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作赔——酒太子【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09 14:32:08

  “谢谢你的夜宵哦,傅良……景乐小哥哥。”她抬起眼,眼睛弯成新月,豪气冲天地指了指桌上剩下的食物,“这些,我可以打包带走么!”
  傅大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挥挥手表示随意。
  季禾透即将切入正题,吞咽了一下口水,再次告诉自己稳住,我们能赢。
  她抬眼直视傅景乐,这个俊朗的少年郎,灿烂的笑容里有一丝尴尬,问出的话也没有底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做网红?我是说,假扮情侣的那种……”
  傅大少终于肯赏她一个眼神,似笑非笑地回视她。
  视线在空气中相撞。
  冷冽的冰川撞上清冽的甘泉。
  先前吃了大亏的念头在季禾透问出这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瞬间里,在傅景乐的脑海里愈演愈烈。
  而对方还在继续,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凄风苦雨的表情。
  他方才推门进来时,一眼便扫到了大厅中央的少女,吊带打底,套一件镂空的针织薄衫,配碎花长裙,头发稍卷,没有化妆,更显出眼底江南水乡那片温软土地的脉脉风情来,只是神情呆滞,宛如……一个傻子。
  “说来也怪不好意思的,如您所见,我曾经是一个网红,但是现在我过气了,所以我,呃,大概就是一个传说中的过气网红……”
  现在傅景乐不觉得自己遇上了傻子,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遇上了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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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迷人眼睛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走甜宠风格比较吸粉,毕竟少女心海底针,唯有甜品能拉拢嘛!所以,傅哥哥,要一起当网红么?”
  季禾透说这段话时,努力露出真挚的表情,实则不怎么走心地抬眼看了看对方,头顶的冷气偶尔吹过,撩起她光洁额头两侧稍卷的碎发。
  说完,她走心地低下了头,伸手去够薯条盒。
  傅景乐耐着性子听完这一段胡说八道的歪理,修长的手指夹起桌上那张薄薄的纸片,狭长的眼睛眯了一眯,薄唇轻巧地吐出三个字,依旧尾稍上扬。
  “季禾透?”
  正在同手上的番茄酱包装作斗争的季禾透乍然被点名,条件反射般喊了一声“到”。
  “高三毕业生……”傅景乐扫过指间准考证上,复扫了对面的小姑娘一眼,确认是同一个人无误,于是话音稍稍拖长,流露出三分意味深长来。
  “怎么了?”小袋番茄酱终于被撕开,季禾透往薯条盒里挤番茄酱,撕开的豁口有点小,挤出来有些费劲。
  “考试失利?”
  “啊?”季禾透的动作一顿,茫然看向对方,“可能吧。”
  季禾透把蘸了红色甜酱的薯条塞进嘴巴里,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手机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是高考三天后。
  六月十一日。
  她方才跟傅景乐说的是真的,高考结束三天,她确实三天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一是因为愁,二是因为穷。
  ……想来还有一点儿小押韵呢。
  为什么愁?为什么穷?
  季禾透忽然想起满汉全席的那首歌,在心中默默改动了一下――
  还不是因为我长的太好看。
  “复读?”傅景乐的声音拉回她神游的思绪。
  季禾透顿了顿,刚拿起番茄酱的手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番茄酱发出“扑哧”一声,划出一个圆润的弧度,落在她的碎花裙上。
  季禾透想尖叫。
  她克制了三秒钟,拿过餐盘里印有肯德基老爷爷头像的餐巾纸包住了那坨番茄酱。
  “你能不能别在别人挤番茄酱的时候问别人匪夷所思的问题啊!”
  被点名的傅大少冷静地看了她一眼,冷静地开口,“你确定?”
  声线冰冷低沉,宛如山间雪,即将雪崩的那种。
  季禾透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金主,顿时没了脾气。
  “没有没有,不存在的。”她擦拭番茄酱的手有片刻的僵硬,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岔开话题道,“我考得不太好,但就预估的分数来看报s大应该没问题,复读是不存在的啦。”
  s大坐落在隔壁城市,百度百科告诉大家,这座高校环境良好,师资雄厚,是一座重点大学,季禾透心仪已久,不过,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季禾透注意到傅景乐的脸色有微妙的变化。
  “怎么了?”
  傅景乐摇摇头,收起手上的手机,起身,双手插/进卫衣口袋,兴许是气质太好,低垂的眼莫名的瞧出一丝轻蔑,他扫了她一眼,说,“好好学习,多读书少做梦。”
  季禾透往嘴里塞薯条的动作一顿,咀嚼的动作也随之停顿,她抓过书包也跟着起身,急急忙忙地追上对方的脚步,“喂,那我这算是被拒绝啦?”
