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东边月亮圆【完结】
时间:2023-10-17 17:12:43

  郭永年看她轻轻松松,手指头和手背就几乎成九十度,大惊失色道:“小心点,会骨折的。”
  齐晴雨嘻嘻笑说:“才不会,我骨头软。”
  郭永年的就像是钢铁,怎么往后拗都不为所动。
  他生怕自己吃饭的家伙有个三长两短,很快放弃,转而说:“我耳朵会动。”
  话音刚落,他的耳朵就微微抖动,好像某种小动物。
  齐晴雨瞪大眼说:“好厉害,你快教教我!”
  郭永年打娘胎里出来好像就会,压根不知道诀窍在哪,只能说:“你劲往脑门使。”
  齐晴雨的太阳穴血管迸出,两只耳朵还是纹丝不动,自己捏着耳垂喃喃道:“好想会哦。”
  郭永年真没办法让她会,觉得自己不该提这个,挠挠脸说:“要不我再给你表演一个?”
  齐晴雨心想真是真人不露相,从前居然没发现他有这么多本领。
  她拍拍手说:“是什么是什么?”
  郭永年找块平地,对着空气踢两下腿,手一撑连翻两个跟斗,那架势漂亮得不行。
  齐晴雨记起来小时候每年的元宵灯会,想吹个口哨没弄出声来,只能把手拍得快断了。
  郭永年心里乐开花,表情一点都藏不住。
  他性格简单,相处起来很轻松,齐晴雨不用费心猜他的意思,扬着嘴角说:“这个可以教我吗?”
  她有求于人,态度里带着撒娇,郭永年压根扛不住,但还是说:“摔倒不是小事。”
  有个磕磕碰碰的,别说齐阳明那儿不好交代,他心里这关也过不去。
  齐晴雨就是眼馋,真叫她自讨苦吃绝对不可能。
  本质上她和陈传文的性格有些类似,只是一个破罐子破摔,一个还愿意讲礼仪道德而已。
  她也怕疼,爱惜地摸摸自己的手臂说:“断手断脚就惨了。“
  恰好一阵大风吹过,她扭过头猛打喷嚏,眼角都沁出一点泪花来。
  此刻的太阳已经要渐渐落下,郭永年道:“快吃饭了,回吧。”
  说起饭,齐晴雨撒腿就跑说:“今天是我掌勺!”
  她玩得太认真,愣是半点没想起来。
  郭永年也不记得这一茬,大步跟上说:“不着急,你慢点。“
  齐晴雨哪能不急,她该值日的时候从不推脱,恨不得脚上有轮子。
  可惜她跑得再努力,偏过头看郭永年从容不迫地跟着,有些气馁说:“我的腿是不是很短?”
  腿?郭永年呢余光里能看到她的发顶,视线往下看,立刻收回来道:“不会。”
  他讲什么话都很有说服力,齐晴雨马上不纠结。
  她还没进院子,就看到炊烟袅袅,停下来喘口气说:”肯定是淑宁。“
  所料不错,许淑宁已经在喊“开饭”,看到人进来说:“阳明去叫你们了,没遇上吗?”
  齐晴雨摇摇头,半点不担心哥哥一个男人出什么事,抱着她的手臂撒娇说:“你人真好,比我哥都好。”
  这话郭永年耳熟得很,心想真是谁她都能哄几句。
  他开玩笑道:”刚刚不是说我吗?“
  齐晴雨半点不尴尬,理直气壮说:“男女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的。”
  歪理而已,但郭永年没能绕过来,甚至还点点头说:“也是。”
  是什么是,陈传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那颗心闻风而动。
  他的视线范围扩大,忽然发现眼前落单的居然只有自己,格外热切地看着刚进院的齐阳明。
  齐阳明毛骨悚然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警惕地往后退一步。
  陈传文冲他翻白眼,决定不分享自己的最新发现。
  他面对朋友的时候还有点分寸,不像打听别人的事情那样热切,尚且能知道保守秘密四个字怎么写。
  往坏处想,戳破的那个人说不准会变成整个宿舍最尴尬的那个,他可不想把自己至于这种境地,选择缄口不言。
  沉默和他向来的习惯不符,齐阳明更加狐疑,心想绝对有事情,追问道:“你倒是讲啊。”
  陈传文挑了个无关紧要的,说:“你妹到处讲别人比你好。“
  齐阳明对此没什么反应,倒是齐晴雨骂他告状精。
  两个人吃晚饭也不消停,恨不得把桌子都掀了。
第37章
  吃过晚饭, 齐阳明把妹妹拉到屋外单独聊聊。
  没说话之前,齐晴雨还在心里嘀咕着自己最近安分守己,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犯什么错, 满脸写着“不服气”三个字。
  一张嘴,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说:“我又没逼他去。”
  这个他, 指的是郭永年。
  齐阳明心想何必逼, 舍友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心,只要一呼即百应, 哪怕手里有正经事也会放下。
  他道:“你知道编一个箩筐多少钱吗?”
