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说笑了,您看我拦得住么?”
温夏的笑容中多多少少夹杂了些许无奈与苦涩,他向来管不住她。
“好像也是,谁能拦得住她啊,人都向前看,她一天天寻死觅活。”
胡不死突然就不转了,坐下来端起碗开始往嘴里大口扒饭。
对面的老大哥看着都怕:“小伙子,你别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么个方式吃饭,噎死咋整?”
“噎不死。”胡不死吃了口菜顺顺,两个腮帮子高高鼓起,专心与碗里的米饭做斗争:“早点吃完,我早点出去看一下。”
他不放心。
两个人向来都是一起作死的,这次她单独出去,他总有种被兄弟背叛的感觉。
“客官,您不出去。”
温夏拦住了他这不要命般的吃法:“只要是在这里过夜之后的人,再也无法离开。”
胡不死的动作停住,随后横眉冷竖起来:“你莫要诓我,在这里过夜后不能出去,姜芜是怎么走的?”
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因为她吃的每一口食物,都是我特意留下来另外做的。”
与其说是姜芜特殊,倒不如说是他早就料到了会有此时发生,从一开始就对她搞特殊待遇。
“只要减少接触桉思镇周边物体,封印对她来说,就不会有那么强的约束。”
万语千言皆噎于口中,胡不死有种想骂他,但是又不知道从哪一点开始骂的郁闷感。
“你们鬼魂,玩得真花。”
一张带着血色金光的符直逼温夏面门,胡不死冲了上去,浑身气场全开。
瞅着两个从客栈一路打到外面的玩家们,呆呆的拿着筷子,有些不确定自己眼睛里看到的场景。
“我记得,好像一开始就是他跟我们说,算命是诈骗的吧?”
“我貌似,也记得,是这么回事。”
“但是,他咋会飞啊……”
“还有符……”
玩家们哭了,搞了半天,原来他们才是真正搞诈骗的那个。
人家大佬深藏不露,胡诌诌陪他们玩哩。
……
温秋把老太太他们带到了一处陵墓中。
盛大的葬送典礼遗址,可不就是姜芜在来时透过窗帘缝隙看到的地方。
老太太将老人家随便找了个尸体边上一丢,跟在温秋身后乖的像个仆人。
“夜长梦多,原本计划的时日是四天后的晚上,可有助于术法成功,但是如今被贼人打乱,只能提前。”
他面对全身用黄金打造的棺椁道,还在说话时点了三根香,对着里面的尸体拜拜。
“神人,开始吧!”
老太太也等不住,她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能够返老还童青春永驻。
“去那里坐下。”
温秋插上香,指了一处事先画好的阵眼。
老太太立刻就上去了,幻想自己等到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恢复了少女容貌。
牛岚被魂体被引着,落座在老太太对面的位置上。
温秋单手竖在胸前,挨个敬过天地后,一百多个阵眼中出现了林子里沉睡的一百零七位鬼魂。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没有着急的立即启动阵法,而是信步走到了姜芜的旁边。
阵眼一共有一百一十一个,除去原本的一百零七位,加上牛岚和老太太,再加上他自己,也还空出一个位置。
温秋端详了一会儿老人家,中指点在她的额上,随着他的引力,阵法越来越亮,而姜芜的身体始终没什么反应。
他不信邪,自己明明已经确认过此人已死无疑,不应该魂魄提取不出来才是。
温秋加大了引魂的力度,姜芜沉寂的肉身总算是有了动静。
黑的深沉的眼睛睁开,对上温秋窃喜的目光。
装死可不容易啊,比真死累多了,她还得龟息。
姜芜脑门抵着温秋的手指头,一把坐起来,差点吓活旁边安眠了几十年的尸体。
“你没死?!”
温秋一把收手,他的囚索早就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不可能有人在索中死穴之后还能活着。
更何况,他还怕她死不了,特意多补了几招。
“咱俩认识短短半天,你也不至于跟我说两遍相同的话。”
姜芜笑嘻嘻的,能说会道可喘气,跟死人搭不上半腿子关系。
第210章 你竟然敢骗我
温秋意识到自己上当,他怒视面前得志的小人:“你竟然敢骗我!”
“骗你怎么了,没揍你已经不错了,你看你给我捅的几个窟窿。”
姜芜拽拽脏了的衣服,她是死不了没错,但痛觉可不会因此减少或者是消失。
每一根链条进入她身体时,那疼痛清晰的通过神经传达。
“哈哈哈哈!”
