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欲——槿郗【完结】
时间:2023-10-24 13:13:44

  南焉:“……”
  没皮没脸。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瞪了她一眼,然后重重推开他,转身出了衣帽间。
第202章 肢体记忆
  她下去时,十一已经坐在餐桌上乖乖吃着早餐了,嘴巴上还有一圈奶渍。
  看着都乖巧得不行。
  “妈咪,早上好。”
  “早。”
  南焉柔柔地笑着,伸手抽了张纸巾给他擦了下嘴角,然后坐在他身边,夹起一个拇指生煎包塞嘴里,轻声问,“今天放学是回你太爷爷那边,还是来妈咪这边?”
  “我想和爸爸还有妈咪在一起,可以吗?”
  十一吃东西的动作停下,又解释道,“我不是不喜欢太爷爷和奶奶,只是……我更想和爸爸妈咪在一起,我……”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忽然委屈地瘪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南焉看着于心不忍,放下筷子,摸着他的小脑袋,“妈咪知道,妈咪也懂,那晚上就让爸爸去接你,你太爷爷和奶奶那里,妈咪和爸爸会去说的,好不好?”
  “好。”
  “十一,学校里面有没有同学欺负你呀?”
  她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多想。
  十一摇头,“没有。同学们都对我很好,他们才不会欺负我。以前欺负我的同学都转校了。”
  南焉皱眉,“欺负你的同学?”
  “嗯嗯。”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兴致勃勃道,“我刚去学校不久,有两个同学骂我,然后我就和他们打架了,后面爸爸知道了,很生气,把我带回去了,然后再回学校的时候,那两个同学和老师都走了。”
  他不知道内情,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走,更不知道宴景禹做了些什么。
  正好宴景禹来了,南焉就没忍住问了刚刚十一说的事情。
  宴景禹看了眼十一,轻笑了两声,“小事,他因为病情,没有怎么和同龄的孩子接触,我当时怕他心里有阴影,就想给他找家教在家里上课算了。”
  “但是他自己想去学校,就任由他去了,那两个孩子转校我不知道,那老师是我让园长开的。”
  他那时候就放话了。
  “你开了她,还是让我把你这个幼儿园铲平,你选。”
  作为资本家的宴景禹,完全有这个能力。
  只要买下这个幼儿园的地皮,分分钟就能叫挖掘机过来把它铲平了。
  南焉简单听他说了两句,忽然觉得好笑。
  够霸道也够狠的。
  “我儿子,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宴景禹很风轻云淡地说了句。
  十一听言,很自豪道,“爸爸,我不会让人欺负的。我想学泰拳带。”
  宴景禹没太当一回事,“强身健体,没什么不好,明天就带你去报个班,你还可以学着打打篮球,晚上我去接你,带你去试试。”
  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行动派。
  “好呀。”
  南焉:“……”
  看着父子俩商量得很快,三两句的功夫,就把这件事情定下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宴景禹掀着眼皮看过来,他笑了声,“也带你去。”
  南焉:“……”
  她并没有想去的意思。
  吃过早餐后,一家三口上了车。
  南焉没坐副驾驶,而是陪十一坐在后面,听着他脆生生背古诗的声音,不自觉地弯起唇,他背完后,还会真心实意的夸赞他几句。
  等到了幼儿园,宴景禹没有下车,是南焉送十一进去的。
  门口的老师也是第一次看见南焉,见他牵着十一的手,还愣了下。
  “十一,早上好。”老师笑眯眯的打招呼。
  “老师早上好。”十一礼貌的颔首,大大方方的介绍,“老师,这是我妈咪。”
  “原来是十一妈咪啊,你好,我是他的班主任,姓梁。”
  “梁老师,辛苦您照顾十一了。”
  “哪里的话,十一平时就很乖,也很聪明,会的东西也很多,在学校里很会照顾同学,乐于助人。”梁老师笑眯眯的夸赞着。
  “多谢。”
  南焉在门口和老师寒暄了几句,便和十一笑着挥手说了再见,然后回到车上。
  “冷不冷?”宴景禹看着她问。
  南焉早上穿得有点单薄,里面是一件衬衫,外面是一件暖黄色的风衣,衬得她整个人都温柔许多,少了平日那份冷清劲。
  今天虽然出太阳了,但风还是有点大的。
  “也还好,不是很冷。”南焉吸了吸鼻子,说。
  宴景禹显然是不信的,眸色沉沉,面色也不太好看。
  明明起来的时候还提醒她多穿点的,就是没听进去。
  但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等会买完东西回去一趟,你换件衣服,我说了,山上的风会更大,冷,你现在不能着凉感冒。焉焉,别任性,听话。”
  他最后那句话声音哑哑的,带着几分轻哄的意味。
  南焉轻佻了下眉峰,还别说,挺受用的,至少身心都挺愉悦的。
  便难得软声回了句,“嗯,知道了。”
  之前和南焉一块去过元息墓园扫墓,所以宴景禹知道要买哪些东西,去年在她昏迷过后,他就独自去过三四次。
  那时候的他,迷信的认为,只要自己带着诚心诚意的去了,老太太生前把南焉当眼珠子似的疼,肯定会保佑她平安无事,早日醒来的。
  所以这一年里,他不仅去过元息墓园,还去过自家老城,也就是他奶奶埋葬的地方。
  周边大大小小的寺庙都被他跑过。
  乞求用这种迷信的方式,来填满自己内心的空缺和怅然所失的感觉。
  要买什么东西,他一清二楚。
  南焉不知道要买什么,刚开始有些茫然,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买。
  最后到了花店。
  宴景禹要了几束雏菊,又买了两束颜色不一的康乃馨,特意让店员包得很精致漂亮。
  南焉抱着这几束花,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要买那么多?”
