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便宜我们,还能把你风风光光嫁了,往后若是有个什么,我们也是你的靠山啊。”
“就是,都是一家人,什么你的我的。”
他们人多,七嘴八舌吵得叶可卿脑仁疼。
叶可卿指着门上贴着的纸道:“我这招着赘婿啊,没多久就能有了。”
二爷爷拄着拐杖,叹息道:“可卿丫头,你这名声,哪能招到赘婿?况且,我哥要求了的,咱们京城首富的赘婿得是读书人,你可别想随便找一个糊弄我们。”
“就是,你问春鸢,这么一大下午有人登门没有?”
叶可卿看向春鸢,春鸢面色沉重,摇了摇头。
叶灵芝满意地笑了,“你看,你这名声,哎……能嫁出去都难,还是让我给你介绍算了。”
青阳尘璧出宫,常公公还一路拍着马屁。
“当今天下,能得陛下操心婚事的,也只有大人您一人。”
陛下正是看重青阳钊,才会事无巨细都要与首辅大人商量,夜照国的公主若是看上了别人,陛下就随便赐婚了,偏偏看上了首辅大人,皇帝对首辅敬重有加,自然要亲自过问意愿。
青阳尘璧微微颔首,“多谢常公公提醒。”
“不敢不敢,都是老奴份内之事。”常公公受宠若惊,首辅大人从未这般客气过,往日再主动示好,首辅大人都只是淡淡回应,看来大人对夜照国公主是真的避而远之。
小寿驾着马车等在门口。
见首辅大人异常的沉默,小寿斗胆问:“大人,我们去叶府?”
青阳尘璧坐在马车里,良久反问:“小寿,你觉得本官老吗?”
小寿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首辅大人没问他案子,没问他差事,而是问他“老吗”。
“罢了,去叶府。”
第五十八章 首辅入赘
马车在大街上悠悠驶着,青阳尘璧闭目养神,想着待会儿恐怕得好好哄哄她。
思及此,他问小寿:“听说三王爷新纳了个侧妃,十五岁,可有此事?”
小寿回禀:“正有此事,三王爷比侧妃正好大个十岁,不过听说三王爷这些年过得潇洒风流,看着还像十八少年郎。”
“……”
青阳尘璧呼出一口绵长的气,“三月四日可是卫辞,不,贺应龙娶妻的日子?”
小寿回忆道:“正是,听说他这个续弦也才十八岁的样子。”
“备好礼,后日本官要去。”
小寿一愣,首辅大人平日里总是礼到人不到,寿宴还好一些,婚宴一次都不去,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去参加婚宴。
青阳尘璧按了按眉心,如今他大她十五岁,老夫少妻,总要学着怎么才能更宠她。
车窗外,路人在街边随意吐槽。
“这叶府招赘婿,门可罗雀。”
“说来也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谁脑袋被驴踢了去当倒插门。”
青阳尘璧的手一顿,僵硬着抬头,问帘外的小寿:“她们上一句是什么?”
“谁脑袋被驴踢了去当倒插门?”
“再上一句。”
“说来也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门可罗雀……”小寿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叶府在招赘婿,呃……叶府.....不一定是那个叶府吧。”
卡擦――青阳尘璧生生掰断了车舆里的桌案一角。
他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墨。
“明日给我收拾衣物送到叶府。”
小寿迟疑道:“啊,大人要去叶府小住几日?”
青阳尘璧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本官去叶府当倒插门。”
“……”
“等等,还是先回家。”
小寿还沉浸在刚才这番话的震惊中,反应慢了半天,勒马转身,同时吁出一口气。
他就说,首辅大人怎么能去给人当赘婿?
叶可卿想着,青阳尘璧再怎么忙,也该忙完了,竟然还不上门来寻她。
想等的人没等到,不想见的人老在跟前晃。
她这一等,等到了闻讯而来的陆怀浓。
陆怀浓拎着一方小包袱,敲响了叶家的门。
门房自然识得他,将他放了进来。
如今叶府乌烟瘴气,只有陆怀浓能救叶府了。
陆怀浓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整了整衣襟进到院内。
院里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一见他来皆围了上来。
二爷爷率先拄着拐杖过来,问:“你就是陆怀浓?”
