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雨至——一程晚舟【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19 14:37:39

  人的习惯很难改变,尤其是多年习惯的食物口味,如此想来,他在英国那几年独自学家乡菜也是合理。
  “很好吃。”
  温臻说完,便垂眸一口一口舀进嘴里。
  晚餐之后,温臻回房想要把身上黏腻腻的汗水洗掉,人刚踏进浴室,身后的灯便被打开,晏朝聿跻身进来。
  温臻眸光这才瞥到镜中的自己,乌发乱散,面色稍微红润起来,但……身上穿的那件睡衣不知何时换的,有些湿,此刻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尤其是前段的那截曲线凸起,里面空落落的一片,那些旖旎春景清晰可见。
  她惊得心跳紊乱,退身去关玻璃门。
  “我要洗澡,你先出去。”
  晏朝聿瞥过她躲闪的目光,鼻息嗬出轻笑,一把攥住她推着玻璃门的手腕,声线稍哑:“刚才该看的都看过了。”
  温臻猛地想起他在餐桌上敛回的目光,和偶尔对视暗沉沉的瞳仁,才算悟出缘由,脸颊烧红,“那你……为什么刚才不提醒我?!”
  晏朝聿薄唇微动,眸底笑浓:“我以为——”
  “别说了!”
  温臻打断他的话,推门推得有力,身形微晃,往后退了一步,腰间及时横过一只有力臂弯,侧颊贴着他衣衫下强烈震动的心跳,一声声,听得格外清晰。
  指尖下意识绕在他的衣襟处,晏朝聿低眸微叹,将她放在干区的软凳上,挽袖去调试水温,放满浴缸。
  温臻意识飘忽着,浴缸里温热的水漫过身前,绵密雪白的泡沫堆满水面,她睫羽颤颤,雪亮瞳仁里满是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水花漾开,他的手捞起水下那截莹白足踝,温臻背脊紧紧贴着瓷壁,触感似在脑中炸开,浸出甜丝丝的蜜,缠缠绵绵地生出藤蔓,将所有理智侵占。
  浴缸的水在慢慢流逝,换入一池清水,水波漾开像是正在盛开的花,波澜勾勒出池中那一片白。
  温臻双手抱膝,蜷起身体坐在池中。
  泡沫冲刷,清水形成旋涡状抽干池子,一张干净柔软的浴巾裹住她的身体,将人抱到浴室外的妆镜前,细细擦干发丝。
  透过光洁的镜面,温臻凝着身后为她吹发的人。
  每一步动作都尽显温柔,像是一场编织的美梦,而她深陷软绵绵的云层里,空气是甜的,昼光镀过他们的身体。
  耳边拂过温热的风,湿漉漉的发丝吹干。
  温臻拢紧身前浴巾,敛起睫毛,藏在心底深处的疑问随着心浪抵达喉间,她暗吁一气,忽然唤他:“晏朝聿。”
  晏朝聿眉峰微抬,眼底没有伪善的温和,没有冷酷戾色,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而温臻好似就这样沦陷在他的目光中。
  她觉察到了自己的心意,是喜欢,克制不住地在喜欢一个人。
  温臻弯眸一笑,满眼粲然:“好困哦。”
  生病睡了接近20个小时,那双笑吟吟的眼睛里,哪里有半分困倦之意,有的只是满满的眷恋与依赖。
  晏朝聿心口忽窒,垂眸将她抱起,走向床边。
  床品换了一套新的,是鹅黄花边的款式,与这间暗沉沉的卧室格外不搭,那时晏朝聿淡淡瞥过这间卧室,心里只想,这套房是该翻新一遍。
  玻璃窗外有月光洒进来,温臻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睡衣,蜷在薄被里,分明是盛夏的天气,她却格外眷恋温暖。
  尤其是这样结实有力的怀抱。
  睡前,晏朝聿已经洗过一遍冷水澡,但也禁不住她小腿乱磨,蹭开睡裤,肌肤贴着,慢慢又变得炙热。
  即便空调温度已经降到20℃。
  怀里的人吃过一道药,又浅浅睡过去,晏朝聿低眸借着几寸月光,看着她的睡颜,眸光逐渐幽深。
  尤其是那双紧紧摁在他坚实腰腹上乱蹭的手。
  软得不可思议。
  晏朝聿神色沉着,想起之前有一晚也曾握过她的手,眉间凝住,有团火正沿着她的指尖熊熊烧起。
  他阖上眼,摁住往睡衣纽扣钻的手,喉结滚动,声线沉得可怕:
  “生病不难受?”