  本地多竹子, 衍生出好几样集体经济。
  像红山大队年年到农闲, 队员们就可以去大队长那里领回来做手工,回头一起运到公社去。
  这种随处可见的东西, 虽然卖不出什么价,但用来补贴伙食还是大有用处, 尤其对郭永年来说。
  他有时候从早到晚都坐着,手上一刻没停过, 大家也很有默契把琐事都揽下来, 绝不会过多打扰。
  在此情况下, 齐晴雨还拉着人家出去玩, 在哥哥看来实在不懂事。
  不过她自己是振振有词道:“我这是劳逸结合!你没觉得他看上去很憔悴吗?”
  憔悴?齐阳明可没仔细端详过一个男人有什么变化,狐疑道:“有吗?”
  居然还反问, 齐晴雨撇撇嘴说:“还好哥们呢,这个都没看出来。”
  又戳着手指头道:“他明明玩得很开心。”
  齐阳明的年纪在知青们之中最大, 向来很有长兄如父的责任感。
  他于其他事情上操心得比较多, 现在想想妹妹说的话也有道理,说:“那就下不为例。”
  齐晴雨老老实实地点头, 心里也反省起来,隔天就安分许多,只是一个劲望着外头的天。
  陈传文在摇椅上晃脚说:“又要折腾什么?”
  就他长眼了,非得这么说一嘴是怎么着。
  齐晴雨冷哼一声说:“不要你管。”
  此刻除了出门的梁孟津和齐阳明,余者都在相距不远的地方晒太阳。
  郭永年手上一顿说:“你想出门,等我这个弄好。”
  齐晴雨可不敢再耽误他的事情,连连摇头说:“我哪也不去。”
  话里没多少说服力,郭永年略一迟疑说:“我得去大队部,你去吗?”
  齐晴雨心想这可跟自己没关系,善变道:“去去去,我都快憋死了。”
  要不是她哥三令五申不许只有女孩子出门,她早就不见踪影。
  郭永年的动作加快,没多久就完工。
  他把编好的几个筐垒在一块,背起来说:“走吧。”
  齐晴雨乐颠颠地跟在后面,浑然不知剩下的人在讨论他们。
  许淑宁正在打毛衣,停下来喝口水说:“我自己待着锁好门就行,你要是想玩就出去吧。”
  陈传文惬意地听收音机嗑瓜子,身上还盖着他爷爷寄过来的军大衣,心想外头除非有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否则自己是绝对不会挪窝的。
  况且还有别的因素,他眉头一挑道:“你知道什么人最讨厌吗?”
  许淑宁斩钉截铁道:“你。”
  陈传文自觉做了件好人好事,啧啧两声说:“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这满院子,也只有他睿智到看穿郭永年那点心思,还能帮着搭桥修路的。
  像许淑宁是一无所知,她连自己的事情都还不甚清楚,因此道:“你还不疯吗?这么大的太阳盖军大衣。”
  大冬天里要弄了个中暑出来,十里八乡估计都会成为大新闻。
  陈传文觉得舒服极了,这可是他研究好几天才找出来的最佳过冬方式,老神在在哼着调子说:“你不懂。”
  许淑宁能理解才奇怪,低下头看手里织到一半的毛衣。
  她姐特意寄来的红色毛线,仿佛是烈日下的熊熊火焰,这年头带花色的东西都难弄,也不知道费多少功夫。
  临近年关,她总是惦记起从前在家时的热闹,摆弄着棒针叹口气。
  声音被收音机盖过去,陈传文没听清,自顾自地悠闲度日。
  许淑宁心想他有时候也挺会享受的,在宿舍都能搞出五花八门的东西来。
  而世人只歌颂苦难,大家把过得好跟堕落划定义,仿佛活着就该是跋山涉水往地狱去。
  哪怕是她,能想到这一茬都改不了,深吸口气接着干活。
  一只袖子还没好,有个叫彩虹的孩子探头探脑说:“淑淑姐姐。”
  方言里前后鼻音不分,小朋友们发“宁”这个字的音总是不准,被梁孟津纠正过很多次没能改过来,索性聪明又亲昵地叫“淑淑姐姐”。
  乍一听,许淑宁的辈分往上涨,她一直没能适应。
  可八岁大的彩虹是西瓜皮的亲妹妹,生得可爱动人,尤其是一双眼睛特别好看,好像旧时海报上的大明星,是一伙娃娃里的小公主。
  许淑宁一见她心都化了,语调表情也变得不一样道:“怎么啦彩虹。”
  小姑娘甜甜笑说:“梁老师叫你。”
  她嘴角边还有个酒窝,仿佛能从里头滴出蜂蜜来,谁看能忍住不对她和颜悦色。
  素日里跟孩子们不投缘的陈传文也不例外,热络道:“来哥哥这里吃瓜子。”
  食物很珍贵,队员们都会教孩子不随便拿别人家的吃的。
  彩虹自觉跟这位知青哥哥不熟悉,眼神渴望却往后躲。
  许淑宁缠着毛线道:“没事,你把口袋装满,咱们玩去。”
  有她发话,彩虹才算动起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盆子里抓出数得清的几粒瓜子。
  陈传文多大方,直接把剩下的半袋子递给她说:“都给你。”
  没办法,这孩子太招人喜欢,眼睛一看你仿佛老天爷都在耳边帮着催促。
  彩虹不敢动,手悬在空中,甚至害怕地往后退一步说:“我不要,谢谢哥哥。”
  看给人孩子吓的,许淑宁没好气说:“好好反省一下。。”
  陈传文深觉得是无妄之灾,屁股动动调整下坐姿说:“那你给她。”
  许淑宁也不客气,揣上袋子就走,牵着小女孩的手说:“哥哥在哪呀?”
