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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我刚确认过,太太这边行程是在香港,和她的经纪人文杉一起。”
陈助将收集的资料汇报完,躬身等待。
晏朝聿轻颔首,屈指叩了几下桌面,而后抬眸道:“通知下去,项目部所有人今晚加班,工资按五倍计算,明早给我新方案,否则走人。”
跟在他身边这几年,高强度工作已经成为习惯,陈助理即时应下。
刚准备离开去下达通知,便听男人又道:
“安排一下行程,关于蓝宇在香港的项目交接事宜,我亲自去。”
陈助神色微变,心里自然明白,这醉翁之意不在酒。
温臻在香港的行程被安排得极满。
参加完由李教授为主导师的理论公开课后的当晚,便是一场商业晚宴,温臻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李敏红也在这次晚宴中,白日她是首位讲师,讲完一些重点知识后,便以年迈体力不济为由,匆匆离开会场,温臻根本没有机会再多接近,本就遗憾。
直到傍晚文杉才告知她,晚宴的名单里,李敏红的名字是突然加上去的。
问她去不去,温臻自然要去,即便只是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
晚宴礼服是临时找品牌方借的,是条白色绸缎面料的鱼尾长裙,可以很好地修饰以及突出女人身形,尤其是在穿在温臻身上,雪肤红唇,衬着这条长裙,领口不算低却也绝不保守,有一种将掩未掩的欲-感,再加上她之前微博爆的那条视频,妥妥人间尤物人设立起来了。
也正好是因那微博热度,借衣服与首饰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幸运的是,品牌方还特意问了一下文杉,温小姐这边需要接送车辆吗,他们也可以安排。
晚宴设在城郊一座富丽古堡中,刚走进古堡大门,文杉便同她低声嘱咐:
“臻臻,陪你‘征战’这几年,咱们就没遇见过这么好心的品牌方,衣服借了,化妆师也借了,就连出行的车,都给咱们借,真的是帮了你大忙了,要不是听说这老板是女人,我都怕有人对你别有用心。”
温臻展颜一笑:“还不是杉姐你舌灿莲花,我可是坐享其成的。”
两人说笑着入场。
自入行以来,温臻是从不参加所有商务应酬的,包括晚宴。
也因此,她个人的曝光面并不广,只是前几日的官方宣传视频,着实让她‘出道’了一次。
宴会开始短短两个小时内,温臻已经婉拒七个当红流量小生交换联系方式的搭讪。
文杉今晚一直在应付宴会各种老板,这时候也不知是跑厕所去了,还是又在游走名利场,温臻选了个角落位置观察李敏红的出现,然而第八位容貌俊秀,穿着廓形衬衫的男士端着酒杯朝她走过来。
“你好,请问可以交个朋友吗?”
温臻友好地看向他,这脸她好像在某电视剧上见过,现在被网友们称为「深情男二专业户」,至于对应的名字,她倒是不记得了。
这已经今晚第八位。
温臻有些无奈,礼貌一笑,“抱歉,我不是圈内人。”
男二专业户明显一愣,但演了这么多年戏,临场反应自然也是有的:“不好意思,你的气质和长相太像女明星,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男人眉峰微抬,不知为何,温臻如今再看别人做这个动作,以及这样的神态,她竟觉得演技实在浮夸。
“不必了,我不太喜欢交朋友。”
她语气淡然,回绝后便另寻位置。
沿着人少的位置绕过去,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晚上九点,李敏红未能出现,温臻有了想离场的想法,刚准备去找文杉,忽然听见周围人的唏嘘声。
她旋过身,眺眼看去。
自另一扇浮雕大门推开,一群人拥趸着某位神秘人物正缓缓走进来,心中预感生起,温臻视线一定,落在那群人中的一张熟悉面孔,
陈助理显然也注意到这边目光,他朝温臻的方向,略点头示意。
周围人的谈论声越发清晰起来。
“听说京市那位来咱们港区了?”
“对啊,晏氏的那位,听说是靳家的座上宾。”
“是香港本地的靳家?”
温臻匆匆收回目光,轻吁一口气,文杉也终于回来找她。
“臻臻,刚打听到了,李敏红已经来了,正在面见一位贵客,我刚和她助理约了时间,是在半个小时后。”
这次来港的主要任务快要达成,温臻也松了口气,满心欢喜,但同时,在看见陈助时,她想起那天微信转告过后,陈助后来回过一条消息,大意便是嘱咐她注意安全之类的,这趟行程能够开心。
除此之外,消息列表那个蓝色头像,已经渐渐沉底。
他们之间也应该顺其自然地回到原本的轨迹。
思至此,温臻安静地与文杉等在古堡三楼的书房外的休息区域。
走廊灯光煌煌,照着雕刻精致图案的墙壁与铺着厚重地毯的廊道,一眼望过帘外,每隔五米处便站着一名身着西装的保镖,都欧亚面孔皆有,个个身材壮硕,目测也有185左右,最高的恐有一米九以上,总之,很满足文杉的xp。
她已经拿起手机偷录走廊这群男模身材的保镖。
温臻侧头瞄了一眼,“杉姐,原来你喜欢这款。”
文杉低声感叹:“妹妹,不觉得他们也太有西装暴徒的style吗?”
