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说过什么?”
“……你说,你不在的时候,不要喝酒。”
“现在呢?”
“可是你在呀。”夏知笙目光游移,小声叨叨:“你不就在楼下嘛,两分钟就能到,楼上也不是谁都能来……而且满月酒,满月酒,喝一点点小酒不是很正常嘛……”
江聿忽地笑了一下:“挺好,不错,再接再厉,希望下次还能听到江太太这么精彩的演讲。”
夏知笙:“……”绝无下次!
两次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江聿说完这些,便拨出一个电话,边谈着公事,边转身离开房间。他今天起的很晚,没有去集团,有些事需要过问一遍。门在夏知笙视线里缓缓关上,伴随着江聿由近及远的声音。
临走前,他细心的没忘记把孩子转移回来。
婴儿车就在床尾,夏知笙没穿鞋,从床上跪坐着慢慢挪过去。
低头瞧了瞧,伸手逗了逗。
宝宝正在天真无邪的吃着手指,比起刚出生时的皱巴巴,颜值已经蜕变,白白嫩嫩。
睁着黑溜溜的眼珠子,超级可爱。
夏知笙收回手。
不知为何,江聿没有发火。
夏知笙却总觉得,他好像不开心了。对于寻常人来说,酒宴上喝点酒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江聿不同。
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到底只是敏感心思作祟。
自己或许真的不该这样。
夏知笙若有所思,纠结好久,自责感后知后觉的攀爬上心头。
第148章 我们家,他说了算。
下午两点,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江聿轻掀眼皮,看见夏知笙端着杯子,极为自然走进来。她问:“你现在忙吗?”孩子在方姨那里照看着。
“还好。”
夏知笙走到办公桌前,动作轻轻的把杯子搁在桌面上:“刚泡好的茶。”讨好的意味很明显。
“谢谢。”
江聿收回视线,低头继续翻看刚才的文件。
谢谢这两个字,听得夏知笙摸摸鼻子,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看来真的很生气!
“在看什么呀?”夏知笙佯装好奇,走到办公桌内侧,凑头过去,胳膊和他碰在一起。
“方案。”
江聿没有拒绝她的靠近,任由她观看。
夏知笙盯了两分钟,没看懂,只大概看出是一份改造方案。她很快就失了兴趣,鼻尖轻轻嗅了嗅。
空气中的气息干净温暖。
原本这里充满着淡雅的檀香。
自她怀孕后,江聿再没有接触过檀香,到现在也没再用回去。
摆设一般出自主人喜好。
由此可见,江聿真的为她放弃很多。
再想到江聿因为她喝醉的事情生气,就更加理解了。
没有在乎,哪里来的生气。
茶摆在桌上,还冒着热气。夏知笙推着杯子,挪过来:“喝一口吗?你都工作这么久了。”
江聿在方案上签下字,抬手准备拿杯子。
没想到夏知笙走着神,心思都在他身上,她没来得及放手,杯子在双重牵扯下,杯身不稳。
茶水洒到夏知笙手上。
夏知笙当即惊呼,快速缩回手,捧着自己的手背吹了吹。
另一只手握着她手腕拉过去。
江聿眉头皱的死紧:“烫到了?”盯着她手上那块,泛红的区域。
夏知笙立马摇头:“没有。”
江聿二话不说,拉着她离开书房,到外面就近找到凉水来源冲了冲。书房门未关,部分被茶水溅到的纸质物无人问津。
某间无人使用的客房里。
水流哗啦啦的大开,江聿拉着她的手,固定在下方冲洗。
“我真没事。”夏知笙忍不住道。
其实只是看着吓人了点,那茶都已经泡好有一会儿了,温度没有那么烫,只是偏高一些。
江聿指腹滑过那块红:“疼不疼?”
“不疼。”
关上水,江聿带着夏知笙到楼下客厅,找出药箱。他还是那么的呵护,小心翼翼的给她涂药。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
江聿低着头,眼神专注又认真。夏知笙瞧着他的面容,不禁有些出神,她痴迷于这样的江聿。
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是殷晴的电话。夏知笙很快回过神,她的一只手被江聿握着上药,用另一只手接通。
“笙笙,今天周日,要不要出来一起嗨?”
“要——”
夏知笙想到什么,骤然止住声,转头去看江聿。
他仍在垂着眼,这会儿已经上完药,把药搁回去,正细心的帮她揉搓手背,吸收药性。
好似没听见 。
但离得这么近,肯定是听见了……
夏知笙小声对着手机问:“嗨什么呀?殷晴,你明天就要上班了,今天不用休息调整吗?”
“趁年轻!此时不嗨更待何时?”
