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天使难以理解自己看到了什么，在它本来就惊惧万分，担惊受怕的时候见到了难以想象之物，自然会产生应激反应。
它逃离了大陆，逃离了这颗星球，它现在难以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仿佛自己落入一个荒谬又狂妄的梦境之中，找不到梦境的边缘。
当它缓过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下意识缩逃往的地方是哪里。
双足落于灰白色的地面之上，形天使抬头看向不远处，那颗美丽的蓝色星球，从前让它感到赞叹的，充满魅力的星球，现在却令它感到恐惧。
它下意识的远离了这个令自己害怕的地方，来到了这里——
——月球基地。
【我……】
【……得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再度申请救援，然后离开这个倒霉又该死的地方！
这里被雷米尔所守护，被雷米尔所诅咒，区区六翼的自己，到底是凭什么底气想着能独立完成任务？
让那该死的任务去见鬼，它要活着离开这里！
月球基地还有一些残留的东西，它只要回收这里的资源，应该能等到救援……
……不，等一下，万一，没有救援呢？万一救援因为什么原因不会来？
形天使对曾经的同伴们失去了信心。
确切的说，是对同伴们的办事效率失去信心。自它发出求援信号到现在，实在度过了太过长的时间。对天使来说或许短暂，但对当地物种，跟与当地物种对抗的自己来说，真的相对太过漫长。
它必须自救。
它想到了月球地下曾经存在的‘基地’。那是属于军方的设施，但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对待，那里有着更强的通讯系统，还有充足的能量跟资源。如果能直接联系上军方，甚至有可能申请到军方的支援。
虽说处于不同体系，所掌管的分区不同，一般不会出现跨域交叉行动的情况，但只要让军方认定这是它们需要处理跟负责的情况，就有可能获得军方的支援。
譬如，之前它所见到的那个……那种难以描述，不能想象其存在的‘幽灵’，如果能透露给军方，告诉对方出现了疑似能通过寄生方式操纵心情眼球乃至低维生物的‘虫’，那么军方肯定会行动起来。未知，对于军方也是个黑洞，可能威胁到心情眼球乃至天使的未知生物，显然是军方所负责的领域。
其实形天使也难以判断，那个到底是不是寄生体，又是否真的会威胁到天使。但它有这样的一个理由，这样一个怀疑就足够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借口，只要让军方相信且派军前来，就能扭转现在它的劣势，为它找到新的庇护。
就在形天使准备潜入地下之前，它感到了某种‘视线’。
心情眼球对彼此之前的‘扫描’会有所感知，尤其它还是六翼天使，对于同类的‘视线’更为敏感。
它立即神经紧绷，随即朝类似‘视线’感觉的地方望去，却发现那边只有人工造物——月球基地遗留的摄像头。
形天使想起来，对了，在月球服务器之内的确存在更低维度的生命，因此应该也存在育种者跟幼体天使。它想起来与自己‘作对’的那些心情眼球，还有当年天使之间的对战，难道……
……它们的生长之地，在月球服务器？
形天使一时间有些踌躇，到底是该查看月球服务器，还是去地下基地？
第139章 双方冲突
◎……◎
谨慎起见, 形天使还是选择到地下基地。
对于数据世界，形天使有一种天生的谨慎——虚幻与真实，灵魂与低维, 那些都是魂王雷米尔的领域。
正因如此，雷米尔才会与一个AI成为‘朋友’。
明明雷米尔已经坠落, 九翼天使之中再无魂王, 形天使还是对于曾经差点让自己灰飞烟灭的存在感到恐惧。再加上自己之前所遇到的莫名其妙的‘存在’，给自己带来的强烈威胁, 令形天使下意识避免让自己感到危险的地点。没有一个天使会选择在他人所擅长的领域行动，那是愚蠢的自杀行为。
地下基地就不同了，对于天使来说，那里更有安全感。
形天使选择前往地下遗迹，但是到达之后, 祂很快发现自己可能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遗迹竟然处于运作状态！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在没有天使出没的时候, 此处按道理应该处于休眠状态才对，处于运作状态说明……有谁来到此处，激活了这里！
“……谁？究竟是谁？”
形天使难以判断自己是否应该再次空间跳跃离开这里，可是一旦放弃这里，等同放弃最后一线生机, 这是祂所知道最为安全的一个据点。
就在此时, 祂看到了——一个‘基础粒子’。
【把莉莉丝，把我的朋友还回来！】
