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掂了掂,之后戴上了手套, 背了一个不大的黑色弓箭包。
靳卓岐从旁边抽出了二十四支箭放进去,站在她的背后,双手越过她的肩膀整个胸口几乎跟她后背紧贴着,他又逼近似的把两人中间间隔减小,下颚擦过女孩的长发,他侧了侧脑袋,鼻息间是逐渐浓重的女孩身上的淡淡香味,慢条斯理地给她调整着拿弓箭的姿势,指导着说:“侧身站直,弓箭的靶心方向要跟你的脖颈对齐。”
“手,用食指中指跟无名指扣弦。”
靳卓岐微垂着眸,把她的中指跟无名指放在箭尾下方。
声音靠着耳朵有些近,又或许他呼吸跟说话的热气都喷洒在脸颊上,聂召有些不舒服的痒,她跟靳卓岐做/爱接吻都很凶,像是孤独的野兽在互相撕咬,完全发泄似的在对方身上释放解压,这样贴近又暗流涌动的安静时刻很少。
听着震在耳畔的磁性声响,脊背甚至还能感觉到他因为说话而胸腔浮动,脑海里不自觉就浮现起他事后抽烟的姿态,仰着头喝水时候喉结滚动得格外性感,聂召一直想咬一下。
没做出这种举动的原因有两个,会留下过于明显的痕迹,挑衅靳卓岐之后她可能腰要废掉。
完全被男性荷尔蒙倾覆,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支即将融化掉的冰淇淋,正在一点点变软变烂,溢出香甜诱人的味道,她微微皱着眉侧了侧头,想要距离这种气息远一点。
下一秒,他就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的靳卓岐摆正了脑袋的位置。
“谁射中的环数多,谁赢。”
聂召回头扫了他一眼,眼底的嚣张气焰很足:“等着。”
“嘣”的一声,第一箭差点脱了靶。
聂召抿了抿唇,从箭筒里掏出了第二支,一共二十四支,她还就不信了。
十五分钟之后,聂召脸都阴了下来,颇带有火气地把手里的弓箭扔给了靳卓岐。
他怀疑他就是故意看她出糗,但确实是她自己说会玩还要跟他比的。
靳卓岐挺熟练地接住弓箭,站起身放下一瓶没开盖的矿泉水,站在红白线后,脊背挺直,身体板正,拉弓之后迅速射击了出去,雷霆之势,迅速又猛烈,一击射中最中心。
聂召捏着手里温热的水也气的不想喝了。
玩过台球之后她为什么非要在他面前找虐?他怎么什么都会。
随后的十几箭,聂召头都没抬,想要当做没看见,就可以维护自己输了的自尊心。
倒是注意到旁边有几个女孩也同样在玩弓箭,眼神时不时往这边看两眼,闪光灯忘记关了,朝着他俩拍了不止一张照片。
过于明显到聂召想忽视都难。
她猜测或许是靳卓岐学校的,也有可能是附近别的大学的,毕竟网上的事情都闹上了热搜,知道的人太多了。
聂召也就扫了一眼,就没再关注了。
一直到最后,里面还有三支,靳卓岐没再玩了,已经完全倍杀,没必要继续。
他回头扫了眼聂召,语调清淡说:“干什么?刚都跟你说姿势错了。”
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来了个空放。
弓臂在拉开之后,比刚才的力度更大,变形更严重,猛烈的作用击中在弓弦和弓臂上,发出了剧烈的绷弦声。
演示结束,侧目看旁边聂召,声音轻描淡写的:“过来,承诺条件的时候到了。”
聂召走过去,环着胸,很不服输说了句:“你想要什么?”
她还有什么没给他的?
靳卓岐松了捏弓的力道,歪头看着聂召。
她脸上的表情很臭,一副输了很不爽的模样,可靳卓岐生生在这张脸上看出了几分生动,她正在完全暴露着她的情绪,甚至她的一些从小娇生惯养出来的小脾气。
化了妆,唇上的口脂颜色比往常更浓重了一些,头顶煞白的灯光打在女孩的头顶,一些杂乱不安分的绒毛浮着一层亮色,像是晕了一层光似的。
靳卓岐长手一捞,把她整个人半扯进怀里,自己倒是直直地站着,微微低着头,扣着她的下颌线抬起,屈尊降贵一般,一吻封唇。
聂召被忽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得没反应过来,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她能感觉到对方舌尖的每个轨迹,似乎想要把整个她吃干净。
结束后暗红色的唇泥被整个晕染开,聂召对着手机后面的小镜子整理妆容,碰了一下有些温热的唇,很是感慨地说:“亏了啊卓爷,有一个条件干什么不成。”
他不向来会算计么?
