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小福星——寄秋【完结】
时间:2023-10-14 14:49:45

  “表哥,你……”陆青黛泫然欲泣,好似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只可惜她的媚眼抛得再多,蒋三闲根本看也不看她一眼,也不理会谢皎月的怒目而视,一副要将他抽筋剥皮的狠戾,蒋三闲兀自扶着小未婚妻坐下,神色宠溺地给她倒一杯莲心茶,让她压压惊,祛祛胸中浊气。
  说实在的,他对陆青u无微不至的体贴让在座的女子都十分羡慕,不论是嫁人的还是到了年岁的,都想有这样才貌双全又会疼人的未婚夫,因此看向被宠的陆二小姐就有些意味深长了,既嫉妒又想占为己有、夺人所爱。
  小陆青u一岁的陆青瑾亦心动了,她看向秦姨娘的眼神充满蠢蠢欲动,但是从宅斗中走过来的秦姨娘朝她摇摇头,意思是从长计议,不可急于一时,适时的出手才能得偿所愿。
  在座的每个人都各有心思,想着把日子过得更好,唯有一脸焦急的陆敬之魂不守舍,一双充血的眼睛紧盯紧闭的房门,坐立难安的走来走去,浑然不知妻子又作妖,把茅头指向他疼爱的女儿。
  哇――哇哇――哇――
  忽地,一道强而有力的婴儿哭声穿透门板传出,外面的人同时身子一直,露出不尽相同的表情。
  有欢喜的、有庆幸的、有可惜的,亦有恨到极点的妒色,百般算计的落空怎叫人不心口滴血。
  “生了、生了,弟弟生出来了!”陆青u高兴的抱着蒋三闲手臂,喜极而泣。
  “嗯,你高兴了?”两世为人,她终于遇见顺心的事,保住了顾九娘母子。
  蒋三闲想到的是他早逝的娘亲,如果他早回来半个月是不是就能救她,牛神医就住在离他们家不到一百里的牛头山,他快马加鞭赶上三日也能请神医救命。
  可是他始终改变不了天意,让他再一次体会丧母之痛,骤失双亲的遗憾会留在他心上一辈子,至死方休。
  “嗯!嗯!我娘还在,弟弟也活得好好的,我……我满足了,再无所求,回来真好……”能获得重生是老天爷对她的疼宠,她一定要好好地过完这一生,广施福泽、积德行善,让更多的人开怀大笑。
  “那我呢?”他俯在她耳边低语,调戏问道。
  “……”又哭又笑的陆青u脸一红,羞臊地将人推开。这会儿她力气都回来了,腿也不软了,一心等着看弟弟。只是她开心,有人就不痛快了,捉到一点蚂蚁腿就想大做文章,把一桩喜事弄得乌烟瘴气。
  “二丫头,你喊谁娘,你眼中还有我的存在吗?”顾九娘想取代她,门都没有,她早晚弄死她。
  听到冷冷喝斥,陆青u纤肩一缩。“母亲,你在我心里呢!像菩萨一样的供着,不敢有丝毫的亵渎。”
  她这话一出,面色一柔的蒋三闲在心底笑开了,暗暗赞许小姑娘长大了,有能力还击,瞧她把话说得多扎心,让人想挑刺都找不到刺头,只得忿然地吞下针般的刺儿。
  不伤筋动骨却恶心人,真是出师了。
  她哪是畏畏缩缩的小庶女,分明是藏着爪子的猫,看似温驯却凶焊,谁招惹了她就给谁一爪子,让人血流不止。
  “你倒是会说话,把我当成菩萨了,不过说错话还是得受罚,一会儿回屋抄写一百遍《女诫》,没抄完前不准吃饭。”面色一沉的谢皎月气恼在心,却没法说庶女对她不敬,她总不能自己承认是母夜叉,没有菩萨的慈悲。
  陆青u一听,怔了半晌,随即面带苦色的低下头,唇角却悄悄扬起。“是的,母亲。”抄《女诫》?