陆怀浓谦逊见礼,“见过老人家,在下就是陆怀浓。”
“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入赘叶家。”
二爷爷听到这话,“哼”了一声,不满地扭过头。
叶灵芝向来就是泼妇,指着陆怀浓骂:“退婚了你还来干什么,走走走,我们不欢迎你。”
陆怀浓那抹儒雅的笑一下子破裂,不由得摇头,回了一句:“无知妇孺。”
正对峙的时候,叶可卿从屋内出来,眯眼看着好不容易赶走的陆怀浓,叉起手臂赶客,“陆怀浓,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来瞎参合。”
陆怀浓望向廊下的叶可卿,小姑娘也就十五岁的年纪,皮肤白皙,稚嫩得能掐出水来,站在灯笼之下,鲜活明媚,他之前是有多眼瞎,竟然辜负了她。
最早的时候,她与自己也不是这般争锋相对,也曾平心静气地聊聊天,吃吃饭,互相了解。
自从他与眉娘来往之后,这个乖巧的小妹妹就变了,变得在他眼里面目可憎,不可理喻。
如今看,变的哪里是她,而是他自己。
“可卿,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什么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叶可卿嫌弃道。
陆怀浓是真的后悔了,他环顾四周围观的叶府之人,咬了咬牙,撩开衣袍,跪在地上道:“今日我便效仿廉颇负荆请罪,请可卿姑娘原谅我,你若不原谅,我便长跪不起。”
叶可卿垂下手臂,低头探究地去看一脸正色的陆怀浓,不解地问:“你这是闹哪出?没钱花了?”
陆怀浓的脸黑了一层,辩驳道:“可卿,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贪财之人吗?”
叶可卿摇头否认:“不是,你是一个贪财好色之人。”
“你。”陆怀浓心中越发觉得误会深厚,仰头道,“可卿,我与你好事多磨,我等得起,日久见人心,你以后会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可卿,原谅我吧,除了我对你一片真心,再无读书人肯像我这般上门入赘了。”
“可卿……”
齐管家心软,也觉得在理,劝说起叶可卿:“小姐,我见他态度诚恳,真心悔过,而叶家的亲戚又虎视眈眈,不如借坡下驴……”
叶可卿不依不饶,瞪了齐管家一眼,“谁是驴?谁是驴啊?少替他说话,我说不理他就是真的不理他。”
她撑着下巴思索,不知道要怎样打发掉陆怀浓。
话分两支,门房张富贵要看门,没法去堂里看热闹,正竖着耳朵听院内的热闹。
夜里,又传来几下敲门声。
他拉开门闩,打开房门。
一个陌生男子扣响了席府的门,气质清冷素净。
“听闻叶大小姐在招赘婿,在下不才,前来一试。”
门房张富贵见来人皮相不俗,便问:“老爷生前说了,叶家的赘婿只能是读书人,你可有考取功名?”
青阳尘璧来之前脱掉了暗织大独科花的紫袍官服,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青衣,头上横贯一根有些年月的玉簪。
这玉簪便是叶可卿在十五年前交与他的生辰礼物,曾经让他在状元及第之日再开。
那日,他簪花骑马,幻想过许多次她在人群里热切看他的模样,一回首,竟是生死两隔,只余手中玉簪,陪他走到今日。
好在上天待他不薄。
他圈拳掩唇轻笑,露出御赐的青玉扳指。
“没记错的话,嘉承四年有幸考了个状元,可还够用?”
“……首……首辅大人?”来人竟然是权倾朝野的第一重臣青阳钊,张富贵瞳孔一缩,顿时被吓得脸色煞白。
青阳钊将手指竖在唇中,示意噤声,随后踏步进来。
这是他第一次进来叶府,堂里似乎很热闹,他指着问:“今日发生何事?”
张富贵扑通跪到地上,“禀大人,我家小姐今日与那陆怀浓退了婚,就有亲戚上门吃绝户,是那陆怀浓来负荆请罪,想要重续婚约,如今正跪在堂下。”
青阳钊拉起张富贵,笑道:“我未着朝服,不必行此大礼。”
传闻首辅大人不苟言笑,这人却如此亲民,让张富贵心生疑惑。
再说了,首辅上门做赘婿,那可不是太阳打地洞里出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问:“您真是首辅?”
青阳钊收敛起笑,冷声呵斥一句“放肆”,气势尽显。
张富贵登时吓得又要跪,额头汗水直流。
青阳尘璧靠近灯火通明处,正好听见陆怀浓那句“除了我对你一片真心,再无读书人肯像我这般上门入赘了。”
听了半晌,青阳尘璧喊了一句“卿卿,我来了”,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齐管家和春鸢、冬瓜是认得首辅大人的。
前几日下大狱,他们都见过那个穿着官服的男人,首辅今日脱掉官服,少了几分威严和距离感,透露出情人相见的温情脉脉。
冬瓜揉了揉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春鸢惊讶地捂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齐管家的腿有些发软,赶紧靠着梁柱,怕自己老眼昏花,又搓了搓眼皮。
男人身姿挺拔,往廊下一站,似流风回雪,可夺日月之辉,让人忍不住赞一句神仙中人。
他润泽的目光黏在叶可卿身上,深情款款。
“卿卿,我来入赘了。”
第五十九章 情意浓浓
叶可卿总算等到了他,距离他不爱惜身体,她为此感到生气已经过去大半天了。
她那口气早就消了。
如今见到来人,不由得又委屈起来,嘟囔着嘴“哼”了一声。
陆怀浓那日被关在更里面的牢房,只见到了首辅大人的背影,并不识得此人。
他率先站起来,目光在叶可卿和青衣男人之间穿梭,品出了几分猫腻。
一股被背叛的愤怒从头顶浇下,他气得手指颤抖。
“好啊,好你个叶可卿,我说怎么非要和我退婚,原来是跟人有一腿,你个荡妇。”
啪――
青阳钊很少亲手动手打人,听到陆怀浓辱骂心上人,这只是他的条件反射。
他看了看自己扇耳光的手,愉悦地笑了。
看,连我的手指头都爱着卿卿。
陆怀浓被男人打了,捂着红肿的脸,愤怒地将矛头转向眼前的“奸夫”。
却见这个男人自顾自欣赏起手掌,还笑话他,他用力拽住青阳钊胸前的衣襟,“你打我?”
