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絮将水杯放远,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放到自己腿上,咬着她的耳朵,游刃有余地笑说:“我能让你更快暖和起来。”
穗和冲他不怕死的眨着眼,“我能让你多洗几次凉水澡。”
傅令絮倏然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
这是他的小习惯,只要跟他接几次吻就不难发现,他眸色深黯,闭眼比睁眼时深情和专注,接吻却是循序渐进之后汹涌强烈的风格,根本容不得人开一分一秒的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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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穗和依旧得去学校继续做模型,傅令絮照常去律所办公室。
明明起床很早,简单吃过早餐,可等到傅令絮穿好西装,正在摸袖口准备系扣时,穗和软柔的手掌从他的腰间穿过,侧过脸颊贴在他背后,抱得紧紧的不肯松手。
不止如此,还摸到了他质感很顺滑的领带。
隔空轻轻扯了一下,不安分又俏皮,让人跟她说话都会温柔三分。
傅令絮笑说:“我倒是可以不去工作。”
“啊,了不起!那我不行,我是勤勤恳恳、漂漂亮亮的女大学生。”穗和话是这样说,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玩上瘾了一样,不轻不重地又扯了一下他的领导。
傅令絮往身后伸手,将她捞到自己面前,捉住她的手停在自己的领口。
他早就发觉她喜欢他身上的东西,很多东西,金丝眼镜、手表、领带,又比如,他的喉结,眼尾。每次手伸进她的棉睡衣时,她总会被冰凉的手表惊扰,肌肤漾起一层微妙的变化,但又总会拧着眉更加投入的跟他腻歪磨蹭。
傅令絮享受探索对方癖好和习惯的过程,也乐意满足她。
他一步一步教她给自己系领带,拿手表的机械温度刮蹭她的手腕。
以至于两个人出门都晚了一小时。
当天的工作必须要完成,尤其是这种团队比赛,穗和责任更重,模型审美能给评委及观众最直观的呈现,傅令絮去学校接她时,她仍蹲在地上切割泡沫。
其实她很愿意跟傅令絮聊天,随便聊什么都好,不止因为他句句有回音从不敷衍,客观来说,他确实有一双看过世界的眼睛,有见识依然难得,何况还有个人见解。
穗和认为,卓越的建筑设计不止满足实际需求和个人理想。
更得融入一些屹立于世的世面,或像焰火莹亮,或像萤火闪烁。
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是江湖儿女眼中漫天苍穹,也是城市女郎夜晚途径的摩天大楼,没有井底之蛙,只有这个世界被人看见的某一面,已经塌陷的另一面。
两个人并肩走出学校,路上这样闲聊。
穿梭在古老的街道,有人寂寞的弹着电子琴,对面长椅上有人不受影响的唱着另一首歌。傅令絮见她夸赞了好几句,说她太喜欢低沉的嗓音。
于是跟她说,“行,再给你点一首。”
穗和本想说“那也不至于”,但发觉眼前的琴盒里有一些现金,也就没有阻止他,权当是属于这个夜晚的浪漫,就当提前庆祝即将到来的周末。
庆祝她可以休息两天再上课。
谁知道傅令絮在她眼前,开始弹奏,猝不及防的更是他翕动嘴唇,低吟情话,唱了她昨晚睡前迷迷糊糊哼的歌,Love You Like the Movies,像电影一样爱你。
Friday night, date night,I say \"Pick out what you like.\"
周五晚上,约会时间,我说,看什么电影随你挑
…………
And I can\'t help but just stare
我忍不住盯着你看
Cause suddenly, it hits me
因为我忽然之间明白
As I watch you make believe
看着你相信电影情节的样子
I want to make this your reality
我也想让你浪漫成真
…………
这不就是此刻?
这不是就是此刻的他们。
穗和死死盯着他看,目光灼灼,几乎想冲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像个小影迷被崇拜暗烧。
她不吝啬掌声,落落大方地夸赞:“好听!不过好多人在拍你,我好气哦!”
“陌生人也在意?”
“小孩子的醋我都吃的……”穗和故意歪着头说,“没办法,我很小气的。”
傅令絮笑说:“也没下回了。”
“别啊,你唱歌这么好听,琴拉的也好,比我苦练多年还要熟练……”
“我指公开场合。”
“哦——”穗和故意问,“听不懂诶,是以后只给我一个人唱歌的意思吗?”