  丫头若儿是一脸错愕,表情古怪的张口欲言,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倒是茶花面不改色,眼中有隐隐笑意,不知是对谢皎月的做法太过了解,还是没法说的运气,瞎装碰到死耗子,小姐的屋子里一叠抄好的《女诫》、《道德经》、《莲花经》,那是她平时练字练出的成果,共有几百卷。
  所以陆青u哪是受罚而愁眉苦脸,根本是得意不已,她先前的“修身养性”终于派上用场了。
  “还有,别高兴太早,是男是女还不确定,这声弟弟喊早了,也许咱们陆府又多个庶女。”谢皎月坐得正经八百,以御赐的宫缎做成的手绢轻拭无汗的额头。
  “一定是弟弟。”她重申。
  “呵呵,生儿生女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决定得了的吗?再抄一百遍《莲华经》定定心性,太浮躁了。”没能让顾九娘一尸两命,她还整不了一个小庶女吗?就让她女儿代顾九娘母受罪。
  又写?一旁的若儿嘴张得足以塞下一颗鸡蛋。
  她那夸张的表情让旁人以为是太过震惊,纷纷暗笑,想看陆青u哭着求饶。
  殊不知她是惊讶自家主子的神通广大,平日没日没夜的练字,练到手指肿大,手腕发酸,原来是用在这里呀!
  夫人的罚根本不是罚,而是帮二小姐出清杂物,这几个月来二小姐练字的纸快把屋子塞满了,再不拿出去一些都不晓得往哪放,她原先还苦恼要不要拿回自个儿的房间放呢。
  “写了《莲华经》就有弟弟?”陆青u满脸期盼。
  “你作梦。”她不会容许一个庶子分走她儿子的财产。
  “我是作梦呀!但有些梦会成真。”就如同她的重生有如在梦中,她害怕有一天从梦里醒来,她又是庆国公府里被遗弃的媳妇,喝着雨水,吃着馊饭,看着破了个洞的屋顶等待死亡。
  “你姨娘没这福分,她终究是个妾……”顾九娘,你为什么还不死,想霸占我的丈夫到几时。
  “恭喜了,陆大人,是个儿子,府上又添丁了!”
  带着笑的风五娘已经不年轻,耳鬓有几根银丝,她将怀中的襁褓掀开一小角,让当爹的看看初生的小猴儿。
  “我、我的儿子……”欢喜极了的陆敬之都惊呆了,看着一身红的儿子竟然呆若木鸡、手足无措,不知该接过襁褓瞧瞧,就一径的傻笑,好像头回当爹似的。
  “怎么可能是儿子!那贱人生不出儿子,我明明到庙里做了法,将白花换成红花,她只会生女儿……”错了、错了,肯定是错了,顾九娘那贱人为争宠把孩子掉包了。
  不相信顾九娘一举得子的谢皎月愤怒地握拳,因妒生恨的说出心中所思所想,还失心疯般把作法一事摊在台面上讲,用换花方式换掉男胎,令众人讶异,丈夫不喜。
  连接生的风五娘都一脸不快,生男生女是上天注定,哪能用几朵花换来换去,这位陆夫人也未免太善妒,无容人之量,这孩子是喊她一声母亲,她就算做不到和嫡出的同等对待,最少给口饭吃也不会少掉一块肉。
  败德妇人,难以兴家。
  后来不知怎么的,这八个字居然流了出去,在往后几年谢皎月接不到一张拜帖,也无人邀她赴宴,名声臭满京城。
  “是假的,不是儿子,你帮那贱人隐瞒是不是,抱过来我瞧一下……”呵!想瞒天过海?休想。
  谢皎月像疯了似的冲上前想抢孩子,她是不想被鱼目混珠,明明是庶女却变成庶子,或是她打算手一滑……
  可是她还没碰到襁褓就有一群人挡在她面前,不许她和孩子靠得太近,还眼露防备,唯恐她行恶毒之举。
  “姨母,刚出生的孩子容易受惊吓。”
  “母亲,弟弟还小,你不要吓到他。”
  “谢皎月,你想干什么,我不是让你禁足了吗?你居然敢把我的话当马耳东风――”
  “你、你们……我只是想看看孩子而已,你们一个个那是什么神情,我会吃了他不成!”谢皎月两眼发红,神色狰狞,咬牙切齿的瞪着和她作对的人,心有不甘。
  会,你就是这种人。所有人都用同一种眼神无声回应,包括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这么认为。
