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是个傻的,也是有好处的。
比如,好说话,好忽悠。
她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和手腕上的手表都取下来给他,
“干什么?”温骏杰迷茫接过,皱眉看着她。
“这条项链的市场价是18万,手表的市场价是67万,我就带过两三次的样子,但你没有发票和包装,拿去二手转出去,估计也能拿到一半的钱。”
看温骏杰那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她扬了扬眉,心里又有了几分成算。
温骏杰听到她报的价格是真的惊了,他没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混过,之前和温聆月来往也最多都是打电话发微信,见面的次数其实是真的不多。
他所知道的是,她穿戴的东西,看着都不便宜。
但一直没有准确的数字标准。
这会听到南焉这样说,是真的惊呆了。
“你没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南焉说得理直气壮,手上的力道又恢复了些,她从包里翻出一个钱包,里面有十几张红票子。
刚拿出来,就被温骏杰夺了过去,还细数了下,发现才这么点,皱起了眉。
“怎么才这么点?”
“这年头有卡,有微信和支付宝支付,谁带现金在身上啊。”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
“前些天我家保姆拿来和我换的。”
这话确实是真的,前几天,庄园的保姆蔡阿姨找到她,手里拿了两千块钱,说想和她换一下,因为她急着给自己的儿子转钱过去。
就差两千块钱了,可手机绑的不是工资卡。
平时宴景禹给她们发工资都是直接银行卡转账的。
她们的工资不低,但对于家里的事,南焉作为主家也不会刻意去问,去打探。
也就听另外一个保姆阿姨提过一两句,说蔡阿姨有两个儿子,偏心小的,但这小儿子是个小白眼狼,蔡阿姨还浑然不觉,前段时间才给小儿子买房,结婚,这会刚出生不久的孙女奶粉钱还指望蔡阿姨出。
可偏偏蔡阿姨觉得是应该的,对小儿子掏心掏肺的,对大儿子一家却不管不顾。
以至于让大儿子一家和她生了嫌隙,没了来往。
南焉对蔡阿姨的做法虽有不赞同的意思,但这好歹是人家的家事,她也没有插手的意思,所以这件事情就当成八卦听听就完事了。
所以,那天她说要在手机上换两千块钱时,也没多想,当即就同意换了。
拿着那两千块钱时,她还有些恍惚,毕竟这是醒来以来,她第一次拿到现金。
她醒来没多久,宴景禹就把她先前的银行卡拿来了,里面是她所有的积蓄,以及沈家夫妇替温聆月赔给她的钱。
加起来差不多也有个千把万的样子吧。
但她没了记忆,支付密码自然是不记得的,要去银行改密码也需要痊愈,以至于后来因为将养着就搁置下来了。
在那段日子,宴景禹给了他两张卡,一张信用卡,一张储蓄卡。
一张不限额,在各种商场里都能直接刷,另一张里面有500万,以备不时之需。
每个月宴景禹都会把那张卡里的500万额度填满。
她的日子是不缺钱的,可也是想看看自己有多少钱,所以前些日子才抽空跑了好几家银行改密码。
温骏杰脸上虽然有些不甘心,但看着手里的项链和手表,到底是什么没说,将东西揣进兜里,“你在车里老实待着,我去买东西。要是敢跑,我把你腿打断。”
南焉,“……”
她腿现在虽然是恢复了些力气,但本来就没怎么完全恢复的腿,现在肯定是跑不了的。
她计划着,要不要等他一下车就大声呼救。
今天天气暖和,但这会太阳已经下山了,凉气肆意,街上并没什么人,街上零零散散的几家店,好些个都是关门状态的。
路上还没什么年轻人,感觉呼救好像并不是很保险,更不是上策。
要是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可能会真的惹怒这个傻大个,他已经拿到了项链和手表了,去换,几十万肯定是有的。
万一,恼羞成怒,来个杀人毁尸灭迹呢?
这样她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所以只得暂时压下这个心思。
温骏杰脑子虽然不太灵光,但该有的警觉还是有的,下车后,还特意把车子反锁了,似是真的怕南焉逃跑一样。
很快,温骏杰提了两大袋东西出来了,很是粗暴的甩在了后座上,随后在拉开驾驶室的车门坐进来。
在他要关上车门时,南焉忽然朝门口的小店老板喊道,“老板,你这里有牛奶吗?”
老板弯腰看了眼车里的人,点头,“有,你要什么牛奶?”