  温臻睁开清亮乌眸,仰脖去循他的目光,一霎交汇,“那你呢……不难受吗?”
  阒沉沉的眸子闪过无奈,晏朝聿摁住她乱动的手,微叹:“臻臻……”
  温臻眼眸轻眨,声若蚊蚋:“你难受的话,我可以……”
  落地灯照着她赧然的脸颊,和微翕的朱唇。
  次日午后。
  关机整整二十多小时的手机终于亮起。
  屏幕迅速跳出一条推送新闻。
  她犹豫几秒还是点进去,微博翻天覆地的都是各种流量黑料爆出,而关于自己的所有词条全部消失,一条也搜不到。
  就算搜到也是屏蔽词汇。
  沉默的几分钟,各种消息纷纷跳显出来,她选择性点开。
  先是文杉。
  【臻臻,新闻的事别乱想,我立刻去处理。】
  【遇到这种人真他。娘.的晦气,周伽敏居然还敢手滑点赞,这事一定是她干的,我已经联系律师准备起诉她。】
  【臻臻,虚惊一场,热搜全撤了?怎么感觉不是针对我们?】
  【是不是你老公啊?】
  而后是钟司司。
  99+的关心,问她在哪里。
  温臻逐一回复她们,告知她们自己没什么事,不必再担心。
  书房的门忽然打开,陈助提着公文包同她颔首,准备离开。
  温臻点了点头,问了声晏朝聿还在忙吗,得到不忙答案后,温臻起身走向书房大门,准备敲门时,门是虚掩的,屋内灯光胧黄,罩着书桌前的一道长影。
  晏朝聿穿着家居服休闲裤,身姿舒展,眸光冷凛着翻动桌上文件,窗开着,却散不尽淡淡烟草味。
  听见门外动静,他倏然掀眸,看清人影后,眼中凛然顷刻散去。
  “感冒药吃了没?”
  温臻走近后,手被他拉过去,直接坐住休闲裤腿面,将面料压出褶痕。
  嗅到他身上淡淡烟丝,还是淡淡的柑橘香,并不难闻,但却能明显感知到他的情绪较低。
  “网上那些事,是你帮我清楚干净的吗?其实我……”
  他睫羽慢抬,放下资料,捏住她柔软耳垂:“是,看着挺碍眼。”
  不待温臻再说话,那双狭眸微眯,将话题转移:“晚上有个局推不掉,陪我一起?”
  腰上软肉被他掐了下,感知到一些异动后,温臻身体微微一僵,不禁想起昨夜荒唐事,双腿并拢往前退。
  “我先去选衣服……”
  晏朝聿将她掐回来,故意让她坐着,沉着气息:“穿什么都可以,只是露个面。”
  温臻脸色一赧,挣开他的手臂起身便往衣帽间逃。
  宴会是晚上七点,温臻一身淡蓝正绢绣鸢尾中拼旗袍,是之前在老宅收下的几件之一,修身的版型勾勒出她比例极好的腰臀线,手半挽在男人结实臂弯处。
  雕花大门缓缓推开,两排侍者纷纷鞠身行礼。
  整座宴会大厅的装潢偏中式,各处摆放着各式古董花瓶,浮雕墙面上挂满字画楹联,赴宴者也均是男子稳重西装,女子端庄长裙。
  宴厅人越来越多。
  温臻视线越过前方几道熟悉身影,她侧眸看向晏朝聿,却见他眼中笑意淡薄。
  “晏朝聿……”
  臂弯上的那只手被他的掌心覆住,紧紧相扣,带着她往二楼一处包房走,刚走进房中,便听走廊处有脚步而至。
  晏朝聿眼底蓄着笑意,拉开一张雕花长椅,轻轻摁住温臻的肩,让她坐稳主位。
  侍者引着门外人走进包间,为首的是位发鬓斑白的老人,身着暗红蟒纹唐装,引着身后几人走进来,视线落在主位处立着的那道长影,目光微滞,又看向坐在主位的女子。
  声有犹凝:“朝聿,这位置是不是?”