见此,叶可卿顾不上那一点点委屈,冲下来拦在青阳尘璧的跟前,像护崽的母鸡。
“你没事吧?”她头也不回地问。
青阳尘璧的目光落在只及他胸膛的姑娘身上,连眉梢都染上笑意,“我没事,卿卿。”
两人之间的绵绵情谊刺激到了陆怀浓,他又气又憋屈,跺着脚喊:“叶可卿,被打的是我!”
叶可卿无奈道:“你也看到,我有赘婿了,感谢你今天来捧场,齐管家,去账房支五百两银子赔偿陆公子。”
陆怀浓更气了,眼睛泛红,以悲愤作为底色,牙齿根恨得咔咔作响。
“叶可卿,你可别忘了,叶老爷立下了规矩,你的赘婿须有功名在身,这个小白脸有吗?”
二爷爷如梦初醒般附和:“对,你的赘婿必须要考取功名,他有吗?”
霎时间,一群好事之徒都在指着青阳尘璧的鼻子质问。
自从考中状元以后,青阳尘璧再也没有被人这般指着鼻子,不悦地皱起眉头。
知情之人见众人敢刁难首辅大人,吓得直哆嗦,就怕一个不如意被首辅的怒火牵连进去。
青阳钊唤了声“小寿”,守在院外的小寿带人进来。
羽林卫训练有素,整齐划一,腰间配有金刀。
青阳钊的眸光平静道:“擅闯民宅,依律当罚,带走。”
陆怀浓在见到小寿之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首辅大人和他身边那个跟班吗,况且,能调动羽林卫的,除了当今陛下,便只有首辅大人。
他震惊得失去了语言功能一般,只长大了嘴,眼睛死死锁在青阳尘璧的身上。
随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竟然在和首辅大人抢女人!
果然,小寿跪地领命,勾了勾嘴角,“参见首辅大人。”
羽林卫皆跟随见礼。
如浪潮般的喊声在叶家小院里震响,摄人心魂。
一时间,院子里乌压压跪倒一片。
而那一群上门吃绝户的亲戚,一个个目光碎裂,首辅来给叶可卿撑腰了?
还上门入赘?!
那些不相干的人被统统带走,空气都通畅了许多。
青阳钊等众人退下后,打横抱起叶可卿,身影消失在曲折的花间小径。
“闺房在哪边?”
一根圆润娇嫩的手指头从男人怀里探出来,指了一个方向。
叶可卿在他怀里,阴阳怪气道:“堂堂首辅,跑到我府上来干什么?我可供不起你这座大佛。”
青阳钊:“自然是来自荐枕席。”
这人好不要脸。
叶可卿用手捂住男人的的嘴,脸颊烫得似烧开的提壶。
“谁知道对什么妙玉妙珠是不是也是这样说的。”
青阳钊从喉咙发出轻笑,揶揄道:“这是什么老陈醋?真酸。”
他又改口:“不,应该是青梅酸牙。”
叶可卿哼哼唧唧道:“那首辅老人家,您牙口还好吗?”
“老人家?”青阳钊咬牙切齿的重复,现在他最听不得别人提老这个字,更何况还是从心上人嘴里说出来。
他的手往上一提,穿过她的膝弯,将叶可卿抗在肩头,大手在她的屁股拍了一巴掌,手感意外的好。
“你……我错了我错了。”叶可卿哪受得住他这样的“惩罚”,当下赶紧低头认错。
青阳钊有些遗憾,把人放到圆桌上。
捧起她的脸,凶狠地问:“为何要跑?”
这是找她算帐来了。
叶可卿坐在桌帏之上,脚悬空地被分在两边,男人的身子紧紧贴着她,她只要一抬腿就能环上对方的腰,姿势很是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