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这一杯,小脸立刻变得红扑扑的,身上也不自发有些热,意识模糊起来,有一种软绵绵的,飘飘欲仙之感。
“掌印……”声音细软。
她想要说话,可是却发现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没有什么力气。
下一瞬,她就倒在怀思礼怀中,伏在他胸口。
怀思礼也是一愣,自己杯中那口酒刚喝完,就感觉怀中的小皇后要掉下去,立刻搂紧了些。
这小脸红扑扑的,莫不是醉了?
“乖乖。”怀思礼戳了戳她红扑扑的脸。
小姑娘不耐烦地打走他的手,“别闹……”
嗯?这还跟他发上脾气了。
怀思礼莫名有些气,要把她从身上扯下,却被她直接勾住脖子。
他审视般看着小姑娘,平日里娇羞无比,这喝醉了却对他投怀送抱。
“乖乖,要睡到床上睡去,咱家可不是你的床,非得压死咱家不可。”
怀思礼拍了拍她软乎乎的脸,修长白皙的手指划到她的下颌,托起她的脸。
叶青梧撅着小嘴,眼睛半睁着,“我不困,就想缠着你……”
声音细小的如同蚊子一般。
怀思礼顿时没了脾气,“小皇后莫不是看上咱家,要以身相许了?”
“嗯,非你不可……你就像是……像一束光。”
怀思礼嗤笑,这小皇后喝醉了,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胡说。
他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还是知道的,肮脏恶毒大奸宦,种种低俗如烂泥般的比喻都配的上他,可是唯独不是这光。
“咱家可不是小皇后说的光,乖乖,告诉咱家,你那光是谁?”
怀思礼没打算听到结果,可小皇后忽然间说话,他不免伸长耳朵去听清她口中的呢喃。
“他……很厉害,是把我从深渊拉起的光……”
顿时,怀思礼嘴角一抽,周身气息凉了下来。
他就是随口一问,想不到这小皇后心中另有其人。
小小年纪,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一边亲着他占他便宜,一边却还想着别的人。
他的对食,就算是心里有人,那也只能是个死人。
“叶青梧,告诉咱家,那人是谁,叫什么,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怀思礼还是第一次喊她的全名。
只是怀中的娇软美人已经睡的不省人事。
“听到了没有?”怀思礼晃了晃她。
“……”毫无反应。
“装睡是吧,有种就装到死。”
怀思礼将人抱起,走到寝屋后把人往床上重重一摔。
叶青梧疼的翻了个身,嘟嘟囔囔了什么,听不真切。
第12章 还是永不相见
怀思礼本不想计较,但看着她睡得如此香甜,就怀疑她是不是梦到哪个男人了。
心中堵着一口气,让他甚是不快。
下一瞬,他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朝着屋外走去。
司礼监阁楼下,有一个冰窖,他喜凉,闲来无事最喜欢到冰窖里凉快凉快。
叶青梧意识模糊,搂着他的脖颈,生怕自己掉下去。
眉头微皱,也是被怀思礼此番惊动闹得心中不快,只是困意盖过一切,懒得醒来抱怨。
怀思礼走到冰窖门口,一脚踢开门,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冷得怀中的叶青梧打了个哆嗦,又将他抱紧了些。
冰窖里放着一装着冰块的浴桶,正是怀思礼平时泡澡凉快的物件。
他二话不说,一只手垫着她的臀,另一只手无情将她软弱无力的手臂从自己脖颈拿开,直接将人丢进水桶。
“啊!”
叶青梧被惊醒,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就出于本能的想要逃出冰凉的水桶。
只是肩头被人按着,逃脱不得。
她抬头,这才看到怀思礼在水桶旁边站着,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周身气息清冷,偏白的脸上面无表情。
“怀思礼,你疯了?!”叶青梧继续挣扎,可怀思礼压着她,不让她动分毫。
“小皇后一边做着咱家的对食,一边却想着别的男人,一心二用,心口不一,是该罚。”清冷地声音,还带着点温火一般的怒气。
“别的男人?”叶青梧冷得直打哆嗦,拼命抱住自己想要取暖,可是浑身却冻得发疼,声音也颤抖起来,“我没有……别的男人……”
“咱家亲耳听到,还能像你一样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不成?”
叶青梧感觉整个头都晕乎乎的,身上的冰冷感被一种刺痛替代,逐渐趋于麻木,好像没有那么冷了,更多的则是疼。
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怀思礼就是这么形容她的吗?