殷晴充满活力:“我们出去唱K呀,纪潇白也一起,我还约了几个大学同学!你也认识的,同小组的。”
“……”
夏知笙默默的伸出一根指尖,戳戳江聿:“我能去吗?”
殷晴:“什么能去吗?你跟谁说话呢?”
江聿抬起眼帘,静静的看着她,没说话。夏知笙从他的眼神里悟出了什么,当即求生欲爆棚。
立刻对着殷晴道:“你们玩,我就不去了!”
“……”殷晴懂了。她没听到江聿的声音,以为不在旁边,只是在一个屋子里:“不是,为什么啊?”
“江聿不让你去?”没等夏知笙回答,殷晴又是一顿痛心疾首的忠言逆耳:“姐妹,不能什么都听男人的!你也要有点主见呀!”
夏知笙含糊的道:“我们家,他说了算。”
她感觉到握着自己手的那只手,顿了一下。夏知笙对上江聿深浓的眼神,甜甜的弯起唇角。
朝他露出一个卖乖表情:“好啦好啦,不说啦!”
这当然是在跟殷晴说拜拜,等到挂断电话以后。夏知笙转身捏住江聿的衣角,轻轻摇了摇。
眼巴巴的道:“你就别生气了嘛~”
江聿淡然道:“这话没道理,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你不生气,刚刚为什么跟我说谢谢?”夏知笙觉得男人有时候生起气来,比女人还难哄。
他连脾气都不发,跟平时一样。
哪像女孩子,有什么说什么,大不了吵一架。
“你帮我泡茶,我跟你说谢谢。”江聿一板一眼的说:“有什么不对吗?中华传统美德。”
夏知笙:“……”
“那你早上干嘛那么说话?”夏知笙嘟囔:“什么挺好,什么不错,什么再接再厉,希望下次还能听到江太太这么精彩的演讲……阴阳怪气的,就差给我鼓个掌了。”
江聿安静两秒,叹声道:“我那只是担心。”
夏知笙想说其实他的担心没必要。
像昨天那种情况,不会出什么事。
满月酒,江老太太很重视,她自然也记得当年历历在目的警醒,请的都是些关系稍深的世交,以及德高望重的圈内人士,和他们家中的晚辈,再不济也是近些年口碑较好的佼佼者。
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邀请。
而且二楼,根本不给外人进。走廊上也有佣人来回走动,以对应急。
但江聿接下来又道:“我怕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出了什么事,而我不知道。”
夏知笙突然便说不出什么话了。
她愣住,所有的声音吞了回去。再抬头,对上江聿虽无波澜,却始终装着她的黑眸。
心跳怦怦的跳了起来。
哪怕知道他只是关心过度,谨慎过头。
可夏知笙还是没出息的上钩了:“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她喃喃的服了软,自动低下这个头。
江聿揉她头发:“不用道歉,你又没错。”
下一秒,被扑在了沙发上。
夏知笙主动的送上亲吻,伏在他身上,抱着他,比任何时候都要主动。江聿的手停顿片刻,覆在她后脑勺上。空气升温,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喘息声。
许久,唇瓣分开。
夏知笙压着他的肩膀,贴在他耳畔道:“江聿,我们真的不能早点举办婚礼吗?”