“小说看过没,尤其是某xx18的小说,西装暴徒诶,简直是女人最好的床.亻半。”
文杉还特意给她翻了一张小说截图。
温臻只看了这一段,却立马对文杉的xp有了深刻认识,甚至联想到了另一个人。
与此同时书房门缓缓推开,两人立马摁灭手机,方才与文杉接触的那名助理此刻走出来,向她们的方向示意请进。
文杉想陪同温臻一起,刚走到门口,却被那名助理拦截。
视线不经意地掠过门内光源,文杉下意识张了张嘴,什么叫天花板,门外这些保镖都弱爆了好么!
里面这位才叫西装暴徒的天花板!
而温臻也在看清里面站在李敏红身旁那道侧影的同时,神色骤顿。
助理笑着解释:“温小姐,只能您一人进去。”
文杉不着痕迹地收敛目光,表示理解,毕竟一些艺术家都有一些会客习惯。
尤其是这位德高望重的。
温臻提着裙摆,朝里走近,高跟鞋轻轻踩过屋内的木地板,正与李敏红言笑晏晏的男人此刻微侧首,目光朝她睇来。
晏朝聿温和一笑。
一双眼睛温润如水,书房的灯光偏柔,照得他是那般光风霁月,谦谦君子。
房门被助理缓缓阖上。
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人,目光交错。
晏朝聿向她招了下手,而后同身侧长辈和声介绍:“敏红姨,这是温臻,京舞剧院的首席之一,也是我的新婚妻子。”
这样熟稔的语气,与笑容,温臻心里那些疑惑如绳结般逐一解开。
李敏红的笑容十分和蔼可亲,看向她的目光仿若在看自己的子侄:“你好,臻臻,我也是今日才得知朝聿结婚了,能在香港见到你们,我很高兴。”
李敏红的每一句话都是长辈看待晚辈的关爱,全程闭口不谈舞蹈之事。
聊到二十分钟后,她眼中生出倦意,离开之前颇为神秘地看向晏朝聿,落下一句:“明日带臻臻来家里吃晚餐吧,你说的,我会认真考虑,但你也知道我的规矩。”
言尽于此,李敏红携着助理离开了古堡。
书房大门一关一合,空间里只剩下他们。
沙发旁的落地灯呈乳白色,洒落在温臻裙摆处,她轻轻撩睫,入目是男人修长手指正在慢慢解开白衬衫的两颗纽扣,他今日没饮酒,身上还是熟悉的木调香,浮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中。
衣领微敞,每一个动作,都将他的肌理线条展现分明。
她曾感受过那些力量的隐忍与贲张,文杉方才的形容突然跳进脑海,开始蹿横。
西装暴徒。
几天前的那个夜晚,修长分明的指,与他因使力而青筋蜿蜒、肌肉迭起的小臂,她都曾触摸过。
记忆画面已不能再去回忆,凉丝丝的夜也似摁下加速键,即将步入盛夏。
温臻垂下眼睫,不再往他那施一丝目光,岿然不动地捧起骨瓷茶杯喝水。
天鹅颈在吞咽起伏,他的目光也在一寸寸变得幽灼。
茶杯容量不大,几口便见底,而那双手更是半提起茶壶,眺目问她:“还需要吗?”
温臻再没办法去忽略他的存在。
“今晚是你安排的吗?”
晏朝聿:“你指哪些?”
温臻没答,心里却无比清楚,应该是每一件都出自他的手笔。
也是,她要是当真运气那样好,早在入行时,便该有机会见到李敏红。
见她垂睫沉默,晏朝聿放下茶壶伸手去握住她的指尖,捏了捏,像在哄人:
“臻臻。”
“你值得最好的,不是么。”
第16章
晏朝聿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指尖, 有点痒。
但她还能忍。
直到修长手指穿梭进她的掌心,十指相扣,慢慢填满她的指缝间。
这个动作, 他做得慢条斯理。
分明只是单纯握手,可动作间,距离也在无声无息地拉近,缎面裙身紧紧裹着她纤长大腿。
西裤面料与裙身面料相触。
他的体温偏高, 腿侧好似被烫了一下。
温臻眼波在灯光下流转,红唇艳丽:“晏总是想带我走后门?”
晏朝聿回答:“晏太太想的话,我也可以试一试。”
今夜的他似乎格外好说话。
不厌其烦地一直在顺她心意,且,哄人的意味也在慢慢加强。
温臻有一刹恍惚,但很快, 她回想了一番李敏红离开时说的话。
她又问:“明天的晚餐,算不算是我的入场券?”