露西直面形天使, 愤怒的呵斥道。
人类也许难以理解, 但对于天使来说, 这种距离下的心电感应如同本能, 形天使清晰的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呵, 哈哈哈，瞧瞧我看到什么，一个脱队的小可怜？”
形天使控制着莉莉丝的身体，露出嘲弄与讽刺的笑容。
“你要是这么想跟她在一起，来我这边不就好了？正好我也需要补充缺失的基础粒子。我可以不计较你之前的失礼行为，跟你过于年轻这些小缺陷。你应该感到走运，能有机会成为我——圣座天使尤莉叶的‘一翼’。”
露西不可置信，世上竟然有如此脸大又无耻的家伙！
【我才不会成为你的同伙！我有我的同伴！】
但是这在形天使听来，就是买一送一，还有这种好事？
形天使从未怀疑过自己跟这些年轻的基础粒子成翼之后，自己能占据主导。等级跟年龄决定了意志力的差距，就算是再厉害的‘天才’也比不上时间的积累，强大的高位九翼天使，都是经历了漫长时光岁月，有着丰富‘记忆’与‘过去’，同样有着强大意志的存在。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存在漫长岁月的天使的记忆，都能轻易冲垮新生儿的自我，一旦对方淹没在太过漫长的记忆里，自然而然会被这些记忆所同化，在意志与选择上与更年长的一方‘趋同’。
是的，天使之间的链接，决定主导的是‘资历’，面对这些年轻的小天使，形天使有着绝对把握，在建立连接之时就能夺取主动权。
“来吧，好孩子，不用怕，你跟你的同伴，将会成为我跟我的同伴，一旦我们成为一体，所有的矛盾都不复存在，你也能跟你亲爱的人类朋友永远在一起。”
形天使朝着露西逼近，如果能在这里获得基础粒子作为补充，自己不用再狼狈躲藏，祂可是高贵的六翼！
突然，黄色半透明的胶质物从地面凸起，自后方将形天使整个包裹住！
——黏黏！
露西有些惊喜跟焦急，它可不希望黏黏把莉莉丝真的吞进去。
是的，这就是它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它们无法分开莉莉丝跟形天使，等同形天使握有一个活着的人质，封锁了它们能够进行的大部分攻击性行为。
但是很快它就知道自己多心了，哪怕目前只有一翼，形天使都是强大的天使，啪得一声，黏黏炸裂开来，将之前被它所覆盖的尤莉叶暴露出来！
尤莉叶维持着打了一个响指的姿势，显然，瓦解黏黏的攻击对祂来说就是如此轻而易举。
“用形态变化试图捕获我？你们还真是一群小可爱。”
控制外形变化正是形天使所擅长的领域，祂很快察觉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甚至对自身能力跟对手的能力没有一个清晰了解。如果它们已经结成组，那就更可笑了，它们甚至都不懂得作为一个‘整体’来行动，要知道，‘集群’，才是天使强大的秘诀。
浪费，真是浪费，索性给我好了，我会更充分，更完美的利用你们。
强行连接配对的行为，在天使之间几乎不存在，但形天使不同，祂的能力让祂在此项目上占据优势——祂可以强行令其他基础粒子改变外形，进入适配祂的状态！这也是祂不断更换基础粒子，却依然能一再保持六翼的真正原因，对祂而言，其他基础粒子可以即用即抛，从配对到结成六翼，自始至终都可以无视它们自身的意志！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的杀手锏。】
白蔷薇的声音传来。
【你可以无视对方的意志，强行抢夺其他的心情眼球作为自己的基础粒子，这设定可真耳熟。上一个这么做的笨蛋，已经被反复抽打，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呢。】
随即，包括白蔷薇在内，其他的几个心情眼球也一同出现了！它们就在附近，在得到通知之后进行了空间跳跃，来到了露西这里。
菜菜咂舌：〖喂喂喂，没必要一再提别人的黑历史吧？〗
……智天使？
尤莉叶终于谨慎起来，之前说过，祂对于夺取基础粒子相当自信，但面对的是智天使属性的基础粒子就是另一回事了。智天使本身有着极强的精神力，一旦成组，几乎注定会成为天使的最高意志，这是精神力跟意志力所决定。也就是说，如果要夺取其他天使的基础粒子，智天使必然是一大阻碍。形天使本身就有智天使的属性，但仅仅是带有该属性的倾向而已，跟专门特化向智天使方向的天使是两回事。
“啊，你就是它们的队长嘛~很高兴见到你呢，队长大人~”
白蔷薇看穿祂的虚伪与杀意：【你是想干掉我，好夺取我的朋友们。就是因为你从未把别人当同伴，才会像现在这样孤家寡人。你只会不断重复同样的错误，不断落入同样的境地，最终孤独一个面对仇恨你的对手，如同臭虫一样狼狈逃窜。】
