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慎将心中所想说出,后知后觉才捂住嘴巴。
“哈哈哈!”
安贵妃爽朗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晗月的眼光诚然不错,那祁将军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才,若你心悦于他,本宫可以帮你。”
晗月双眼骤然一亮,可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暗了下去,“晗月不知祁将军家中可曾有娶妻,何况,祁将军不一定会心悦晗月……”
“这个你大可放心,就算他已有妻子,本宫也会让他休妻娶你,你是皇室之女,堂堂五公主岂能做妾?他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是他高攀了你的身份,他怎敢不心悦于你?”
晗月柳眉微微蹙起,安贵妃这些话里,听起来颇有强迫之意。
那日她虽只见了祁屹一面,但仍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凌厉,就算只看一眼,都能叫人无端端地退避开来。
更何况,那日他已经收敛不少。
像他这般强势的人,怎会轻易受制于人?
安贵妃看出了她的顾虑,轻抚她的脸颊。
“晗月,你现在是本宫膝下的公主,在宫里不必再看他人脸色,祁屹娶你他便是驸马,他沾上了皇亲贵族的光,应是感恩戴德。”
“感情之事也不必追求两情相悦,你只要能成为他的枕边人,还怕他不对你日久生情?晗月长得花容月貌,输哪一个都城贵女?”
安贵妃的话,赶走了她心底的最后一丝犹豫。
是啊,只要能先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心定会慢慢放在她身上。
毕竟,她确实不差,只是母妃不受宠,在后宫的地位比其他公主低。
论才识、样貌,她件件不输。
如今幸得安贵妃赏识,她不再低人一等。
更何况,小渔儿也在将军府当差,倘若她嫁去将军府,定能护小渔儿周全,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家小渔儿。
“晗月多谢贵妃娘娘牵线!”
“呵呵,无需言谢,你与本宫已是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待祁屹剿匪回宫,便是圣上给你二人赐婚之时!”
……
杨月棠被崔氏撞到从玉笙居里出来,崔氏给了她一耳光后,还想继续动手。
好在余崇和松拓两人跟在后边,阻止了崔氏。
杨月棠捂着脸逃脱,将自己锁在厢房里,任凭崔氏在门外臭骂,她也只是捂住耳朵缩进被窝里。
崔氏料想事情多有不妙,杨月棠一直是个软柿子,今日竟敢如此放肆,准是那贱蹄子带坏了她!
下贱的东西,上次在尚书府没能溺死那贱种,算那贱种命大!
但又有谁能知道,推江晚渔下水,仅仅只是个开始,重头戏还在后边。
呵,祁屹不在府里,正是她下手的好时机!
次日,崔氏准备了好酒和好菜,欲要往玉笙居里送。
还没到小院门口,余崇和松拓的刀就横在了她面前。
“老夫人,大人交代过,为了老夫人的安危着想,属下不能让老夫人进玉笙居。”
“放肆!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我用刀?我是你们大人的娘,祁屹的娘!”
“正是如此,属下二人才不敢让老夫人靠近玉笙居,大人说了,里边住的人常年病弱,多有晦气,老夫人身子金贵,岂能沾染那些个婢子身上的不祥之气?”
“我不怕!我今日就是要进去!”
院门外太吵,把卧房里正在作画和小灶房里捣鼓药膳的人,都闹了出来。
江晚渔放下狼毫笔,刚探出身子来,就看到崔氏那张没安好心的脸。
但她还是含笑作礼,“奴婢见过老夫人。”
崔氏立马回应一个大大的笑容,“江姑娘啊,我特意过来给你赔罪的,那日在尚书府,是我对你不好,可你却一点没怪我,我心中有愧啊!”
赔罪是假,有阴谋是真。
江晚渔已经看透崔氏这个人,自私自利,歹毒到连至亲之人都能下得去狠手。
“老夫人言重了,奴婢怎敢怪老夫人?那日之事,是奴婢不慎失足落水,与老夫人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所以老夫人无需挂怀。”
“呵呵,江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事,我准备好的这些酒菜可不能浪费了,无论如何姑娘都赏个脸吃一口吧!”
崔氏这般殷切地希望她吃那些酒菜,她就越觉得有鬼。
“奴婢正等着沈郎中过来诊病,还得当着沈郎中的面喝药,否则大人回都后可要责罚奴婢了,这会儿不方便喝酒吃菜,还请老夫人莫怪。”
“这……吃一两口不碍事的!江姑娘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有了屹儿撑腰,就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了?”
又是这种说辞。
她都听腻了。
“老夫人不知,奴婢喝药前杜绝一切吃食,否则药效不灵,倘若奴婢身子一直不利爽,如何能将大人伺候好?”
