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在走神,青阳钊霸道地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叶可卿抬头看向自己的眼睛。
“嗯?不说?”他的嗓音与处理政事时完全不同,带着勾子,叫人想要在每个清晨都能听见。
青阳钊牵起一抹坏笑,用唇去触碰叶可卿的唇瓣,往下是纤细白皙的脖颈,娇嫩的皮肤被他的唇轻轻擦过,泛起粉红。
诱人而可口。
叶可卿浑身一颤,本能地去推青阳钊,可这个姿势实在是太方便他了,她往后缩,他便往前倾,为了找到支撑,她的腿反而盘上了他的腰。
倒像是她故意勾着人家。
“我说,我说……”叶可卿撑着他的胸膛,“你先起来。”
青阳钊强硬道:“就这样说。”
随后,叶可卿望着他瘦削的脸颊,用手抚过他的眼角,眼眶渐渐发红。
“怎么哭了?”男人双手捧起她的脸,眉间轻蹙,眼里涌上惊慌,话音轻柔。
叶可卿带着哭腔吼道:“你可知道,听说你这十五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有多心痛吗?”
奶凶奶凶的模样,叫男人见了心疼得更厉害。
青阳钊俯身去吻她的泪,细声哄:“我知错了。”
怀里的娇娇还是哭。
他承诺道:“我以后按时用膳,养好身体陪你长命百岁。”
叶可卿这才在他的衣襟上蹭了蹭,擦掉眼泪,哽咽应了声“嗯”。
她的手指嫩如青葱,扯住他的衣袍,“说好的,好好吃饭,好好喝药,养好身体?”
青阳钊捏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宠溺道:“是,往后我的身体你说了算。”
见男人又要不正经起来,叶可卿羞着别过头去,“谁……谁要管你?”
青阳钊见她不哭了,凶狠地咬上她秀气娇嫩的耳垂,轻轻碾磨,闷声闷气地教训道:“但,你也不许再说守寡的话,不许说享齐人之福,不许嫌弃我老。”
听到最后一句,叶可卿扑哧一声笑了,又是眼泪又是笑,看上去有些滑稽。
青阳钊佯装怒了,喝道:“不许笑。”
“嗯……”叶可卿无奈答应,“好,我不笑,不嫌弃你老。”
叶可卿仰头去亲他的脸颊,轻柔的吻落羽般拂过,安抚着男人躁动不安的心。
“再说,你一点也不老,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好看的。”
这话说得青阳钊心里舒坦,谁说只有女人爱听好听的话,男人也是一样。
更何况,青阳钊长得极好,又遗传了爹娘不显老的优越体质,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
正所谓,岁月从不败美人。
青阳钊敛下眸子里的那一抹得逞,在她的耳窝边奖赏般呢喃:“卿卿好乖。”
齐管家在门外纠结,小姐的闺房大门紧闭,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规矩啊,传出去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对月拜了拜,嘀咕道:“老爷您要保佑我平安啊,老奴这就豁出性命去救小姐。”
酝酿几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叩响房门。
“大……大人……”
屋内传来凉薄的男子声:“何事?”
听这声音还算正经,不像是干了那档子事,齐管家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
他继续道:“天色已晚,您看厢房已经收拾好,是不是要……”
“我就住这儿。”
这么理直气壮是齐管家没有想到的,他愣在门外不知道要怎么劝说。
屋内的声音染上了不耐烦:“不可以?”
“没没没……”齐管家直摇头,谁敢对首辅大人说不可以,他慌乱道,“我我我……我给您添床被子?”
完了,原本要赶人走,没想到他助纣为虐了,嘤――
屋内道了一声“不用”,再没声响。
青阳钊吻在叶可卿的唇瓣,暧昧道:“齐管家倒是比你懂事。”
“那你跟他过日子去,唔……”
叶可卿的嘴巴被反咬一口。
“呵。”青阳钊惩罚性地掐了掐小姑娘的腰,闭眼加深这个吻,他的眉眼染上春风。
烛火在暖室内摇曳出暧昧的光……
第六十章 清理后院
床帐朦胧里,纠缠着两具身体。
叶可卿睁开眼,回忆起昨晚两人就差临门一脚,她私心里也做好了准备,青阳钊却放弃了。
难道――
青阳禁欲太久,不行了?
哎……
想到这里她就悲从中来。
“怎么一大早就叹气?”青阳钊从背后把人拢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问。
那一声声叹息只是在心底发出,一不留意从嘴中跑了出来。
见她没理他,青阳钊睁开眼,把人扳过来朝他。
叶可卿顾忌着他的自尊心,没有说实话,随意掰扯道:“当年我死以后,都发生了什么?”
