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霍当我爹,汉武帝追悔莫及/迷人的老祖宗都是我爹(汉)——鸦瞳【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10 23:06:13

  这些日子,刘据粘着卫无忧,兄弟二人走哪都像个橡皮糖黏在一起,连睡觉也不例外。
  刘彻借着月光,悄无声息摸到了无忧的寝屋内,冲身后摆摆手,示意小黄门不必再跟着。
  屋中燃了松香,床前的窗敞开着,有丝丝凉风吹进来,叫两个小家伙十分惬意地打起鼾来。
  刘彻立在一边瞧了一会儿,心中那股燥气下压,越发安定,没一会儿也泛起困了。
  索性这张床够大,睡着两个小家伙,都还空出一片,正巧足够皇帝陛下也挤进去。
  于是,刘彻倒头就睡,似乎不顾夏夜里太多人挤在一处会热的事儿。
  不知过了多久,蛙声也停滞了。
  卫无忧出了一身热汗,在梦中,身子沉的仿佛压了个巨大秤砣般,喘不过气来。他猛然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的小肚子上圈着刘彻的手臂,小短腿上还搭着一只刘彻的腿。
  卫小四:“……”
  怪不得这么沉,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想不通猪猪陛下为什么要来凑热闹,卫无忧叹气,费了吃奶的劲儿才将刘彻的手脚挪开。
  这人睡觉真不老实,四仰八叉的占了大半个床,连据儿都被他压着脑袋,快喘不过气了。
  卫无忧连忙推醒刘小据,兄弟俩懵懵然坐在床榻上对视之后,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卫小四做了个手势,打口型:“往外推推,宽敞些。”
  刘小据连连点头。
  正是夜半三更,兄弟俩悄咪咪做贼似的,使出满身力气推动刘彻,想要让出一点睡觉的位置。
  然而天不遂人愿,小家伙们大约没想到自己的劲儿那叫一个大,推得猪猪陛下“扑通”一声,直接掉到了床底下,还顺势翻滚了两圈。
  卫无忧:“……”
  刘小据:“……”
  睡梦中的刘彻睁开眼,就看到两个儿子乖巧睡在床上,嘴角还挂在甜甜的笑容。
  而他自己则一骨碌滚到了桌子底下。
  刘彻:?
  朕睡觉何时变得如此多动了?!!
第121章 121(二合一)
  有人一夜好眠,有人顶着乌青黑眼圈。
  南风翌日一进门,瞧见皇帝陛下的尊容,扑克脸上都显露出几分诧异:“陛下这是……”
  两个小家伙精神抖擞,从内室里嘻嘻哈哈出来,卫无忧抢话道:“我跟殿下也纳闷呢,昨夜睡得迷糊,朦胧间一睁眼,陛下竟然在地上坐着。说是睡不着,怕我们被蚊虫咬的厉害,在帮我们抓呢~”
  南风余光瞥了皇帝陛下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索性躬身应和一声。
  可惜,这人一贯扑克脸,说话也是公事公办的,没什么饱满感情,听在猪猪陛下耳中便是极尽敷衍之意。
  刘彻坐在桌边,正用鸡蛋敷着眼圈。
  他如此憔悴,昨夜再没睡着是一个原因,另外也是因为从床上一骨碌滚下来,把眼睛磕到了,这才成了一副熊猫模样。
  他只要一想到昨夜跟儿子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之后编的谎话,心中就没来由气自己。
  朕可真是……好好的寻个什么理由不成,非要给自己立个慈爱老父亲的人设,后半夜愣是被两个小兔崽子指挥着忙前忙后,拍死了十好几个蚊子!
  刘彻心中暗暗决定,往后再也不要跟臭小子们同住。
  他停了手上动作,岔开话题问:“平陶赈灾的事儿进展如何了?”
  南风正色:“回陛下,诸事都已经基本恢复,赈灾银钱已经按照您和小公子的意思,从‘行宫’筹款中拨出七成,分批按项派下去了。另外,近来天热,小公子考虑到用水水源和如厕容易引起疫病和感染的问题,亦打算在两县率先施行新策。”
  刘彻挑眉看向卫无忧:“哦?”
