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跃跃欲试被全部堵死。
聂召沉默了一秒,咬着嘴巴里油腻的煎包,脑袋一帧一帧转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想死?”
葛元凯不明所以地看她:“干什么忽然诅咒我。”
等眼神落在远处走过的男人背影上,瞬间停住了,不用她说,葛元凯自己都能查到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之前即便是因为孟寻她有了心理病,也不至于到了那种生死不能的地步。
他管不了,聂召的性格硬得很,她想要的东西决定的事情葛元凯也向来会惯着。
“想知道怎么追人吗?哥有经验。”葛元凯卖着关子。
一直到男人挺拔的背影从这层楼消失不见,聂召才转过头看葛元凯,掀唇问:“你追过么?”
“被追的有经验了呗。”
葛元凯笑着凑近她说:“你要学会放软,就跟今天发烧一样,给他打个电话叫声哥哥什么的。”
聂召冷着脸让他滚一边去。
她低着头看手机里付坤发来的地址,抿着唇也不敢去了。
就靳卓岐这种把她当成透明人的样子,她去了可能会被扔出来。
“你烦死了你走。”
坐在一旁安静打游戏的葛元凯扯了扯嘴角,摆了摆手:“行,我走,让你的好哥哥接你哈。”
说完转身给童画打电话,仍旧一副痞到不行的样子。
“宝贝在哪呢……闲了呗……”
聂召盯着他的背影,拧紧眉,心里的燥意升腾起来,忍不住给付坤发了句。
【靳卓岐来医院干什么?】
付坤:【啊?他去医院了?我也不知道,你自己问。】
说完还给她发了一串微信号。
聂召看着这个陌生的号码,复制了之后搜索点进去,头像是一只看上去威风凛凛的黑猫,仰着下巴神气十足。
聂召盯着看了两三秒才认出来这个是她的小黑猫碎碎。
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从输液开始到输液结束,聂召也没敢加微信。
怕被拒绝,还不如不加。
输液完外面又出了大太阳,盯着热辣的阳光,聂召去附近的面馆吃了饭,从生病恢复之后,她吃饭就变得很慢,胃口也小了很多,一顿饭一直到下午一点才吃完,店里的人都换了好几拨。
出来时聂召走在路上,旁边硕大的玻璃落地窗照出她这一身,聂召对着玻璃的反光看着自己,手指下意识摸了摸胳膊上的伤疤。
或许因为那两年都在外面,风吹雨晒,她没有以前那么白了,自然也没有那些女大学生年轻稚嫩,眼神早没了那种懵懂感。
低着头看了看银行卡里的存款,聂召还是破了财在附近小众品牌的服装店里买了不少衣服。
满载而归从店里出来,就站在路边准备打车,输入目的地时,想到那个冰冷的公寓,手指在手机上一顿,转而改成了附近的一家清吧。
距离挺近,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聂召自己定了个卡座,坐着看台上的乐队弹吉他敲架子鼓,点了两瓶清酒,倒了小半杯慢慢喝着。
乐队翻唱着的是回春丹的《初恋》。
聂召觉得这个歌有些熟悉,在脑子里想了很久,回想起,靳卓岐车上放过。
在台海的时候。
这么舒缓的歌曲不像是他喜欢的风格。
可后来聂召又在他手机歌单里听到过周杰伦的《退后》。
天空灰得像哭过
离开你以后并没有更自由
酸酸的空气 嗅出我们的距离
一幕锥心的结局 像呼吸般无法停息
……
我知道你我都没有错 只是忘了怎么退后
信誓旦旦给了承诺却被时间扑了空
我知道我们都没有错 只是放手会比较好过
最美的爱情回忆里待续
……
很巧,台上主唱也唱起了这首歌。
她对在台海那段时间的记忆有些太模糊了,就算是现在已经恢复,那些记忆也都是零零碎碎的。
有的真的记不清,有的被时间磨掉。
此时想到这两首歌,聂召低垂着眸,在想,当时靳卓岐在想什么呢?
耳畔传来一阵嬉笑的声响把她的思绪彻底拉回。
“哎,可以加个微信吗?”