“昂。”靳卓岐不怎么在意地说。
“亏就亏。”
他在她身上亏的还少么。
***
12月27日,A市下起了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早,大雪纷飞,忽如其来。
聂召换上了带帽子的黑色牛角扣大衣,试图驱挡寒气,收到卢湘消息时聂召已经在上早八的班了。
这个点有人来店里买热牛奶,等人少了一些,聂召才看到她的消息,嘴角禁不住勾了起来。
抱着手机给她回复:【嗯,是第一场雪。】
她有的时候很佩服卢湘,她知道卢湘高中被同学排挤,被老师“特殊对待”,她虽然没细说,但聂召能感觉到她家庭氛围或许一样不好,但还是能够在逆境中如同一朵向阳花,坚持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学习考上大学。
而不是像她,因为频繁转学学习不好就彻底放弃,她不及卢湘强大的心脏,总因为各种事情心里积攒着压力,最终堆积到让她透不过气。
卢湘这个人有着很强烈的感染力,每次跟她在一起,聂召浑身都是放松的,她好像一个在燃烧的太阳,想要把所有生物都救活。可惜聂召不知道,她把自己的悲伤吞噬,不想让别人有分毫担忧,她足够懂事,燃烧过度的她也是百般疮痍。
或许是因为得到过真正的爱意不多,聂召很少很少把谁放在心尖上了,葛元凯算一个,卢湘也算一个。
聂召笑着回完,又说:【今天发工资,要不去吃火锅?我请客。】
【可以点很多肥牛卷蛋饺跟毛肚吗?】
【可以。】
【那我中午不吃饭了。】
聂召挑眉:【你不怕饿的走不到火锅店就行。】
发完,聂召刚仰起头,就跟旁边看着她的胖子同事对上了眼。
对方这次倒是目不转睛,直直地跟她对视着,那种猥琐又审视的目光让她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最终是她移开了视线。
聂召低着头继续工作,避免跟他有任何肢体或者语言、眼神上的交集。
中午吃饭时,另一个同事忽然问聂召晚上的聚餐要不要去。
聂召早把群屏蔽了,不明所以地问:“什么聚餐?”
“你没看群啊?他们昨天晚上打赌说今天如果下雪就请客一起吃饭,我们不是三个班倒吗?老板都凑热闹说如果真的要请客就给上夜班的放假去聚餐。”女孩一边嗦粉一边说着。
聂召咬着手里的菠萝包,含糊问:“吃什么?”
“火锅吧,说吃完去酒吧喝酒,我们可以喝少一点,毕竟还要上早八呢。”
聂召还没吭声,旁边胖子同事凑过来坐在了聂召旁边,似乎觉得距离太远说话不方便,还扯了扯高脚凳,几乎跟聂召贴着的距离说着,声音粗又刻意压低,装出来的礼貌很虚伪:“你们俩要去吗?”
“我……你问我们干什么?你去吗?”
胖子同事笑起来整个眼睛都眯着,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色瞳仁,那张大饼似的脸五官倒是挺集中。
“要是美女去我就去,不然还不如回家睡觉。”
女孩听言,表情都变了一下,随后面不改色地把视线放在了聂召身上,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目光在这个同事脸上扫着,内心满是鄙夷。
你也是敢想。
您这长相就算是追也不配追啊?
她可是听到同事说上次聂召有个开豪车的男朋友接了,再加上网上风风火火,她也看到了一星半点,虽然没完全看懂,但也见过别人发的聂召传闻中那个男朋友的照片,冷痞冷痞的,五官长得特帅,完全是能让她出轨的类型。
女孩直接一个标准的八颗齿笑容:“那估计没了,我一点就走了,聂召估计要跟男朋友一起吧,对班的美女我们也不知道,你可以去打探一下。”
胖子同事把视线重新放在聂召身上,声音粘稠又故意压成奇怪的气泡音:“聂召有男朋友了吗?”
