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鸾镜【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24 13:31:21

  裴子萋的家,是承平侯府。
  马车在承平侯府门前停下,两人在侍女的搀扶中下来,早有人上前推开了侯府大门。
  沈清棠陪着裴子萋进去。
  先去的地方,是听禅院。
  “这是祖母住的院子。”裴子萋看着这空寂院落,语气甚是怅惘,“自祖母离世,本宫便再未来过这里。”
  人总是近乡情怯的,何况如今物是人非,再不是从前的模样,更是平添几分惆怅。
  再去无沁斋,院里那棵女贞子树已经没了,愈显萧瑟寂寥。
  “这是本宫和兄长的母亲所住的院子,她吃斋念佛,深居简出,去岁已病逝了。这院子,从此也叫兄长封了起来。”
  沈清棠看着面前的无沁斋。
  她什么也不知道。
  裴琮之极少说家里的事,偶尔她问起来,也总是一句带过。她知他父母双亲都不在了,怕他伤心,也从未刨根问底过。
  然后是归崖院,西院,裴子萋住的梧桐院……
  一一看过。
  最后,她们到了衔雪院,只是这里却无匾额。
  “这是谁的院子?”沈清棠问。
  家里的人已经全然说了个遍,却是平白多了这处院子。
  裴子萋笑着回答她,“这是家里最小一个妹妹住的院子。”
  沈清棠诧异,“娘娘底下还有一个妹妹?”
  她以为裴子萋已经是承平侯府里最小的孩子。
  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裴琮之从未提过。
  “是啊!”
  裴子萋点点头,耐心向她解释,“本宫还有一个妹妹,她并不是家里的孩子。原是祖母从前在闺中的手帕交的孙女,因着父母双亡,无人可依,五岁起便来承平侯府,一直在家里长大。”
  她陷进回忆里,“她是家中最小,也最是乖巧懂事。府里上下没有人不喜欢她的。本宫和她虽不是亲姊妹,但比亲姊妹更甚。”
  那些年的闺中情意,一颦一笑,如今想来,都是唏嘘怀念的。
  “原是如此。”
  沈清棠不疑有他,再问,“那这个妹妹如今去哪里了?”
  裴子萋听得这声问,沉默了很久,垂眸黯淡道:“她离家出走了。”
  听这语气,算不得什么好事。
  沈清棠抿了抿唇,点到即止,并不再问。
  逛完承平侯府,裴子萋回宫里去。上马车前,她看着沈清棠,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本宫与嫂嫂一见如故,甚是有缘。深宫寂寞,嫂嫂若得闲,就进宫与本宫说说话罢。”
  沈清棠自然应下。
  夜里裴琮之归家来。
  他自然知晓裴子萋与她见面的事,挽袖净手,再去搂抱窗前仰首望月的佳人,情意绵绵,如胶似漆。
  头顶上的声音温润清朗,“今日见过贵妃了?”
  沈清棠轻轻“嗯”一声,“她带我去了承平侯府。”
  现在虽已空置无人,但从裴子萋的描述中,她依稀可见曾经锦绣繁华。
  不想那样偌大一个侯府,如今凋零成这个模样。
  沈清棠且悲且叹,也觉着奇怪,“我今日过去,不知为何,总觉得很是熟悉。”
第208章 谋皇位
  尤其在那处没有匾额的院落里更甚。
  她转过身来,仰头看着裴琮之,“你知道吗?我走到那院子面前时,直接抬脚就跨进去了。可是我分明没有去过那里,我怎么会知道那里有门槛呢?”
  是身体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下意识反应。
  她自幼在那里长大,门槛来来回回跨过多少次,便是闭着眼也能走过去。
  可是现下的她不知道。
  跨过去之后她懵了好一会儿,转身看向身后的门槛,若有所思的神色,只是叫裴子萋说话打断了思绪。
  如今回忆起来,却是觉得很是奇妙。
  不过她没往自己身上想,毕竟陵川与上京城相隔千山万水,承平侯府又是这样的高门大户,她不过一个孤女,如何攀得上干系。
  现下说给裴琮之听,也不过觉得甚是稀奇。
  裴琮之却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哦?觉得熟悉?”
  他挑眉,然后是有些意味深长的叹,“或是命该注定是要嫁给我,做这承平侯府的女主人,是以梦里见过,这才觉得熟悉?”
  毫无根据的荒谬之语。
  沈清棠知道他在打趣自己,恼得以手轻轻锤他胸膛,“胡说八道什么,谁命该注定要嫁给你?不知羞!”