聂召往声源处扫了一眼,旁边一个穿得挺正经的黄毛正盯着她看,长得倒是周正,声音却吊儿郎当的没正行。
“不加,抱歉。”
聂召礼貌拒绝之后,继续充耳不闻地倒了一杯酒喝,完全没把这几个人放眼里。
男人不依不饶地靠近她,啧了一声耐心解释说:“其实也不是我们找你,是我们这的酒吧老板找你,他在楼上呢,走呗,一起玩一会,你喝了酒一会玩完我们送你回去。”
玩完。
聂召扯了扯嘴角。
黄毛知道这个女人,高中就跟靳卓岐搞在一块了。
圈子里但凡知道点八卦的人都知道,商界只手遮天的掌权人靳卓岐,京圈所有人都忌惮的存在,背后还靠着伦敦叱咤风云的霍呈决,这样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大学却深情到因为一个女人坐过一年牢。
说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
过了这么多年,任谁都会好奇能被靳卓岐抛弃一切看上的女人有着怎样的魅力,是什么滋味能把他勾得为她死去活来。
聂召眼神低沉着,声音冷气十足:“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黄毛痞气一笑:“让你一起玩而已,你可别不识好歹,伺候好我们老板——”
聂召正要转身就走,被黄毛直接拽住了胳膊就往楼上扯,男女的力气毕竟悬殊,聂召被拉着直接踢翻了旁边的桌子。
清吧本来便安静,周遭看到这情况都面面相觑,还有几个眼疾手快拿着手机偷拍的。
台上的吉他声都停歇了,愣是没有一个人过来阻止。
聂召一脚踹向他的腿窝,黄毛没想到她这么硬,踉跄了一步,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他妈别给我不识好歹,我老板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这福气留着给你老子!”
聂召捏起旁边的啤酒瓶就要掼下去。
旁边男人见这架势,眼疾手快想要拉着她,还没走上前,被一股更重的力量,带着强劲的风,整个踹翻划出几米。
桌子翻倒,桌面上的几瓶酒炸裂了一地,被光线照着玻璃渣,闪着凛冽的光。
靳卓岐居高临下看着那几个人,单手揣着兜掀起眼皮,目光缓缓落在黄毛抓着聂召的那只手上。
声音阴戾又带足了狠:“手不想要了?”
黄毛瞬间把手松开,往后退开了几步,眼里的意外掩盖不住。
“靳爷,你怎么来了。”
靳卓岐扫了聂召一眼,下巴绷得死紧,一字未落,转身就走。
聂召看到靳卓岐的那瞬间还有些愣,见他离开也忙不迭跟上。
身后男人看着女人被靳卓岐带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颤颤巍巍地说:“哥,怎么跟老大交代啊。”
黄毛舌尖抵着后槽牙,低声骂道:“交代个几把,就算老大在这儿也他妈拿靳卓岐没辙。”
要不是觉得是靳卓岐不要了,他敢把心思放在靳卓岐的女人身上?
聂召跟在靳卓岐身后,心里的火气压不下,闭了闭眼,聂召短促地说:“卓哥,等等。”
聂召迅速转过身,径直大步朝着黄毛走过去,脚步带风,顺手拿起旁边放着的一个酒瓶子,表情冷到极致,拿着旁边的酒瓶子直接在那个人额头上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
眼前的瞪直了眼睛的黄毛额头被砸出了一个血坑,从头皮上顺着往双眼中间流血。
他握紧了拳头,愣是没敢动。
眼神越过她,看到女人身后靳卓岐松散地倚着吧台,低垂着眸给指尖一根烟点燃,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打火机,好似一副心思根本没在这边的模样。
可却没离开,像是在这儿等着他的女人泄恨,他在后面撑场子。
聂召扔了手里的酒瓶,脸上笑意低冷邪佞:“这是碰我一下的代价,记得也让你老大看看你的脑袋,我不是他惦记得起的。”
说完,转过身跟着靳卓岐从酒吧离开了。
夜幕拉下,夜风徐徐。
斑驳的路灯照着路边停着的一辆辆轿车。
京宁市向被人称之为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作为首都,要远远比A市跟台海发达。
夜晚的繁华景象美轮美奂,这个城市的纸醉金迷只对靳卓岐这种高智商、背景深厚、手腕狠经验丰富的集团CEO来说才能完全体会。
