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这位同事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颇为忌惮。
杰诺光是听着这种种事迹,就已让他心悸许久。
还好的是分配给他的这个位置,也只是负责整理一些三楼里若昂房间之外的物品。
当然,他也更是知道这位小少爷在自己的房间里养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是被莫先生一以二小姐的名义接到宅子里来的。
和自己关系好的一位同事和他说,一定不能和少爷房间里那位孩子有任何关系,瞧着这股稀罕劲儿和变态占有欲,简直到了看一眼就会被挖掉眼睛的后果。
哪里像是兄弟姐妹般相处的样子?
“我不好,当时和克莉丝曼呆在一起实在是太开心了,开心到忘了你的存在,说!你当时站在门口想做什么呢嗯?想开门?”
那是一天前的事情,若昂和往常一样到厨房去拿早餐,就这么短暂的几分钟时间里,克莉丝曼醒来发现身边没人,委屈的房间内娇滴滴的喊了几声若昂的名字。
杰诺正好手上拿着三楼其他房间需要摆放换的物品路过,听着这一声声呼喊,就想着需不需要自己打开门和里面的孩子说一声。
结果自己刚想搭上门把手,就被从地狱里传出来的阴冷声音吓得忘记了动弹。
“你做什么?嗯?”
这个低贱如垃圾一般的人,为何会站在自己如承载着童话般的屋子外,甚至试图打开它,是想做什么呢?想看一看里面那美好的人吗?
休想!
杰诺只能转了转眼珠子,他看到若昂正仰着头,嘴角带着笑容,很温柔和煦的问着自己。
可是,真的好可怕,那吃人的眼神,“我,我只是......”
他丝毫不怀疑,若昂下一秒就会处置自己,他眼瞳微颤,精神太过紧绷,导致像一个雕塑一般,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良久。
是屋子内女孩娇软的声音唤走了若昂,走之前还意味深长的又看了一眼杰诺,是警告,也是让他不要作死的信号。
等若昂进了屋,还是洛挽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赶紧去做事。
杰诺这才如释重负。
如今,若昂如此一说,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位小少爷能怎么认识自己,果然......
“我,我当时只是听到小姐在里面叫您......担心她在里面出意外想看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当时没有找自己算账,如今旧事重提,杰诺知道自己也许好日子到了头。
“哦。”哪知若昂好像突然没了兴致般,摇头晃脑的到处乱瞟着,“你可真闲啊,我有个房间里有很多的小可爱成天在里头叽叽喳喳,这你怎么不进去看看呢?也许你应该喜欢它们的,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它们吧?如何?或许还会喜欢你呢,然后爬到你身上跟你玩会。”
养着千奇百怪宠物的那个房间,也是三楼除了若昂自己房间外,被严令禁止出入的二个房间,里面的宠物专门由一个动物饲养员打理着。
“不!拜托您小少爷,我也只是一时思虑不周!饶了我吧!”
第26章 饶过谁
“饶了你?”若昂偏头,眼球涣散,好像在侧耳倾听自己房内得动静,里面已经听不到克莉丝曼的哭声了,但依旧抽抽噎噎,断断续续还能听见说这样想回去的时候话。
“那谁来饶过我啊?”我只是想被救出去,我不要一个人留在黑暗的洞底,我要顺着光的方向爬。
爬不动了,就只能把光拽下来了。
可是现在她反应过来了。
我已经努力做的最好,但是依旧留不住。
谁来饶了我?
“所以,怎么只能我一个人这么痛苦呢?那是不行的哦......”若昂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幽怖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他步步紧逼,气场阴诡到极点,让身心受到冲击的杰诺脚下不稳,倒在了地上。
再次抬眼看清眼前景象的时候,是一只小巧的鞋子轻轻的踏在了自己刚刚被瓷片误伤的伤口上。
“不,不要!呃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一时间穿透在场所有人的心,人人自危,脑袋也垂的更低了。
若昂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他再用力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也还是不足为惧的。
可刚刚若昂摔碎的瓷片好死不死的就划伤了他的虎口附近,也好死不死的,他就是那其中受伤最严重的一个。
“不,求您,您不能这样做。”若昂毫不留情的用鞋尖对准伤口,一寸一寸的研磨。
原本包扎几天就能好的伤口,一时间鲜血泛滥,疼痛感剧增,杰诺都能觉得他的骨头好像都被若昂的鞋尖给碰到了。
“和我一起痛苦吧,无能为力却只能承受,哈哈哈哈哈哈!”光洁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挺翘的鼻,和那冷冽的气质下,无一不在张扬着他的高贵与优雅。
可那脸庞上带着扭曲的病态,眼眸中尽是疯狂的意志。
“不,求您!”开始的疼痛感过去后,杰诺感受到的就像是有一只只蚂蚁进入了自己的皮肤里,到达了自己的骨头处,然后慢慢的啃咬着,明明没有那么用力,却是那么的钻心、发麻。
“你这个试图触碰我的人的下人,你怎么敢的?怎么敢的,啊?!”他放肆的发泄着自己的怒气,但嘴唇却是颤抖着,好像在害怕什么。
如果,如果克莉丝曼被这种人偷走了怎么办啊!