“跪下。”他又一次开口。
叶青梧仰起脸,眼中充斥的盈盈泪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听到了什么,我解释给你……”
“咱家说跪下,皇后是听不到吗?还是说皇后想体验一下咱家的手段,让咱家亲自给你剥皮不成?”语气慢悠悠的,声音不大不小,与平时说话无二,可叶青梧能够感受到,他真的生气了。
她在浴桶中屈膝跪下,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跪下了没有,只能是凭着往日的习惯去做,毕竟她现在,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
她低着头,让眼泪掉入冰桶里。
头胀的难受,她还是极力忍受着。
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一定是自己又错在哪里了,等他气消了就好。
虽这样告诫自己,可心中却觉得万分委屈,眼中的泪水也不受控制,拼命涌出。
她以为,他是一个极好的人,和旁人看到的他不同,这几日他对她也是极好的,可为什么,忽然就要这样折磨她?
果然,他还是人人口中的那个疯子,光凭她一颗心,捂不化的。
意识模糊起来,她好像有点坚持不住。
直到浴桶中的人昏死过去,怀思礼这才将人从里面捞起。
“啧,这小身子骨,这才多久就昏了。”
将人丢在床上后,觉得不妥,又让人给抬到摘星楼,这才请来御医。
御医推门而入,见怀思礼拿着一把椅子坐在旁边嗑瓜子,心中一惊,立刻低着头点头哈腰问好,“怀掌印。”
“跟条狗似的,咱家又不是叫你过来装狗的,还不治病等着活埋?”怀思礼将瓜子皮朝着太医砸了一颗过去。
太医脸色煞白,立刻到床边给叶青梧诊断。
“怀掌印,皇后娘娘的症状,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寒之物,这种寒气实在是太过于……”
话还没说完,怀思礼就一脚踹了过去,“去了什么地方咱家要你说。”
“是是是。”太医爬起,立刻开药写方子。
写完的药方,给怀思礼看了一眼,才抖着腿退下。
药煎好后,绿柳服侍叶青梧强行喝了药,就一直在床边守着。
她看着叶青梧惨白的脸,心中心疼不已,娘娘气息这么弱,还能活着吗?
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握着叶青梧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她。
叶青梧醒来时,已是入睡时候。
“娘娘,娘娘你醒了?”绿柳盯着两个哭肿的眼圈看着叶青梧。
“我……”叶青梧想张口,可这嗓子没了声音,有的只是哑哑的气息,还伴随着喉咙的剧痛。
她心中叹息一声,那么冷的水,就知道嗓子会是这幅样子。
“娘娘,您别说话,再睡会儿就好了。”
叶青梧浑身无力,却还是挣扎着要起来,“去司礼监。”
“娘娘!”绿柳顿时又红了眼,眼泪淌出来,“他都把您害成这样了,您现在去,不是上去送命吗?!”
“去。”叶青梧不管,喉咙的剧痛让她不想多说话,只是简单说了一个字。
“娘娘!不行!您今天哪儿都不能去!”
叶青梧知道,绿柳是在为她着想,害怕她就这么死了。
不会的,她叶青梧的命没那么软,没那么容易死。
她虽不能说话,但一双美眸盯着绿柳,已经把所有的原因都告诉了她,让她放心。
绿柳埋着头,“我扶着娘娘去。”
叶青梧扯出一个笑容,抬起沉重的手,拍了拍绿柳的胳膊。
叶青梧几乎是被绿柳背着去司礼监的。
只是到了门口,却被秋年拦下。
“皇后娘娘,掌印说了,今天谁也不见。”他笑嘻嘻的,脸上带着歉意。
“就说我要和他解释清楚。”声音沙哑,须得仔细听才能听到。
秋年难为看着叶青梧,又进屋禀报了一遍。
“皇后娘娘,掌印说他不想见您。”
叶青梧看着雕花门,里面透出来淡黄色的光,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她抓着衣裙的手微微用力,“你问他,是今日不见,还是永不相见。”
若是永不相见,她只当没有他这个人!是当初自己眼瞎,就不该指望他,不该对他有好感!更不该答应当他对食,让他帮忙!
今日往那冰桶里一泡,足足要了她半条命。
秋年又进屋一趟,只是还未开口,就被怀思礼骂了句“滚”。
第13章 一纸婚书
叶青梧起身,好,她知道了。
刚转过身,正要往回走,却听到身后的门“哗啦”一声被人踢开,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的细腕。
随即便是一阵失重感,直接被他搂着腰抱在怀中,带进屋子。
屋外,秋年很得体的关上门。
“怎么,就这么急着和咱家划清关系?”