青阳钊收起随意慵懒的表情,叹息一声,低沉回答:“当年,你死以后,周师兄赶来捉住冯妤……”
彼时,衡王和许如田对峙在氓江两岸。
衡王确实不是一个好夫君,也不是一个好臣子,甚至算不上慈父,但他却是一个好父亲。冯妤落入敌手以后,衡王不顾谋士的劝谏,亲率大军前去营救。
扳道逆贼非一人之功,而是靠群英荟萃。
在千钧一发之际,武状元卫辞临阵倒戈,取下衡王人头。
内乱,得以终结。
皇权,重归天子。
皇帝设置内阁,一为制衡武将兵权,二为整顿乾坤,济世安民。
最初,杜相担任内阁首辅,新科状元青阳钊有功,且继承杜相衣钵,圭璋特达,是为王佐之才,几经磨砺后,破格接任。
经历十五年的休养生息、励精图治,才有了如今这物阜民安、政通人和的太平盛世。
“那青阳大叔呢?”
这是叶可卿第二次问起。
青阳钊顺她背脊,一节一节往下轻抚,道:“你别多想,爹真的没事,有机会我就带你去见他。”
“对了,周大人的孩子呢?”
青阳钊诧异道:“周妙玉你不是见过了?”
真的是周妙玉。
那自己呢?她是谁?
叶可卿问:“你们在哪儿找到的她?”
“乐坊。”
叶可卿摇了摇头,“不对。”
“你记不记得那次你回来,还问我孩子怎样?”叶可卿急急解释,“我爹,也就是叶天光,还有我娘元沁,以及有一个大夫,我们几人合计以后把孩子藏在了叶府啊。”
青阳钊思索片刻后,慎重了神色,说道:“这事恐怕另有隐情。”
事关重大,他立刻掀开被衾,取来衣袍往身上穿,他穿到一半,手指倏地停下,望向被窝里只露了个头的小姑娘,不可思议地问:“你说藏在了叶府?那你不就是……”
叶可卿无辜地点了点头。
“若是真的,你叫我什么,师伯?”青阳钊一时失笑,“不过,现在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回答她的是青阳钊的笑而不语。
如果仔细看的话,那笑还有些}人,叶可卿不由得摸了摸脖子,仔细回忆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齐管家一大早就守在闺房外,带着春鸢和冬瓜,总算盼到房门打开。
春鸢伺候用水以后,端着铜盆出来,朝齐管家摇了摇头,齐管家那颗心才落下去。
随后,叶可卿和青阳钊相安无事的用早膳。
直到小寿前来禀报,与青阳钊密谈,叶可卿都没想通。
齐管家终于等室内只剩叶可卿,他进去劝说。
“不知小姐对首辅大人昨夜所为作何感想?”
“噗――”叶可卿一口茶喷了出来,退后两步,惊叫道 ,“你……你想说什么?”
齐管家痛心劝说:“小姐,首辅大人不比后院的清倌,并非良配,我劝小姐还是不要头脑一热,皮相那都是虚的,自己的幸福才是实在的。”
叶可卿脸色一红,虽然青阳钊不能人道,但是被齐管家这样点出来还是挺难为情的。
她纠结地端起茶杯喝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幸福不幸福这种事,也不是那么重要……”
“怎么不重要?”齐管家豁然抬头,目光矍铄,神情激动起来,“小姐的幸福关系到老奴的幸福,我就盼着小姐能找个良人,早点回乡下抱孙子。”
她的幸福关系到齐管家的幸福?
叶可卿脸色越发僵硬,安抚道:“你……你说得不无道理。”
“但是,我对首辅一片真心,我是不会嫌弃他的。你要抱孙子回去抱就是,不碍事。”
齐管家被小姐的自信一噎,“小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不是您嫌不嫌弃他的问题,是他要不要你的问题啊。”
“嗯?”叶可卿疑惑地睁大杏眼,随后嘴角一抽,不可置信道,“原来是我的问题?”
她什么问题,他对她的身体没兴趣吗?
嫌她太平?
嫌她稚嫩?
叶可卿恍然大悟,原来是她的问题!
“齐管家,你可要帮我,我听说市面上有那种助兴的药,你去帮我买来。”
“什么?”
齐管家老脸霎时间红得发紫,不敢相信这是小姐说出来的话,合计他劝了半天,他家小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拍着膝盖哀嚎:“老爷啊,女大不中留啊,您看看小姐现在,都是老奴失职,让小姐变成这个样子。”
他又指着外面的天道:“小姐啊,那个首辅大人他心里有人啊,您别白白当了替身,还以为人家对你也有意思!”
“都说少年人最是深情,您好好的小姑娘找个少年郎多好啊,他这种久浸官场的人最是薄恩寡幸,您清醒清醒吧!”