聂召低着头继续咬着菠萝包,没吃完,淡嗯了声。
“你们吃,我先去干活了。”
下午女同事因为要回去照顾感冒住院的宝宝离开,整个便利店就剩下她跟男同事两个人。
聂召倒是一直站在前台给买东西的顾客扫码开票,男人一会转过来一会转过去,视线一直在她脸上徘徊着,脑子里盘算着什么。
外面的雪花倒是越下越大了。
因为晚上的聚餐,聂召还特意看了一眼群里,老板说晚上四点到十一点的班可以不用去了,让他们下午四点下了班直接关门,暂时歇业到凌晨,等凌晨第三班的人继续接班。
聂召看完,又抬眸扫了一眼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男人,只是一眼就低着头离开了。
给靳卓岐发了条微信。
【你一会儿有事吗?下雪了。】
【来便利店接下我。】
过了一个小时聂召才等到那边的回复。
靳卓岐:【嗯。】
靳卓岐回完消息,整个人还是懵的,他刚睡醒,嗓子疼,眼睛也有些胀痛。
吃完药脑袋还是很痛,像是要从里面炸开一样。
为了让头不那么疼,他喝了点酒,浓度不算高也不算低,还真减轻了些疼痛感。
收到聂召的消息后,靳卓岐坐起身眯着眼睛,给付坤发了消息问他现在在哪。
【学校呢,你好了点吗?要去医院吗?】付坤。
靳卓岐:【不用,再睡一觉就好了,你下了第一节课过来开我车接一下聂召。】
付坤:【行。】
回复完靳卓岐就继续躺在床上了,他的额头滚烫,脸颊也泛着不自然的红色,眼里红血丝很重,整个人都有些病态的苍白。
卧室拉紧窗帘开着热空调,又睡了一个半小时就重新醒了,一身冷汗,量了温度计发现还是睡前的三十九度。
洗了个澡出来,看了看时间忽然想起这事儿,又问付坤。
【去了没。】
付坤:【路上呢。】
他开着车去便利店接人时还有些纳闷,虽然是大雪天,但也不至于叫不到车吧?
为什么非要靳卓岐去接。
他哥还真的是,对这位宝贝妹妹百依百顺。
等车子停在距离便利店有着一路之隔的停车位处,熄了火,隔着老远,付坤眼神一扫就看到了便利店前台站着的两个人。
开车门的手指一顿,他倏然就明白了聂召为什么让靳卓岐来接。
她很会借刀杀人。
付坤完全不认同周羡所说“聂召的名字很好听”,但这个名字却很符合她。
唇上附刀的召,杀人都不用迷人药。
有的是人心甘情愿为她奋不顾身。
付坤盯着远处便利店前台的可视处,聂召正低着头看电脑,旁边一个身材宽胖的男人手掌正搭在她肩膀上捏了一下,即便只是一下,也被付坤捕捉到了不对劲的意味。
他给靳卓岐发了条语音。
“我到了。”付坤笑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不过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卓哥魅力不行了,嫂子肩膀上被一个丑到看不清是人类的男人搭手了,我这个时候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要来捉奸么?”
只是一句话,靳卓岐就懂了,他揉着眉心的指骨放下来,头发长长了一些,凌乱地盖着额头,一双展露出来的冷冽双眼仿佛沉入冰川,他利索地坐起身捞起沙发上的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是吗?我去看看。”
略显不健康的脸色跟沙哑的嗓音都在证明着,此时这个男人正在发高烧,身子都像是在漂浮在空气中虚晃着,但黑色长靴让他的步调走得很重也很稳,笔直的身高自带着锋芒毕露跟锐不可挡。
喝了酒不能开车,靳卓岐打车去的便利店门口,刚到门口停下车,就看到了聂召提着手里的牛皮小黑包准备出来了。
应该是下班了,店里只有那个一眼看过去脸都模糊不清的男人在做收尾工作。
聂召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靳卓岐不会来了。
“走吧。”聂召跟在他旁边说吸了吸鼻子,天真的好冷。
现在刚四点,卢湘要五点四十才下课,她回去喂一下小猫再去打车找她。
靳卓岐揣着兜“嗯”了一声,好似心没在这儿似的,眼神都有些散。
聂召又扫了他一眼,意识到不对劲,盯着他的脸问了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