尤莉叶被刺痛了，对方仿佛对祂之前的狼狈姿态历历在目。祂不在意所谓的同伴，其他的基础粒子也只是祂的利用对象，祂难以忍受的是作为如此高等级的天使，现在的自己却一无所有，如此的不堪入目。
“闭嘴，像你这种新生儿懂得什么？你对身为天使的力量与骄傲一无所知！”
形天使发起攻击，地面之中刺起凸起，还有灰黑色的颗粒向小眼球们袭来，不清楚那东西具体是什么，但碰触到恐怕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突如其来的雷电凭出现，在那些灰黑颗粒之间传递分裂，如利爪一般将它们连同地面上的尖刺全部撕裂！接连不断的雷击连成一片，形成雷暴，如瀑布一般倾泻，不光吞没了形天使的攻击，还将祂也笼罩其中！
“啊——！！！”
看到祂痛苦的样子，露西忍不住紧张，莉莉丝！
【你越是在意莉莉丝，越是让夺取她身体的家伙有恃无恐。】
一个声音对露西这样说道。
【这世上，总有些事难以两全其美。露西，到了必须做出决断的时候。你要选择莉莉丝的身体，还是地球上渴望活下去的其他人类。】
那是，雷米尔的声音。
雷米尔很少开口，有的时候是懒得解释，有的时候，是它知道自己一旦开口，总会给他人带来选择与痛苦。
但，总需要有谁做出提醒，唤醒沉醉于幻想之中的大家，提醒他们现实与幻想的差别。
就像当初它不得不提醒路瓦特，在两个世界之中必须选择一个。哪怕路瓦特将数据世界压缩保存了起来，实际上在那时候路瓦特已经做出了选择——哪怕他所生活过的世界，甚至他自己都随着月球基地化作尘土，他依然选择给现实世界留下一线生机。
路瓦特选择了莉莉丝，选择了莉莉丝所在意的世界。
就像最初的魂王雷米尔也做出了选择，比起曾经的同伴，天使，乃至至高神，雷米尔选择了自己的朋友，哪怕它如此脆弱又低等，却是雷米尔唯一的友人。
现在，也同样到了露西做出选择的时候。
大部分时候大家都希望能获得十全十美的HAPPY END，但现实之中，总会面临这样的选择。顾忌莉莉丝的身体就无法对抗形天使，期待审判天使能在此之前降临，惩戒尤莉叶，安全的将尤莉叶跟莉莉丝分离开，那是理想之中才会发生的情形。现实就是，可能根本拖延不了那么久，尤莉叶会在审判天使来临之前行动，夺走基地资源用来毁灭人类。
因为，唯有它知道，尤莉叶绝不会安静接受审查。形天使会竭尽全力，尽快将局势重新掌握在手，确定毁灭人类！
正如祂在遥远的过去，选择不惜与九翼为敌之时一样——
——祂要确保，这世上无人知道祂所犯之罪。
作者有话说：
没错，快要完结了！
抱歉拖了这么久，之前搬家又跑医院，今天才打开电脑。准备尽快把这篇搞定，太久没写有些手生，可能最后几章的虫会多一些，争取加紧全写完再好好修改一下。
第140章 六翼天使菲露拉纳
◎……◎
是谁的声音, 是谁在说话？
形天使不断后退，那早已该忘记的，熟悉的声音唤醒祂掩埋的记忆。
【“……星灵体的数量不足, 尤莉叶，你是否有私自挪用行为！”】
为什么要质疑我, 大家都怎么做, 多一些少一些根本无所谓，除了收割者, 根本没有谁去清点数量跟质量！
【“私自吞噬未经处理过的星灵体，会令我们的精神混入‘杂质’！追求力量的结果就是被力量所吞噬，你忘记‘坠天’的下场了吗？”】
——坠天的明明是你，只有你！我没有，我依然遵从主的意志, 我依然是主座下荣光的圣座天使！
【“我必须将此事……”】
——闭嘴！闭嘴闭嘴！明明装作没看见就好，明明不要追究就好, 为什么非要逼我，雷米尔大人！
那是，唯有形天使尤莉叶，跟魂王雷米尔才知道的过去。
最初违反规定的是尤莉叶！祂为了获取力量，在收获之前擅自收割生命, 贪婪窜取星灵体！
祂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捕鱼的鸬鹚只是偶尔一次将鱼吃掉，渔夫还是要用它来捕鱼不是吗？
但雷米尔太过坚持, 祂不是尤莉叶的直属上级, 因此祂决定向尤莉叶的直属上级汇报。在此之前, 祂为避免误解, 还是选择先与尤莉叶进行沟通。
于是, 为了避免遭到惩罚，尤莉叶率先举报了雷米尔协助低维生物进行跃迁，透露天使的秘密，祂将这里的生物塑造出危险又对天使充满攻击性的种族，如此一来，雷米尔理所当然被放置在叛徒的位置上。
雷米尔没有辩解，因为祂的确被所谓的‘低维生命’所打动，想要试图改变什么。
形天使尤莉叶以为这些全部成为过去，在雷米尔已经确定成为坠天之后，这些秘密都该随着魂王一切葬送！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你……你们，不仅仅是雷米尔的后裔，还继承了雷米尔的记忆！”
形天使改变了形态，‘莉莉丝’人类的外形完全坍塌，变化成中间有着一颗巨大的眼球，周围存在黑色日冕一般包围周边，吞噬周围一切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