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悬刀
作者:卿识月
简介:
【一心复仇算计十分男主x颠沛流离艺伎头牌女主】
颜时缘本是官家**,不信宿命,不愿意让自己的一生沦为别人改命的工具逃婚,却被家中抛弃辗转多年成了仙乐居头牌艺伎,卖艺不卖身。许多人一掷千金为的是博她抚琴一笑,这其中就有名震天下的都城第一公子祝祷安。祝祷安日日砸钱,就是希望上了二楼,得见颜时缘。可不料想,还有一个寒凉如冰的陈家公子,不走寻常路,不似祝祷安那般,他翻窗踏夜而来。
颜时缘觉得恼怒,让那陈家的公子守些规矩,可陈家公子口中说着仰慕,却问颜时缘还记不记得曾经的那一场逃婚。
是宿命的恩怨纠葛,也是天涯沦落人的宿命抗争。
我们的头上都悬着一把刀,时刻警醒着过去的种种痛苦,彻夜不能忘怀,也不敢忘怀,从逃婚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注定要波折一生,颠沛流离。
阅读提醒
1.第一人称向,正剧开放式结局
2.有刀,慎入
3.双洁+1v1+针锋相对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相爱相杀 复仇虐渣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熹年,颜时缘 ┃ 配角:祝祷安,春枝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相遇重逢,都是命定
立意:成功只能靠自己,不能走捷径
第1章 临窗
1.临窗
新帝登基六年,也是我在都城里居住的第六年,这六年弹指一挥间,我就在临水的二层小楼里波澜不惊地停留了六年。有些事情久到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而这六年里,我也终于将我过成了没有浪花的海。
今夜和往日并没什么不同,那样的静,黑夜能把我包裹住,给我安心。只是静谧的夜被热闹打扰,扰乱了我的一方净土。吹吹打打的唢呐声应该是欢快激昂的,可是我分明从那唢呐声中听到了哭声。
死去的那些记忆纷至沓来,我记得曾经也有这样的一队唢呐在黄昏时分敲敲打打要将我带到我并不知道的四方天地里去。我打开窗子,往那楼下看去,果然,我看到一支红色的队伍十分气派地沿着河边走过,所到之处往天上撒着喜糖。街边的邻里都探出头来,本该入睡的时分,家中小孩却拉扯着大人的衣角想要出去捡糖吃。
“哟,这是谁啊,京都的头牌艺伎竟然也会看旁人的热闹,我还以为你的心是铁打的,石头做的呢。你看着人家这样的气派,难道是自己也想要嫁入这样的好人家,有这样的婚仪?”说这话的人,是与我同住在二层小楼里的,仙乐居的艺伎,她容貌清丽,也就十六岁的模样,退去了十三四岁少女方才学成的青涩,那一双眼睛刚学会什么叫风情,什么叫渴望,却偏偏在这样好的年岁里,遇到了一个怎么都打败不了的我。
谁都知道,在仙乐居,除了我颜时缘之外,春枝算是第一等的了。可是她偏偏遇到了我,刚入仙乐居琴棋书画便都比她强。旁人问我是不是偷偷在别家练好了跑出来的,那时候我说我曾是官家小姐,这些是从小便学的,没人相信我的话。
长此以往久了我变懒得解释,任由春枝从中嫉妒我,讨厌我。此时我也并不打算答话,只是静默看着那仪队走入黑暗。
“听说都城里的第一公子最近要为你一掷千金,他可对你真好啊,谁都喜欢你。”春枝这句话酸得很,但也不假。此刻她也靠在窗边,看着队伍的末尾,她看得晚了些,只能听到唢呐的声响,却看不到那一抹红。
“不久后你也要如此吧,那都城第一的公子一定也会用比这更大的排场来把你赎出去,你这个人啊,还真是有些好运的。”
我看向春枝,我从她的话中听出了许多的羡慕。贱籍出身的女子都是不好嫁人的,若是出了名的还好些,可是春枝做不到最好,也摆脱不了现状。这一切的一切是我带给她的,我和她这样比了很多年,头一回觉得这样的比是没有意思的,是看不到前路的。
“我不会出去。”我和她说。
“什么,你还打算在这里等死吗?”春枝显然震惊到了,这里的女子要么怀着攀高枝的念头,要么就积攒银钱想着把自己赎出去。春枝不相信这样卖力赚了这么多钱的我,竟然没有想要出去的念头,甚至对于都城第一公子的仰慕,只是淡淡的反应。
“去哪里不一样呢,我无家可去。”我重又趴在那窗子上,明明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可是我仍然是想要看。夜色如墨,我看着蜿蜒的河,看着它在夜色中仍旧粼粼波光。
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在哪里不是无依无靠的屋子里过着呢。说什么仰慕说什么好日子,不过是别人眼中的模样,苦乐只有自己知道。你听那唢呐声里,未尝没有哭声,为什么我要去做流着泪的那一个呢。
可是自然有人想要做。
春枝看不到什么,便手撑着头,对着我笑:“颜时缘,我想要嫁人。嫁到有钱有权的人家去,既然你不想,那么你让让我,让我也占占风头。有男子为我一掷千金,我就嫁给他,这是我这辈子都想要做的事情。”
争既然争不过,那便妥协。女子的年龄如春光逝去,最是要珍惜。春枝的手顺着她的鬓角抚摸下来,她说:“你看,我这模样若是老去了,我才要这辈子都死在这楼里了。”
我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笑了笑。
“既然如此,明日的曲我来弹,你便在你的屋子里别出来。颜时缘,那成婚的队伍都走远了,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我没在看什么,我只是在看这夜色下随风而动的波澜。那样黑的夜色,要如何将这条河流吞没,是不是也像是当初吞没我的那般。
流水的记忆蜂拥而至,我以为我淡忘了,可是当那些被我丢弃的碎片重又拼接而成,我才发现,那成婚迎亲敲打的队伍,何尝不是我当初的写照?嫁给一个我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可不是要哭吗,我哭了好几日的,我求着父亲母亲,能不能不让我嫁人,可是父亲母亲总是摇头。他们说,女儿总是要嫁人的,你不嫁给他,也是要嫁给旁人的。
“可是我不想要嫁给一个算命改运的人。”那样清晰的话从我的胸口蹦出来,那时候我才十三岁,固执地认定这天下并不能靠着一个小小的女子就能改变一个家族的兴衰。她不想要成为别人改运的棋子,将自己的一生碾落成坚固他人城墙的泥土。
他家世不好,想要转运改命,为什么要牺牲我?