“酸奶和纯牛奶一样给我来一瓶吧。”
温骏杰拧眉,神色不虞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南焉尽量用很平和自然的态度说,“你今天肯定是没打算放了我对吧?我晚上睡前有喝牛奶的习惯,不喝牛奶容易睡不着。”
温骏杰轻哼一声,“一身毛病。”
却也没阻止她这种行为。
南焉暗暗松了口气。
很快,老板就拿着她要的牛奶过来了,递给了开车窗的温骏杰。
“老板,你过来,我给你钱。”
温骏杰眼睛一瞪,满眼说着‘你居然还有钱’,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拿眼睛死死盯着南焉,怕她有什么举动。
南焉也看出她的眼神了,其实她也只是想试试。
毕竟正常的绑匪听到这话,肯定会直接说‘我来给就好’,避免她这个人质和外人接触才对。
可温骏杰显然没这个意识。
她是真心为他这个绑匪的智商堪忧啊。
你家人知道你这么蠢吗?
远在天国的温聆月:别问,问就是我经常被他蠢死。
南焉从钱包里又掏出一张红票子给老板,很随意道,“不用找了……”
“为什么不用找了?68块钱不是钱啊?”温骏杰忽然就急眼了,“找,必须找!”
南焉:“……”
老板:“……”
他看了眼穿得很华贵的南焉,又看了眼穿得很普通还戴着口罩的男人,皱了下眉,稍微有些疑虑。
温骏杰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不耐烦的催促道,“算了,不找就不找了,赶紧起开。”
老板接过钱时,南焉的力道忽然加重,重重按了下老板的手指,然后朝她笑了笑,眉梢微微挑动了下,说了句‘谢谢’,因为温骏杰盯得紧,她也不好做其他口型,更不好再停留,让他起疑。
温骏杰迅速开车驶离。
还不忘偏头看她,咬牙切齿道,“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南焉满脸茫然。
“你身上还有钱。”
南焉:“……”
她看着他那么较真的表情,只好耐心解释,“我包里的钱就这么多,刚刚正好还剩了两张还没全部拿出来,你就把它拿走了,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我,现在还赖我,骗你,咱们虽然是绑匪,但好歹有点良心,别干这种随便诬赖人的事好吗?”
“再说,我要是骗你,我项链和手表就不会给你了。”
“还有,我这包也值点钱,你要想要,到时候拿去换钱就行了。”
她说得那么诚恳,又那么随意,就和聊家常似的。
温骏杰抓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安静了一会,他忽然说,“南焉,你变了。”
南焉:“???”
这又是唱哪出啊?
“什么意思?”
“我之前见过你,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哦?那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温骏杰认真思索了下,“你以前很清冷,看谁都是冷冰冰的,就算是笑也显得很淡漠,不像你现在这么……跳脱。”
“跳脱吗?”南焉心想,还是以前的老相识。
“人都是会变的,何况,我先前还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她又思忖了会,适时说,“毕竟,以前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性格变了也是正常的,反正,我觉得,我现在这样的性格,我还蛮喜欢的,至少生活很惬意。”
要是没有你突然把我绑走的话。
“不记得了?”这回换温骏杰茫然了,“什么意思?”
“你先好好开车,我只是被你绑走了,可不想和你来个车毁人亡。”
温骏杰:“……”
真的,他是真的觉得南焉变了。
以前那个高高在上清冷到漠然的南焉,这会好像突然就接地气了。
他以前因为温聆月的吩咐,跟踪过南焉一段时间,感觉南焉好似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虽然看着挺有礼貌的,但言行举止里总是透着几分漠然。
车子又开了十多分钟左右,七拐八拐下,停了下来。
这会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车灯的照射下,眼前是个烂尾楼,里头黑漆漆的,看着都很阴森。
温骏杰怕她身上的麻醉劲还没过,还好心的过来扶了她一把,也没拿绳子绑她,主要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马平川。
又是大晚上的,还是大冷天,晚上外面的气温可是零下,她能往哪跑呢。
“这里是……”
“我住的地方。”
“你就住这里?”
