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怀思礼想要杀死她,把她泡在冰桶里的时候,她是恨的。
可他现在又对她这般好,心中哪里还有一点点恨意。
一想到他生气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她说了别的男人,心中有些暗喜,他这是在吃醋吗?
不对啊,怀思礼没有心,又怎么会吃醋呢?
想着想着,便有些昏昏欲睡。
她怕明日起来忘了这事,就会解释不清。
将困意压下去,叶青梧朝着有流水声的房间走去。
嗓子已经不是那么疼,这药果然见效快。
走到门口,往里面瞥了一眼,她恰好就看到正在穿衣服的怀思礼,而且还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可脑海中的画面怎么都擦不掉。
她立刻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往回走,只是才刚刚转身,就被怀思礼拉住细腕。
“乖乖,告诉咱家,你都看到什么了?”
第14章 掌印就是我的光
叶青梧耳面赤红,忙摇了摇头,声音细细小小,“什么都没看到。”
“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语气缓慢,像是审问一般。
叶青梧身上出了很多细密的汗珠,她撞破了他的秘密,该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怀思礼一只手从她脸颊拂过,最后落到脖颈。
叶青梧红扑扑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完了完了,怀思礼要捏死她了。
她还不想死!
“掌印,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叶青梧壮着胆子仰起脸,双手握住他的手。
怀思礼脸上依然是素日里平淡的表情,眼眸幽深不可测。
“哦,是吗?咱家怎么瞧着皇后这眼睛,怎么总是在咱家身上乱嫖,往那不该看的地方看去?”
她有吗???
叶青梧被吓哭,干脆闭上眼。
“非死……不可吗?”叶青梧颤抖着声音问道。
怀思礼嘴角微勾,这小皇后,还真是好玩。
“看心情。”
“能不能……让我留下几句遗言,我还有些事没有交代好。”
她还有很多记挂的人和事,本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出宫了,就把他们都安顿好,可眼下看来,没机会了。
要是他心善,念着她的一点好,能不能帮她安排了。
今日撞见他的秘密,想必是必死无疑了。
“咱家不想多听,就一句。”
叶青梧睁眼,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错愕和震惊。
就一句?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她一个快死的人,还要跟她计较?
她刚刚都想好了,要让怀思礼帮他招抚一下被奶娘带走的弟弟,还有绿柳以后的生活,还有怀思礼当年救她的事还没有说清楚。
就一句的话,叶青梧难为起来。
犹豫片刻,她才下定决心。
罢了,一句就一句。
“当年是掌印让我活下来,所以我一直将你视为把我从深渊拉起的光……”还欲说下去,叶青梧意识到已经两句了,只能是止住声,眼巴巴瞧着怀思礼,“好像,多说了一句……”
怀思礼看着叶青梧,面露不悦,这小傻皇后还真是会吊人胃口。
“继续说。”声音清淡,听起来并无怒意。
“那掌印……还杀不杀我?”叶青梧试探问道。
怀思礼脸上稍稍添了那么一丝不耐烦,“现在不杀,你要是再不说,咱家可就说不准了。”
叶青梧顿时喜笑颜开,握着怀思礼的手微微用力,“好,我说!”
“我……”刚说了一个字,叶青梧就卡住了,脸色有些发白,内心也急躁起来,“掌印,我说哪儿了?”
怀思礼却给她一记凌厉目光,“咱家真想掀起皇后的头盖骨,看看装了些什么。”
紧接着又语气平缓提醒道:“把咱家视为深渊拉起的一束光。”
叶青梧顿时茅塞顿开,眼睛亮闪闪的,像盛满了整个星空,“所以我那日醉酒胡说的人,应该是掌印呀!”
本以为他会有喜色,不料却还是冷着一张脸。
“把应该去掉。”
哦,原来是在气这个。
叶青梧立刻改口,“掌印就是我的光,当年我的小命可是多亏掌印才能保住。”
怀思礼嘴角微勾,却又立刻放下,这话他是爱听,不过她口中说的事,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咱家可没救过皇后,你认错人了。”
叶青梧有些不可置信看着怀思礼,为何他口出此言?
