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音念诀熄灭了房间的烛火后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床顶,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她轻叹了一口气翻身,见旁边路窍的头还埋在被褥里,她勾起嘴角,揶揄道:“再不出来呼吸,可是得闷死了。”
话音刚落,路窍‘噌’地一下探出头,大口喘着粗气。
借着月色,邰音还能见到路窍脸颊闷气过后的红润。
“不是你同我说,女子表达喜爱之情便是同寝。”她顿了顿,压住心里的笑意,故作伤心的问,“难不成,你又不喜欢我了?"
“怎么可能!”路窍陡然拔高声调,身子忙凑近邰音,传入鼻腔中的冷梅香愈发浓烈。
她的耳尖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囔囔道:“我最喜欢师姐了。”
邰音有个恶劣性子,那就是见人害羞,她便会想要去逗弄。
“是吗?”她视线落在路窍闪烁的神情上,“那为何你一床就蒙着脸?”
“我……”路窍支支吾吾,然后一鼓作气说,“我还未曾与同寝过。”
“所以是害羞了?”
路窍重重地点完头,随即听见邰音‘扑哧’地笑出声,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师姐,你欺负我!”
“此话差矣,这怎么能叫欺负呢。”邰音煞有其事的说,“这叫同门之间交流感情。”
玩闹一番过后,两人睡意渐起。
邰音听见身旁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心里的不安也已消散,逐渐睡去。
沉睡的两人都没有听到房门‘咯吱’一声。
门缝中露出了一双赤红可怖的眼睛。
第41章
服侍【二合一】
“谁!”
一声厉喝传来。
门一霎间关住, 关得严实。
邰音也因此惊醒,她转头见身旁路窍睡得沉,便独自下床。
推开门见柏融守在自己门前。
“刚才有人?”她睡梦中听到了一声厉喝, 随即关门声响起。
她原本就心绪不宁, 如今遭此变故,不安愈发强烈。
柏融今夜入了浦阳城便就觉得城内诸多古怪。
他刚又在大堂犯了心悸疼痛, 晚上也睡不着遂起身出门。
刚一出门便见师姐房门外有一黑影。
自己的房间离师姐的房间隔得有些远,他情急之下厉喝一声。
只见那黑影匆忙逃离。
他上前几步,恍然看见了一双红眸。
赤红可怖。
刚欲去追,房门便开了。
他见师姐蹙眉不安,想到今日长途跋涉, 师姐本就劳累,他不想再徒增她烦忧。
“没有。”他嘴唇阖动,吞下刚才所见之事,“就是一只小野猫。”
邰音闻言自是不信,她不信柏融猫影人影都分不清。
柏融察觉到师姐犹疑的视线落在他的面上, 随即撇过眼,不敢与她对视。
自己在她面前从来是瞒不住的。
邰音见柏融眼神游离,一副心虚不敢跟她对视的模样, 便知道客栈有古怪。
她收回视线, 手放在剑柄, 警惕地巡视周围。
柏融轻声似呓语。
“我看到了一双红眼睛。”
既然瞒不住师姐, 他不如将所见之事尽数告知, 也让师姐心中有些准备。
“我今夜睡不着就出门……”他顿了顿,“看见一个黑影在你的门前。”
“有一双红眼睛?”邰音凝视着不远处, 轻轻说道。
“是的, 但未看清那黑影是何物种, 我刚一出声,它便逃了。”
“那你看看,是它吗?”邰音眸中寒冰蔓延,语气里的冷气肆虐。
柏融听此猛一抬头。
只见不远处的廊檐上,漆黑一片,却有一双赤红的眸。
看不清它的身形,却能看见它浑身被黑气包裹。
黑气丝丝缕缕犹如一身玄色斗篷。
邰音指尖刚一微动,就被一双微冷的双按住,薄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
“师姐,让我去。”
她抬首,见柏融凝重的神情,心里思忖。
男主死不了,这份险让他冒正合适。
柏融见师姐蹙眉,以为是她担心自己安危,轻声宽慰道:“师姐,我吃过了青灵丹,修为大涨。而且我见它并无伤人之意,前去与它交涉一番不妨事的。”
邰音听此心里有些想笑,面上却不显,毕竟男主戏多更容易让她完成任务,何乐而不为?