  不是只有养母吗?
  宴景禹目光沉沉,笑了下,没说话,拉着她上了车。
  他先开车回了一趟庄园。
  让南焉上去换衣服,还很不放心的跟了上去,然后非要看着她挑衣服,看着她换衣服。
  南焉:“……”
  她抱着从衣柜里选出来的衣服,扭头看向一侧一动不动的男人,拧着眉头,“不是,至于吗?我换个衣服,你也要盯着看?”
  “没事,你换吧,我不上手。”
  南焉:“……”
  不是,你有病吧。
  他看着她那隐忍又恼火的表情,轻笑了声,揶揄道,“又不是没见过,还害羞不成?”
  南焉恼羞成怒的把衣服砸过去,“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烦不烦人。”
  宴景禹稳稳接住她的衣服,失笑一声,想起今天还有正事,走过去把衣服重新塞回她手里,低声说,“好,我不看,你换吧,我在外面等你,记得穿多点,山上冷,再拿个围巾和帽子。”
  “还没入冬呢。”
  “但山上已经和冬天没什么区别了。”
  南焉撇嘴,推开他,“行,我知道了,赶紧出去。”
  ――――
  十多分钟后,两人重新坐上车,前往元息墓园。
  这次南焉裹得真的很严实,外面是一件黑色的中长款棉衣,挺抗风的。
  在这个季节穿着也算不上多夸张,还挺保暖的。
  如果不加上脖子上的围巾和脑袋上的针织帽的话。
  南焉本来不想戴的,但犟不过宴景禹的固执。
  被他裹得严严实实时,她幽怨的瞪着他说,“你怎么不给我直接裹一床被子算了呢?”
  宴景禹思忖片刻,点了下头,一本正经道,“也行。”
  说完,转身就准备去拿被子。
  南焉见他要动真格的,连忙伸手拉住了他,“你少做这些多此一举的事情,赶紧走,别再耽误时间了,”
  宴景禹这才轻笑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出了门。
  一路上,南焉都没有睡觉,就这样静静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却尤为的沉重。
  不知为何,距离越近,心里那股沉闷劲酒越浓厚。
  “要不要睡一会?距离目的地还有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宴景禹也感受到她心情的不佳了。
  南焉是和南老太太相依为命过来的。
  她所有的温暖都是老太太给的。
  对于全世界,她最爱的人就是老太太了。
  可如今,曾经最爱她,她最爱的人,她不记得了。
  脑海里没有半点记忆的影子。
  这才是最痛苦,最折磨人的了。
  以前宴景禹没怎么去了解她,只知道她是南家领养的,因为养母不喜,从小和奶奶生活在乡下。
  南焉摇了摇头,“不想睡,看看景色也挺好的。”
  宴景禹便没再说话,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
  十一点半,两人才到元息墓园。
  宴景禹拎着东西在前面走,南焉则抱着花束跟在他身后。
  山上的风确实很大,下车时她就感受到了。
  果然,他的话没有白听。
  穿多点是对的。
  很快,宴景禹停在了四块连着墓碑前。
  中间的两个墓碑是中年男女的黑白头像,男人看着比较质朴,笑得很随和,而中年女人虽然面带笑容,但眉宇间夹杂着几许凌厉。
  不是个多面善的人。
  挨着男人这边的墓碑上镶着一个慈和老太太的头像,笑得和蔼可亲。
  而挨着女人那边的墓碑上,则镶着一张很干净的少年照片,照片中的少年笑得特别阳光灿然。
  仿若能照亮全世界一般。
  南焉怔怔地站在那,瞳仁轻颤,即便宴景禹不说,她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四个墓碑,是一家人,亦是她的家人。
  心口好似被什么钝器伤了,很疼,有好多个口子,鲜血直流。
  眼眶里也不禁流淌下泪水。
  那是一种无意识的哭。
  感觉到脸上的湿润,她抬手摸了下脸颊,脑海里忽然出现很多混沌的画面。
  “焉焉,奶奶相信你会成功的。”
  “焉焉,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没能看着你嫁出去,生儿育女,反倒还要你照顾你妈那个拖累。”
  “焉焉,奶奶和你妈就要辛苦你照顾了,爸爸对不起你。”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爸爸会在天上看着你幸福的。”
  “焉焉,妈妈错了,妈妈只是不想拖累你,妈妈以后都不会做傻事了,会陪着你,不会再让你孤单了。”
  “焉焉,你吃饭了吗?工作累不累?怎么看着又瘦了,黑眼圈还那么重,是不是没休息好?妈妈只是想看看你,和你说说话,一起吃个饭,担心你。”