  咬着唇,瞪着眼,是娇嗔的姿态。
  如今两人新婚燕尔,说不尽的亲近熟稔,这样的撒娇打闹,更是闺中常事。
  两个丫鬟在外间候着,极有眼色,垂着眼退出去。
  门刚阖上,里头便熄了烛。
  自有姑娘被拦腰抱着送上榻去,帘帐落下来,遮住皎皎月光,翻云覆雨,颠鸾倒凤。
  两人成亲至今,这样的事他向来不知疲倦,也会在结束后搂着眉眼倦怠的她,手心悄然抚在她平坦的腹上。
  ――他想要一个孩子。
  总这么提心吊胆过日子不是办法,她总会恢复记忆,总会知道。到时那些算计过往浮现出来,两人又是分崩离析。
  她没有亲人。
  孩子便是她的所有。
  裴琮之知道自己卑劣,但只要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他什么都不在意。
  沈清棠并不知他心之所想。
  来上京这么久,她还惦记着陵川的事。虽然后来裴琮之安排了人过去,但总归那里才是她的家。
  夜深人静时,她格外想家。
  “我们还能回陵川去吗?”
  黑漆漆的夜里,沈清棠转过身来,自怀里仰头,澄净如水洗的眸,一览无遗看着他。
  这是没有经阴谋算计侵蚀的姑娘,天真无邪的性子,也格外依赖信任他。
  “能。”他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等这里的事完了,我带你回陵川。”
  之后的日子,裴琮之愈发忙。
  也会交代沈清棠,“你这些时日乖乖待在府里,轻易不要出去。”
  她总是乖巧又体贴的,点头应下。
  府里的日子无趣,好在书房里的书籍多,甚至有一些,是不常见的古籍医书。
  她闲来无事,看着它们打发时辰,日子倒也不算难过。
  只裴子萋的日子不好过。
  裴琮之死而复生回了朝廷,这对天子来说实在算不得好事。
  现在朝野上下,无不是裴琮之的人。就连百姓因着紫荆关战役,也是对其称颂有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天子不可谓不对其提防。
  前朝连接后宫,裴子萋此前无外戚隐患,天子自然看重她,连带着她的阿晟也隐隐有可搏太子之位的势头。
  如今却是不同以往,她的兄长势大,她自然而然便失了宠爱。
  这是天子的制衡之道。
  天子已经很久不来她的栖梧宫了。
  裴子萋身边亲近的宫人心里隐隐焦急,“陛下这些时日不是去皇后的凤鸾宫,便是去萧昭容那里,已经好几日没来看娘娘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们是栖梧宫里的宫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人比她们更盼着裴子萋好。
  “急什么?”
  裴子萋语气淡淡,并不着急,她还有心思拿了拨浪鼓去逗奶娘怀里的婴孩。
  ――这是她的阿晟。
  女子有了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从前她眼里只有天子,夜夜期盼苦等,数不尽的煎熬。有多少个夜里,她是流着泪,默默睡去,孤枕难眠。
  但她现在有了阿晟。
  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天子的宠爱,有什么打紧。她所要谋的,是阿晟的前程。
  ――她要扶着他,坐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第209章 有孕
  裴琮之的殷切期盼很快有了结果。
  大抵半月后,这日沈清棠起榻梳妆,总忍不住隐隐作呕。初时还以为是天转凉,身子不舒服,也没搁在心上。
  后来用早膳,闻着那一碗桂花酥酪直泛腥气,胃里翻天覆地,难受得紧。
  她心里不免咯噔一声。
  她是医者,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女子身怀有孕时的症状。
  自己搁腕把脉,果然脉如滑珠,是喜脉之状。
  到底她医术微薄,也不敢断然确定,又让蒹葭出去寻了个大夫过来诊治。
  那大夫搁了药箱,搁了方绫帕,细细摸脉,很快起身向她道喜。
  “恭喜夫人,此为喜脉,摸着脉象已是一月有余。”
  沈清棠轻颤着眼睫,不可置信,慢慢抚上自己仍旧平坦的腹。
  这里头,竟悄然有了一个生命,与她血脉相连。
  蒹葭白露听了亦是雀跃不已,都兴奋道:“恭喜夫人!大人若是知道此事不知该如何高兴是好。”
  ――裴琮之殷切盼望着有个孩子,是她们很久之前便看在眼里的事。
  于是忙唤小厮来,立即把这喜讯传去给裴琮之。
  裴琮之来得很快,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翻身下马,随手扔了马鞭给砚书便大步往府里去。
  刚出游廊,老远便看见立在廊檐下等他的沈清棠。
  天色算不得好,前些日子连续下了一阵时日的雨,云雾沉沉抹不开,廊檐底下甚至还点着一排灯笼。
  她便立在那灯笼灯火之下。