“……”
崔氏咬着牙,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看着江晚渔的目光中带着阴狠。
这贱人今日竟油盐不进,就连拿老夫人这个身份来压她,她都敢不从。
假使没有这两个用刀拦着她的狗腿子,她也不至于这般烦心!
崔氏正在发愁之际,沈培然恰巧从后门愣冲冲跑了过来。
看到沈培然手中提着的东西后,崔氏双瞳骤然收缩了下。
沈培然以为是自己太过莽撞,忙赔礼道:“沈某见过老夫人,沈某是奉祁将军之命前来为江姑娘诊治。”
谁想崔氏一改方才的凶狠,端着笑道:“哦沈郎中啊,你治你治,老身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就端着酒菜走回主院。
余崇和松拓这才收起刀,紧随其后。
“姑娘,那毒妇好生奇怪,方才还撒泼耍赖想要进来,怎么一转眼就走得那般干脆?”
双溪手中还抓着木汤勺,用木勺末端戳一戳自己的脸颊,对崔氏的转变感到奇怪。
江晚渔早已习惯崔氏这副时好时坏的嘴脸。
“无需理会她,她没法儿强行进玉笙居,就害不了我。”
“说得也是呢!我就说嘛,大人果然对姑娘很上心,他连那毒妇会来找姑娘麻烦都知道,提前让那两个家伙过来了!”
“嗯,是多亏大人了。”
他……
不知在青吉州如何了,这几日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个局若是他布下的,那他应有十分的把握取胜。
可她为何还是会担心?
心里闷闷的。
许是怕没了他,自己再没人可倚仗罢。
“江姑娘!都城又发生大事了!”
沈培然不说话,她都差点忘了他还站在小院里。
“又出何事了?沈郎中你先坐,慢些说。”
江晚渔给他倒了一杯茶。
双溪一听有奇事,也顺势坐了下来。
“这件事啊,比那许大人被杀更要可怖,诡异得很啊!”沈培然边说边打冷颤。
“诶哟,沈郎中你倒是快说呀,别吊我们的胃口了!”双溪催促道。
沈培然煞有介事咳了咳,“说了你们可不要被吓到,万一半夜做噩梦也不要怪我,特别是江姑娘,你不许到祁将军面前告状!”
江晚渔不禁掩口一笑,“我像是会出卖友人的人么?沈郎中且放心说。”
“那我可真说了啊──”
“昨天夜里,职守在刑部的三个官吏,被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女子,活生生割下了命根子,那三个官吏当场血染下身,刑部连夜寻郎中去医治,却发现那三根命根子不翼而飞了,你们猜猜在哪?”
在刑部侍郎家中。
江晚渔很想大声回答他,但她不能。
“在哪?沈郎中你别卖关子了!”双溪又在催促。
沈培然咽下口水,“在刑部侍郎家中!”
看来红西回来了,还找到了合适的刺客。
动作比她想得要快。
“这还不算完!”
沈培然又道:“刑部侍郎晚上和夫人恩爱的时候,屋顶被人掀起一块,接着有东西掉落在他房里,伴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将掉落下来的东西捡起,才发现是带血的命根子!吓得他和他夫人惊声尖叫,他那处瞬间疲软,两人赤条条昏死过去!”
“呕──!”
双溪听得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双唇都吓得没了血色。
可江晚渔呢?
她不仅一脸平静,还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jsg
此刻,她心里想的是,那个刺客任务完成得这般出色,她必须加钱!
不过,她现在存下的银子不多,得想办法赚些银子才行了。
“江姑娘,你要是太害怕,就像双溪姑娘一样吐出来,莫要憋在心里,免得憋坏了!”
沈培然看她太过淡然,不免替她担心。
她也只是笑笑,“沈郎中不必担心,我被流放的那段时间,见过不少可怖、残忍之事,这些已经吓不着我了。”
沈培然脸上的担心变成怜惜。
双溪也喘过气来,“姑娘,我给你去拿药来,呕……我、我顺便去找点生姜压压!”
“好。”
“啊对了!江姑娘,我今日过来的时候,见路边有人在卖桂花糖和桃花酒酿,就顺道给你买了。”
“沈郎中怎会知道我喜欢这两样东西?”
“我怎么可能知道啊,自然是祁……呃呵呵,既然江姑娘喝了药,脉象也平稳,沈某今日就先告辞,明日再来探望姑娘!”
沈培然抓起药箱就跑了,生怕江晚渔追问他什么。
可她完全没注意到他说的话,她方才费了很大力气克制的兴奋,在无人的时候才敢释放出来。
惊喜与恨意在心中反复交织,泪水不知何时从她脸颊滑过。
滚烫又苦涩。
爹爹、娘亲,这才是开始,女儿会将害过江家人的畜生,一个不留地——
诛尽杀绝!
