。
  鱼云影还没收拾好就已抬步朝春祺来的石阶处行去。
  初始步履还算平稳,继而越来越快,最后几阶石阶她几乎是三两步跨过。
  春祺从手里拿出一封信,恭敬递给鱼云影。
  鱼云影迫不及待拆开,抖开信笺,上面果然是褚天光的亲笔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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