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是和南焉有过无数次亲密相处的人来说,她身体的每个部位,他都十分熟悉。
南焉右边的腰侧就有个粉色贝壳形状的印记。
记得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印记时,他情动时,没忍住吻了吻,一路向上,唇瓣最后落在她的唇上,睨着她那双迷离被情欲吞噬的狐狸眼。
宽大的手掌掐着她的腰肢,手指轻轻摩挲着她印记的地方,低声问,“这是什么?胎记还是纹身?”
南焉那时没有及时应,因此被他折腾得不轻。
事后,他恢复床下那副清冷寡淡的样子,又问了一遍。
南焉只轻轻的应了声,“嗯,胎记。”
后来笙歌的每一夜,他总会沉迷的去亲吻她那个淡粉色的印记,一遍又一遍,迷恋而又沉沦,甘之如饴。
此时,听沈太太的描述,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沈太太看他怔在原地的表情,也意识到了什么,抓着他手臂的力道忽然一紧,“景禹,你……她……南焉身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印记?”
宴景禹垄断思绪,看着她,镇定道,“嗯,她有,在右边腰侧处,那印记比指甲盖那么大,颜色比较淡,却也明显。”
沈太太颤着眼瞳,不可置信的捂住嘴,“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伯母,是沈织月告诉你的?”
沈太太哭着点头,“是……是她,昨天晚上她告诉我的。南焉……真的是我女儿,我以前还那么对她……”
她昨天在听到沈织月那有气无力的一句话时,世界观彻底崩塌了,所有的信念也粉碎成渣渣,既奔溃又绝望,她红着眼抓住沈织月的肩膀,声嘶力竭。
“你骗我!你骗我,我不信,我不信。我们沈家对你不薄,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来摧毁我们!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用这样的谎言来伤害我们。”
沈织月被她摇得浑身酸痛,戴着氧气罩,本来就是出气多,进气少。
她咬牙回,“我没骗你!信……不信随你,我知道……我不行了,这算是……我报答你们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找南焉去做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织月没有回答她,因为情况紧急,又被医生护士推去抢救了。
而沈太太站在原地,脑袋‘嗡嗡嗡’的作响,只有以前她对南焉的种种画面,嘴里还神神叨叨的念着‘我不信’。
最后心跳加快,血压上升,直接晕倒了。
宴景禹抿唇,抬手压了压眉心,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这件事情远远超乎他的意料,从来没想过,沈家找了那么多年的亲生女儿,就在他身边。
而当初和自己有婚约的人就是她,却饶了这么多年,然后又回到了原点。
要说之前他还抱着南焉能恢复记忆的侥幸,觉得或许那些回忆是痛苦的,可同时也代表着,曾经的一些过往,对南焉来说,也同样是弥足珍贵,不可或缺的。
比如,她和她的家人,那个爱了她二十几年的奶奶,以及他所不知道的种种过往,包括和十一所有的相处时光。
可又忍不住徘徊,觉得,以前的她这么苦,忘了就忘了,未来会更好。
只是有关她家人的那些记忆是无法再有的。
此时此刻,他好像不再迷茫了,更加确认的觉得,她忘记那些过往是对的。
如果要她知道,她的亲生母亲在过往对她那么苛刻厌恶,让她怎么去承受这个事实真相,她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打击。
他也不愿意再让她再去体会那些痛苦了,只想让她的余生都只剩美好。
“伯母……”
他抓住正在一点点奔溃的沈太太的手臂,低声道,“回星城,我想办法让你和焉焉做个亲子鉴定。”
“好……好……”
沈太太失神的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维持最后一点镇定,可说话的声音依旧哽咽和颤抖,“景禹,南焉她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这件事情,等伯父到了,我们再谈,您现在身体也不适合再继续说这些了,不论如何,您现在都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这么多年的辛苦,好不容易有了希望。”
沈太太抬手抹着眼泪,“对,景禹,你说得对,她……我很开心……也很……”
忐忑,难过,更悲伤。
这么多种情绪一时间全萦绕在她心上,让她觉得有些窒息和痛苦。
宴景禹没说话,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又点外卖叫了一些食物过来给她垫肚子。
沈太太本来是没有什么胃口的,但一想到南焉,她拿起了筷子,吃了些东西。
“伯父大概晚上八点左右会到,等他到了,我们再一块回星城。”
沈太太点头,又听宴景禹冷冰冰的问,“沈织月的火化时间安排在明天上午,您和伯母准备出面吗?”