  说话间已行至门口,傅景乐推开门,夏季深夜的微雨难得的夹杂了丝丝凉意,调皮地扑上季禾透的脸。
  深夜十二点二十分,二人终于出了kfc的门。
  他伸手拉起卫衣宽大的帽子,遮住长眉,却仍能窥见黑夜融进他眼里,与他眼底冰雪相拥,稍稍抬眼,便是被温柔稍凉的夜色摄住。
  毫无疑问,傅景乐有一双迷人的眼睛。
  或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季禾透一把拽住了将投入细雨中人的衣袖,“这黑灯瞎火的,你放心我一个小姑娘自己回家吗!”
  “嗯?”
  “送我回学校嘛?我住宿舍,就在前面不远。”季禾透指了指向西方向的这座城市里的第四中学,可怜巴巴地仰脸盯着他。
  “送你回去?”傅景乐把玩般品味这四个字,紧跟着稍稍俯身,靠近了神色无辜的小姑娘,刻意压低了声线,“不怕我趁机吃了你么。”
  季禾透老脸一红,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抓着他衣袖的手也随之松了力道,“啊……啊?”
  “乖。”他直起身子,纵是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将一个字说的足够宠溺又缱绻。
  季禾透脸更红了,高三方毕业的小姑娘没受过比她成熟太多的人撩拨,此刻受了,说不出话,只得傻愣愣地看着他。
  随即对方拉下脸来,“自己回去。”
  “……”
  季禾透被这一个神转折搞得懵圈,反应过来时,傅景乐的身影已然在雨幕里渐行渐远。
  季禾透立在原地半晌,方才懊恼地跺了跺脚,扫了一眼黑夜,一鼓作气,抱紧怀里的书包向学校方向冲去。
  她在四高,确实不远,跑起来十分钟就到了。
  等到她气喘吁吁地立在宿舍宿管的门前时,敲门的手却犹豫了。
  想进女生宿舍必须通过这道门,但是按照宿管大妈的作息规律,十点半就应该睡她的美容觉去了。以往十点半是宿舍的门禁,十点半之前未归宿舍的,落在更年期提前的大妈手上,大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十点半在四高,是女生群中比零点还要恐怖的存在,故而四高从前有个脍炙人口的经典语录――从小说上改编下来的――从来是宿管比鬼神更恐怖。
  宿管大妈的可怕之处,可想而知。
  季禾透陷入两难的境地中,她在接受宿管大妈的一顿痛骂和流落街头中权衡再三,终于咬着牙,敲了敲门。
  没反应,她壮着胆子再敲了两下。
  微弱的敲门声持续了三分钟,门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门哐当一声被拉开,发出格外难听的声音,季禾透抱着书包缩了缩。
  “谁家的小崽子这么不长眼,老娘睡觉呢敲个你奶奶腿呀!”大妈被打断了美容觉,怒气冲天,涂了红得不怎么纯正的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上季禾透额头,骂了两句仿佛是清醒了些,扫了季禾透一眼,语气阴阳怪气起来,“现在的小姑娘也太不自爱了啊,哎哟哟,长的还挺漂亮,那更得学会保护自己啊……”
  季禾透忍着没说话,揪紧了书包带就要往里走。
  大妈藕臂一伸,拦下了她的动作,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你是那个高三的吧,我认识你,不好意思,高三毕业的不能入住宿舍,宿舍又不是旅馆,你想住就住呀!是跟哪个小崽子鬼混不敢回家了?宿舍可不收不三不四的人!去去去,赶紧滚回家去!”
  季禾透刚要开口反驳,门又哐当一声关上了,季禾透险些撞了鼻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脚步声远离,窗户里头的灯光也熄灭了。
  季禾透碰了一鼻子灰,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委屈,咬咬牙踹了一脚宿管的门,扯高了音量骂道,“你才奶奶个腿儿,嘴巴放干净点。”
  哐当――
  脸盆砸门的声音。
  季禾透刚想再次回击,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一双手从后悄无声息地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巴!
  季禾透嘴巴里只能发出近乎呜咽的声音,双手死命抠抓身后人捂着她唇的手背。
  极端恐惧下她难以冷静下来思考,脑海里唯一闪过的一句话是――
  亏了,自己身上就两块钱,这他妈肯定劫色啊啊啊!!!
  那双手力道极大,几乎是拖行着将她拉到拐角的一边,凌晨了,又是雨夜,宿舍区压根没人,偶尔传来的一声猫叫,为这极浓重的夜色平添三分诡异。
  就在季禾透脑海里划过无数刑侦案件,吓得几乎要哭出来时,身后响起了一个轻佻的、压低的声线。
  “姐姐,好久不见啊。”
  她眼睛蓦地张大,毛骨悚然用来形容此刻也不为过。
  那个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声音,来自她不算弟弟的弟弟。
  陈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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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光的主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小巷里,季禾透后背紧紧地贴住石墙,仿佛抱着盾牌般死死抱着怀里的书包,戒备地看向立在面前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比她小不了多少,却比她高出一个头,跟她靠得极近,季禾透退无可退,一只手偷偷伸进口袋里,捏紧了手机,一边皱着眉头瞧他。
  “有事?”
