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上司是我前男友——回日泰【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18 23:03:14

  柳青略有些激动,倒不是因为五爷昨日给她的人名里正好有个叫王世文的。而是因为洪敬签的那张文契上盖章的中人便是一个叫“王世文”的,她原是想查查这个人,无奈上面只有个印章,而这名字又太普遍。她不知从何查起,便一直没拿它当个线索。
  这伙计口中的王世文也帮人做做中人,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在文契上盖章的那个?
  她留下了自己的名姓,告诉伙计若是想到什么就再去刑部找她,若是他提供的线索有用,衙门还能给赏钱。伙计点头如捣蒜地答应了。
  她们刚走了片刻的功夫,便有个一身短打,十分精壮的人进了这铺子。
  伙计问他要买什么,他却掏出一个顺天府的小铜牌往柜台上一放。
  “方才刑部衙门的柳大人刚来过,大人说若是找人什么的,还得我们顺天府来。方才你跟柳大人说的什么,再跟我说一遍吧,我好去抓人。”
  伙计一见又是官府的人,说的还都对的上,哪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便即刻将方才告诉柳青的话又告诉了这人。
  ……
  柳青记得五爷给他的人名里只有王世文,并没有秦维,便按照伙计提供的大致住址,带着衙差直奔王世文的家。
  然而他家里没人。据左邻右舍说,王世文是和秦维一起出去闲逛了。
  柳青便让衙差翻墙进去搜查,衙差搜到了和柳青手里一模一样的一柄匕首。
  那么此人必是铁器铺伙计所说的那人无疑了。
  她让衙差打开院门,自己进了他的屋子搜查。不一会的功夫,她便在他的文房盒里发现了他的印章。
  那份卖铺子的文契她已经看过千百次,闭着眼都能回忆起上面各处的样子,这印章的确就是印在文契上的那一枚。她便趁衙差不注意,将印章收进了袖子。
  她们在此等了快一个时辰也不见王世文回来。天色已晚,柳青便让衙差在附近埋伏着,一见王世文便先押回刑部大牢去,待明日她再行审讯。
  ……
  快到傍晚的时候,天阴,下起了雨。
  沈延乘车到了齐家别院的时候,雨才停了不久。
  天高气爽,空气里漫散着落红的残香。
  齐家院墙上原是挂了一排三四个绉纱灯笼,一直延伸到巷子远处。然而大概因之前风狂雨大,灯火早已熄灭。沈延的车马是靠着车檐下两个灯笼的光才找到了地方。
  他在衙门换了身细布的直裰,起身展平衣角才下了车。齐家大门闭着,他才刚要敲门,小门一开,出来个还没他腿高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梳着丫髻,发间系着樱红色的丝带,长了张粉团捏的脸、乌亮亮的大眼睛。
  她一见沈延便先开了口:“您找谁?”
  沈延低头笑道:“我找齐老爷。你是齐老爷的孙女吗?”
  “不是,我是柳大人的孩子。” 小女孩极认真道。
  “……”
  沈延被这句话震了一下,唇角微动。
  “那你是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孩子?” 柳青看样子也就刚及冠,哪来三四岁大的孩子。
  “嗯……” 小女孩想了想,“……就哥哥被抓走的那天……”
  她话还没说完,嘴巴就一扁,水汪汪的眼睛里一串串的金豆子掉下来。
  沈延从没有因为一句话就引得一个小娃娃哭起来,更是没有哄过小娃娃,一时竟有些慌乱,也不知该怎么安抚她才好。
  “你,你别哭啊……” 沈延伸出大手,试着拍了拍她小小的肩膀,“外面太湿了,要不你先进去玩吧?”
  他也是堂堂的朝廷三品大员,在人家家门口把人家孩子弄哭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出来玩的,” 小女孩抽抽噎噎地,用肉手擦了擦眼泪,“我给柳大人打灯,他怕黑。”
  沈延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拎着个小小的兔儿灯。兔儿的眼睛鲜红,肚子里透着暖黄的光,乖巧又可爱。
  沈延微微笑起来,这灯倒是挺配柳青的。他不是什么都不怕么,怎么还怕黑啊……
  被雨水冲刷得光亮的石板路上,响起NN的马蹄声。
  柳青骑着马回齐家,身上百般难受。她的头发已经湿透,背上也湿了一大片,除了这些以外,因为阴天下雨,她脸上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雨最大的时候她找了个地方避雨,后来雨小了些她才重新上了马,虽然撑着伞,她身上还是淋湿了。
  她走了半晌黑漆漆的路,一颗心砰砰地狂跳。早年她在黑暗中侥幸逃过一劫,但是对于黑暗的恐惧却早已在心里生根发芽,极难根除。
  好在,她远远地已经望见了那一缕光明。
  渐渐地,那光明越来越近,石板路也泛起了暖黄的光。在那光的中心,是两个身影,一个高高大大,另一个是小小的一团。
  那小小的身影似乎在一抽一抽的,那高高大大的人在抚着她的头,似乎是在极认真地安慰她,只是他的动作生疏又笨拙,完全不得要领。
  柳青噗嗤一笑,周围的阴霾渐渐褪去,她被笼进了一片温暖之中,心终于定了下来。
  她跳下马,一手拎着提梁盒,一手打着伞,一步步走向那二人。
  “……大人?”