“小少爷!”往常沉稳的声音,在这一刻也有些乱了。
杰诺晕过去之前终于看到了救星。
付青松听到消息后,侍候着沃里斯午睡了才紧赶慢赶的来到了这边,光说听着他们的汇报,他就已经眼皮直跳了。
他一直以来觉得会发生的场面,竟然今天才发生,而且似乎比自己预料中的还要严重。
“小少爷,莫先生不会高兴的,我记得当时莫先生和您谈过,不能随便伤害别人。”他出声制止了若昂脚底下的动作。
“不要提他!一个月三十天,二十天都不在家里的父亲!他凭什么!每次一出现就只会对我说教,让我冷静,他还会说什么?!”
“他眼里只有工作,工作,工作,什么时候陪过我?我说这几天怎么我连那宝石给克莉丝曼佩戴了他都没动静,原来他这几天压根就不在这里啊!”
“是了,我这样的孩子肯定让他丢脸了吧?所以才漠不关心啊!”
他此时微微翕动的嘴唇显得苍白而无血,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吐出的字眼微弱而混乱,他愈发地焦灼,疲惫的脸色上透着股子死灰之色。
付青松一惊,他从未想过自家小少爷竟然收了如此想的,他心中顿感大痛,“不是这样的!”
莫君栖忙是真的,很少陪伴若昂也是真的,但却不是若昂所说的不关心他。
“怎么不是!你告诉我啊!”自己在被救回来的那段时间里,他是多么依赖自己的父亲啊。
他害怕!甚至有一段时间看谁都像是那群不断伤害自己和母亲的人。
可当时他的父亲却依旧没有找时间陪在自己身边,而是去忙着他那所谓的工作事业!
在后续的治疗里,他也想去主动靠近莫君栖,所以病情好转了许多,也很愿意听莫君栖的话。
可是没用!
“后来好不容易遇到了我的克莉丝曼,可他竟然还要把她放走,不过幸好他这点还是满足了我,又把她给带了回来。”
“这是因为有了克莉丝曼陪我,他就可以放手了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可是现在就连克莉丝曼都这样对我!也要离开我!你看她哭的多可怜呐......”
“不......”当时您被救回来的时候那段时间,夫人她......
“这些待会讲!”季缘突然从屋内出现在若昂身后,他手上拿着一瓶看不出是什么药的小罐子,把若昂控制住后,就掰开他的下巴把两片药片扔了进去。
“去拿水,他身体不受控制了。”季缘的话唤醒了还处于空白状态的付青松。
还好这里还有个聪明机灵的侍从,立马把水递了过来,这时付青松才发现若昂的身子正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着,水灌不进去。
“唔唔!咳咳咳!”若昂胸前的衣衫都湿了大半才呜咽着把两片药给吞了下去。
吃了药的若昂看到季缘便想起了房内的人,他死死的抓着季缘的衣服,连肉一起拽得紧紧的,“克莉丝曼,克莉丝曼。”
“没事没事,克莉丝曼小姐已经缓过来了,问题不大的,她身处这种环境情绪激动也情有可原。”季缘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细细的和他解释了一下。
“好,好。”若昂颤抖的身子也缓了下来,仿佛刚刚吃的不是舒缓神经让他放松的药,而是一颗非常有效的定心丸。
“不!克莉丝曼小姐,您要去哪?”但是这枚定心丸似乎保质期不够久。
在场的人仿佛都觉得这场闹剧已经到了结尾时,洛挽惊叫的声音却让他们又精神紧绷起来。
克莉丝曼的裙摆经过季缘,擦过若昂的手臂,那是若昂今早亲手给她穿上的衣裳。
她正在往楼梯间跑去。
第27章 相拥哭泣
若昂哭了。
比任何时候哭的都绝望。
他紧紧地握着双拳,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张脸早已变得通红,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泛白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喉咙里滚动出愤怒的话语,渐渐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之声。
“做什么?你做什么?!啊!克莉丝曼呜呜呜呜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若昂艰难的嘶吼着,他抱紧克莉丝曼嘴唇贴在她耳边。
“若昂......”克莉丝曼惊魂未定,她红了眼眶,两滴泪珠挂在眼睫上降落未落,恰如芙蓉泣露,楚楚可怜。
可身上渐渐传来的疼痛告诉她,自己刚刚到底是做了什么。
“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哇,我不是,我......”
