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则似早有准备,拿起展示框,“没放错,是我特意放在这里的,就等着你发现。”
辛怡脸颊升温,不服输地板脸问:“蚕蛾与蝴蝶难道有相通之处?”
邢则颔首,“蚕蛾与孔雀蛱蝶拥有近乎相同的生命本能。蚕蛾在破蛹后就在耐心等待,找到一个有庇护的地方,懒洋洋的休息,不进食,不飞行,只是等待。”
邢则将小小的展示框拿近一些,让辛怡看清楚。
“看到它的触须没,很像是棕榈叶。触须其实是神经系统突出于头外的部分,上面有4万多种类型的感觉神经细胞,是一种高敏感度的感受器。”
邢则声音逐渐放缓:“蚕蛾耐心等待,直到,风送来雌蛾的气味分子,触须接收到‘信号’……”
仿佛被无形的细绳牵引,它竭力拍打翅膀,用尽全力翱翔,宿命般,飞抵自己的命运。
“它总能找到……”
辛怡失神时,邢则捧起她脸颊,动作温柔,指腹的温度让她变得愈加柔软,融化一般,目光软媚地将他盯着。
距离拉近,气息相融,他们能够感受到彼此隆隆的心跳,预兆着一场痛快淋漓的春雨。
“我觉得我们之间,只剩一层薄薄的窗户纸。”邢则指腹落在辛怡眼尾处,揩掉附着在上面的水汽,低沉慨叹一声:“我选择用一个隆重的方式,来坦白自己的情感。所以,你愿意……”
声音未落之时,满室蝴蝶翩飞。
第49章
轻轻的扑簌声响在耳畔, 鳞粉纷纷,带起一片旖旎的雾,缤纷的雨。
辛怡仰头惊叹, “好美。”
邢则一瞬不瞬看着她:确实好美。
“所以,你的答案是……”
辛怡回神, 羞色如同滑溜的鱼尾,荡在眼梢处,她讷讷开口:“你是在……求婚吗?”
她脑中乱套,栖枝般息满了扑朔的蝶影,心跳也快,喉咙干渴, 迸发的喜悦无法遏止。
邢则:“……以后求婚有更隆重的。”
“……”
辛怡才意识到自己理解错。
尴尬转为恼意,她嗔一眼邢则,一个告白而已, 何必搞如此的隆重, 害得她还以为……
邢则笑笑, 又问:“所以你的答案是……”
辛怡扬起下颌,骄矜地“嗯”了一声。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炸开的喜悦让邢则头脑懵怔,大脑沉浸于一场独自却盛大的狂欢,原始的本能的冲动在渴谷欠的煽动下疯狂叫嚣,胸膛似受绞轧,每一次蓬勃而炙热的呼吸, 肋骨都能感受到一股极其细微的疼。
这种疼让他精神亢奋。
“嘶, 疼,你轻点。”
辛怡凝眉, 不满地觑一眼邢则,视线落在自己手上。
邢则不自知地收紧力道, 在她手背上留下浅浅痕迹。
邢则微微松开对她的钳制,指腹在红痕上反复摩挲。
“那,说好了,女朋友?”
辛怡的触角在微风中颤动,她接收到甜蜜而温柔的气味分子,无形的线指引她。
她抬头看了眼孔雀蛱蝶,回想邢则所说的生命本能,他在用一种浪漫的方式告诉她——他一直在等她。
辛怡不好意思地摸摸耳垂,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邢则半晌没出声,辛怡扬眸,悄悄睇去一眼。
这一眼,让辛怡联想到凶猛悍戾的草原掠食者,她的心脏瑟缩起来,晃晃他的手,动作很柔,声音很绵,像娇嗔。
“你参与了展厅的设计?”
邢则胸膛重重迭动,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嗯,包括布置,我跟李润请了专业的设计团队。大部分珍贵稀少的蝴蝶标本,都是我从标本收藏者手中买来的。”
辛怡目光落在墙壁上,“都是你的?那我们现在要不要拿回去?”
邢则怔住,并未犹豫便点点头,“可以都拿回去。”
他的声音里蕴着低哑笑声,很磁性,很愉悦。
辛怡当真,去扯自己的万能帆布包。
忽听李润一声疾呼:“不要,我昆虫展都还没办!”
他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伸长双臂挡在蝴蝶墙前面,对辛怡露出“求放过”的眼神。
邢则没好气,拿凌冽的眼神剜他,“成事不足。”
李润不服气,眼神揶揄地盯住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我是哪个环节没给你办妥,你说要征用场地,我答应了,你说让我配合下,我这不配合的挺好。”
辛怡仰头,看着满室蝴蝶。
有两只循香而来,落在她头发上。
邢则见她仰头看,满眼都是藏不住的小星星,心底对李润提前放飞蝴蝶的怨念冲淡不少。
身份转变后,邢则适应得很快,走哪里都要牵着辛怡的手,辛怡任他牵,另一只手捧着蚕蛾标本。
李润看到,露出嫌弃表情,“就这个最丑了,怎么能跟蝴蝶比。”
由于他强烈要求,恋爱后邢则都没来得及享受独处时光,就被迫先请他吃饭。
一扇屏风隔绝外界人声,辛怡在上面看到描金蝴蝶,手上的蚕蛾与它对比,确实显得黯淡。
“可能是它……嗯,精神可嘉?”