  眉眼盈盈,笑意温婉,是等待自家夫君归家的寻常妇人。
  裴琮之再忍不住,几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这是他盼了这么多年,苦心孤诣数载,才求得的圆满。
  朝堂之上如今裴琮之也风生水起。
  自他回京,朝堂上的风向就变了,原先天子把控着朝纲,那本该运往边境的粮草军饷一拖再拖。
  天子有心。
  他初初登基,急切想总揽皇权,向天下人证明自己。
  原本想着借这战事削弱了平南王一族的燕家军,待他们民心尽失,再重振旗鼓,御驾亲征,将紫荆关夺回来。
  届时裴琮之已死,平南王上交军权,燕家军不复存在。
  这大梁江山才是真真正正属于他。
  至于劳民伤财,百姓流离失所,边境战争不断,不过只是上位者权术斗争中的不可避免的牺牲品。
  天子并不在意。
  只是未料裴琮之竟然没死。
  如今他大张旗鼓回朝。官居原位不算,还因在紫荆关立下了赫赫战功,得尽民心,如今朝中大半都是他的跟随者。
  天子想要借故再拖欠边境的粮草军饷,是万万不能了。
  前朝黯然失意,连带着后宫也不甚如意。
  天子眼下还有个心腹大患。
  后宫子嗣凋零,皇后至今无子,余下两个皇子中,竟是裴子萋所生的阿晟为皇长子。
  如今裴琮之权势滔天,未必不会存了心想要扶持皇长子登太子位。
  外戚势大侵权,这是自古以来的大忌。
  天子如何能留此隐患来威胁皇位。
  ――身为正宫的皇后得尽快怀上皇嗣。
  天子去凤鸾宫去得很勤。
  但皇后因着此前落胎之事心有芥蒂,君后之间到底是离心了。
  皇后也已然看穿。
  今日天子能不顾一切,想尽办法削弱裴氏,燕氏,焉知下一个不会轮到她林氏一族?
  天子的心啊!到底太过凉薄多疑。
  她也想尽快怀个皇嗣来保全自己的位置,但这皇嗣岂是说怀就能怀上的?
  再兼她此前落胎伤了身子,这一年半载的,恐是难有身孕。
  但这话不能和天子说。
  皇后只能自己暗自思虑谋划。
  慢慢地,她便将计量打到了萧昭容身上。
  萧昭容前两月刚生的皇子。
  若是将这个孩子抱来养在自己膝下,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嫡长子。
  萧昭容起初得知这个消息还高兴不已。
  若是自己的孩子成了嫡子,她往后母凭子贵,说不定也能再晋晋位份,得个贵妃也未可知。
  得意洋洋,还是她身边的宫人好心提点她,“昭容娘娘,小皇子这么小,若是抱走了,往后岂能认您这个生母?”
  萧昭容本来还在笑逗着襁褓里的婴孩,听了这话当即抬头看来,笑容尽失,不可置信的神情,“你说什么?小皇子要抱走?”
  自然是要抱走的。
  宫人语重心长,看着她道:“昭容难道不知吗?小皇子记在皇后娘娘名下,往后就得送去凤鸾宫抚养了。”
  这如何能行。
  萧昭容哪里舍得她怀胎数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离开自己身边,认她人为母。
  只是她一个小小昭容,现如今皇后开了金口,纵是不依,又能如何?
第210章 棋子
  这还不够。
  过两日,又不知是哪里的宫人偷摸在宫墙角的犄角旮旯处说闲话,叫萧昭容不慎听见。
  “要我说呀!这萧昭容就是天真,皇后娘娘若是将小皇子抱走了,岂能还容得下她这个生母在世上碍眼?”
  去母留子,这在吃人的深宫里并不少见。
  又叹道:“小皇子也是可怜。如今皇后娘娘暂且生不出皇子来,便惦记上他。等过几年,皇后娘娘生了自己的皇子,到时哪里还有小皇子什么事啊!说不定还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后快。”
  那可真真是可怜。
  旁边的宫人听着也是唏嘘,“那也没有法子,皇后发了话,萧昭容到底只是个昭容,位卑言轻,哪有拒绝的权利。”
  萧昭容听得这些话,面如死灰,浑浑噩噩回了殿里。
  正逢小皇子刚刚睡醒喝饱了奶,被宫人抱着往她面前凑,“娘娘快看,小皇子笑了呢!”
  襁褓里的婴孩咿咿呀呀,不知事,懵懂可爱的脸。
  萧昭容看着,一时心都要化了,也暗暗咬牙下了决心――不行!绝不能就这样任皇后宰割。
  她来找裴子萋。
  眼下这后宫里,能与皇后抗衡的只有她。
  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她的兄长如今权势正盛,裴子萋在后宫自是也过得畅快恣意,无人不巴结奉承。
  裴子萋听了萧昭容的祈求,自顾自垂眸看指上精美繁复的鎏金护甲,微微一笑,“萧昭容来找本宫,可是找错了。那是皇后娘娘下的吩咐,本宫若是帮了你,可就是公然与皇后娘娘为敌了。”
  “求贵妃娘娘救救嫔妾。”
  萧昭容当即跪去了地上,仰着首,切切哀求,“娘娘帮嫔妾,也是帮您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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