  这意思是要听他亲自解说。
  卫小四只好开口道:“水源打井之后,会另外链接一处净水装置。平日里的洗衣洒扫用水也便罢了,饮水还是需要注意一些。”
  古人人均短寿,怕是跟饮水不净、烧水不开也脱不开干系。
  “另外,如厕的问题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天气热起来,疫病若是通过粪便传播了,那扩大的速度也是很快的。这一点,从前我在长安庄子上养猪时便发现了,病猪数量的递增,总是容易被不干净的猪舍环境影响。”因而这回
  想借着陛下这笔赈灾银,在平陶先试着把沼气池给普及起来,看看效果如何。”
  刘彻还记得那沼气池,毕竟他亲自下去过。
  无论如何,将人畜粪便密闭起来,肯定是比流民们四处随地好多了!而且,那沼气和它的废渣也是大有作用,比春日里拿去田间堆肥似乎还要更有用。
  皇帝陛下点点头:“此番做的不错。”
  这番问询并不像是刘彻往日里与臣子们之间议政的气氛,他就那么手支在双膝之上,偏头看向卫无忧的眼神里头充满了赞许和期待。
  更像是老父欣慰于孩子的一夜成长。
  很可惜,只有皇帝陛下一人沉浸在自己的感动中。卫无忧公事公办,汇报完毕之后,便悄悄跟刘据讲着小话,攀比起大食能用几个包子的事儿来。
  刘彻老父欣慰半晌,一腔情意终究是错付了。
  只有南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垂下头时,唇角忍不住挂上浅淡的笑意。
  ……
  午前用过大食之后,卫无忧便要带人去瞧瞧云中城的收麦进度。
  今年不同于往日,卫无忧押宝下了本儿,将小麦良种优先分发给云中的军户们种植,如今,正事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河套地区素有“塞外粮仓”之称。
  受今年霜期、雨水影响,云中、定襄一带收小麦的时间比往年晚了些日子,迈进八月,才正式开启小麦开镰收割。
  天热的像是蒸笼,农户们便赶早起来,趁着太阳没出来沧沧凉凉时候,一家人割麦的割麦,撞车的撞车,就连半大的崽子们,也能使出全身力气,推着板车助力。
  刘彻在安车之内,观望半晌这副忙碌又温情的人间画卷,沉思良久,轻声问:“他们这车是要运往何方?朕瞧着不像是要带回家中去。”
  卫无忧向外瞄一眼,心中有数了:“陛下,这板车推上前头两道大坡,有个晒谷场,大伙儿约莫都是要去摊场、碾粮、扬场,这样才能将粮食与粮糠分离开来。”
  刘彻从前骑猎时,只远远瞧过长安的农户是如何收麦的,从未见过摊场扬场。
  虽然他作为帝王,也大致知晓这麦子颗粒时如何得来,可终究眼见为实,理论比不过实践给予的吸引力。
  猪猪陛下顿时来了兴致:“走,四喜,跟过去,随朕一道去瞧瞧。”
  四喜在外头隔帘应声,驾着马悠悠跟了过去,还特意捡了板车难走的小道,免得碍着人家农忙的事儿。
  上了坡之后,才知这晒谷场是一大片四方的凹地。
  刘彻没让四喜驱车跟入晒谷场中,而是下了车,亲自带着两个小家伙踱步过去。不过这么几步路,便更觉得额间出汗,心头生出热意来。
  晒谷场内各分地盘。
  农户们正用一种五股杈将板车上的麦秆推开,均匀地摊在地上暴晒。有些人前几日晾晒的麦子已经干了,翻个面儿,正牵了骡子,让它拖着辘轴在上面进行碾压。
  刘彻负手而立,认真观望半晌,已经觉出民生之艰,他问道:“今岁小麦的产量如何?”