一通话下来,叶可卿终于意识到是自己想岔了,不由得脸一阵青一阵红。
等齐管家把憋了一宿的话倒完以后,她扯着齐管家的袖子道:“齐管家,你不要急,我跟他是两情相悦,你别担心我吃亏。”
齐管家问:“那他少年时有个青梅竹马你知道?”
叶可卿点点头,“我知道啊。”
就是她自己。
“那他为她十五年未娶妻你知道?”
叶可卿依旧点头。
“你能忍?”齐管家不太认识眼前的小姑娘了,以前那可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主。
叶可卿迟疑地点头,并没有什么需要忍耐的。
齐管家见正主并未给蒙在鼓里,既然知道这些事依然眼巴巴奢求首辅,也没了脾气。
“也罢,小姐已经长大成人,有辨别对错的能力,我就不做那棒打鸳鸯的坏人,只是小姐若是有任何委屈都不要为了一个男人憋着自己,叶家虽是一介商贾,那也是把小姐的幸福放在首位。”
叶可卿感到一阵暖心,齐管家一直就像爷爷那样待她,一心为她谋个好姻缘。
她承诺道:“放心吧齐管家,我不会受委屈,跟他在一起我很幸福,不过……”
“不过什么?”
叶可卿腆着脸道:“不过还需要齐管家帮我买一下那个东西…….”
“你!”齐管家恨铁不成钢地留下一句“没门”,拂袖准备离开。
青阳钊拦住齐管家,颇有当家人的自觉,吩咐道:“去把清倌都给我叫过来。”
叶可卿一呛,差点把茶水喷出来,随后咳嗽着向齐管家摇头。
简直要死人了啊。
齐管家也暗叫不好,他不敢去看小姐的表情,只能低着头问:“全部?”
青阳钊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自然是一个也不放过。”
叶可卿心底发虚,只能腆着脸讪笑。
门外,一群深居后院的男人走了进来,在路上,他们就从齐管家的口中知道了是首辅大人召见,因此来得很快。
他们跪在地上,齐喊“见过首辅大人。”
青阳钊挥退齐管家,皮笑肉不笑地问叶可卿:“谁能告诉我,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叶可卿心虚地扯了扯嘴角,伸手去拉青阳钊的衣袖,被一下子拂开。
被称作玩意儿的清倌平日里叽叽喳喳,如今一个个状若鹌鹑,毫不吭声。
青阳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问地上的人。
“你们中有人犯事,但是我向来没耐心查这等小事,若是叶姑娘心疼你们,自会保下你们,若是不太走运,那便人头落地,现在,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向叶姑娘求情。”
看看这人,叶姑娘都叫出来了。
饭前还不是这样生疏的叫。
还没等叶可卿想明白青阳钊的意图,一群男人就扑了过来,碍于情面,不敢抱她的腿,一个个哀嚎地哭诉。
“小姐以前最疼我们了,一定要救救我们。”
“对啊小姐,您对我们最好了,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青阳钊意味不明地“喔”了一声,状似随口一问,“怎么个好法?”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
“小姐以前都叫我小心肝。”
“小姐说我是她最喜欢的宝贝。”
“你们那算什么?小姐曾为博我一笑,一掷千金。”
“切,花钱算什么?钱对小姐是最没用的东西,小姐说,要给我赘婿之位。”
叶可卿指着自己,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她怎么不太记得了。
又有一人说:“小姐说,所有人里最爱的是我。”
青阳钊的脸黑成了锅底,斜睨着叶可卿,咬牙切齿道了一句“很好”。
叶可卿吓得扑通一声,也跪到了地上。她有一种被抓奸在床的错觉,抱着坐在上座的男人大腿,哭天抢地。
“你不要信他们的话啊,他们说的不是真的。”
第六十一章 流觞曲水
青阳钊摆弄着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哦?意思是他们撒谎?”
众人大呼“冤枉”,“小人没有撒谎”之类,声可震天,吵得叶可卿头疼。
青阳钊深吸一口气道:“你自己选,是叫他们滚,还是我帮你清理干净。”
清理?
叶可卿一时不太懂这个所谓的“清理”是什么意思,便又听青阳钊压抑着怒意问:“舍不得?那他们住着,我走。”
“别别别,不是那个意思。”叶可卿赶紧哄道,“我这就遣散,这就遣散。”
叶可卿叫齐管家进来,吩咐道:“给他们一人发点盘缠,该回家就回家。”
“慢着。”青阳钊指着角落里一直安安静静的男人,“他留下。”
这个人是柳遇。
叶可卿自然不会以为青阳尘璧还好心给她留一个,好吧,她第一反应还真是这样想的,想起青阳尘璧说这群人里有人犯事,她问道:“他可是犯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