  她原以为那高大的身影是齐师兄或是师父,走近了才发现站在那光明中央的是沈延。
  “嗯,回来了,” 沈延见她走过来,站直了身子对她笑笑,“齐大人是我早年的恩师,我来看看他。”
  柳青手里拎着东西,抬了胳膊去蹭自己的脸颊。方才急着赶路没留意,此时她才发觉,一缕头发已经从发箍中挣脱出来,贴在了她的面颊上。
  她实在不想在沈延面前这么狼狈,若早知道这人是他,她一定整理整理再走过来,。
  然而她蹭了几下都没将那缕头发蹭开,脸颊已经微微泛起了绯色。
  她身上还带着水汽,一双眉眼更显得分明而隽雅。朦胧的灯火下,一张白皙的面庞好像日光下的冰雪,美得让人怜惜。
  沈延的目光柔和,不觉间已经抬起了手。
  他轻轻捻起那缕发丝,极认真的沿着她光洁的额头,一点点将它弯下来,滑过她的云鬓、面颊,轻轻抹到了她微透的耳后。
  柳青僵在了原地,从耳根子一路烫到了头顶。
  沈延见她呆愣愣地看着他,将手收回了身后。
  不知不觉的,他心底里早就把柳青和语清当作了一人,方才一时动容,竟情不自禁了。
  他沉了口气,理智渐渐渗透进来,才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柳青正觉得尴尬,门里却响起熟悉的声音。
  “……珠珠,怎么还在门口贪玩?”
  齐铮从小门里探出头来。
  他见沈延立在家门口,目光定在柳青脸上,便赶忙走到柳青身旁。
第66章
  “君常, 你来了。好几年没见你了。”
  齐铮上去拍了拍沈延的肩膀,把柳青挡在身后。
  方才沈延看她的那种欲断不断的眼神,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沈延一笑:“的确,我只顾着忙自己的事, 好久没来看齐大人了。”
  “那快进来吧, 父亲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
  齐铮笑呵呵地推他进了门, 柳青带着珠珠也一起进去, 车马便留给里面出来的小厮照管。
  齐凤山头戴四方巾, 穿了身洗旧的道袍, 正在自己的书房里画画。他见齐铮把沈延带进来,便将笔一放,乐呵呵地招呼沈延过去。
  齐铮、柳青他们见这二人说上话,便退了出去。
  沈延将手里提的见面礼放到一旁, 恭恭敬敬地向齐凤山行礼, 唤他大人。
  齐凤山面色红润, 双目明亮,笑起来很可亲:“我致仕多年,可担不起大人这两个字了,还是叫先生吧。”
  他上下打量了沈延一会:“君常啊,你的气色稍差了些,最近衙门的事多吧?”
  沈延苦笑:“的确是事多了些。”
  还不止是衙门的事。
  二人随便聊了几句家常, 齐凤山笑了笑:“君常, 你今日特意来找我, 是有事吧?”
  今日下了雨,天色又晚了, 他这个时候来, 肯定是挺要紧的事。
  沈延有些赧然, 但反正他来都来了。
  “学生前一阵奉命去了南京,在路上偶然见了一位很像刘家妹妹的妇人。学生虽与刘家妹妹缘浅,却也早已自视为她的兄长。不知您知不知道刘家妹妹嫁到了何处,如今过得如何?”