他一掷千金,想要一览容颜,为什么要我嫁给他?
原来这六年里,我还是没有改掉那倔强的性子,仍然是冥顽不灵的脾气。不愿嫁人,从大婚那日逃跑出来,后来我再回到自己的家,却看到父亲母亲早早为自己立好的碑。后来我去打听,才知道父亲母亲收了人家的银子,要把我嫁过去,可惜我跑了,交差不了,父亲母亲不想要还钱,也不想被人说失信。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想丢了面子,于是便说我死了,婚事是成不了了。
我无家可归,我竟然不知道书香世家,身居官职的我的父亲母亲,竟然也会为了那一笔可数的银钱,将自己的孩子拱手让人。儿时学的琴棋书画,在府中过得快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从那一刻起,我的十三岁开始,我便不是官家的小姐,我要承担我自己逃婚出来的后果。没钱没法子生活,我几经辗转周折,来到了都城,除了那些附庸风雅的技艺,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入了贱籍,成了仙乐居的艺伎。
艺伎卖艺不卖身,但是需要熬日子。会弹琴,懂诗词的女子太多了,要让人看见,要让日子好过,只能对自己狠。我收起了那些所谓的天真快乐,变成了沉默寡言的,清冷的头牌艺伎。慢慢地,很多人看到了我,甚至扬言要花大价钱,只为与我吟诗品茶,近距离听我弹琴。
都城第一公子祝祷安便是其中的一个。祝家是钟鸣鼎食之家,算是上等,听闻这祝家从前并不住在都城,只不过找人算了命,说要搬到都城来才能兴旺。果然,祝家刚搬来不到一年便家业兴旺,飞黄腾达。甚至有人打听着祝家到底是找谁算的命改的运。
颜时缘以为只要自己不理会,祝祷安自己会暗淡下去性子,觉得没意思,下次必定就要换个人捧着了。只是祝祷安持续了一月有余,仍然不肯放弃。不知道为何,祝祷安更像是被人惯坏了的少爷,从来都是没什么他得不到的,眼前有一个不顺从他的,他自然新鲜。
只不过是公子哥的玩乐,一时兴起。
不出去也好,让春枝去占风头。这些日子我应付得太累,也想休息休息的。我关上窗子,那成婚的队伍连带着唢呐声都听不见了,我的思绪也应该收回来了。我刚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却发觉这屋子里有异样。
似乎是有人来过,空中都蔓延着男人的气味。
可是我的屋子像来是没有人能靠近的,除非是花了大价钱的。即使花了钱,也不能过夜,不过说上几句话便要离开。我心中疑惑,猜想着大概是祝祷安的把戏,用钱来买通这世上的一切可能,太过儿戏。
我冷了眼眸,淡淡道:“既然花了钱,便不要躲藏了,出来吧。”
身影竟然是在我身后的,我还没来得及转头,就感觉寒光一冷,锋利的刀尖就抵在我的脖子上了。我向后退一步,贴到了一个男子的胸膛。我甚至能听到他平静的呼吸,此刻他说:“姑娘好耳力,只是姑娘别声张,不要招惹他人来。”
这时我便知道,这男子并没有花钱,他好大的胆子,竟然就这样闯入我的闺房。听着声音并不是祝祷安的,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反而给了我心安,我说:“公子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世间的男子都这么说,我听后笑了:“公子是不是有些贪心?”
“你以为我在说笑吗?”那人手紧了紧,“明日我会来找你,到时候你不要选择祝祷安,要选我。”
“公子姓甚名谁。”
没有得到回应,我只觉得脖子上的刀收了回去,那人来无影去无踪,但是我记得他的声音,也记得他掌心的凉意。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的那一刹,我竟然觉得就算是这样死了,也不过是生命的终结,我终于能够摆脱尘世的苦难,可是那刀又缩了回去。
尘世还要我再多留一阵子,还要将我卷入一场我并未知晓的,即将踏入的风暴中去......
