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怪人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些个黑衣壮汉一看就是不太好惹的样子，于是老板当即一挥手：“拿去拿去，打折价，扫那边。”
明江点点头，然后对着身后的人道：“辛苦你们了，全都搬走吧，那些虫子别漏了。”
她拿出终端扫了付款码，见她干脆利落地给了账，老板还多放了几块冰进去。
“仓库里面还有你要不要？”老板又问。
明江看了眼账户余额：“行，全要了。”
她买东西从来不讲价，觉得合适就买了，见她这么爽快周围的几个摊贩全凑过来推销，也不在乎她拿那些东西去干什么，但都被明江带过来的专员挡了回去。
周围围观的人群支支吾吾地讨论着什么，明江隐约听到了“生物实验”之类的字眼，她留了个心眼，跟着老板进了店面后面的仓库。
仓库不大，是拿来放冻鲜深海鱼的，有些鱼打捞上来就得活冻，没办法拿来做试验品。
她猜老板是想避人耳目给她看点别的。
果然，在进了仓库以后老板神色躲闪，随后问道：“你们也是搞什么实验的吗？”
也？
明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还有其他人要你的货？”
老板摆了摆手，也没有隐瞒地说：“前两天有一伙外国人也来这里瞎逛，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在别家摊位翻来翻去的找什么，我留了个心眼，把我的货留着没卖。”
“那您就放心卖给我吗？”
“我知道你们都在找什么，我就是不放心卖给洋鬼子，你看着，我放心。”老板说。
“啊？”明江一愣。
老板却是开始翻冰柜，边翻边道：“这东西在我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我在海上这么多年，我当然知道那些虫子不是什么鲎，我知道你们是识货的。”
明江探头：“冒昧问一句，您以前的工作是……？”
“干海警的，现在招了一批以前的兄弟一起搞远洋——就是这个。”
东西貌似藏得很深，估计是怕人发现，老板铲了半天的冰，才从里面拖出来。
看清了那个东西，明江愣了愣。
那是一只完整的奇虾。
虽说在陆地上的异常空间里明江不是没见过，但那玩意带不出来，现在不仅是外面的三叶虫，连奇虾的完整样本都有，这是不是意味着现在海里有一部分空间已经彻底回到了寒武纪时期的样子？
“你卖多少？”她看着那只奇虾，努力使自己声音冷静下来，已经做好了如果太贵自己就再补剩下的钱的打算。
老板摇了摇头：“你带走吧？”
明江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东西应该也不是我能留着的，送给你了，就当是我解决了个麻烦。”老板抬了抬下巴，“你那个标我认识，我以前在那里干过。”
顺着老板的目光看过去，明江这才发现自己白大褂胸口的口袋上面有寒武计划的标。
这个标一般人不认识，只有接触过的才知道，不清楚的只会觉得这是个无意义的符号。
既然这样明江也不客气了，她拿出终端调出现在的地图：“我还有件事请你帮个忙，你能告诉我是在哪里网到的它吗？”
“行，我看看。”老板接过终端，在上面圈了一块地，“大概是这附近吧，坏了我三张网。”
明江接过来一看，还好不算特别远的远海，至少还在现在的国境线内。
“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明江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是说当时船上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
“还有我几个朋友，”说到这里，老板一拍脑门，“坏了，当时我兄弟还拍了视频发上网 ，难怪我说怎么老外知道是这里的，我是没露脸……这这这……”
外面突然传来骚乱声，好像夹杂着几句蹩脚的中文。
明江脸色一变：“恐怕已经晚了，我没想到这点。”
她就没打算高调过，谁能想到过来买点实验用的鱼还会多出这一茬来？市场里恐怕已经早就被安排了眼线。
“这里有后门，我给你包好你从这走吧。”老板打开仓库的另一扇门。
明江点点头，拨通了通讯：“你们在外面的带好打包的东西，别漏下任何一只虫子，马上清场……就说虫子会传染变异，引起骚乱趁机走，到市场后门来接我。”
挂断通讯后，老板已经将那只奇虾打包好了。
“没时间装冰了，要搞快，外面我帮你们拖延时间。”
“我们车上有。”
明江让专员帮忙提起箱子，然后按照老板指的路，从店铺后面离开。
外面是市场停车场，大概是进货都从这里走，所以停的都是一些货车和摊主们过来上班的小车，黑西装白大褂这一身都比较显眼，在实验室的运输车开过来时，明江已经明显看到有几个人朝着他们围了过来。
“明江博士，您先走。”运送的专员之一把她护在身后，已经从西装底下掏出了枪。
“不要伤到平民。”她叮嘱了一句。
专员点点头：“是麻醉弹。”
明江又补充道，“抓个活的，要问话。”
“尽力。”
话是这么说，他一只手举着枪，另一只手已经拿出来了装着伸缩网的小型炸/弹。
早就听说那个地方培训出来的都不是一般人，现在明江算是见识到了……
剩下的一个专员带着她在车辆间穿行，时不时还能给对方两枪，但对方看起来也不是善茬，一直躲在暗处。
“低头。”
明江条件反射地捂着头蹲下，感受到了子弹往自己头顶擦过去的风，心有余悸之时，不知道是哪个老司机把实验室的运输车开过来了。
“明江博士，上车。”专员将箱子往她手里一塞，掩护着她上了车。
明江有些着急：“另一个呢？”
“在这。”衣服有些凌乱的另一位专员拉开车门上了车，除了衣服有些凌乱外，连脸上的墨镜都没有歪。
明江咽了咽口水，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还有种不真实感。
“货都在后面，坐稳了，您最好扣上安全带。”司机说。
明江连忙扣上。
就在安全带发出“咔嚓”声的瞬间，车子猛地启动，她听到有子弹打在车门上的声音，手边的车门凹进去了一个大洞，明江吓得往旁边挪了挪。
不管怎么样都太刺激了。
车子飞快驶离市场后，大概是早就在外面蹲点的家伙也开着车子追了上来。
“接下来怎么办？”明江看了一眼后面，“我们不能就这么回码头，会暴露。”
“我们会解决。”带着墨镜的司机甚至在嚼着口香糖，“您坐稳就行。”