温秋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丧心病狂的笑了起来。
“你就算是没死又怎样,阵法已经启动,你以为就凭你,能够阻止我吗?痴人说梦!”
阵法遍布整个陵墓大厅,坐入阵眼中的鬼魂失去意识,乖巧地等待三魂七魄成为别人的载体。
“我没想阻止你来着,我只是想问问,这个阵要怎么破解。”
姜芜无辜道,阻止他,那得费多老大的劲儿。
“烧,烧了……”
温秋不是温夏,他抵挡不了老人家的催眠,不受控制的往外吐字。
但他到底还是修为高深,在关键时刻拉回理智,咬断了舌头。
姜芜低头看着掉落在地的一小团血肉,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是个狠人。
“哈哈哈哈哈……”
温秋说不了话了,他得逞地蔑视着姜芜,随后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的,猛然朝其中一个阵眼跑去。
阵法已开,他的魂魄自动被吸入其中,肉身一倒下,就变成了一具神态极具人类表象的木偶。
多了一位主魂,阵力比之前要强上许多倍。
【恭喜玩家成功解锁新道具,可随时通过道具箱或面板拿取。】
002号及时雪中送炭,递来了自开局之后的第二件道具。
随着它的话音落下,姜芜手中自动拎上一个大大的箱子,里面沉甸甸的,估摸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老人家打开道具箱,这次清除掉马赛克的是一桶不符合时代的汽油桶,跟一个现代版手动控制的火折子。
她要这个干嘛?
姜芜非常不能理解。
她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杀人放火的人吗?
这样会显得她很粗暴。
优雅善良的姜芜对着道具箱控诉了好一会儿系统的无良行为,然后拧开汽油桶的盖子,挑了一个看起来最为顺眼的阵眼泼了下去。
“不,你要干什么?快住手!”
还残留有一些意识的温秋看到她的行为,在阵眼中大喊着。
魂魄一旦入阵皆不可出,就算是死了也不行。
温秋这举动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破坏自己精心准备了二十多年的阵法,心焦如焚却无法制止。
“啊,不好意思,泼错地方了。”
姜芜抬头看了看,汽油刚好倒在了牛岚的位置上。
本来就是为了改写他的结局才来,这要是把他给烧着了,任务岂不铁定失败?
如此想着,姜芜拿着桶换了一个方位。
“姜芜,我警告你,今日你若是烧了我这阵法,你定然也无法活着回去!”
温秋用力拍打着光壁,声音回荡在整个陵墓当中。
姜芜觉得他很吵,加上附近的阵眼中关押的全是之前在树林中给她提示的鬼鬼。
于是她老人家在深思熟虑之后,将一整桶汽油全都倒在了温秋身上。
“放心吧孩子,我不烧你的阵法,我只烧你一个,总行了吧?”
她以为自己的处理方式非常恰当,实际上当事鬼差点原地抓狂入魔。
“你该死!姜芜,你该死!”
温秋咒骂道,怨毒的神情像充分展现在了他的魂体上,黑到发红。
“我知道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姜芜掏了掏耳朵,点着火折子对准汽油点了下去。
“这不是死不了吗,要是能死,我保准死在你们所有人前面。”
大火燃烧起来,和寻常火种不同的是,这火焰是白色的,温度很低,炫亮的颜色刺得人眼睛发疼。
“嫂子,嫂子我错了,我不该想杀了你的,放过我吧……”
火的灼烧让温秋的魂体不堪痛苦,他从一开始的诅咒变为了求饶,在阵眼的囚索下苦苦哀求。
“我只是想复兴我的国家,我有什么错!”
温秋在消失,火势非常大,很快蔓延到四周。
姜芜被包裹在其中,寒凉入体,她感到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冻僵了。
“你没错,但道具给的就是这两样,我也没办法。”
要论干大事,她是不行的。
但要是甩锅,她远超宇宙第一。
温秋的话听不清了,他的灵魂正在消散。
大火燃烧着,冷到极致后开始产生丝丝暖意。
其实能被烧死,也是个蛮不错的结果。
姜芜走到棺材旁,不道德的将里面的尸体拉出来甩到地上,自己躺了进去。
罪过罪过,不是她不想跟他一起挤挤,主要是那棺材里的空间实在太小,躺不进两个人。
更何况,原主都躺了不知多久,换她睡会儿怎么了?
陵墓被吞噬,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随着白色火光消失。
……
“奴在家中等,君何时凯旋……”
混沌中,是谁人在咿咿呀呀的唱?
姜芜看不见具体事物,只能听见期期艾艾的曲儿声。
好嘞,又到了前置环节是吧?