  “你的任何狡辩我一句也不信,还有,你的作为实在太让人失望了,因此洗三之后我决定让九娘升为平妻,让她与你平起平坐,省得你搅家祸府,毁我陆家。”
  “什么?”她登时面无血色,目訾尽裂。
第19章 另一条重生路(1)
  “孽子,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怎么做得出来,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你死去的兄长吗?我……我枉为人父、枉为人父呀!没教出像样的孩子,给祖宗丢脸了,我罪该万死……”
  右相府邸,一名面色愤然的中年男子双膝落地,跪在整排的先人牌位面前,他低着头,双手握拳置于两腿间,似有满腹的不满和怨慰。
  一脸老态的右相大人手持家法,一下一下地抽着儿子的背,每说一句话便狠狠一抽,抽得皮开肉练、鲜血直流,整个背部血肉模糊,看不到一块好肉,与碎布沾黏在一起。
  他是恨铁不成钢,更痛恨骨肉相残,有什么事不能摊开来说个分明,非要用见血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这一生他就两个嫡子,想让他们相辅相成,兄弟连心,撑起家族的百年繁华,再创盛世。
  可是他最看重的长子死了,如失一臂的他顿感基业摇晃,为了家族的兴盛,他忍痛含悲的培植次子,将所有资源和精力投注在次子身上,希望他和长子一样能撑起门户。
  他老了,发已斑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唯一的盼望是有个能力卓越的继承人,让蒋家在朝中的地位不变,甚至更上一层,不要被皇甫世家给打压下去。
  左相和右相,明显看得出谁占上风。
  皇甫世清本身便是惊世奇才,机智过人、善于谋略,而他的儿子皇甫绝云更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父子俩联手所向披靡,将人才凋零的蒋家压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所以上了年纪的蒋右相不敢致仕,拖着一条老命为儿孙争取成长的时间,要不然他一放手,蒋家这棵百年老树就要倒了,再无遮蔽,日后的子子孙孙无力回天,终将败亡。
  如今终于出现一道曙光了,他看见不亚于长子才智的嫡孙,容貌出众、气宇轩昂、炯炯有神的目光宛若天人临世,令凡夫俗子不敢逼视,他掀睫一凝满室生辉、光灿一世。
  只是,他的满腔热血如今却被这逆子给浇得透心凉,一府之人若是不同心,就算天赐荣华富贵也无福消受。
  “我才回府跟你说了一句找到镇安的儿子了,让你带人接他回府,可你做了什么,人是去了,却不是叔侄久别相逢、欢喜问候,而是刀光剑影、残杀亲人……”老泪纵横的蒋右相打不动了,哭嚎着子孙不孝,不能让他安享晚年,反而要劳心劳力为小辈们鞠躬尽瘁。
  “爹偏心,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赖在我头上,我只是晚去了一步,谁知道会出事。”打死不认的蒋镇守有几分神似蒋右相,但少了蒋右相的刚正不阿,多了一丝阴险之色。
  “你要证据?”蒋右相冷笑,命管家将一上锁的匣子交给次子,并丢下一把开锁的银镜匙要他自己看。
  蒋镇守接过方形匣子,弯下身拾起钥匙,怕扯痛伤口,神情痛苦的他动作极慢的将矿匙插入锁孔。
  一转,咔――
  匣子被打开。
  一张张的白纸黑字塞满匣子,多到满出来。
  蒋镇守不以为意的先捡一张瞄了一眼,原本不在意的眸光忽地一闪,他镇静不了的往下看。
  一张又一张,足足十来张,底下起码还有上百张,但是他已经不敢往下看了,越看越害怕。
  “这、这是……”他骇然。
  “这是你买凶杀人的口供,虽然被杀的人都死了,可他们还有妻小、亲朋好友,画一张人物画满街询问,拔出萝卜带出泥,只要找出第一个,其他人就不难找了……”而这聪明的办法是他亲孙子想出来,藉由顺藤摸瓜的方式找出幕后指使者。