只要问到沈织月的事情上,他的态度和语气上总会多一丝不耐和厌恶。
沈太太忽然攥紧了拳头,眼底溢出丝丝恨意的情绪,摇头,“不了,早在她进去的那一刻,就和我们沈家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沈家养了她那么多年,也算仁至义尽了。”
可她是怎么报答他们的呢?
甚至于还开车撞了她的亲生女儿。
沈织月到底什么时候知道南焉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的,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知道的,这些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但凡想起一丁点,她都止不住满胸腔的恨意。
是她让自己的女儿倒在了血泊之中,是她让南焉成为植物人在床上躺了一年,是她骗了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还给了他们致命两击。
宴景禹点头,“嗯。也不必见了。”
光她对南焉所做的,就不是轻易能被原谅的。
死,对于沈织月来说,是解脱,但绝对不是宴景禹可以为之释然的理由,乃至借口。
他没办法去释然,去放弃对她的恨。
即便到现在,他也依旧难以想象当初南焉被她撞倒时的恐慌和害怕,以及倒在血泊之中的那种绝望。
晚上八点半,沈董事长准时到了医院,见了沈太太,先是关心的问了几句她的身体状况。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又没有儿女在身边,就只有老俩口相依为命的份。
知道沈董事长还没吃饭,宴景禹特意叫了个餐送进医院来,三人一块沉默的吃了个饭。
等吃完后,沈董事长才问起有关沈织月的事。
只要说起这件事情,沈太太的情绪就会变得很激动,眼里就忍不住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滔天恨意。
她恨沈织月。
沈董事长起先还有些不明所以,结果听完沈太太那番话后,也震惊的说不上话了,怔在那,一愣一愣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好半晌才不确定的问,“这……是真的?会不会是她骗……”
“明月右边腰侧有个类似粉色贝壳形状的胎记,南焉也有。”
这回,沈董事长是彻底说不上话了,胎记这个东西不算少,但能遇到一模一样胎记的人,那大概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甚至可以说,不用做亲子鉴定,也基本能确认下来。
他只觉得喉咙里塞了一团棉花,极其难受。
“景……景禹,我们想和南焉做个亲子鉴定,你看成吗?”
这个消息消化了好半晌,沈董事长才缓过来神来,凭借着最后残留的几分理智,看向宴景禹问。
宴景禹点头,“这个事情我会安排。但是……焉焉没有以前的记忆,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让她回想起过往那些不愉快乃至痛苦的记忆。”
“我也知道伯父伯母重新找回女儿的激动,但这些事情……还请慢慢来,她现在身体也在康复中。”
沈董事长知道南焉醒来也没多久,腿也是刚能下地走路一个多月而已。
他更知道之前因为沈织月他老婆和南焉有多大的冲突。
“我知道,我懂,慢慢来,慢慢来。”沈董事长点点头,握住了妻子的手,“我们不着急,三十年都过来了,这种时候,肯定不急。听你安排就好。”
“景禹,她现在怎么样?身体方面。”沈太太闪着泪花,关切的问。
宴景禹,“目前没什么问题,但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腿的话,依旧在做复建,医生说,再过一两个月应该就会恢复如常。”
“那就好。”沈太太欣慰的点点头,忽然想起来,“我听说,前些日子你俩已经领证了是吧?真好……真的挺好。”
“嗯,婚礼定在明年三月底。”
“好啊,你们俩这些年也不容易,现在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沈董事长不禁感慨。
宴景禹唇角微微扬起,“兜兜转转那么多年,还是回归了远点,是挺好。”
――――
翌日上午,三人就回星城了。
下午午觉起来,南焉看到赫然出现在老宅客厅的宴景禹,瞬间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要在华城待好几天才回来吗?”
“出了点意外。”宴景禹深深望着她,步子却没忍住迈动,走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
南焉面露茫然,有些不明所以,被他抱得太紧,本能的轻轻推了他一下,“你想勒死我啊。”
宴景禹这才松了些力道,但依旧抱着他不松手。
“你怎么了?”南焉察觉到他的反常,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他的背上,“出什么意外了?”
宴景禹搂着她的腰肢,吻了吻她的耳垂,“总觉得,失而复得,应该是这全世界最动听的词了,与我而言,它和有惊无险并存第一。”
他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南焉梗糊涂了,“什么意思?”