李润纳闷,“什么精神,一个大扑棱蛾子能有什么精神?一辈子不吃不喝,靠空气跟性活着的精神?”
“……”
邢则;“……吃你的吧。”少说两句。
两个人,两种解读方式,所有浪漫因子都被李润一句话浇熄。
辛怡用指腹摩挲耳珠,温热温热的,回想起李润的话,脸颊温度慢慢升高,她有点懊恼,早知道该无视李润的哭天抹泪,把孔雀蛱蝶的标本拿回来。
“好好吃东西,怎么总是走神?”邢则将剥好的虾堆在盘子里,挪开障碍物,推到她眼前。
李润眼角抽了抽,觉得腻歪,赶紧灌自己一杯啤酒。
“没想到你个寡王终于能脱单了,你妈知道应该挺开心。”
辛怡挟筷子的手在半空滞住,邢则瞄到,抽来纸巾擦擦手,“你先不要告诉她。”
李润不解:“怎么,要谈就谈刺激的?搞地下恋爱啊,你又不是没成年,不能谈恋爱,都要坐化了你,还有什么好瞒的?”
邢则攒纸巾丢他,李润回敬他满杯酒水。
“我妈已经见过辛怡,有些事她心知肚明,不必都说清楚。”
李润“哦”一声,表示理解,“既然阿姨都见过,想必心里有数,毕竟过去你身边哪出现过女孩子啊。”
李润还要倒酒,人声鼎沸的餐厅里,辛怡身份转变后吃的第一顿饭基本平和,她内心很安宁,仔细把邢则给她扒的虾全部吃干净,当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有男朋友的感觉挺不错。
至少会照顾人。
邢则与李润喝酒间隙,注意到辛怡将饮料喝空,特意为她要来一大桶鲜榨果汁。
她小口抿着果汁,安静听两人聊天,聊工作最多,昆虫展提及频率很高。
这是第一天,辛怡试图保持完美形象,不是刻意矫作,目的只是想呈现更好的自己,值得纪念的日子,属于这一天的记忆也要足够完满。
无论是她的记忆,还是邢则的记忆。
辛怡端坐一个小时候,后腰长时间保持挺直,不可避免地感到酸软。
攥拳抵上去按了按,小动作第一时间被邢则捕捉到。
餐桌上,他还在跟李润聊昆虫展的受众人群,私下里,他手伸出去,揽住辛怡后腰,将她人往自己这边带一带,有力手指时轻时重地捏她那截纤纤细腰。
男人的力道刚好,后腰果真不再酸疼,不过,痒酥酥的感觉取而代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她眉心松动,邢则收手,去寻她搭在膝盖上那只手,自然而然扣住她掌心。
对面是不知情的李润,辛怡脸色微红,她突然起了坏心思,桌子下面,故意用食指去轻抠他掌心。
起初邢则无动于衷,辛怡又去抠第二下,男人唇尾上浮,侧眸看向她,那一眼太温柔,短短一眼,在辛怡心底放飞无数彩蝶——她真的在恋爱啊。
这种实感飘忽忽的,好不真实。
喝醉的李润被邢则不客气地直接丢回到他自己家,回到车上,经过一番劳碌,身上出了点汗,辛怡递来一包纸。
邢则看看她掌心,没动,而是倾身把一张清俊的脸送到她面前,意思很明显——让她来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辛怡稍稍犹豫,周围没什么行人,她才大着胆子,用纸巾摁去他脸颊上的细汗,眼尾停留的时间稍久,细心动作好像在精雕细琢一件艺术品——从今天开始,归属于她的艺术品。
“谢谢。”邢则笑笑,把打包回来的鲜榨果汁递去辛怡怀中,她渴了可以随时喝。
辛怡脸颊似被熏暖的南风拂过,一本正经回他:“不客气。”
邢则见她坐那里没有动,再等一会儿,辛怡干脆撇头看窗外风景,斜阳透过车窗倾照,红红耳珠透着光,是在害羞。
邢则笑容无声,再度倾身过去,去扯辛怡身侧的安全带。
感知到男人靠近,辛怡浑身肌肉紧张,呼吸微促,“你做什么?”