傅令絮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脑袋,让她好好走路。
穗和还在眨着眼纠缠,“还是只给我一个人拉琴的意思呀?”
傅令絮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活了快三十年也就干过这一回,再活三十年我乐意唱你也不见得爱听,放心吧,没有人跟你抢。”
穗和抓紧时间发誓,“我乐意听!我们女大学生不骗人!”
“哦,说好少吃冰淇淋,可没少骗我。”
穗和装作听不见,被他牵着还能蹦蹦跶跶在人影上跳着,“说好带你伦敦旅游,女大学生亲自陪玩!全程买单!这绝对不骗你!”
第18章 替代。
-18-
当天晚上, 傅令絮趁穗和洗澡,出门接了一通电话。
下午在办公室他交代周寂白的事情,很快有了着落。
不到半天, 周寂白就发来了那两位女同学的联系方式, 甚至在加完好友以后, 她们均已经了解事情的前后因果,表达出了立即配合傅令絮计划的强烈意愿。
不用细想,傅令絮也能猜到, 这种办事效率只能来自陈薇拉。
她不发信息来提示, 只待他办完事主动来找, 但傅令絮并不为此感到为难, 他擅长处理情绪, 也擅长以最便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傅令絮下午特意拍了一张穗和头埋在他身前的照片,只露出半只眼睛, 但只要是“有心人”就不难发现是她本人,他在照片中的不同隐蔽位置标注了细微记号,到不放大到死角几乎的程度, 分别发给这两位同学,并指导他们将与穗和相识的高中和大学同学按照亲疏分组。
两位女同学不疑有他, 听从傅令絮的安排, 分钟将不同记号的照片推送至朋友圈, 并且自由发挥, 没有点出“穗和”的名字,只配了一些模棱两可被姐妹撬墙角的伤感文字。
在确认发送前, 两个女生在电话中互相数着“一、二、三”。
傅令絮再次跟她们道谢。
其中一个女生笑说:“不用谢, 我们是为了穗和。”
另一个女生接话,以更客气的语气对他说, “也谢谢您,这个世界对女孩子有数不清的恶意,需要您这样的人存在,能为这样的事情出一份力我们也很开心。”
傅令絮心里想到,他这样紧张,只是事关穗和。
“受之有愧。”
…………
事情进展顺利,两个女孩子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在三人群中截图分享所有点赞和同学的评论,有人安慰,有人八卦,没有异常。
直到他的邮箱里再次收到匿名邮件。
虽然换了重新注册的邮箱地址,但是内容和手法如出一辙,将朋友圈里盗用,并且再一次将穗和的手指和嘴边重重打上码,令她看起来像是在记录隐秘又私人的动作。
傅令絮辨别他所做的记号,圈定分组人群。
定位在高中同学。
重复上次的步骤,将这几位同学再次分组。
傅令絮叮嘱她们——晚上十二点以后再发一次,不在此刻连续发送。
在已经圈定的人群中,再次推送一张更加直白的泳装照片,用的是网图,特意另一张放的是几个高中同学毕业一起去海边旅行的合照。
重新做上不被察觉的记号。
为了逼真,这次配字更长。
直接表达对失去友谊的惋惜,最好的友情留在了毕业的海边和夏天,也希望大家不要过度讨论此事,过两天不emo了立刻就删。
真实到连关系一般的高中同学,都来私信询问的程度。
一些临时起意的恶行,经不起任何推敲。
黎明未至,傅令絮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她要用这样笨拙又用意不明的方式来伤害穗和,如若只是泄愤,她大可以不用这样弯弯绕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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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末,穗和依旧起床很早,明明跟傅令絮在一起的几周里,大多数时间都是素颜相对,她没有容貌焦虑的必要,却执拗地在傅令絮醒来正常化好妆。
天气不佳,穗和怨念的认为,这会影响她的心情。
傅令絮换好衣服,仍然站在房门侧后面照镜子,他对袖口、领带有着极其严重的强迫症,必须端正,也必须规整,但是穗和很喜欢这种几乎苛刻的讲究。
她跟昨天一样,小猫似的躲在他身后,双手圈住他的腰身,傅令絮似乎能预感她下一步的动作就是要拉扯他的领带,任由她去,等她满意了、闹够了他再重新整理,有的是时间跟她磨蹭。但穗和也不甘示弱,不想被他看穿心思,手指一路往下乱走。
傅令絮轻轻握住她的手,重新拿上来,笑说:“看不见人就敢胡来?”