回来就和她玩上高深莫测的文字游戏了。
她很嫌弃。
“意思是,想你了。”宴景禹轻轻松开她,对上她那双清冷的眉眼时,没忍住,低头吻了下她的唇角,哑声问,“你呢?有没有想我?”
南焉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岔开了话题,“你吃饭了吗?”
“还没。”
“那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午饭。”
“好。”
她和厨房的人说了一声,这才注意到旁边放着一个崭新的行李箱,“你昨天走的时候不是没带行李箱和衣服吗?”
“在华城那边新买的。”宴景禹拉住了她的手,“你昨天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
“我有样东西想给你。”
“嗯?”
“不在这里,在远山临别墅那边,等吃了饭过去吧。”
看他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南焉总觉得有些奇怪,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疑惑的问了句,“远山临?”
宴景禹才想起来,她从醒来出院后就直接住进了庄园那边,远山临和她以前所住的公寓都没有回去过。
他解释说,“我的一栋别墅,里面承载了我们过往很多记忆。”
或许是她不愿想起更不愿提起的记忆。
可他却很眷恋那段时间。
宴景禹在吃饭时,老爷子出来了,看到他回来,问道,“你昨天大清早的跑华城去做什么?”
“沈织月死了。”宴景禹没有解释过多的意思,只简单提了一句,“沈伯母前天野夜里过去了。”
老爷子愣了下,“什么?!”
但看了眼他身边的南焉,也没再继续追问了,只是问了一句,“沈家夫妇俩现在怎么样了?”
“和我一块回来的。”
老爷子点头,“沈家那边,你多关照关照,年纪也那么大了,又没儿女。”
宴景禹没应,只是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了南焉身上。
他随便吃了几口,就带着南焉出门了,直接开车来到了远山临。
南焉成为植物人的这一年里,他除了陪十一住在老宅外,其余时间都是在这里,但南焉醒来后,他除了偶尔会回来拿东西或者文件资料之类的东西,就没再这里住过了。
只不过,离上一次回来,也大概有一两个月时间了。
别墅虽然没住人,但每个星期还是有安排人来打扫卫生。
这里不比他们现在所住的庄园差,反而别墅的建筑风格和里面的简约式的风格更得南焉心一些。
她刚下车就发现了,院子里的背景,她在和十一的一些照片合照里见过的。
“我们……以前就是住在这里?”进了门,她梭巡了一圈,问道。
“嗯,我们刚在一起时,就住在这里,还有一套公寓,是你以前住的地方,你离开后,我就把那套公寓买下来了,改天带你去看看。”
宴景禹牵着她的手,先参观了一下所有房间,最后来到了书房。
以前的南焉其实鲜少来书房。
印象最深刻的那次,是她不小心把那个刻着‘沈’字的玉坠子摔坏了,那是宴沈两家的定情信物,是一对,另一个应该刻着‘宴’。
这个坠子是沈明月的,沈家夫妇在她一岁生日时定制的。
只是后来失踪后,这个坠子就被沈夫人收起来了,后来沈织星和宴景禹有了婚约后,沈太太把这个坠子给了沈织星,然后沈织星则给了宴景禹。
至于宴家的那个坠子,就是在和沈织星有了婚约后,宴家重新找人定制了一枚一模一样的。
此时此刻,宴景禹从抽屉里,找出了那个锦盒递给她,“你看看。”
第212章 走失,不是遗弃
在很多个午夜梦境中,他不止一次梦到过那天南焉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难过和伤心,乃至死心过后的平静。
每每梦到她这个眼神,他总会从梦中惊醒,迎接他的,都是无尽的黑暗和落寞,以及那颗时刻都觉得空荡的心。
直到和南焉重逢后,他的这颗心才一点一滴的被填补上,直到此时此刻,才彻底圆满。
南焉接过这个锦盒,莫名有种特别的熟悉感,但脑海里依旧没有半点记忆的影子。
“给我的?”她不明所以的问。
“不算是。”
南焉更不理解了,唇瓣刚翕动,就听他说,“是一件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你先打开看看。”
南焉压下心底的好奇和疑虑,听他的话,将锦盒慢慢打开,里面是一个已经断成两节,边缘还有些破损的玉坠子。
质地看着很纯,很清透,应该是块好玉才对。
就这么坏掉了,的确是有些可惜。
“宴景禹,什么意思?这块玉坠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南焉心底的好奇已经快压不住了,说完,她指腹忽然摸到玉上面有凹凸不平的地方,再定睛一看,上面刻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