辛怡转脸看过来,与倾身覆过来的邢则四目相视。
窗外的风忽而消止。
辛怡眼底洒满碎光,克制地憋住呼吸,距离太近,感官异常灵敏。视线内,男人面容清逸出众,幽暗眼底迷雾朦胧,让人心惊的冷光狂澜般暗涌,半幅面孔溺在影中,经酒精熏染,眼尾勾出一抹薄红,冷与暖,鲜明对比,强烈冲击着辛怡。
酒香侵袭了神志,她觉得恍惚。
眼前的男人忽而勾唇,嘴角溢出一声枯哑的笑,“干什么?当然是帮你系安全带,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见男人玩味挑眉,辛怡的连腾地热起来。
“我自己来。”
她撇过脸,急匆匆扯出带子,缚住自己,随着车内响起咔哒声响,辛怡总算是松气,自然回视邢则。
邢则笑笑,揉揉她的脑袋,回到自己本该待的位置上,同辛怡商量:“时间还早,可我不想回去工作,干脆翘班怎么样?”
辛怡别扭,闷闷答他:“随你便。”
邢则倒车时,瞥到被辛怡丢到后座上的蚕蛾标本,“不喜欢的话,下次我们悄悄过来,把你喜欢的标本统统偷走?”
辛怡考虑了下,点点下巴,模样别提多乖巧,邢则手痒,顾及还要开车,他遗憾不能再摸摸她的小脑袋。
期间辛怡没说话,脸转向车窗外,邢则自认自己比外面的风景好看的多,为了引起女朋友注意,他忽而轻咳。
辛怡果真受到吸引,能如此及时作出反应,想必注意力根本没放在外面。
邢则心情极好,抽暇问她:“乌鸦爱上了孔雀,它们的孩子你知道叫什么吗?”
辛怡以为是个脑筋急转弯,大脑立刻活跃起来,猜出各种五花八门的答案,刚刚那点别扭被她抛之脑后。
邢则一直摇头,被她认真小模样逗笑,终于给出正确答案:“叫无声啊,雅雀无声没听过?”
“……原来是个冷笑话吗?”
邢则偏眸看她,奕奕神采晃得她眼花,辛怡偏身过去,气得擂他一拳,“一点都不好笑!”
他胳膊石更邦邦,坚实地像块铁,受苦的反而是自己,辛怡甩手。
邢则看在眼里,眼底的笑意更大了,像一场盛大的春日。
车停至地下车库,邢则问辛怡,整个下午要怎么安排?甲胄被邢则送去有家宠物医院,晚上再去接,这意味着,整个下午都是他们的独处时光。
辛怡认真想了下,兴奋拍拍他手臂:“你喜欢看综艺吗?有那种关于宠物的综艺,我们一起看?或者电影?”
“都可以。”邢则顺势牵住辛怡的手。
辛怡想到家里水果跟零食缺货,立即兴冲冲拉着邢则去买。
买齐观影必备的零食饮料,邢则充当劳力,拒绝让辛怡帮忙,独自提上楼。
辛怡一只手挑开袋口,满足地看着榴莲,想到气味问题,她抿唇,决定还是把开榴莲这件隆重的事情放到晚饭后。
邢则走到前面开门,辛怡一只脚刚踏进去,腰上突地缠上一条悍劲手臂,紧箍住她,力气太大,加之身体忽而失重,视线严重偏转,辛怡发出一声惊呼。
门哐当一声关上,楼道恢复寂静无声。
门内,辛怡呼吸急促,蝴蝶骨抵在冰冷墙砖上,右手受到钳制,不舒服,动了动,男人以为她想挣脱,攥得更紧。
“你……轻点,我疼。”
邢则这才放松钳制,可腰上那条手像条柔滑的蛇,绞在她纤细腰肢上,与布料摩挲,发出细微声响,激起阵阵镌心的战栗。
男人低叹一声,头倾过来,两人额头慢慢相抵。
窗外阳光斜射,他们静止不动,凝成两道黑实的影,光芒透过缝隙漏出。
光在吃影。
慢慢地,邢则的呼吸愈发急促,锋利喉结轻轻咽动两次。
接下来不仅是喉结,辛怡鼻尖能够清楚感受到属于邢则的触感,是燋热的,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可以吗?”
邢则嗓音低到几不可闻,却清晰地落在辛怡耳畔。
酒香漫过来,辛怡晕乎乎的,“嗯?”
邢则收紧放在辛怡腰上的手臂,两人近乎贴合在一起,“可以……亲你吗?”
回答之前,辛怡阖上了眼睛,眼皮轻轻波动,她又极缓地嗯了一声,这一声像落英,像指令,邢则脑内一炸,头皮发紧。
他急急口勿上去,终于碰触到日思夜想的樱唇,他口勿得急切又生涩,不断发出难耐的吞咽声。
辛怡被强烈的失重感包裹,男人全身都在用力,手臂几乎将她带离地面,她只能无措地用剩下那条手臂去攀他肩峰。
柔软小手无措搭在他贲张沸热的肌肉上,无意识地摩挲冷石更线条,指尖渐渐收力,陷入肩臂下的褶痕当中。
湿润口唇被两种气息交替研磨,狭窄空间内,响起羞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