明江张了张嘴想问怎么解决，就见车司机将方向盘一拐，径自闯了红灯上了高速。
这不在他们计划的路线内。
第51章 Chapter.51
明江发誓在这之前自己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快的车, 明明还扣着安全带，她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飞出去，她这辈子没坐过过山车，但是她感觉已经在这里体验到了那种身体和灵魂分离的感觉。
司机之前绝对不是单纯开车的, 看得出来他不像是那种会遵守交规的家伙, 上了高速以后他更加放飞自我, 明江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抱着手上冷冰冰的箱子，好像这样就不会飞出去。
眼前的景物和周围的车流一闪而过, 时不时还有子弹打在车门上的声音，后视镜已经碎了看不太清后面, 司机却还戴着墨镜, 甚至打开音响放着重金属摇滚，给自己还点了一支烟。
明江：“……”
她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从来不晕车的人现在感觉到了什么叫晕。
另一边靠着车窗坐着的专员收回探出窗外的头和身子, 在座位底下翻出来另一支狙击枪，又探出头去。
明江听到后面传来尖锐的刹车声和碰撞声。
“哥，解决了。”扛着狙击的专员道, 他甚至吹了声口哨。
“车轮？”司机掐灭了烟头。
“没，我瞄着司机打的。”
明江：“！”
“还有一台, 交给你了。”
这对话实在过于危险了, 明江万万没想到电影中的追车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颤微微地探出头, 刚准备说点什么，车子又是一个急转向, 司机甚至没有提醒她坐稳——虽然提醒了也没有多大用处，眼瞅着前面的护栏空隙, 他直接猛打方向盘，穿进了对面的车道开始逆行。
明江很想说为了一条虾她不想这一车人都把命搭进去, 但是周围的三个专员——或许现在该叫他们特工了，这三个人丝毫不慌，甚至衣服都没乱，多少给了她一种黑客帝国成真的荒谬感。
愣是把运输车开出了速度与激情的刺激和技术。
原来高速只是拿来避开他们的，不仅是在高速逆行，甚至在与对面擦肩而过的瞬间，混乱的车流里精准地找到了另一台追他们的车，打爆了轮胎。
这下就是连环撞车事故了。
好在这会高速上车不多，只是后面要麻烦交警，希望这事追究过来不是她的问题……至少有上头顶着。
再怎么说也太刺激了，以至于接下来在高速逆行都算不上什么，等车终于开到码头他们下榻的地点时，已经是晚上了。
对面似乎也不想打草惊蛇的样子，码头这边甚至没有想到要派人手过来。
但不能放松警惕。
明江下车的时候感觉自己双腿发软像踩在棉花上，在这等着的梁遇第一时间冲过来扶住了她：
“我看到消息了，你没事吧？”
他看起来相当担心，脸色难看到甚至有点阴沉。
明江顺势把手头的箱子交给了他，整个人扶着他缓了好一会才回过气道：“我觉得我们去游乐园的那个计划可以不必了。”
梁遇沉重的脸色顿时像被拨动的琴弦一般，嘴角颤了颤，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总之，人没事就好。”
“但是我们这个据点可能要暴露，”明江转过身对刚才开车的专员道，“包个快点的游艇，我们马上出发，只要回了实验室就没事了。”
“收到。”
似乎对他们而言这件事非常容易，只是在房间内换了一身衣服，伪装成游客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连那个装了奇虾的箱子都换了一个行李箱包装。
里面的冰块换成了干冰袋，这样也不会漏水暴露。
……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追车给了那群人警告，接下来海上的一段路倒是也没有再发生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顺利得明江以为他们会就此罢手。
话虽如此，只要回到实验室他们就无可奈何了。
发现远处岸上的火光时已经是半夜，离实验室还有将近150海里，她半夜睡不着，起来想吹吹风的时候就看到了岸上的火光。
天太黑，正常情况下这会儿肉眼是看不到岸上的，但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立刻跑去船长室找望远镜。
开船的是一名普通士兵，见明江突然出现他还有些惊讶：“明江博士，您没有去休息吗？”
“岸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望远镜在哪里？”
“岸上？”开船的士兵有些不解，见明江到处找望远镜，他回过神又连忙说了句“在这”，便将操控台上面悬挂着的望远镜交给她。
明江拿过望远镜，跑到船舷边上想看看到底是哪里。
老实说她有点担心，也有点埋怨自己的大意，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那群外国人说不定会回去报复老板。
她怎么就忽略了这回事。
带着“希望是自己多想了”的想法，她拿起望远镜朝着火光的方向看去。
然而望远镜里什么都没有，岸上漆黑一片，只有深夜零碎的灯光。
她又放下望远镜，视线里熊熊的火光直冲天际，映红了夜晚乌黑的云，纠缠的火焰与硝烟攀上天际，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就像她曾经无数次见到过的，难以名状的另一个世界。
究竟她的眼睛看到的是所谓的【真实】，还是透过望远镜的这层物理意义上的玻璃所看到的才是真实？
身后跟着她出来的士兵语气奇怪：“您大晚上的看什么呢？”
“你没看到火光吗？”明江将望远镜还给士兵，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她这么问道。
顺着她指着的方向，士兵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望远镜挡在视线前，再次看向岸上，几秒钟后，他放下望远镜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