  主位让给晏家人坐没人敢说什么,但若是让给晏家之外的人,且还是名女子……
  说话这位老者,刚踏进这里时,温臻便有注意到应是今夜的主人家陆老,此刻气氛骤紧,温臻心生不安,抬眸窥见他眸底冷意。
  晏朝聿淡笑一声,握住她肩膀以示安抚,“陆爷爷安好,晚辈今日携妻子来为您贺寿。”
  在场众人神色凝重,外人皆知他晏大公子从来端方持重,深受晏老倚重,如今权柄在手,却也并不是个桀骜跋扈的品性,偏今时今日,显得格外端这副猖戾模样,又是给谁看?
  陆老爷子倒是神情自如,只温和笑着看向他二人:“之前探望你祖父时,便听说你也成家了,这姑娘瞧着不错。”
  说完,他便朝后示意众人先行落座。
  晏朝聿眼底情绪未明,于温臻身旁坐定,待到最后一位进来时,温臻眼瞳微定,与其对视几秒,又很快敛住情绪。
  那人刚要落座,晏朝聿面上愈渐阴郁起来,语调轻慢:“周小姐不必坐。”
  周伽敏在后面见识过这一场面,心中早生惊悚恐慌之意,但无奈这局她是万万推不掉,只将求助目光投向主家陆石南。
  陆老爷子咳嗽一声,面上笑意淡去许多:“朝聿,你可从来没有刁难女人的习惯。”
  若论京市望族,晏家独大,但陆家也是百年基业,众人纷纷缄默垂首,摘出其中。
  气氛也在这一刻生出几分肃杀冷意。
  晏朝聿搭起腿,清俊的眉眼蓄着薄薄一层笑,看向陆石南,慢悠悠开口:
  “陆爷爷,祖父在京的那些战友中,如今也只剩您一人,凭着这层关系,我尊您唤一声长辈,但论旁的,您如今年过七旬早已退居幕后,但胜在你从前有风骨,是宁折不弯的性子。”
  “阿今昨日还曾与我通电。”
  听着语调温和有礼,但陆石南斡旋京中多少年,提及自家长孙那刻,脸色遽变,那双苍老的眼睛里笑意尽散,折过冷厉之色。
  “朝聿,你想做什么?”
  剑拔弩张之时,所有人心惊肉跳,不敢出气,生怕殃及自身。
  晏朝聿慢声道:“晚辈只想为妻子撑腰罢了。”
  闻言,温臻缓缓抬睫凝向他,心中思绪千回百转,陆家的背景她亦有耳闻,虽说晏朝聿无须忌惮,但在陆老爷子寿辰上开罪陆家,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正想到此处,肩上忽而横过一只手,稳稳握住她肩侧,这个方位,温臻与周伽敏正面相对,目光交错,可以清楚看见周伽敏眼底恐慌。
  “周小姐不必紧张,只是同你算笔账罢了。”
  周伽敏双腿发软,她自入圈以来便不曾受过委屈,从来都是他人将她高高捧起,何时沦落到于人前低头的地步。
  从前温臻家世再好,也不过是仗着温家老爷子撑腰,如今老爷子驾鹤西去,温家再无人真心待她,虽知道她今时攀上晏家那位,本以为不过是做个情儿,她心中正嘲讽着从前多清高冷傲的人,也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未曾想,她今日才得知竟温臻是与其暗中结婚了。
  但厘清这一层时,周伽敏满心冷意化为愤怒,温家这老头当真是偏心到了极点!