聂召抬起头看着他,即便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她站在他面前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拘谨感。
风灌着耳朵,聂召勾了勾挡在侧脸上的头发,吸了吸鼻子仰着下巴,任由风把头发吹到肩后,露出一张白皙明艳的面庞。
“你,生病了?”她轻声看着他问,语气是压盖不住的生涩。
靳卓岐就这么低着头看着她,又不疾不徐抽着那根烟,抽了大半,掐灭了。
嗓音发磁,轻飘飘的:“挺厉害。”
聂召知道他说的是刚才,不太敢继续跟他对视了。
“我仗势欺人。”
如果不是靳卓岐在,她还真的就忍了。
惹事了最后也是葛元凯帮她兜,他连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聂召不想麻烦他。
但靳卓岐不一样。
靳卓岐漆黑的眼眸清冷,宛如黑夜里的鹰,目光拢在她那张还有些苍白的小脸上,视线直白不收敛,带着些许审视的味道。
“那你应该知道,靳卓岐的势不是这么好杖的。”
聂召抬起头,迫使自己的双眸跟他的眼睛对视着。
近在咫尺,她呼吸都放轻了很多,耳畔蒙着一层,仿佛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
某些如浪潮般记忆像是刻在了脑子里,那些纠缠,那些声嘶力歇,那些交颈而眠,以及……那个冰凉的吻。
还有初吻后的惩罚。
聂召骤然上前,闭着眼眼睫颤栗不停,微微踮起脚尖,令自己的唇瓣落在他的嘴角。
画面跟记忆重叠。
唇上是冰凉的,干涩,像是碰到了一颗酸梅。
聂召呼吸紧得不行,好似要比那一次要情绪起伏多得多。
贴了七秒。
她缓缓移开,低垂着眼睫还在颤抖。
“要罚吗?”
第65章
靳卓岐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即便是因为那个吻,整个人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对比聂召的步步紧逼跟试探,他像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冷淡旁观者, 看着她为他起波澜。
即便那个轻飘飘的吻过后,还是轻描淡写说了句:“葛元凯没送你回去吗。”
聂召怕他误会什么, 解释说:“他有女朋友的, 就是顺便送我去医院。”
靳卓岐倏然看着她,声音沙沙哑哑的, 像是被冷风冲散开。
“聂召,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聂召看着他, 鼻尖忽然有些酸。
是对她没感觉了吗?才如此淡定自若。
“我不知道。”
靳卓岐沉了口气,随后轻笑了声。
“我在想, 我不想被你耍第三次了。”
“被玩够了。”
如果算上小时候那次, 已经三次了。
“我先走了, 你自己打车回。”
清冷的声线打下,靳卓岐转身上了旁边一辆车, 仅仅一分钟,驱车从这里扬长而去。
背景绝情又凉薄。
聂召站在原地看着那边,心脏像是被揪住,撕扯的有些疼。
她不太能听懂靳卓岐的意思,但从遇到到现在,他好像每次都是拒绝。
她如果像个不要脸的婊子一样继续爬床,估计他更瞧不上。
聂召低垂着头打了车回家。
后来的一周, 她都没跟靳卓岐见过面她不太敢,过了这么多年, 没有确定他的想法,聂召不敢凑近他了。
八月份的天时冷时热, 聂召离开了宋珂的工作室找了一个新工作,葛元凯的那个酒吧也给经理迟颂继续管着,她平常会跟几个乐队朋友一同在酒吧舞台当驻场,有时会去有时不会去。
其他的时间在网上报了个班,继续专业学一些跟摄影有关的东西。
离开了工作室之后汤沅还痛哭流涕的,说没了她她可怎么活,因此有时一个从没来过酒吧这种地方的小女孩也会来酒吧看她弹吉他。
聂召没唱过歌,或许是因为天生厚嗓,唱歌时有带着些蜜调,天生对五音把控很好,一些轻缓的歌曲能够轻松驾驭。
久而久之很多人以为她是花花绿绿乐队新请来的吉他手。
聂召还认识了个新朋友,认识的主要原因是这个女孩经常来酒吧泡男人,且偶然听说她在鼎力资本上班,聂召知道这家是靳卓岐所管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