第2章 故人
2.故人
春枝显然是怕我忘却了,早晨过来还专程提醒了我一次:“今日你不要去弹琴啊,说好了我要去的。”春枝说完这些话就去拿着梳子篦头,赶着时辰的急切,她的眼中有着欣喜和急切,也不顾别人笑话她。
你是不是也想要得到祝祷安的青眼,人家说了只为颜时缘花钱呢,你还是别想了。
“谁说我想要吸引祝祷安了,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和别的女子争抢一个男子,我心中已经看好了一个。”春枝脸颊绯红,似乎是在畅想着来日的光明灿烂。
我笑着没说话,从屋子里拿出个木牌,给了仙乐居的妈妈。这木牌是每日要交给妈妈的,想要去弹琴唱歌,还是歇息,这木牌是要挂在楼下正厅的给那些公子哥看的。若是没有自己喜欢听歌的艺伎,也好赶紧抽身去做别的事情,不用浪费时日。
春枝看见我把木牌交出去,眼睛也弯起来,笑成了一个月亮。我这才仔细看着跟我斗了这么些年的女子,她是那样的动人,正是最好的时候,若是她真的能找到自己的归宿,也是一段佳话,一桩好事。
木牌虽然挂了下去,但是若有人想要上楼来,仍然可以花钱,妈妈会上去通传,若是艺伎应允了,便可以上楼来品茗吟诗。
我听着外头的热闹声和喝彩声,就能够知道今日的春枝一定是开心的。她今天没有弹错一个音,甚至比往日弹奏的更好听。
不一会儿,妈妈就上楼来,堆着笑:“姑娘,今日楼下有两位公子要上楼来与您谈天,您可要见?”
“除了祝祷安,还有谁?”我问。
“还有一位陈家的公子,叫陈熹年的。这位少爷看着眼生,像是才来这里的人。只是这位出手竟然比这祝家的少爷还要阔绰的。”
妈妈知道我不想要见祝祷安,便特意说陈熹年的好话。
我又想到了昨晚的那男子,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只是不答话。陈熹年,倒像是一个经历了多年沧桑变化的名字,看着来路光明,却耗费许多时光。我对妈妈一笑:“那便请陈公子上来吧,他是第一次,不好驳回的。”
这样的借口是对谁都好的,我将发髻轻轻挽起,找了件衣衫披上。
一回头,一位清朗俊秀的男子倚靠着门边,正对着我笑。看起来温润的模样,并不是昨晚那个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难道是我会错意思了,那人还没来吗?
“花了钱的,便只靠在门口吗?”我对他笑了笑,“公子想要听什么,或者想喝什么茶,只要我这里有的,都可以为公子奉上。”
“就按姑娘喜欢的来。”那位叫做陈熹年的公子迈着步子走了进来,他在桌边坐定,只是盯着我看。
虽然是艺伎,我也登台过无数回,但是被这样一个正年少的少年公子盯着,我仍然感觉到不自在。他好像真的是第一回 来,花了这许多钱也不说自己想听什么想聊什么。
怕他不懂规矩,我给他倒了杯茶,给他递过去:“公子可知我们这里,和秦楼楚馆也是有差别的。我们卖艺不卖身,都是凭本事吃饭的。”
陈熹年并未因为我的讥讽而生气,他接过了我的茶盏,指尖触碰到了我的指节,那样的凉。我的心打了个寒颤,是了,是这种感觉,我看向他,也学着他的模样,认认真真将他看个清楚。
这样的温润都是装出来的,眼前的人可是会趁着黑夜,不懂得怜香惜玉地把刀架在女子脖子上的人。
“姑娘果然守信,没有选择祝祷安。”
“那么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何要这样做。”我皱眉,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总得要让我明白来意。
“因为我仰慕姑娘。”
这话若是让刚踏入仙乐居的人听到了,或许就春心萌动,想着要以身相许了。可是我在这里六年,见过了太多男子的花言巧语了。
“人人都说仰慕我,可是人人也都在背后议论着我。公子,话不能乱说,有谁仰慕女子,会以刀相逼的?”
陈熹年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世间上没有哪个女子能这样口无遮拦,而我可以。我从小便没有人教导,进了仙乐居自己赚了钱,便更随着自己的心意说话。没人能撼动我的地位,而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昨晚是我鲁莽了,不应该贸然前来。”陈熹年致歉,“只是我不懂如何让姑娘选我上楼,才出此下策,结识姑娘。”
“既然结识了,你就走吧。”我明白眼前的人定然是要我帮他完成什么事情,可他不愿这么早开口,我也索性就陪他玩。今日我多的是时辰陪他耗着。
“姑娘向来这样冷淡的性子吗,可曾感到过寂寞?”陈熹年喝了一口茶,他小心地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我,“我想问问姑娘,若是都城第一公子祝祷安执意要赎姑娘出去,姑娘会跟他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