  他原先写给齐凤山的信里也是这么说的,但不知那信有没有送到他的手里。
  “哦哦……” 齐凤山一听是为这,眨了眨眼。
  十几日前他收到过沈延的信,信里就是问这,但是他不知该怎么回,便干脆当作没收到。谁知这死心眼的小子居然专程跑过来问他。
  “……刘家那闺女是……是嫁到了四川,我过年的时候还收到过她的信,她说她家里做点小生意,日子过得也还算宽裕,两个娃娃已经会背唐诗了。”
  齐凤山边说边提醒自己记住这个说法。
  “是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
  沈延垂眸,一边点头一边笑了笑。
  她过得好就好。他大老远地跑过来,等的不就是这句话么。
  就像是在冬日的暖阁里骤然开了窗,寒风冲进来,虽是刺骨的疼,却能让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现在便是彻底清醒了。
  齐凤山见他落寞,有些于心不忍。
  “其实我老头子看得出来,那丫头心里是有你的,你们两家的事没成,她也是无奈……”
  “语清是个好姑娘,” 沈延喉结一动,“是学生没福分……先生您若是还和她通信,请莫要提学生问起她的事……也不知她家里情况如何,万一让旁人看到了信,怕是于她不好。”
  “那是自然,” 齐凤山看着他笑了笑,摇头叹了句,“你这个孩子啊……”
  也是个实心眼。
  他们正说着话,齐家的下人来敲扇,说饭菜备好了,少爷让摆在花园里了。
  齐凤山要沈延留下来一起用饭,沈延推辞不过,便欣然从命。
  雨后天晴。
  柳青拉着珠珠的手,小心翼翼地踏着浮着水汽的石板路往花园走。
  西侧的六角亭外,红灯笼已经点亮,一串串的散着融融暖暖的光。
  柳青见沈延跟着师父一起坐在里面,便有些紧张。
  五爷那时提了浴堂的点子,她就觉得还得再加一环,才能让沈延彻底死心。可后来沈延看上去已经相信了,她便没有再做旁的准备。如今她都没和师父师兄通过气,沈延就突然来家里吃饭,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她见齐铮从岔路走到了她们前面,便低声叫住了他。
  “师兄,” 她指了指那六角亭,“万一待会说起什么,还求师兄帮衬一二。”
  齐铮嘿嘿一笑:“那还用说,包在我身上。”
  他一直都不知这个妹妹到底是什么身份。父亲不肯告诉他,他也不追问。他以为她只是担心沈延看穿她冒名顶替的事。
  几人在凉亭里落座,沈延见了柳青,果然问起她的事。
  “说起来,柳主事怎会住在先生家里?”
  “下官年幼失了双亲,流落到京城,” 柳青怕旁人开口说岔了,便立刻回答他,“师父见下官可怜,便收了下官在家里做做杂事。后来下官又跟着师父学查案的本事,师父心疼下官孤苦无依,又认了下官作义子。之后下官便一直住在师父家里了。”
  “原来如此……柳主事原是哪里人?听口音倒是听不出了。”
  “下官……”
  “君常啊,” 齐铮压过柳青的声音,给沈延倒了杯酒,“咱们至少三年没见了吧?父亲总念叨你,又见不到人,这杯是不是该罚你?”
  沈延极少喝酒,但是他确实连着三年多没来看望师父了,年节的时候也只是派人给齐家送 些节礼,现在想来觉得很过意不去。
  “是沈延疏忽了,确实该罚。”
  齐凤山笑着摆摆手,沈延却已经一饮而尽。
  “原来您就是沈大人啊?”
  说话的是坐在加高椅子上的珠珠。
  “是啊。” 沈延对她笑道,“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您以后……能不能少训柳大人?他会怕的。” 珠珠仰着小脸,似乎是鼓足了浑身的勇气才说出来的。
  亭子里安静得很,她说的每个字都落地有声。
  柳青太阳穴突突地直跳,都不敢看沈延的表情。
  珠珠调皮不听话的时候,她就说要带她到衙门去,让又凶又严厉的沈大人好好训训她。谁知这孩子居然这时候将这些翻出来。
  “诶,小孩子不懂事,” 齐铮呵呵笑道,“沈大人训柳大人那也是为她好,是不是君常?”
  他说着又和沈延碰了杯子,让他喝。
  沈延喝了酒,瞟了一眼两颊绯红的柳青
  也不知道他在这厮眼里是个什么样。他对他有那么凶么?
  “童言无忌,你莫要见怪,” 齐凤山笑道,又指了指柳青,“不过,这孩子吃过许多苦,过得挺不容易,你若能待她好一些,便待她好一些吧。”
  他口气有些郑重,眼神也似乎颇有深意,看得沈延一怔。
  “……是,学生明白……”
  齐铮见沈延在琢磨父亲的话,怕他琢磨出什么来,忙又劝他喝酒。
  沈延又问了些柳青早年的事,比如几岁来的京师、怎么认识的齐凤山、怎么会想学查案子之类的。齐铮知道他精明,怕任他这么问下去早晚问出破绽来,便找了各式各样的借口劝酒,又让人端上他自己泡的药酒,给沈延尝。
  沈延原本和齐铮就有些交情,又看着齐凤山的面子,便也没有推拒。后来酒入愁肠,他心里竟也有片刻的舒畅,就干脆这样一杯一杯地浇下去。
  柳青在一旁瞧着他,既怕他探究她的事,又怕他喝得太多了伤身。
  后来她说起花园里有个池塘,景色不错,暗示齐铮带着沈延去那边坐坐。
  齐铮会意,便拉着沈延离了座,到池塘边闲聊去。
  齐凤山望着二人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你告诉他又何妨?我看这孩子很不错,你若告诉他,他会待你好的。”
  柳青苦笑着摇头,她自然知道他会待她好。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路,我这条路他走不了,也不该硬把他拉上。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缠,反倒耽误了他……”
  柳青见珠珠差不多吃饱了,便带她回去安置。
  然而她才刚哄了珠珠睡下,便有下人来敲门,说沈延非要爬花园里的假山,怎么拦也拦不住。
  “……” 柳青听得眼皮直跳,“我师兄呢?”
  “宫里有贵人生了急病,齐院判被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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