  连这种后路都为她想好了,她咬紧唇瓣,口腔腥甜充斥。
  周伽敏用最后一丝尊严强撑,压住颤声:“晏总想要如何?”
  “周小姐利用大众舆论,抹黑臻臻的名声,我妻子一向娇弱,比不得周小姐,风言风语导致她大病一场,今日才得大病初愈,我在家中也不舍得与她高声半字,周小姐倒是好手段好本事,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如今法制社会,我不过是一遵纪守法的普通公民,自然不可能有周小姐失足坠入深山这类手段,我只计较一个公平公正。”
  “这儿人少,周小姐不妨就在这儿跪下给我家臻臻道个歉,也不算欺负你。”
  晏朝聿掌心落向温臻腰间,令温臻腰背挺直如竹,阴沉的眼逡巡席间众人,面上笑意暗藏警告:
  “如何?”
第33章
  包厢的雕花门微敞, 外间亭台一出折子戏恰好落幕。
  明晃晃的灯束照亮满室沉寂。
  简短二字落下,掷地有声。
  大家心如明镜,娱乐圈的一些戏子在老一辈眼里甚至比不上水榭楼台处, 唱着折子戏的戏班子。
  既敢招惹晏家这位,跪也便跪了。
  但何时何地不能跪?
  谁能不明白过来晏公子这一出,何止是简单的撑腰。
  不过是杀一儆百,做出戏让他们所有人瞧着。
  满席皆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着这些人的面上将晏家这位新夫人捧得这般高,日后谁敢再行这些手段,下场何止这点场面。
  要说这晏大公子一贯的面温心狠,但能让他为其做到这地步,与陆家也撕破脸,这位温小姐, 也是不简单。
  一场闹剧终究由周伽敏满面泪痕,颤身下跪而终止。
  酒桌上依旧言笑晏晏, 谁也不至于因一小明星而落脸色,即便这位小明星或是有点身份在,但这里是京市, 皇城脚下高贵的人可太多了。
  其间, 便有千金绕桌过来与温臻敬酒,那时晏朝聿正低眸同一旁老董说话,不动声色地将她手中酒杯抽走,换作一杯温水。
  温臻纤眉微抬,指腹触过温度,轻声解释:“出门前吃过一片感冒药, 不便饮酒。”
  千金尴尬笑着:“是我考虑不周,晏太太随意便成。”
  这几句下来, 更是坐实方才那段话。
  晏朝聿指间捻着酒杯,饮下一口,眼底似笑非笑听着身侧老董侃侃而谈的地皮项目。
  席间酒过三巡,杯中温水也倒过几次,温臻实在应付不来这种连一个眼神都颇具深意的场面,半敛浓睫,搁在旗袍上的手忽被一只大掌握住。
  她缓缓撩睫,对上那双漆暗眼眸,晏朝聿微倾身,同她低语:“若是觉得闷,可去外面亭子里听会折子戏,晴好也在一楼,我会让她陪你。”
  末了,长指捋过她耳边一缕青丝,“等我片刻。”
  温臻颔首,借口起身离开席面。
  沿着廊道木梯走至一楼,满堂喧阗,温臻清亮眸光掠过门外诸多身影,寻着晴好,刚跨出门槛,檐下忽走来一道清挺长影。
  男子今日身着正装,眉眼弯着,一张俊朗的面孔显得温和又无害,“大嫂,好久不见。”
  老宅一面,温臻记得晏朝洲。
  相较他今晚这套黑色西装,还是觉得那晚的白衣更相衬眼前少年。
  晏朝洲:“先前没时间与嫂嫂做自我介绍,我与大哥是同胞兄弟,祖父给他取名聿,母亲为我取名洲,大嫂可随着家中人唤我阿洲便行。”
  温臻眉眼稍敛,回以浅笑:“还是唤朝洲吧。”
  晏朝洲点点头,眉眼间满是淡然:“刚才听说大哥在二楼罚了一位小明星,大哥从来都是家中最端方持重的人,倒是第一次听说他为这事动怒。”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