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我们的牡蛎——爱吃肉好不好【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09 14:33:44

  伊莎贝倒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想这么做。她仿佛又站回了只用天赋的感觉,而不是谋略去做事的那阶段。但仅凭本能的指引去做的这些事,冥冥中有一条线牵着,最终串联成只属于她的故事。
  当然这是后来回首时,当时间线又拉得足够长时,才像北斗七星清晰显现的。
  她开始往老朱的公司跑,了解背景和进展。同时不光在网上做调研还亲自飞了一趟项目所在地现场踏勘。
  老朱提出给她付咨询服务费,伊莎贝唬她说:“那我可贵了。等你项目做成再说吧。”
  贾斯汀虽然苦于出差几天不得见面,但是想到她这样一忙起来就没空找房看房了,而且她干得挺享受的,也就觉得可以接受了。
  出差回来项目的中途,还回母校做分享会。
  回到熟悉的设计学院小礼堂,伊莎贝坐在舞台边上,晃荡着两条腿和学弟学妹讲了自己这些年从学校到职场的种种,如何从一个十八线小城的姑娘走到今天。她说的坦诚真挚,贾斯汀听得入了神。
  伊莎贝把贾斯汀拉去,本意是,“你就给我拍照就好了。”
  结果谁知,在结束后伊莎贝被大家团团围住问问题的时候,贾斯汀在台下 social 起来,向老师自我介绍:“老师好,我是林桢的男朋友,我来自香港。对,我们正计划结婚,到时候请老师来喝喜酒。”伊莎贝光顾着答疑解惑,对此事浑然不知。
  载她回家的路上,伊莎贝不住感慨:在学校真好啊!单纯,充实。
  然后转头问他:“要不我读个博?”
  贾斯汀完全由着她,“好啊,你考虑考虑。”
  她考虑一下,又否定自己刚刚的话,“可我觉得我还没到完全沉溺在学术的海洋里那种心境。学的东西还是得有用武之地才行,能用知识改变一点点世界最好。”“我看你刚刚挺享受的,要不去做点和学生相关的事?”
  伊莎贝肯定,“嗯,确实,我特别喜欢和学生相处,被那种前路无限可能的憧憬感染。而且每次还会对自己有新的认识。能帮助他们,哪怕一点点,我都很有成就感。”
  “我有种预感,你快找到你的 narrative故事、叙事了。”
  骄阳似火的天,厦门项目的设计也进入最后倒计时。
  伊莎贝参与进去,从立意到创意到空间细节到材质,一点点抠。和老朱的键盘下都压着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讨论方案时,一个人边说边画正激情,另一个人忍不住了把对方手里的笔抽走自己画起来,差点打起来。
  好像又回到上学时。
  那时候寝室半夜会断电,他们只能抱着台式电脑的显示器和主机跑到教室里,熬通宵赶图做模型。一行人在黑不隆冬的教学楼里鬼吼鬼叫,又傻又苦。也只有年轻时的愣头青劲儿才能扛住那些枯燥贫瘠的夜,连鬼都不敢近身。一点点等到东方既白。
  不过好在从最近几次的反馈来看,甲方越来越满意了,大家都松口气,只盼别在最后出什么幺蛾子。但是得知最后一次方案汇报,老华侨要亲自飞到上海来,各位又绷紧了头皮,毕竟这位甲方爷爷又有钱又有文化。
  偶然一次聊天,老朱提到伊莎贝的 ex 已经有孩子了。伊莎贝没回应。
  老朱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恨他吗?
  伊莎贝想想,“不恨,我感谢他。希望现在这女孩不会再受伤。”
  那些吃过的苦,受过的伤,骂过的娘,都算数。从不后悔。
  同居生活就这样开始。
  伊莎贝忙到飞起的时候,贾斯汀开始主动准备点吃的,虽然多数是外面买的冷餐,但是夏天嘛,也可以接受。而且伊莎贝是从未奢望过他做这些事的,所以格外满足。反正阿姨还来,她自己也不用做任何家务。
  但是贾斯汀却对扫地拖地的事很来劲,拿着拖把在地上乱捅。
  问他在干什么,答曰在练习控制球杆。
  有一次无意聊起小白面瓜给阿文吹头发,阿文对他此举很受用,伊莎贝则表示自己受不了。
  贾斯汀故意讥笑:“怪不得阿文说你是块石头呢。”
  她撇着嘴回:“石头怎么了?有人专门玩儿石头你不知道吗?”她指指脖子上挂的那个白色欧珀,神气地说:“看我胸前这宝石,一般人可不懂…”
  “哟哟哟…”这句别出心裁的奉承把贾斯汀惹得非常开心,一翻身把她压在床上。眉目含情,缓缓压下来。
  每天早上醒来,两个人在床上的琥珀光斑里安静地抱一会儿,再一起起床洗漱,就一个坐地铁一个开车去上班了。晚上回来,两条死狗一样的躯体又赖在沙发上抱一会儿,聊两句今天的工作和周围的朋友。
  像两个标准的社畜。
  或者贾斯汀继续在桌前加班,戴一副防蓝光眼镜,伊莎贝把头发在头顶胡乱一盘,挤旁边在网上找资料。为了不一直聊天影响投入度,这时候就会玩伊莎贝提出的“谁先理谁就是王八蛋”的游戏,但胜负欲分明的俩人经常到睡觉的时候都还不说话。贾斯汀只能用肢体语言,在刷牙的时候从后面环住一直回避他眼神的伊莎贝的脖子,并熟练掌握了如何躲避肘击。
  这天晚上贾斯汀已经健身完洗完澡了,正抱着遥控器看世界杯,身上穿着一个俗称老头背心的东西。对,钻石贾老五对这土了吧唧的玩意儿情有独钟。伊莎贝几次试图藏起来,都被他找到,不顾她的鄙夷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强调“凉快!”真真接地气儿。
  好在时尚完成度能靠脸和身材拯救,背心覆盖不住的肩膀和胳膊颇有点运动员风采,整体还算是赏心悦目。
  伊莎贝回来踢掉鞋子,往沙发上一倒,头枕在他大腿上,哀嚎一声:“累死我了!”