  一个不知道、两个不知道,第三、第四个总能问出些端倪,再由一点点线索找出这人生前与谁往来密切、为谁办事、收了谁的银两,慢慢地抽丝剥茧,自然而然能拼凑出全貌。
  然后那个心怀不轨的人便会浮出水面。
  凡做过必留下痕迹,蒋镇守最大的败笔是轻敌,他以为十六、七岁的小侄子哪敌得过年长几十岁、老谋深算的叔叔,不管再天纵奇才,蒋三闲也是血肉之躯,他随便派几个人过去就能斩草除根。
  身为蒋家下一任家主,买凶杀人又算什么,不过是辗死蝼牺般的小事。
  可他算来算去,却没算到蒋三闲那小子会武功,而且还是绝顶高手,他找的那些人根本不够人家练剑,三、两下就被解决了,还留下摆脱不掉的铁证。
  “……不、不可能,我策划得那么周详,他如何死里逃生,而且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嘴硬的蒋镇守不肯认错,他认为只是一时失手,下一次会做得更好。
  “畜生!你还真想杀死你的侄子吗?那是你大哥唯一的子嗣,一旦有个三长两短,长房就绝嗣了。”他的心到底有多狠,连个尚未弱冠的孩子都下得了手。
  “有我就够了,要什么长房,是大哥他先抛弃蒋家,为什么我们还要惦记这一房,就当从来没有过不是很好!”只要没有事事挡在他前头的兄长,蒋府就是他一人所有。
  “你在说什么,他是你一母所出的亲大哥呀!你居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痛心疾首的蒋右相年事已高,一时气急攻心身子晃了一下,身后的管家连忙扶他坐下,送上一碗参汤补补元气才略有好转。
  “那又如何,他不顾我的死活,我又何必理会他过得好不好,兄弟如手足,当断则断,不断则留后患。”咬着牙,蒋镇守说着狠厉的话,彷佛打小护着他的大哥是他的死仇,两人只能留一人。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我没教过你……”
  蒋镇守冷笑,背上的伤如火烧灼,他脸色惨白得几乎要昏厥。“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好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一走了之,他有想过被留下的我们得面对多少难堪吗?众人的嘲笑、异样的眼光,还有福安公主的怒火以及皇甫世清的报复……”
  人走了就没事了吗?
  殊不知真正的磨难才开始。
  那时的蒋镇守如同蒋三闲今日的年岁,他厌恶皇权的施压,一腔的侠骨柔肠,对蒋镇安和谢离月这对才子佳人抱持着十万分的赞同,还私下为他们把风、传纸条,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在两人离京之后,觉得遭到辜负的福安公主便处处找碴,针对蒋家小辈下狠手,先是不准京中权贵子弟与之往来,后又断了他在国子监的名额,继而找了一群同辈的皇亲国戚羞辱他,动不动叫他下跪,或随便寻个名头将人殴打一顿,脱光他的衣物丢进青楼……
  头几年他真的痛苦极了,恨福安公主、恨谢离月,因为这两个女人让他大哥无法待在京城,必须远走他乡。
  而皇甫世清更是在前途上为难他,原本可靠丞相父亲的庇荫入朝为官,但是百般习难的皇甫世清处处阻拦,他有好些年赋闲在家,被称做蒋家的废物,不管做什么事都比不上他大哥,不时被人拿出来做比较。
  直到大哥死了,蒋家再无能力超卓的继承人,他终于被父亲看见赋予重任,从礼部六品主事做起。
  人若尝过权力的滋味,知道大权在握的感受,一旦拥有了就不会放手,既然是他的就不肯给人,他会用尽一切手段保住,谁敢来抢,他就让谁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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