她颔首,故作担忧地说道:“好,那师弟你要万分小心。”
柏融心里一暖,柔软的情愫充盈着心尖。
他对她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在夜间犹如圣洁的百合,绚烂纯粹。
柏融步伐坚定,一步一步地向不远处的廊檐处走去。
那双红眸盯着他,不躲不闪。
“阁下是何人?”柏融站在廊檐下,抬头问道。
刚站得远,不能看清黑影的模样,现在近身前来,尽管黑气缭绕,他还是隐约能看见黑影的人形。
黑影只是盯着他,并未答话。
柏融也不着急,立在原地抬首看着黑影等他回答。
过了好半晌,滞涩浑厚的声音方响起。
“你们拿了我的东西。”
那黑影说完,浑身气场不再平和,缭绕在他身上黑气乍然迸射四处。
柏融也因此被波及,脸上被黑气划伤了几道口子,血痕触目惊心。
他见黑影发难,抽剑欲反击,猛然见那黑影跳下廊檐,身形疾速地奔向他的身后。
柏融霎时反应过来,黑影的目标是师姐。
刚一转身便看见了让他神魂俱灭的一幕。
黑影……
钻进了师姐的身体里。
*
不久前柏融上去交涉,邰音就一直在自己的房门口前凝神观察。
她想若那黑影一有不对劲,男主还可以抵挡一段时间,她也好想对策脱身。
可当黑影的那句话落下,她心里陡然一惊,今日里的不安升到最高点。
再看见黑气四处崩散时,她已然察觉到不对劲。
等她回神过来,黑影已经掠近她身前。
她的眼前骤然一黑。
-
浑噩拨开,识海清明,邰音再睁开眼时。
映入眼帘的便是威严高大的盘龙柱,还有身下坚硬冰冷的龙椅。
此时她也意识自己已不在客栈中。
底下的人们皆行揖垂首,她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亢恭敬的朝拜声让邰音怔然回神。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尖细的嗓音仍就有条不紊,并未发现宝座上的人已经换了芯子。
话音刚落,便见武官席中出来一位魁梧的男子,他行揖朗声道:“陛下,前朝余孽还未剿除,臣想前朝太子被困于宫中,不若将其游街示众,也好锉伤他们的锐气。”
邰音听此微蹙眉头,什么前朝太子?
刚醒来没有任何征兆便出现在这里,而且自己好像还成为女皇。
现下满腹疑惑,可为了不引人怀疑,她不敢有过多的举动,轻轻颔首,摆手让他退下。
那名臣子退下后,后面再禀报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政事。
她也听乏了,皱着眉随意地挥了挥手,身旁宫侍也很有眼色的宣声道:“退朝。”
邰音起身在宫侍的引领下迈步走到了御书房,挥手让宫侍们都退出去。
她看着面前堆积成小山的奏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去看看前朝太子吧,
“来人。”
*
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宫殿,宫匾上‘冷宫’两个大字让邰音心下一震。
前朝太子不在天牢里囚着,而是困在她后宫中的冷宫里。
历朝历代她还从未见过。
宫侍见圣上止步,以为是嫌冷宫破旧脏乱,忙谄媚地说:“陛下,奴才早已命人清扫打理过冷宫。”
邰音收回视线,唔了一声,方提步走了进去。
走进去才知道,殿内的环境更差。
尽管被人清扫过,但看着壁上裂开的墙缝,像是一张张血盆大口,可以毫不留情地吞噬来者的魂魄。
前面的宫侍推开了其中一间较大房间的房门。
屋内的霉气扑面而来,她刚走进去便被冻得一身鸡皮疙瘩。
现在她这副身子是凡体肉胎,所以对于外界环境冷暖感知更是敏锐。
她看见不远处的床塌上有一个男人。
男人抱膝缩着身子,蜷缩一团,头紧紧地低着。
邰音在原地只能看见男子一头的乌发,还有身上破旧的衣裳。
宫侍见此悄悄地退下闭住门,毕竟陛下和前朝太子的私事不是他们这群阉人能够置喙的。
关门声在寂静的房屋内尤为清晰。
邰音听到关门声,心里躁闷不已,她跟前朝太子又不熟识,现在自己又无法术傍身,那个太子要是刺杀她,这几个阉人能护住她吗?
还未等她深想,前方床榻的男人缓缓地抬起头。
邰音在看见男人的面容时,猛地怔愣在原地。
一张绝美潋滟的脸,白到几近透明的肤色,嘴唇因久未饮水而苍白干裂。
破碎精致的美感浑然天成。
柏融成了前朝太子?