“你在偷东西的时候,要是见着警察,你不跑吗?谁敢胡来啊!”
傅令絮被她理直气壮的语气逗笑,不数落她这种无厘头的论点,配合她的反应若无其事的反驳,“不好意思,我不偷东西。”
“好的呀,那让警察叔叔把我抓走吧。”穗和换了个方向,重新让脸颊贴紧他的后背,想念似的,“其实南安普顿的警察局还挺好玩的,关了好多人,他们一点都不害怕,跟回家似的,嘴巴就没停过,讲了许多爱恨情仇和倒霉故事,听起来可有意思了。”
穗和目光没有目的地投向窗外,她住在三层,视线里有冒着白气的烟囱,在微波中跳跃,矮建筑连排,房顶很容易连成一片,只是颜色间隔着层叠,像是日光变成不停不息的木梭,从早到晚去给这些建筑编织不同色彩的毛毡。
“听着还挺怀念。”
“是啊,虽然那晚我好狼狈,越等越绝望,尤其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谁,但是又总觉得姐姐和姐夫一定会找人来救我。”那是很混杂黏稠的情绪,像细针取心头血,扎准了生疼,扎空了心惊,穗和默念着,“幸好是你来了……”
傅令絮转过手,重新握住穗和的手,挡在她与窗外的日光之间,将她置于阴影之中,穗和望向她,对视了不到三秒,她便情不自禁仰起头,勾住他的脖子。
傅令絮先是在笑,而后欠身搂住她的腰,将她推在椅背上,心无旁骛地回吻她。
腰际酸胀,以一种没有办法像任何地方着力的姿态硬生生坚持着,傅令絮的手沿着她的脖子向下,惩罚似的用力吮了一下,低声笑说:“你有余力分神了?”
穗和狼狈地贴着他的嘴唇说话,眼睛张开一下又迅速闭紧。
“那我学习能力强,现在已经能自如换气了好不好!才不要小看我!”
“哦,那我试试。”
话音未落,这个吻就变得压制又带着温柔的侵略性,唇舌纠缠了许久,穗和的呼吸声又重新被他搅乱到不由大脑控制,石子闷声入水,与她颅内能够觉察的声响一致。
肌肤染上他手掌炽热的温度,又时不时刮蹭手表上的冰凉,最终绕到她身前,到她侧胸,到她忍不住细碎的嘤咛了一声,狼狈的掩饰不住情动的表情。
“……不行,得出门,你不是还要去南安普顿忙工作?”
傅令絮吮在她的嘴边、下巴和耳后,沿着往下,仅用一只手就能将她的双手禁锢在背后,另一只手穿过她的长发,“没什么不行的。”
…………
不知道纠缠多久。
临出门前。
穗和轻轻挣脱着肩膀,使劲扭头往身后看,“我的头发好像缠进裙子拉链里了,总感觉走路会扯到,但是我没摸到是哪一缕……”
傅令絮关好门,朝她后背看过去,“我来。”
“好耶。”
傅令絮走近,在她身后朝一边撩起长发,刚一低头准备去看,穗和跳着往回转身,直接吧唧一下亲在他脸上,她也没想到会发出这样的声响,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望向他的眼神里全是得意和妄邪,“技术不行,我可以搞偷袭!”
傅令絮学着她的语气,原话返回:“技术不行,才搞偷袭。”
穗和微微瞪他一眼,“这种事有什么好得意的……”
“能让人舒服、快乐?”
“你还说!”到底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胆子大,脸皮薄,穗和羞赧的直接伸手去捂他的嘴,做贼似的往楼下张望,“房东太太还在楼下看电视呢!”
傅令絮无所谓的笑了下,“那就告诉她一声。”
“说什么?”
“她不是问我们是不是情侣吗?”傅令絮牵着她的手下楼,自己走在前面,跟站在上两层楼梯的穗和正好平视,“想告诉她,那天不是她想的那样,从现在开始会一直是了。”
穗和笑意浮起,伸手去推他,像他平时那样,催促说:“好好走路”。
楼下的电视机确实开着,正在放符合时宜的假日电影。
但是目之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傅令絮说:“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没见到房东太太,再听她夸你一次。”穗和故意装作听不懂,细着嗓子模仿房东太太的语调,“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中国电影明星!真夸张!”
“有这么夸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