  卫无忧狡黠地眨眨眼,说一半留一半:“今年春天,我虽然给军户和部分百姓兑下去的是新研制的良种,但是碰上收麦前连日大雨,怕是会有所减损。具体如何,还是等他们忙活完这阵子,便有数了。”
  小家伙这是怕刘彻觊觎并州地区那点赋税,再给加重了。
  也不怪他多心,西汉初年起,高祖刘邦便曾下诏,要各地诸侯国每年向朝中缴纳的赋税,由中央直接决定;在这之上,诸侯国每年还得按照当地人口给朝廷缴纳一定的“献费”,称为“十月朝献”。
  那时候,诸侯王收缴了这两笔银子上贡之后,还会跟百姓们再收“私奉养”。
  所谓私奉养,便是将属地内的山川河泽所产、市井税收等都纳入诸侯王私囊内,甚至冶铁、煮盐、铸币都不例外,称为牟取暴利的手段。
  而这些,便是七国之乱生成的一部分原因所在。也直接促成了景帝之后取消诸侯王各种特权,予以打压。
  卫无忧重新将视线落在刘彻身上。
  这位可比他的父亲还要狠一些,前后几年时间里,推恩令,盐铁收割,铸币权回收,一桩接着一桩做下来,真可谓是杀伐果决,连带着军饷都赚回来了。
  他可不敢保证,这样一位帝王在听到亩产果真翻倍后,会不对赋税动心思。
  猪猪陛下得了这份模棱两可的糊弄答案,眼中含笑,瞥了小萝卜丁一眼,倒也
  没说什么。
  这孩子如同惊弓之鸟,跟他先前行事……也不无关系。
  刘彻收回心思,瞧着距离他们最近的两个年轻小子正用碌碡将晒干的谷物反复滚压辗打,不一会儿,小麦颗粒与秸秆、粮糠便分开了。
  另一人也没闲着,抽空用木杈将麦秸秆挑出来,换了木掀,正打算“扬场”。
  卫无忧见状,连忙拉着刘小据后退几步,提醒道:“这会儿起风了,我们站在下风口,他那木掀一扬起来,小麦颗粒会落下去,但是糠皮就会随风吹过来啦,还是离远些好。”
  刘小据连连点头:“吾听忧儿的,总是没错。”
  卫无忧欣慰的摸了摸小殿下的脑袋,这样的孩子实在可爱,叫他带几个都不嫌累。
  相比之下,刘彻就像那个最难带的“熊孩子”。
  小萝卜丁说的话他分明也听到了,偏不按照说的办,还拉着四喜往前走了几步,口中嘀咕着:“不就是些糠皮,朕听闻民间许多百姓还在吃着小麦麸皮制成的麦饭,有何可退!”
  话说到此处,帝王气势倒是拎了个十足。
  只可惜,身后的农户们奋力一扬木掀,粮糠便如金色飞雪一般刮到了刘彻脑袋顶上,而后密密麻麻,呼呼啦啦,沾满了皇帝陛下华贵的衣袍。
  四喜连忙上前给陛下拂去身上“金雪”,可他这速度赶不上扬场的速度,很快,主仆二人都被迷了眼。
  猪猪陛下狼狈至极,抱头道:“怎么会——”
  他是迎风张口,瞬间就吃了一嘴的糠。皇帝陛下是生平第一次吃糠,其间还带着新鲜的沙土,直拉嗓子,顿时弯下腰咳起来。
  四喜急得不行,连忙帮着顺气儿:“陛下,陛下!您还是别站在这地方了吧……”
  刘彻沉默且赤红着双目,示意四喜扶着自己站好。
  他是帝王,方才说了那样的话,输人不输阵,还不能走!
  卫无忧和刘小据遥遥立在上风口,双手拢起问候——
  “父皇,您还好吗?”
  “陛下,可还要继续体验体验?我可以叫他们扬的更快一些!”