  小姑娘歪着脑袋说:“是秘密。”
  许淑宁不再追问,被她带到一处破房子前——墙有三面是倒塌的,里面杂草丛生,比一开始的知青宿舍还不如许多。
  这儿能有什么宝贝,她不解其意,挑选着可以下脚的地方踩上去。
  等候许久的梁孟津听见声探出头,颇有些兴奋道:“你快来看。”
  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看的,许淑宁越发的奇怪起来,不过还是凑过去。
  眼前是块长砖头的一角,上面画着小朵的花,风吹日晒后已经看不太出原本的颜色,想来原主人应该是大户人家。
  可惜高楼塌,宾客散,此地只剩下残垣断壁。
  许淑宁心中一片凄凉,说:“好看。”
  梁孟津就知道她会喜欢,说:“我本来想挖出来带回去的,可是特别深。“
  他跟西瓜皮两个人弄半天,愣是纹丝不动,只能叫她先来看一眼。
  许淑宁喜欢这些东西,有回还从路上捡了块花砖残片,现在正收藏在床底,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偶然的一件事会有人惦记,心中滋味未能细述。
  她百感交集道:“我外公以前是开砖窑的。”
  老人家生前,她是孙辈之中最小的一个,得到的宠爱也很多。
  屡屡想起来,心中总是带着一点惆怅。
  梁孟津还是第一次听说,树枝继续在地上扒拉道:“我肯定把它挖出来。”
  西瓜皮也不落人后,浑身使劲道:“给姐姐。”
  许淑宁看他吃奶的力气都快用上,好笑道:“确定这是没主的吗?”
  废弃的东西一般都归大队,有些事情不患寡而患不均,丢在这儿无人问津是废物,拎回去说不准有心人会介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想想还是少找麻烦,眉心不由得带上几分忧虑。
  但她想到的,梁孟津也会注意。
  他擦一下额头的汗解释说:“是西瓜皮家的祖宅。”
  小孩子的话未必能作数,毕竟财产的支配应该由大人来决定。
  许淑宁也就是对他们兄妹熟悉一点,说:“西瓜皮,你妈同意吗?”
  西瓜皮大大咧咧道:“当然可以,我妈都想把我给孟津做儿子。”
  梁孟津对这帮娃娃们掏心掏肺,平常还总给他们糖吃,有计较的父母心中有数,没少往知青宿舍送菜。
  一块早就不用的?砖头,估计也可以。
  想到这儿,许淑宁放下心来道:“那就好。“
  说完她袖子一撸,加入到挖土的队伍,把西瓜皮挤出去说:“洗洗手,跟妹妹一起嗑瓜子。”
  客套寒暄也得看对谁,西瓜皮洗完手在另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说:“孟津本来还不想来探险的!”
  现在有收获了,知道听谁的才是对的吧。
  梁孟津看他真是满脸的得意,心想这算是什么探险,嘴角抽抽道:“不过是旧房子,你说得像上刀山下火海。”
  明明已经是大孩子,幼稚起来没法形容。
  西瓜皮却觉得自己已经有很壮阔的一段精力,比划着说:“有这么大的老鼠呢。”
  别人还好,许淑宁的汗毛已经倒竖,四处张望说:“不会还在吧。”
  梁孟津知道她的担忧,连忙说:“不在不在,别怕。”
  许淑宁本来要嘴硬两句,想想也放弃,只是小声说:“有小朋友在,给我留点脸。”
  梁孟津立刻抿着嘴闭口不言,眼神里全是调侃。
  这可不像他,一定是跟陈传文学坏了。
  许淑宁啧啧摇头,挥起拳头威胁他。
  梁孟津肩膀一耸,简直是送上门的沙包。
  明明是开玩笑,许淑宁倒有些骑虎难下,索性轻轻捶他一下说:“找揍。”
  梁孟津刚要说话,就听到咔哧咔哧嗑瓜子的声音,有种自己是戏台上的一员的错觉。
  他对小伙伴很是熟悉,都能察觉出那种看热闹的表情,咳嗽声说:“西瓜皮,你们可以先回家。”
  西瓜皮目光移动。
  他的年纪离情窦初开还有一阵,只是小孩子又不是傻子,已经敏锐发现点异样,却自己都讲不出来。
  好在他一心只有玩,觉得在这儿也没意思,带着瓜子和妹妹,很快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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