不得不说,她话里的嫌弃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温骏杰梗着脖子道,“怎样?我那不是没钱吗?这总好过露宿街头吧?少废话,赶紧上去,我还有东西要拿。”
南焉:“……”
你没钱你有理,我是人质我不反驳。
说多了还容易惹怒他,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她觉得还是保命要紧。
就是不知道那个小店老板有没有看懂她暗示的意思,要是看懂了,应该很快就会报警,然后警方就能顺着那个镇子往下搜寻,然后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找到他们这里来才对。
可要是小店老板并没有理解,没有报警,那就说明她还得继续和这个叫温骏杰的男人周旋。
得先稳住他,保命再说。
二楼连个门窗都没有,南焉跟着他来到三楼,倒是有扇破败的门,客厅也是光秃秃的,就是房间里有一个气垫床,很随意的横亘在卧室中间。
窗子被好几层报纸糊住了。
只能勉强抗风。
在夜晚零下七八度的气候下,住在这里,还没暖气,她觉得不会被冻死,也会有个半死。
真的,她命是真的太苦了。
“要不,我们开到下一个镇子,找个住宿的地方住一晚吧。”
不行,即便作为人质,她也受不了这个委屈,也挨不住这个冻。
温骏杰抖了下气垫床上的被子,“没钱。”
说着,忽然转身,朝她摊开手,“把你的包给我。”
南焉很识相,把包给他,包不大,里面除了一个钱包以外,还有一小瓶护手霜和气垫。
温骏杰打开她的钱包,放在手电筒下看了眼,里面果然还有一张百元现金,就剩四五张银行卡了。
他扬眉,扭头看着南焉,“这卡里面有钱吗?”
第221章 有心眼,但心眼不多
南焉看出了,这男人眼里真的就只有钱了。
刚刚在来的路上,她还担心这天色黑了,孤男寡女待在一起,这男人要是起点歹念,她该如何应对,心里一直在构思这件事情。
就连刚刚上来的时候,都在仔细观察这周围的地形,为等会不得已的逃跑做准备。
进了屋子后,她甚至在用眼神找有没有趁手的东西可以自卫。
但她现在发现,他真的是个掉进钱眼里的呆子。
也就看着凶神恶煞的。
虽说放松了些警惕,但也没完全放下。
人的戒备心不能因为对手太蠢了而自觉放下,万一那猪对手不按常理出牌,打她个措手不及呢?
那时候再去想办法可就晚了。
她思忖了会,很认真的回答着他的问题,“我想,这年头,应该没有人会带一堆空卡在身上吧?”
“怎么没有?我啊。”
温骏杰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更像是引以为傲似的,还昂首挺胸的,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像个鹤立鸡群的铁公鸡。
一毛不拔的那种。
抠死!
南焉有些无语,嘴角还抽了抽。
可能是看出她眼神里的鄙夷了,温骏杰抬手掩唇轻咳了两声,“咳,你少废话。按你刚刚说的,这几张卡里都有钱咯?有多少?”
南焉盯着钱包里的几张卡,“那张紫蓝色的卡,是宴景禹的,里面五百万的样子,我也不是很确定,前段时间我买了些东西,刷过,不知道宴景禹有没有把钱补进去,另外几张,是我的,应该每张卡里没个几百万也有几十万吧。”
在他贪婪又激动的眼神下,她又淡淡说,“但我没查过,也没用过那几张卡,不知道密码。”
温骏杰一顿,“不是你的卡吗?你不知道密码?骗谁呢?当我蠢啊。”
南焉此时的眼神别提多真诚了。
可不就当你蠢吗?
原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啊。
她是真感动呢。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呢,我记得我在来的时候就和你说过,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您是半点没听进去的意思啊。”她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那阴阳怪气的劲把温骏杰骂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为什么会不记得?”他对这件事情依旧抱着怀疑的态度。
南焉扯了件他挂在竹竿上看着是干净的外套垫在气垫床上,疲惫的坐下。
然后将手电筒照向他,“你应该比我小吧?”
“所……所以呢?”温骏杰被她问得都没底气了。
“所以,弟弟啊,你没听过‘失忆’这两个经常出现在各种言情狗血的电视剧以及小说里的字吗?”
温骏杰睁大眼睛,“失忆?你……难不成是我因为我姐撞了你……”
南焉拧眉,忽然理清了这层关系了,“你是沈织月的弟弟?”
他纠正,“温聆月,她才是不是沈织月,更不姓沈,她姓温。”
南焉并不在乎她叫什么,又姓什么。
只知道,她成为植物人,死里逃生,又复建了这么久,都是拜她所赐。
即便现在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但心里依旧还是会没由来的讨厌和憎恨。
更别说,她现在还被她弟弟绑架劫持了。
对温家这姐弟俩,更是没由来的厌恶。
眼看着她脸色冷了下来,温骏杰也好像知道她应该是想到那起车祸,他也没有辩解和多说的意思,只是不耐问,“这张卡的密码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