  刘彻闻言,顿时把什么“帝王的坚持”抛之脑后,借着四喜的搀扶,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一片金
  色飞雪。
  卫无忧和刘据站在另一侧偷偷笑。
  刘小据等人走近了,还摇头叹息:“父皇,不听无忧言,吃亏在眼前呢。”
  猪猪陛下黑着脸,但也知道自己先前那番豪言壮语不占理,只能冷哼一声:“幸灾乐祸。臭小子,朕看你们是日子过得太轻松了。”
  两个小家伙不经吓,闻言顿时哀嚎起来。
  刘彻拗不过这种双重吵闹,连忙做手势道:“朕是逗你们的,不会罚,不会罚。”
  卫无忧低着头,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倒还不忘自己此行带刘彻来的目的:“陛下,您要不要亲手试一试扬场,可好玩了。”
  他今日带着刘彻亲自试遍了农务劳作的辛苦和不易,才能叫帝王真正与百姓共情。
  边陲之地,更是需要这份君王的怜悯与垂怜。
  刘彻看着小家伙,视线一移,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不过就是农务,能有什么好玩的。”
  猪猪陛下口中虽然嫌弃,行动却很老实,脚底不自觉上前靠近了扬场的年轻人两步,出卖了他很想尝试的心思。
  卫无忧眼观鼻鼻观心,对着扬场的两个年轻人招招手,要来他们手中的木掀,请刘彻亲自抛扬。
  有两位专业人士的指点,皇帝陛下越发熟练,尤其看到金色麦糠扬了扫粮糠的人一身之后,他简直通体舒泰,感觉还能扬场十年!
  猪猪陛下开心至极,借机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无忧啊,今年你封地上遭了天灾,便不必给朝廷缴纳献费了。至于赋税,按照灾年的份额来上,意思意思即可。”
  卫无忧小朋友惊呆了。
  他只是想让刘彻感受到民生维艰之后,不对他封地的赋税动多余的心思,没成想,竟然还能免除献费,甚至正常的赋税都少了大半。
  加上小麦良种多产的,百姓们可以安心过个好年了!
  卫无忧纵然与刘彻有再多私人情感上的纠葛,此刻,作为云中王,他也要代表封地上的百姓们,对刘彻郑重道一声感谢才是。
  皇帝陛下一手拄着木掀,另一手插在后腰上,虽然又累又热,但看着晒谷场中一片火热欣喜,就觉得十分满足了。
  边陲重地,向来肃杀。百姓们的安居乐
  业在这两相对照下,便能为帝王带来放大百十倍的成就和愉悦感。
  而这些,都是长安给不了的。
  ……
  在云中城的第八日,刘彻已经见识过这里的城墙安防、道路桥梁、绿化卫生等等叫他惊喜又赞叹的变化。
  这里与长安,确实大不相同。
  午前用过大食之后,刘据和卫无忧顶不住连日来的游玩探看,倒头就睡在了榻上。
  天气还热着,屋外桐树上的蝉声扰人,两个小家伙对此确实一无所知。
  屋中放了冰鉴,很快就凉快起来。南风和刺儿趁着人睡着,连忙将寝屋外廊下的竹帘给放下来,遮住毒辣辣的日头之后,屋里的窗户打开也不会热。
  一室静谧之下,两个萝卜丁就这般面对面趴着睡了个把时辰。
  直到刘彻带着四喜进来,刘据才率先揉着眼睛懵懵然坐起身来。
  皇帝陛下刚从书房批完朝中传来的加急奏章,心中略有些烦躁,看到两个小子,火气就卸去了大半。
  他把人挨个儿戳醒,笑道:“说好的午后要带着朕去瞧瞧草市,怎么都忘了?”
  卫无忧迷迷瞪瞪听到“草市”,一个激灵吓醒了。
  他看看窗外,有竹帘的遮挡完全看不出如今是什么时辰,只好问刺儿。
  刺儿答:“公子别担心,虽然睡了一个时辰,草市却还没到散的点儿。您如今带着陛下和殿下同去,说不准还能捡漏些什么。”
  刘彻闻言笑了:“哦?听起来这草市上还有宝贝可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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