他坐在紫檀木椅上,将叶青梧囚禁怀中,伸手两根修长手指优雅夹住桌上那一张纸,紧接着拉着叶青梧的手,沾了点印泥,将她的指印摁倒上面。
叶青梧有些诧异,正欲问是什么,嗓子却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既然答应了做咱家对食,可不是闹着玩的。”
怀思礼将那张纸展开,叶青梧这才看清。
是一纸婚书。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此证。
简单几十个字,却将二人捆绑于一起。
叶青梧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她不知道怀思礼此举何意,是想要将她后半辈子都折磨致死才肯方休?
她真的看不透他,一点儿都看不透。
“至于皇后所说永不相见,那只能是皇后梦里才能实现之事,咱家还等着日后给自个对食收尸,总归是要见的。”
缓缓收起那张纸,叠成一个小方块,塞进衣袍,这才垂眸对着叶青梧浅笑。
叶青梧看到他的笑,愣了一刻。
他笑起来很好看,像是蛊惑人心的桃花仙。
“等你死了,咱家定要把你这颗心扒出来好好看一看,究竟装着哪个男人,什么深渊拉起的一束光,咱家也能把他大卸八块了。”
他的手指落在她的心口,像是在透过皮肤看她的心。
叶青梧瞧着怀思礼,眸光微微垂落,一阵无奈笑意。
一束光,原来是这个。
他误会了。
“是你,掌印是想要把自己大卸八块吗?”声音浅浅的,每说一个字,都会伴随一股强烈的刺痛。
“看来小皇后还没酒醒,胡说八道呢。”怀思礼不信。
“为什么……不能觉得是你?”叶青梧忍着疼痛,想要和他解释清楚。
怀思礼垂眸看了一眼怀中小姑娘,内心哂笑,瞧瞧,说的跟真的一样,但心中听到这话,还是有几分欢喜。
“那你说说,怎么就是咱家呢?”
“当年……”话说一半,突然嗓子里一阵血腥味,止不住的想要咳嗽。
忙用手帕捂着嘴,咳嗽几声后,放下手,却见雪帕上落了红,猩红的血。
怀思礼的目光落在雪帕上,显得有几分阴鸷。
叶青梧心中害怕,知道他喜欢干净,怕这血脏了他的眼,立刻握紧了些,收回手中。
“来人,把那润喉药拿来。”
一阵开门声音,秋年已经把药送进来。
手中帕子被人扯了出去,叶青梧想要开口解释,只是微微张嘴,就被他用指腹堵上了唇。
“别说话。”
怀思礼接过药,倒入汝窑瓷杯中,透明的水却散发出浓烈的苦味。
叶青梧看着那一杯药水,眉头紧皱,她不想喝,太苦了。
“果然,常人的身子骨不能跟咱家比,幸好昏过去的及时,否则咱家就得给你收尸了。”
怀思礼已经端着那杯苦药,递到叶青梧嘴边。
叶青梧往后躲了躲,一脸愁眉苦脸,实在是不想喝药。
“乖,喝药,这药可是上好的润喉药,喝完睡上一觉,嗓子就完全好了。”
怀思礼闻声哄骗,语气柔软。
叶青梧闻着那股苦味,就是一阵犯恶心,更别说是喝下去了。
她抓着怀思礼衣服的手微微用力,依旧不愿意喝下去。
与其让她喝苦药,她还不如就这样痛着。
“乖乖不想喝?”
叶青梧因病的难受,发红的眼睛里含着泪花,点了点头。
她还没有告诉他,她的光就是他,她想解释清楚。
正欲张口,却见怀思礼嘴角一勾,一口将那些苦药喝下,
下一瞬,他的脸放大在她面前,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娇嫩的红唇被人堵上,口中蔓延出浓烈的苦涩,还有他身上的幽香。
将那些药全都喂下,怀思礼这才直起身子,拿手帕擦了擦嘴。
叶青梧愣愣看着他,脑中嗡嗡作响,不敢回想方才的一幕。
脸迅速变红,红到耳根,皮肤仿佛能滴出血来。
怀思礼瞧着怀中小姑娘的娇羞模样,心中存了些坏心思,不免手放在她耳垂轻轻揉捏。
叶青梧脸更红了,立刻低下头去。
“呵。”一声轻笑,带着些许宠溺。
“大半夜的,乖乖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来,就不疼了。”
怀思礼站起身子,没用什么劲,抱着她走到寝屋的床榻前,将她小心翼翼放下,盖好被子。
做完这些,他转身就要走。
叶青梧忙伸手扯住他的衣摆,急的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她想要解释清楚,当年那个把她从深渊拉起,救下她的人,就是怀思礼啊。
只是,怀思礼却动作轻柔优雅掰开她的手指,温声哄道:“乖乖,咱家去沐浴,难不成你想一起?”
叶青梧这才放开手,乖乖躺在床上。
隔壁传来阵阵流水声,叶青梧听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