第149章 无情无义、残忍霸道、无理取闹、冷漠……
终究是江聿说服了夏知笙。
只用一句话:“还想去看海吗?”夏知笙自动消音,不再强求婚礼提前,美滋滋的回画室画画。
虽然迫不及待想穿上婚纱。
但,浪漫至上。
其实半年听起来很长,真正度过,时间不觉流逝。
如今已是秋季正中。
不过是窝在温暖干燥的室内,躲冷一个冬天,迎来生机焕发又一年春。待到温度归暖,百花盛开,动物探头,春末嗅到夏日即将来临的气息,便是两人约定的日子。
——第五个结婚纪念日&婚礼。
这半年里。
夏知笙完全抛开杂念,专注于画面提升。
她社交很少,不参与杂事,拥有充足的闲暇时间陪伴孩子。
知名度获得进一步提升。
大抵是挣脱困缚已久——名为‘债’的囚笼。
有所爱,也被爱。
精神状态史无前例的放松,与此同时灵感源源不断,笔下创新连绵,画功越发精湛。
真正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她的画开始在美术界内崭头露角,获得持续上升的关注度,出现在不同的城市。甚至得老教授推荐,以新秀身份提交作品入驻国际知名艺术馆。金钱无法衡量艺术。
-
四月中,五月将至。
婚礼在一处海上邮轮进行,江聿没有食言,早在四个月前,请专业的服装设计团队入沁苑,为夏知笙量身订制,最终20套婚纱和男士礼服陈列衣架,供夏知笙自由选择。
他做事永远准备充分,沉稳得当。
女孩子该有的仪式感,一样不少的补给夏知笙。婚礼是两个人的事,他更注重夏知笙的满意度。
就连两人即将满一岁的小宝宝。
也穿上相同元素的小衣服。
婚礼隆重,细节慎之又慎,只有收到邀请帖的人士才能登上邮轮,桌面堆起水晶杯,翻糖蛋糕层叠。除此之外,夏知笙的大学导师,麦伦老教授,殷晴,虞宁等人也都到场。
江老太太虽不乐意,但在这种事上。
勉强维持和纪家的和平共处。
无人机记下珍重时刻。
江聿当着所有目光的见证下,将戒指仔仔细细的套上夏知笙的无名指,神情专注。
这和五年前的低调领证不同。
海风拂过,誓言有目共睹。戒指套上的那一刻,夏知笙搂上他的脑袋往下压,主动吻过去。
下一秒。
祝福声、起哄声、掌声四起。
合着钢琴伴奏声。
夏知笙圈着他的脖颈,迎着阳光,明眸弯起,唇角上扬:“这下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啦~”
比起期待婚礼。
倒不如说,夏知笙最在意的……是盖章宣示主权这一刻。
江聿眸色渐深:“江太太,敢说就要敢当。”
他怎么会把所有的进退让给夏知笙。
抬起夏知笙的下巴,没给反应时间,再度加深对方自以为结束的吻,肆意享受这一刻。
两道相拥的身影,和指上那两抹新添的银光一般。
完美契合。
夏知笙的大胆举动令人讶异。
都以为这场婚姻里,是江聿占据主导地位。
谁也没想到,两人是这样的一来一往,谁也不吃亏。
五年前的夏知笙唯唯诺诺,谨小慎微。每说上一句话,都要殚精竭虑的考虑半天后果,纠结再纠结。五年后的她,脸上洋溢的是自信明媚,敢于任何惊人举动。
江聿给了她底气,也成为她的勇气。
蓝天白云,彩色气球纷飞,海豚冒出水面,精致的捧花自高空落下,伴随着所有人的目光追寻,和无数只伸出的手够捞下,精准的掉在没追也没抢的虞宁怀中。
虞宁:“?”
虞宁走着神,低头一看。
周遭恭喜声不断,她一个外地来的,谁也不认识,只能假笑应对:“谢谢大家、谢谢……”
-
婚礼之后,最重要的当然是蜜月。
但是……
海上到底是海上,浪漫不假,吹的风也是真的。夏知笙穿太久婚纱,当晚就感冒了。
隔日江聿探了她的头,确认发烧。
按照原计划,两人本该已经踏上蜜月的旅途。
可现在……
沁苑,书房里。
江聿没在处理公事,只是在找阅读物。
书架前,夏知笙扒拉着江聿手掌,两眼泪汪汪的撅着嘴:“婚礼的事我都听你的了,蜜月是不是也该听我的?”
“只是低烧!你看我现在多精神!完全没影响的好嘛!”
“去嘛~去嘛~去嘛~”
她小嘴叭叭的,抢走江聿手上的财经类书籍,抱着他的手臂摇来摇去,当真像极了原先那个小话痨。
奶糕四舍五入,已经一岁。
方姨这会儿在打扫,两人在书房,婴儿车自然也在书房。
孩子离不开人。
宝宝这会儿在婴儿车里,抓着保护拦,朝着两个熟悉的大人动动脑袋,露出迷惑的眼神。
他不懂许多事。
只看着夏知笙摇着江聿的胳膊,像极了平时摇玩具逗弄自己的架势,当即高兴的吱呀咿唔发出声音。一岁左右的孩子,已经处于语言起步期,能够说出几个经常听的含糊字音。
“咿呀……麻…papa……玩……”
保护拦被不安分的小手晃的叮当响。
江聿在某些事上毫无底线的纵容夏知笙,纵的她无法无天,但在某些事上又格外严格,无论夏知笙如何卖软撒娇,好话说尽,他都不为所动。没有财经书看,索性就不看。
虽拒绝,但也有哄。
轻声哄了两句,态度很好,可惜油盐不进。
夏知笙不想听这些哄话,转身趴到婴儿车前,戏精上身一般,握住宝宝摇着车栏的小手,哀凄凄的:“奶糕啊,你看你爸爸,好狠的心,无情无义、残忍霸道、无理取闹、冷漠……”
离谱的词儿不断往外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