“月儿。”男子神情哀切,嗓音嘶哑破碎。
邰音听见男子唤她为月儿,心下笃定他这并不是柏融,应是前朝太子与柏融面容相似罢了。
男子见她毫无反应,悲恸溢满了他的眸。
他重复一遍:“月儿。”
声音里的泣音已经掩饰不住了。
邰音也感受到了他蔓延的哀伤,但却不敢轻举妄动,这男子既然不是柏融,他是何脾性她也不知晓。
毕竟她并不是原主人,这男人看起来也跟原主熟识,说多错多。
她谨慎地应了一声。
男子听到她的应答,欣喜涌上眉眼,他踌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说:“月儿,你是来接我的吗?”
邰音闻言蹙着眉头,前朝太子既是被原主囚入冷宫,刚才早朝也听臣子禀言前朝余孽并未除尽。
不杀他已是开恩,接他出冷宫岂不是将自己的脖子架起来。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我忘了自己现在不是太子了。”男子失落的垂首,声音满含苦涩,“我现在是前朝余孽,怎敢奢求你接我出宫。”
邰音听此也没有应答。
男子见她毫无反应,轻声喃喃道:“所以……你是来杀我这个前朝余孽的吧。”
他应是知晓的,自己现在是废太子柏氏,不再是元栖朝太子柏北呈。
他于她已无任何用处。
她是九五至尊,便是以色侍人,也轮不到他。
这句话一说完,他察觉到自己脸上冰凉一片,连忙抬手胡乱地擦拭泪水,心里惊慌失措。
她最讨厌的事情便是自己哭,所以他不能哭。
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砝码了。
他不能再让她厌恶自己了。
等到他垂首继续擦拭时,脸上微热干燥的触感让他的动作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
邰音在原地看着他落泪的时候,心里恶劣因子便涌了上来。
她悄然走到他身前,没有惊动到他。
见他还在胡乱擦拭,弯身用手抹掉他脸上的泪。
动作看似如情人轻昵般,实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
不出一会儿,她用力擦拭过的地方通红一片,又觉得他苍白的唇碍眼,将手移到它的嘴唇,用力摩挲。
嘴唇也如她期望般变得娇艳欲滴。
她看见自己掌下男子顺从地仰首,眸中的情愫盈盈流转。
“你很喜欢哭?”
男子登时惊慌失措,惶急的解释:“不是的,月儿。我不爱哭的。”
见邰音欲抽手离开,他忙握住她的手,嗓音带着支离破碎后的沙哑。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哭了,我会听你的话,再也不哭了。”
男子倾身抱住邰音,靠在她的胸口前:“月儿,我错了。我再也不抢了,我愿意跟他分你,你别不要我。”
他的声音很低,还夹杂着些许委屈:“这里很黑,我不喜欢,我想同你在一起。”
邰音轻抚着他披散在身后的黑发,听到男子这些话自己也反应了过来。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跟前朝太子是情人。
怪不得没有将他关押在天牢,反而是囚在冷宫。
既然他只是情人,那原身肯定还有正夫。
看来是这前朝太子不愿屈于人下,和原主争执后被囚于冷宫。
不听话的男人。
思及此,邰音伸手推开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
男子似没有想到她会推开他,他身形不稳,跌落在床间。
这些日子他忧思成疾,身子大不如以前,根本遭受不住邰音随意的一推。
他勉力撑起身子,胸前衣领也因此大敞,衣裳里面肌肤白腻光洁。
男子乌发红唇,羽睫上挂着未干的泪珠,眼尾氲染着殷红。
一副凌乱破碎的美人图。
他能感受到邰音□□的眼神巡视在他身上。
男子垂首,长睫急促地煽动,耳尖也泛着红。
他不能让她离开。
就算是学勾栏里男人的下作手段,也要把她留住。
前些日子为了让她休了那个卑贱的男人,已经跟她争吵了一番,耗尽了她最后的一点儿温情。
这些日子他在冷宫里,她从未来此处看他。
他一直都知道她冷心无情。
上次为了争正夫之位,被她囚于冷宫。
如若这次她离开了,自己再想见到她就更不知何年何月。
邰音见他垂着头,胸膛起伏不定,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欣赏完美人图,她准备抬脚离开时,只见身前男子慢慢剥落大敞的衣襟。
他的动作很慢,修长白皙的手落在白色锦衣上分外欲气。
邰音把手指搭在下巴,缓缓摩挲。
这前朝太子还真有点东西,见委曲求全无用,便想来勾引她。
前朝太子既是皇家之人,所受的教导便是礼义廉耻。
他愿意放下身段勾引她。
当真是有趣。
这下邰音也不着急离开了,她凝神静静地看着男子的动作,眼神里弥漫着戏谑玩味。
男子的肌肤已然通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