  陈惭人不大,书也没读多少,同方圆十里的小混混打架倒是练了一身蛮劲儿,此刻一把捏住了她片刻前塞进口袋里那只手的手腕,用力将她的手扯了出来。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表情,只听到一声笑,“别他妈跟老子耍花样啊,姐姐。”
  季禾透有点怒了,一脚踩上他的鞋,使了狠劲,“你他妈有病?”
  陈惭脚上吃痛,“嘶”了一声后松开了力道,往后退了一步。
  季禾透趁着这个空档,也不管手上还抱着书包,就那么抓着书包狠狠搡了他一把,踩着板鞋就要逃跑。
  没跑几步,被人揪着头发狠狠地扯回来,钻心的疼痛下她几乎要向后仰倒,却又狠狠地撞上陈惭的身体。
  “跟你说了,别耍花样,你他妈非逼我真动手啊,季禾透。”
  “你想干吗?我浑身上下就两块钱,拿了赶紧滚行不行。”季禾透一手捂住仍握在陈惭手里的长发,眼眶里的生理盐水被硬生生逼回去,无论是气势上还是嘴上仍不愿输给对方。
  这样的疼痛,对她而言,不算什么的。
  陈惭也不是实打实的暴徒,她不需要多么怕他。
  “谁要你的钱啊,姐姐。”身后的语气忽地从先前的愠怒变为一如往昔般的轻佻,仿佛在谈论姑娘的bra是什么颜色般不正经,他松开她的头发,摁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轻轻抚顺她被自己扯乱的长发,“你高考前用复习备考拒绝回家,现在考完了,得跟我回家了吧?”
  先前还一脸大无畏神色的季禾透,瞬间脸色苍白。
  她后退一步避开陈惭的手,向墙的方向缩了缩,露出一个黑暗中看不大清的笑容来,“你重复一遍?”
  “跟我回家。”
  原本是这般美好的词汇,经由各色偶像剧男主说出来是太过温暖人心的语句,然而,陈惭此时此刻吐出这样的字眼后,季禾透却吓得……
  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她也不管雨夜地面有多肮脏,就那么用花裙子着地,死命地摆头,“滚,我不回去。”
  陈惭“啧”了一声,摇摇头道,“现在的女人怎么都喜欢口是心非――姐姐,你不配合,我动手的话可能没那么温柔了啊。”
  “你这种生活在垃圾堆里的垃圾除了会和你那个没出息的老爸一样打女人你还会什么!”季禾透看着陈惭靠近的身影,眼底流露的恐惧一闪而过,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一句,说到最后尾音都尖锐起来。
  陈惭倒是冷静得很,没被她气着,反而思索了几秒,认真回答她,“还会玩女人。”
  季禾透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余光瞥见巷口一闪而过的灯光。
  像是手电筒的光,却又比手电筒的灯光要微弱,极有可能是路过这里的行人手机发出的光。
  季禾透灵台清明,张开嘴巴攒足了力气。
  她看到了,陈惭自然也看到了。
  陈惭同她生活了不少年,自然了解她的秉性,故而此刻极其快速地凑近,季禾透一个“救”字还未出口,就又被掐住了嘴巴。
  那点微弱的光芒消失殆尽,她唯看到自己所谓的弟弟凑近的、坏到极点几乎有些狰狞的笑容,听到他压低的声音,“是,我是活在垃圾堆里的垃圾,但是季禾透,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有些人希望看到别人好,哪怕自己活的不够绚烂,有些人希望看到别人不好,和他一样腐烂,以证明他生命存在的意义。
  季禾透大抵是命数不好,克了哪家神仙麾下的星宿,活了十八年,遇到的都是后一类人。
  季禾透有点疼。
  有点绝望。
  她已经放弃同陈惭的对抗了,她闭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睁开眼时格外平静,“你放开我,我……”
  “自己回去”这四个字还未出口,巷口就传来一道清冷而沉稳的声音。
  如同传来一道光,撕裂这黑夜可怖的怪相,席卷荒原,燃烧所有的灰暗与绝望。
  “季禾透?”
  “你朋友?”陈惭看着先前那点微弱的光,眯起眼睛,神色里有了些许愠怒,他一只手仍禁锢着她,另一只手抬手狠狠扇了季禾透一巴掌,几乎是怒吼道,“我他妈叫你别搞那些花花肠子!”
  这一巴掌极为响亮,且迅猛,季禾透来不及伸手挡一下便被甩到蒙圈。
  “季禾透。”这次不再是问句,对方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极平稳地传过来。
  那个好听的声音,教人听过一遍就不会忘记。
  季禾透此刻无法发出声音回应一声她的小哥哥,在长发遮蔽下捂着脸格外狼狈。
  陈惭扇完巴掌,火气似乎是消了那么点,轻轻松松地跳起来,看向那点越来越靠近的光芒,“我说这位朋友,奉劝你一句,别多管闲事啊。”
  季禾透捂着脸,这才得以正常地喘一口气,用力叫了一声心中的揣测,“傅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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