她摇摇头,“不会的,我绝对没有认错,兴许是掌印不记得了。”
“咳咳咳……”许是刚刚说的话太多,情绪过于激动,叶青梧又咳嗽起来。
“小皇后还没沐浴吧?”怀思礼岔开话题,已不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叶青梧不知道怀思礼问这个做什么,不解看着他,摇了摇头。
“刚刚醒来,尚未来得及。”
“洗干净了睡觉,站在这受了寒,又要咱家亲自喂药。”
怀思礼嫌弃两句,直接握着她的细腰,往浴桶走去。
叶青梧却有些愣,低着头脸又红到耳根。
亲自喂药,他怎么说得出来,难道他不会害臊?
又叫人往里面添了热水,怀思礼直接站在她身后,为她宽衣解带。
叶青梧牢牢握着自己的衣服带子,“我自己来。”
话说完后,脸涨的更红。
“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小皇后把咱家看了去,还不许咱家看了?”说罢,怀思礼发出一声轻笑。
小皇后当真是可爱的紧,一颦一笑都可爱在他心里,就想要多逗一逗。
叶青梧手足无措,顿时更加羞涩无比,把头都快埋进胸口了。
怀思礼不为所动,就看着这娇滴滴的小皇后独自害羞,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居然温柔了那么多。
“行,你看了,我们就算是扯平了。”叶青梧抬起红的能渗出血的小脸。
怀思礼一笑,将人勾在怀中,“这可扯不平,咱家的秘密要是被小皇后说出去,这可是死罪。”
叶青梧听到“死罪”二字,眼中闪过担惊害怕,“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她还补充道:“我发誓。”
“小皇后的发誓狗屁不值,皇后须得像咱家一样担惊受怕,被咱家捏了把柄,这才算是扯平。”
“……”叶青梧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有什么把柄?
除了与他结为对食外,还真的没有什么把柄,可结为对食,这也算是他的把柄啊。
怀思礼还以为小皇后在生闷气,觉得总这样欺负小姑娘,不好。
便出言哄道:“好,且就算扯平了一半,另外一半,慢慢扯。”
叶青梧眼中微带喜色。
怀思礼手上动作继续,果然,这小皇后痴傻,真是好哄得很。
将娇羞的小皇后哄进浴桶,怀思礼亲自为她沐浴更衣,动作温柔细腻,让叶青梧没感受到丝毫不适。
“掌印以前也伺候过人?”
叶青梧渐渐习惯了尴尬,偏过头不去看他,只是脸依旧红扑扑的。
“咱家又不是一上来就是司礼监掌印,都是一步一步过来的。”怀思礼声音清淡地解释。
哦,对。
叶青梧听说过,他之前是在伺候贵妃的,伺候了整整两年,怪不得他手法如此娴熟。
“掌印以前也是这样伺候贵妃的?”叶青梧问道。
“有些事,小皇后还是少些知道为好。”
语气清冷平淡,听上去不过是话家常,可叶青梧听到耳朵里,还是觉得心中不舒服。
果然,他与贵妃那段情,任何人都取代不了。
第15章 撞破
沐浴更衣之后,叶青梧光着脚站在地上,显得有些局促。
她站在怀思礼对面,一想到方才的坦诚相见,便又羞红了脸,低下头去看着地板。
怀思礼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脚丫上,紧接着走过去,将她轻松打腿弯抱起,走出隔间,回到寝屋,将她放在床上。
又拿着一块棉巾,将她脚上的水全都擦干。
小姑娘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甜味,忍不住想让人咬上一口,尤其是这双小脚丫,跟羊脂玉雕的似的,脚底则是粉红色,娇嫩无比,仿佛轻轻戳一下,里面的血就会流出来。
怀思礼擦完脚后,托着她的小脚丫,在她细嫩白皙的小脚丫上,咬了一口。
叶青梧吓得忙收回脚,缩在角落,“啊,你干什么?”
瞧着小皇后粉雕玉琢红扑扑的脸蛋,怀思礼眯眼笑着,没有回答她,而是起身吹了灯,睡在她旁边。
“怎生小皇后不想睡觉?”
“没有。”叶青梧忙乖乖躺下。
她敢说,她要是说不睡,怀思礼非得把她赶出去。
只是睡下之后,却心中有了忌惮。
原来他这里也不安全,他不是太监……
一想到这里,叶青梧便紧张起来,身子悄悄往墙根挪了一下。
下一刻,就被一只大掌,勾着腰拉到他怀中,“乖乖不睡觉,在想些什么?”