第114章 将军能否熬过这一劫?
“红西,替我多谢那个刺客,剩下的这四十两,是我现在唯一能拿出的银子,今后我还需要他为我做事,报酬定不会少。”
“渔儿妹妹,用不着这么多银子,他们都是暗影阁的人!”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他们是拿钱做事,该给的报酬要给的。”
“这……”
红西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在将军府里能存下这些银子,差不多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暗影阁本就是他们自己的人,上次收下她的银子,是不愿让她多想。
这次她还要给四十两,这叫他怎么收得下去?
红西扭头望了一眼景伯,发出求救的信号。
景伯只是吹了吹杯中的茶,抬眼,又合眼。
是让他收下的意思。
红西只好听命,“唉好吧,我收下还不行么!对了,渔儿妹妹下一步想怎么做?”
“造势。”
她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红西是个粗人,听不懂什么意思。
他憨憨傻傻地挠了好几下脑袋,景伯忍不住说了一句,“让你平日里没事多看几本书,你偏不看。”
“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东西,渔儿妹妹说了我也听不懂,到你需要用到我的时候,就知会一声,我保证给你办妥了!”
“多谢红西哥哥!”
她杏眸似一汪温柔的泉,荡着清浅笑意,光看一眼便叫人移不开眼睛。
她果然是担得起都城绝色之名!
所以红西忍不住多了几眼,看到两眼发直,仍是没有移开视线。
江晚渔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红西哥哥,我有一事想问你。”
“嘿嘿,你问你问!”
“你从青吉州回来,途中可曾听到些什么事?比如说那里的山匪。”
祁屹赴青吉州剿匪已十日有余,至今依旧没听到那边传来任何消息。
红西脸上飘过一丝不自然,抓起桌上的杯子,仰头猛灌下一口,掩住自己的表情。
“什么山匪?我去那儿只是探亲,探完亲我就马上回来了,没听到过什么山匪啊!”
“青吉州那边的山匪动静这般大,朝廷已两次派兵前去剿匪,红西哥哥身处当地,却全然没听过一丝风声?”
“呃……我这个人嘛,不喜欢管闲事,特别是朝廷的事,就算是听说过,我也权当没听到!我啊,倒希望朝廷的人全被那些山匪给杀了,连带那个高高在上的狗东西,一块给……”
乓!
红西的话还未说完,一个杯盖从红西身后直直飞来,恰好砸在他的脚边,一下子碎成几瓣。
接着,景伯带着警告的语气说:“鬼街之人与皇室从不往来,也不会多嘴宫中之事,下次老夫再从你嘴里听到那些话,你便自己滚出鬼街。”
“是。”红西耷拉下脑袋,躬下身捡拾碎掉的瓷片。
眼见气氛不太妙,江晚渔主动坐到景伯身旁,柔声道:“景伯,晚渔今日过来,除了找红西哥哥,还有一事相求于景伯。”
听到她软软糯糯的声音,景伯紧绷的脸一下子缓和下来,“小姑娘且说。”
“我想请景伯与我一起,去一趟凤羽街街尾……”
她将心中所想道出后,景伯当即应允下来。
接近赵宏逸,以此得到龙记墨宝的账簿,方能臂助扳倒凌家。
事不宜迟。
景伯披上黛黑斗篷,就与她一同前往凤羽街。
到了赵宏逸的书肆,赵宏逸兴冲冲将他们两人迎了进去。
“早就听江姑娘提到过好多次老先生,今日能见老先生一面,实乃晚辈的荣幸啊!”
“过奖了,老夫是一介俗人,能遇到你这样的懂书之才,才是老夫之幸,今日来得匆忙,只带了一本书册,若你不嫌弃便收下吧。”
赵宏逸接过书册,大震道:“这、这是范怀朔的孤本啊!”
范怀朔是千旭极负盛名的文人,他是云元的弟子之一,著书多部,曾考取进士欲要入朝为政,却因云元的死而郁郁寡欢。
最终选择离开都城,游历四方。
如今已经买不到范怀朔的书著,想不到这位老先生居然当作赠礼送给他!
“正是,老夫藏于家中许久,书赠有缘人,望你莫要嫌弃。”
“在下能收到此等宝贝,已是感激不尽,又怎会嫌弃?”
“你若能喜欢,这书也算是寻到了好主人。”
景伯看向站在一旁的江晚渔,“你先出去候着罢,老夫还要和这位新结交的友人长谈。”
“是。”
她在外边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里面的两人才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