  贾斯汀眼睛离开屏幕,低头问她吃饭了吗还想吃什么吗,她摇头回答:“不想不想。就想听听歌换换脑子。现在一闭眼就是 CAD。”
  她突然撑起头,鬼点子又冒出来一个,“哎,你给我唱个歌吧?”
  当年陈少几句《暗恋高校》暗送秋波,穿越时空让她念着。这事儿她可忘不了。
  说着拿脚去够贾斯汀。
  他一把把她脚攥住,吓唬她要挠脚心,一条腿拉来扽去一阵后,问:“你想听什么歌?”
  “你自由发挥。”
  两个人坏笑偷眼看对方,挤在一起笑了。
  然后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听他唱出了…
  “愿我会揸火箭 带你到天空去 在太空中两人住,
  活到一千岁 都一般心醉 有你在身边多乐趣,
  共你双双对 好得戚好得意,
  地冧天崩当闲事 就算翻风雨 只需睇到你,
  似见阳光千万里,
  有了你开心的 乜都称心满意,
  咸鱼白菜也好好味。
  ……”
  听得她眯着眼陶醉。
  贾斯汀说粤语真的非常好听,从第一次听他教艾瑞克说“炒面”的时候就听出来了。现在谱了曲的粤语听起来更有感觉。
  原来自己也是音控啊。
  “你知道吗?我前几天在和阿文喝茶那家店就听到这首歌了,当时就觉得好听,后来还去搜了。”
  “这首歌叫《分分钟需要你》,很老了。”
  “那你怎么会唱那么老的粤语歌啊?”
  “因为我喜欢的香港都在这些老的东西里。”那时自己还没离开香港,那里还能叫做家。
  大概不论谁的故乡,都存在在儿时的回忆里吧。那时候的歌好听,景好看,东西好吃。
  伊莎贝听歌喜欢研究歌词,赞扬道:“这歌词写的太可爱了。什么做个假的你天天相对…”
  贾斯汀却认真地说:“这是香港男生示爱的标配歌曲哦。”
  她心里突然害羞“呀”了一声。
  “真心?”
  “嗯。”贾斯汀点头,湿润的眼睛里只有她的倒影,“我爱你。”
第77章 像那个stillyoung的夜,还能一起做好多事也像那个stillyoung的清晨,还有好多事要一起做
  贾斯汀早在伊莎贝回国前已经过了 27 岁生日,不能算一个毛头小伙子了。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伊莎贝站在二字头年龄的尾巴上,她的 30 岁生日不远了。
  伊莎贝曾经设想过无数次 30 岁到来的感觉。成熟饱满抑或一地鸡毛都想过。但总体来说悲观的面大一些,她和亚瑟在“wanna be young for the rest of my life”希望余生保持年轻这点上有一致的希冀。
  对于感情,她却一直没抱过多希冀。
  她本身就冷感,又经历世事炎凉,早就冷暖自知。
  她以为的 30 岁大概最好就是站在公司职位和个人财富的新高度上,高头骏马继续向下一个山头去罢了。自古只以胜败论英雄,英雄怎么能对世人坦白自己晚上睡不着,还害怕雷暴雨。
  直到贾斯汀来敲她的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
  然而在接近 30 岁时收到的这句“我爱你”,让她觉得既有万事圆满的妥帖安宁,又有一无所有的懵懂憧憬。
  像那个 still young意为:刚开始的夜,还能一起做好多事。也像那个 still young 的清晨,还有好多事要一起做。
  至于贾斯汀主动上交的工资卡,当然是没有收。但又不想冷却了这份好意。
  她对他说:“吃饭你埋单好不好?我喜欢你请我吃饭的感觉。”
  “好。反正还要一起吃很多很多顿饭。”
  那次去厦门考察的时候,伊莎贝把阿文也拉上了,还是为了让她散心。
  那天喝茶之后,阿文脑海里久久回荡伊莎贝的“那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就是事实呢?”