  “姐,你快来,我买了你爱吃的冰糕,有好几种口味呢,你看你想吃哪一种。”
  “姐,你放心,我长大后会挣很多很多的钱给你花,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我保护你。”
  ……
  OO@@的声音在顷刻间全钻入她的脑海里,密密麻麻,让她喘息不过来。
  现在终于看到这些声音主人的面孔,她依旧想不起来那些过往,可这些东西或许是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这四个人在她心里烙下了足够深的记忆,让她止不住的流泪。
  “焉焉。”
  宴景禹分别放好祭祀品,一回头,就看见她被暖阳笼罩着,面上满是泪痕。
  他震惊之余,迅速上前,拉着她的手,喉结滚动,透着紧张,“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南焉睁着猩红的眼,摇了摇头,呼吸略显急促,“没……没有,我只是脑子里好多声音,乱七八糟的,头有点痛。”
  每每脑海里只要浮现出这样的声音,她都会头痛无比。
  现在也是如此。
  宴景禹连忙将她扯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一只手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他们……不会怪你的。”
  南焉深陷在这样沉重的情感沼泽中难以自拔。
  过了半晌,她眼泪依旧不停的流,嘴里还呢喃着‘奶奶’这样的字眼。
  尽管她对过往没有半点记忆,可对奶奶从小生出来的情感,不是记忆就能困住的。
  她对老太太的情感,早就挣脱了记忆和枷锁,跨越了无数荆棘。
  只为报答她的养育之恩,回应她给过她无穷无尽的爱和力量。
  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奶奶永远都是她的软肋。
  是她内心深处谁都不能触碰的柔软和敏感。
  宴景禹耐心的哄着她,平复着她心里的焦虑和无助。
  “我不记得他们了。”南焉抓着他的衣领,眼里氤氲着水汽,温软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只无助的重复着,“我不记得他们了。”
  “嗯,没关系,他们记得你就够了,会牵引着你回家的路,不会让你迷茫的。”
  宴景禹心疼的抱着她,“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爱着你,永远爱你。”
  那份坚定不移的爱,来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永远印刻在她心底,不论经过多久,都无法堙灭。
  他的话,让南焉的眼泪越掉越凶,哽咽道,“你……能不能和我介绍一下他们,说说你知道的过往,我想知道,一字不落。”
第203章 过往的遗憾
  中午的阳光很强烈,连带着山上的风也和煦了不少,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南焉的帽子和围巾都取下来了,宴景禹拉着她坐在下面的一个阶梯上,望着面前四个墓碑,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之中。
  她虽然穿得多,但指尖冰凉。
  宴景禹不断给她捂着,缓声说起她的过往,“你是三岁多到的南家,那位是你奶奶,中间这两个是你养父养母,那边那位是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南焉心肝一颤,蜷缩在他掌心里的手指略微有些僵硬。
  眼眶里慢慢凝聚着雾气,随时都能掉落下来。
  她唇瓣嗫喏了许久,才艰难地从喉间溢出沙哑的声音,“那他们……都是怎么去世的?”
  她想不明白,老太太看着确实很年迈了,可中间那对夫妻,她的养父养母们看着那么年轻,还有她弟弟。
  那张带着阳光笑意的纯真少年,又怎么会离开这人世间呢。
  宴景禹搂着他的肩膀,轻声叙述着,“你养母因为生了你弟弟之后,对你就没以前好了,你奶奶心疼你,就把你带在身边,长大后,你弟弟南洲因为车祸意外去世了,让你养母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而后精神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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