老套路了。
“陛下,这孩子不可杀!”
眼前不知昏沉了多久,总算是模模糊糊显现出了一些画面。
有人跪在一个女人面前,抱着一位好像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孩,祈求道。
“百鬼夜行,魍魉齐鸣,自他出生以来,我宫中死了多少无辜之人?!”
女子震怒,她身边呜呜泱泱跪了一片,全是身穿朝服的女性。
“可是陛下,这孩子是鬼王转世,更何况,他是您第一个孩子,若要杀了,天下定会大乱,搞不好,还会彻底灭亡!”
抱着婴孩的那位颤抖着哭嚷,纵使害怕女皇会抄家灭口,仍要坚持留下皇子。
“那你说,要寡人如何?”
提到江山,女皇不得不退让一步。
她是宫中的国师,自然有着最好的解决办法。
“依微臣之箴,不如先将皇子单独养在一处幽暗偏殿,每日轮流派人去抚养,直至七岁,等到他的天灵闭合,自然与常人无异,可恢复身份回到阳光之下。”
第211章 你在地球很想家吧
国师早在婴孩出生之前就得知了此事,老早便想好对策。
“你确定,此事可行?”
女皇是不信的,她用力踩在国师的肩头,往下压去。
“是,微臣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
国师顶着巨大的压力,咬牙坚持。
“好,既然如此,寡人就信你一回。”
女皇收回腿,甩袖扬长离去:“这孩子就由你府中的人去冷宫里养着吧,在他未满七岁以前,不必见寡人。”
“微臣,领旨,谢主隆恩。”
国师可怜的望着怀中婴孩,一点都不像刚出生孩子皱巴巴的样子,白白嫩嫩可爱的紧。
是个漂亮的。
她无奈叹息,皇后被软禁,能喂养这孩子的,只剩下了她自己。
可她是个女人,又怎能安然照顾他?
画面很快翻转,到了一处灵堂里。
棺中的老妇人脸上虽然全是皱纹,但也不难通过五官看出,这就是之前那个冒死进谏的国师。
她仙逝而去,灵堂中全是来吊丧的。
其中有位少年跪在最前面,所有人中,只有他是真心哭泣。
女皇说是养到七岁,可实际上国师养了他十六年,直到及冠。
他和温夏一样的脸上带着稚嫩,还有一点没完全褪去的婴儿肥。
国师在归天后七天下葬,已经老去的女皇总算是想起来将她这便宜儿子接回宫中。
自从他出生后,任凭女皇再怎么努力,后宫三百多位妃子愣是没有一个能诞下皇子。
加上女皇年纪也大了,她思来想去,还是立了温夏为继承人。
只不过,她有个要求,让他男扮女装,假扮成她多次祈福后上天赏赐来的女儿。
温夏照做了,因为国师也预算到了此事。
在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反复交代了许多次。
温夏回归后的第四年,他刚满二十。
也就是这一年,他遇到了一位让他原本被算定的生命,发生翻天覆地改变的人。
……
“恭迎将军凯旋归来!”
震耳欲聋的呐喊冲击着姜芜的耳膜。
她不知何时脱离了棺材,身着铠甲坐在高高的马背上。
将军?
说的是她呗?
老人家又想吐槽了,怎么这么套俗,她还以为她能当个什么江湖侠士或是神叨叨的骗子。
姜芜一手拿着缰绳,另一只手上还挂了个沉甸甸且黏糊的东西。
她不喜欢黏黏的触感,眉头一皱,将其扔了出去。
从布袋子中滚出一个带着头冠的脑袋来,惊骇了一帮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百姓。
“这,这是移国国君的头颅!”
有人认了出来,人群中又是一阵能够掀翻屋顶的呼声。
啊,打仗打赢了。
姜芜梳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夸上一番,就感到上方有个人一直在盯着她看。
抬头向上,四十几岁的女皇头发黑白参半,纵使平日里不苟言笑居多,此时眼尾也挤出几条皱纹来:“爱卿,辛苦了。”
“寡人为你准备了洗尘宴,正好可以放松放松,洗一洗这几个月来积攒的疲惫。”
该说不说,她想的还挺周全。
姜芜一扯缰绳,马儿大步跨过地上的人头,带领队伍走向深宫。
“多谢陛下。”
……
宴会一直开到很晚。
姜芜一身金甲,带着浓重的尘土与血腥起,坐在宴中,连舞姬跳动的步伐都带着紧张。
她的桌前看似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可实际上能入口的只有盏里的酒液与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