  女人警觉的小火星烁烁闪着,当晚就付诸行动,果然发现惊天秘密。她当即打电话给伊莎贝,但彼时伊莎贝正和贾斯汀在黑着灯的阳台上赛马,生命大和谐中错过了她的电话。
  后来才知,阿文发现小白面瓜给她的住址是假的。
  继续追问下,那男的招出他声称的籍贯和毕业学校也是假的。
  伊莎贝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那天没联系到伊莎贝,阿文跟她一个北京的好朋友先聊了这事。伊莎贝问她什么意见。
  阿文说那个女朋友说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他造假的这三个信息不是千里之差,不过是河北和北京的距离嘛,叫阿文别大惊小怪地伤心。阿文好像也不准备有什么动作。
  伊莎贝暗暗叹口气。
  想想这几年,这男的不断出入阿文的住处,甚至对她爸妈的住址、家里的其他房子都摸得门儿清。阿文在他眼里和没穿衣服一样,哦,阿文没穿衣服的样子他也见得多了。
  不仅信息毫无保留,她为这男的投入的感情也已经远超出了最初的预期。
  伊莎贝忠言,“你要和他就是玩玩,这确实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大家心知肚明,用个即用即抛的假身份,完事转身就走。可是你现在在这件事上的投入程度有多大,对未来的设想到哪一步了你自己最清楚。我不管他是一念之差还是处心积虑,作为朋友,我担心的是你。”
  阿文问,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怎么办?
  伊莎贝答,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她应该不会继续了。
  阿文和她的朋友与白面瓜男不是同一类人。
  他是小地方出来到上海扎根,老婆是同学加老乡,一起混了这么多年小有所成。
  其实他是伊莎贝跟贾斯汀说过的“大城市中流砥柱”中的另一类。
  在客观的身份之外,他们始终在追求、在营造另一个身份。和北京土著阿文在一起,满足了他对那个身份的执念。
  伊莎贝认为他捏造个人信息的动作完美印证了这个动机。
  所以,关键不在于信息是否毫厘之差,而是他自己都不承认自己。
  他不敢以真实的身份出现在光天化日下,更别说去争取想要的东西了。
  因此,一念之起,这个人就谬之千里了。
  至于这一层,阿文是想不到也理解不了的。
  白面瓜事后向还阿文可怜哭诉:我觉得这样让我们俩的关系更近了。
  伊莎贝心里卧槽一句。
  这让她想起蛇蝎美人,把可恨的自己伪装得可怜,阿文显然又被唬住了。可是看颜值,他和“蛇蝎”可是挨不着啊。
  正着走不通,伊莎贝决定换条路子。
  “老文,我要是你,我才不自找那么多麻烦呢。只卖一套房子就行了,我就去国外逍遥了。家里还有好几套供我养老够够的。我为什么要搞这么多靠不住的事啊?”
  阿文答:“不还是担心到老了动不了了没有个人陪着嘛!不过确实没劲。也靠不住。那天我还和朋友说,以后老了,大家把北京的房一卖,找个天气好的地儿抱团养老去!伺候这些臭男人呢!”
  伊莎贝其实还想说,你想想白面瓜找你是不是还图着你那些房,后来一想,阿文对钱的风险意识比自己强,就没再提。
  从贾斯汀提过要带她去见哥嫂后,已经过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她忙他也忙,她侥幸希望大家忘记此事,多拖一天是一天。
  但这天他又郑重地提出来,还提前定了时间和地点,像一个玻璃杯一下把伊莎贝这只蚂蚁盖在里面了。
  “你怕什么?”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他问。
  伊莎贝一听,把被子扯过来盖上头,做鸵鸟逃避状。
  “我哥不是财大气粗的土财主,嫂子嘛,也许有点太太的做派,但他们都不会为难你的。”
  一说起这事,伊莎贝满脑子就是灰姑娘站在金碧辉煌的殿堂前,等着白头发黑袍子的国王的接受。脚趾头都抓紧了地面。
  她躲在被子里哼哼:“我怕我搞不定他们啊…”
  贾斯汀掀掉被子,“你都能搞定我,一定也能搞定他们。加油靓女,你得嘅!”在贾斯汀不断地打气:“这只是我哥,他就比我大几岁,没事的。”和“你什么阵仗没见过,你行的。”下,伊莎贝迈出了赴刑场的步伐。
  一开始肯定是想好好收拾收拾的,转念一想,对方两口子什么没见过,就别在关公门前耍大刀了。再说自己的家当扔的差不多了,想捣饬也没有东西。加上天天在项目上没时间也没心情。还是那天和阿文出去那一身,要求贾斯汀和她穿的匹配一点,就出门去了。
  那天那地方选的是真不错。
  顶层露台,白伞点点。蓝天白云像假的背景。
  见到贾斯汀的哥哥时,伊莎贝想到她看过的一个科学报道。说子宫是会学习的,一般第二胎的孩子会比第一胎的更聪明,更漂亮,因子宫在学习和进步。
  果然是科学,在他们哥俩身上得到了验证。
  贾斯汀的哥哥亚力斯没贾斯汀高。五官有几分相像,但在组合的斟酌上贾斯汀是进化版。当然,哥哥也肯定能算一表人才那一种。
  “智商应该比贾斯汀高吧。”伊莎贝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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