晏朝聿:“敏红姨是祖母从前在香港的好友, 近日她有再收弟子的念头,你的名字在她那里,并非是我第一个提起, 微博热搜, 她老人家偶尔也会看,更何况,还有你从前的一些比赛视频。”
他在解释,温臻心中了然一些,琢磨着他的话又捕捉到另一个关键信息:“你祖母是香港人吗?”
晏朝聿看了她一眼:“算是半个香港人,还有一半是英国血统。”
这也难怪, 他的瞳仁会有一点偏蓝。
晏朝聿继续和她说:“所以臻臻,入场券非我功劳, 在你的领域上,我一窍不通,也只能起一个辅助作用。”
她微顿几秒,心里清楚,即便他不邀功,凭借李敏红与晏家祖母这层关系,她已经胜过许多人。
但显然,温臻很吃他这一套。
“谢谢你。”
她的手慢慢回握住,糅合进他的掌心。
晏朝聿偏了偏首,睇过来。
那双幽深如海的眼睛里藏着不明笑意,温臻抿了抿唇,松开他的手,又被他牢固反握。
一旁挂起的窗帘外,夜色深深。
香港的夜晚比京市的更黑,衬得屋中的灯光也更加明亮。
晏朝聿问她:“晏太太,今夜跟我走吗?”
他们如今是合法夫妻,这种话好似很合理,但温臻想起还在门外等着的经纪人:“杉姐还在等我。”
“陈助理会安排你的经纪人回酒店。”男人剑眉斜挑,静静地等待她的答案。
指尖的挤压感让她的心脏也跟随这浩瀚夜色,一起沉坠下去。
温臻点了点头。
趁着夜黑风高,晏朝聿紧扣她的手,从书房的暗门离开了灯火辉煌的古堡,一辆深灰系列的布加迪停在路口,好似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从城郊到中环的旷逸酒店,一路上耳边充斥着超跑的轰鸣声,车子疾驰在空旷公路上。
温臻半托着及地裙摆,侧首看向驾驶座的男人。
西装外套已经被他随意丢在后座上,男人身上的白衬衫被扯得有些凌乱,袖口挽起一截,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温臻终于找到形容词,昼夜两级分化。
白日里的晏总,端方克礼,着装也是一丝不苟。
夜里的晏朝聿,什么端方,什么克礼,全是皮囊外的假象。
他是一头蛰伏已久的野兽,只待深夜猎杀。
回想起从京市飞到香港的前夜,那种奇异的感觉再度来临。
晏朝聿总让她有一种分割的感觉。
但无论什么时候的他,出手永远是最阔绰的那一位。
即便只是暂住一夜的酒店套房,也是港区中心位置的顶楼大平层。
晏朝聿拿了一套换洗衣物去外面浴室,房门半掩,满室阒静,温臻能够听见浴室水流的哗哗声。
今夜又要与这个男人同床共枕。
想起领证那夜种种,温臻走进浴室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遣散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后,视线掠过盥洗台上她常用的护肤品,都不知到底是陈助理的细心,每次都有帮她准备,还是男人的嘱咐。
不想了。
开始卸妆,洗脸,泡澡!进行精致女人的每晚护肤流程。
温臻擦好身体乳穿上整齐的睡衣从浴室出来时,房内还开着一排昏黄壁灯,床上男人已经躺下,绵长的呼吸声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温臻挑了下眉,准备关灯躺下时,才发觉身旁男人睡着后紧锁的眉。
鬼使神差,她伸手去抚他的眉心,指尖刚点上,男人蓦然睁开双眼,腰上横过他的小臂,将人一把捞进被中。
四目相对,他的手掌宽大到可以掐住她半边腰肢,温臻头上的玉簪沿着枕头滑落,满头青丝铺开,空气里弥漫开橙花香气,光线阴影落在他们的身上,原本包裹严实的睡袍领口在扯动间半敞,圆莹处还有兰蔻精华的粼粼光感。
他的眼神暗下来,两道紊乱的呼吸相互交织。
对方的唇部近在咫尺。
温臻眼睫轻颤,牙关发紧,又不是没亲过,滋味也挺不错的。
心绪乱飞,晏朝聿支撑在她耳边的手忽抬,拨开她凌乱的乌发,而后从她身上撤离躺下,并不平稳的声线同她道:“睡觉吧。”
温臻整个人都半僵住,缓了好一会儿,直到身旁呼吸声均匀后,她才微微侧头,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就这样吗?
刚才的心跳声,绝非只有她一人在乱。
还在愣神,身侧响起翻身动静,她被一只手揽入怀中,属于他身上的好闻气息,沾染满怀。
耳边响起他低醇的声线:“怎么还不睡。”
至于客厅外亮着的灯,以及桌上时不时发出振动的手机,无人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