刚刚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导致两个孩子抱在一团哭了许久,才把大人们唤醒,又开始新一轮得躁动。
“我的小少爷啊!您没事吧!”
“刚刚如果没有......那可怎么办啊!”
付青松和顾文更是腿软,站都站不住了,想到刚刚那凶险的一幕,狂跳的心脏又加快不少,“莫先生会杀了我的......”
刚刚在房内经过医生的调解,才冷静下来些许的克莉丝曼不知为何突然板起小脸,卯足力气往外冲去。
突如其来的事故,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反应。
克莉丝曼此刻心中只想着到外边去,到了外边就可以过上和之前一样的生活,可以见到父亲母亲。
可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加上精神恍惚,踏下第一个阶梯的时候,克莉丝曼并没有站稳。
“克莉丝曼!!”若昂目眦欲裂,刚放松下来的身体,突然蓄满了力量,像箭一般冲了过去,把克莉丝曼死死抱在怀里。
可惜,孩子的力量总归是有限得。
若昂抱住了克莉丝曼,把她的头护在怀里,他也在紧急时刻及时伸出另外一只手死死扒着扶手下杆子,几次尝试下若昂因胳膊屡次狠狠地敲在楼梯上而青紫了起来,这才让他们停止了极速的下坠。
若昂疼的直吸气,他们就这样在楼梯中间停了下来。
克莉丝曼在身形不稳的时候,脑袋就像宕机了一般,她意识到了危险,但极度害怕和紧张下,她就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等世界安静下来,她才睁开了眼睛,先听清得是若昂的质问。
“我不小心的,对不起,呜呜呜呜,你没事吧,对不起。”
她的心砰砰直跳,还没从刚刚的事情里彻底缓过神来,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咯咯作响,双手微微颤抖,手心直冒冷汗。
“你想离开我也不能用这种方式,不过没事了,你欠我一条命,曼曼,你真的离不开了。”
若昂看着趴在他身上哭的不自已的克莉丝曼,劫后余生的同时,又觉得这次自己是真的抓住了她。
随后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我咳咳,呜呜呜。”克莉丝曼听着直摇头,她摸上若昂的脸,想将他唤醒。
在一群人慌慌忙忙去到他们身边时,克莉丝曼终究还是和若昂一样昏了过去。
季缘想要把两个孩子分开,可奈何若昂的手却像是铁锁一般,牢牢禁锢着克莉丝曼的腰肢不动,季缘错愕之后,是费了点大力气才掰开的。
“这俩孩子,怎么就真的......”像是被什么给羁绊住了呢?
季缘把后面得几个字生生吞下,笑自己这突然来的感触。
洛挽抱着若昂一直哭,又心疼得看着付青松怀里的克莉丝曼。
两个孩子如此这般模样,让洛挽此后得好几年都难以忘怀。
结查结果比季缘想的还要严重,若昂不仅是胳膊上有青紫,甚至是已经轻微骨折,后腰部与脑后都受到了剧烈撞击,那是和楼梯角撞击形成的。
不过幸而除了胳膊伤到了骨头外,另外两处伤都需要养许久。
克莉丝曼由于被若昂牢牢抱在自己的上方,所以除了膝盖蹭伤以外,身体上各处也只是有轻微的疼痛感。
检查过后也并没有发现特别严重的伤口。
“把他们俩孩子放在一起睡吧。”季缘交代洛挽。
洛挽先是愣住,随即才张口应下,“哎,好。”
他们想,若昂醒来的第一时间肯定是会想先看到克莉丝曼的。
“克莉丝曼想回去了?”季缘在这件事的源头处询问了起来。
“是的,早上起来就开始情绪不稳,午饭前就这样突然爆发了。”虽然这几天她不能和平时一样随意进出若昂的房间,但是送完餐的她却一直是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的。
季缘两根手指动了动,突然很想吸烟,“哎,第一次在两个孩子身上看到这么一个难题。”
“是啊......”
一个想回到幸福家庭里的孩子,本身是没有错的,但偏偏这个孩子是若昂极度需要的存在,又偏偏只允许她待在自己身边。
这才是矛盾点。
有可能让若昂退让吗?
不可能。
也许还会真的让他失去唯一得清明,真的变成一个痴儿。
所以就只能委屈克莉丝曼?
多年之后真的不会被记恨吗?
季缘虽然当初提出了这个方案,也预想过若昂往前踏步的同时,也会迎来许多的问题,只是真的迎面而来的时候,他才觉得是如此的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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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丝曼是先醒的,身上的疼痛感让她连翻身都无比困难,但是当她看到若昂的脸时,便一点也不在意那些疼痛了。
她扑到若昂的身上落泪,“若昂,你醒醒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