想些什么,这是可以说的吗?
“没想什么。”叶青梧没底气道。
“是吗?”
他一支掌覆在她的腰际,下巴垂在她的肩头,声音中略带困倦。
“……”
叶青梧不语,就这样一直僵着身子。
一直在等肩头那个人离开自己,可是等的肩膀都酸了,却并无任何反应。
听着耳边传来的均匀呼吸,她知道,他这是睡着了。
舒了一口气,才算是心安。
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他本应该早就睡去,却被她耽搁,到现在才睡去。
心中暗暗有些许自责。
怀着这份自责,竟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翌日清早叶青梧醒来时,怀思礼却没有同往常一样地起床,还是睁开眼睛盯着她看着。
刚刚睡醒的叶青梧,看到被怀思礼直勾勾盯着,脸立刻又变得通红,想起昨日种种,以及他的秘密。
身子往后一缩,搭在他腿上的细腿滑落,正好就撞到了他。
怀思礼忍着吃痛,瞪她一眼。
叶青梧又羞又怕,低着头嘟囔了一句,“你要是早点割了就不会疼了。”
下一刻,手腕直接被人捏住,对上那双骇人的桃花眼。
“乖乖方才说什么?”
叶青梧瞳孔一缩,她说了什么,他不是都听到了吗?
又惹怒他了?
他的眼神,真的很可怕,像是要捏死她一样。
“没说……什么都没说。”
“撞破了咱家的事,乖乖觉得自己的命还有多久?”
叶青梧耳中嗡嗡作响,怎么又绕回来了,他们昨夜不是都……扯平了一半吗?
“那……掌印还想怎么样?”
“小皇后以后要是乖乖的听话,给咱家好好当对食,咱家一高兴,不但能让乖乖活着,说不定,一高兴就把那废物给杀了。”怀思礼指腹轻揉她的细腕。
“能放我出宫吗?”叶青梧眼睛升起一片光,立刻接话道。
“看心情。咱家心情好,说不定还能扯你上去做两天皇帝。”
怀思礼优雅起身,扯过一旁干净整洁的白衣,动作优雅而又带着几分懒散穿好衣服,出了寝屋。
叶青梧缩在被子里,打算等怀思礼走了再穿衣服。
让她当两天皇帝,她可没有兴趣,只想着能够平平安安活着,找到弟弟后能够好好的生活就好。
等怀思礼出去后,叶青梧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扯着中衣往身上穿。
然而,才刚穿好中衣,怀思礼就进来了。
吓得她忙用被子裹住自己。
“咱家什么没见过,用不着遮遮掩掩,小皇后可别忘了你的身份。”
怀思礼手中端着一汝窑瓷杯,依旧是昨日的苦药。
他优雅坐在床边,伸手将药递在她面前。
叶青梧看着要愣神,这药好苦,她不想喝。
“掌印,我已经……好了。”
昨日喝过药后,见效很快,今日几乎没有什么感觉了。
“你不喝,是等咱家喂你?”怀思礼眼眸一抬,眉眼似被薄雾笼罩。
“不是……”叶青梧立刻伸手,慌乱的接过瓷杯,立刻一饮而下。
腹中传来一阵恶心感,被她强行压下。
她可不想再被昨日那样喂药了,简直是要让她羞愧尴尬到想死。
怀思礼瞧着慌乱的小皇后,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伸手将手中的糖糕放在她面前。
“乖乖如此急着喝药,莫不是对咱家有什么不满?”
叶青梧抬头愣神,“没……没有!。”不满?她不敢有,更不敢说。
“是吗。”怀思礼像是自言自语吐了两字个,见小皇后不取他手中的糖糕,干脆塞到她嘴里。
口中被一阵甜腻充满,苦涩被抵去了不少,嚼了两口,心中恐惧消退不少,逐渐被甜味给吞噬。
叶青梧今日醒来的迟,怀思礼正好休假,所以今日便和她一起睡了个懒觉。
阳光明媚,吹着一丝暖风,午膳便被摆在了司礼监阁楼外的亭下。
梳洗过后,由绿柳为叶青梧换上衣服,这才打算出门去转转。
司礼监虽在皇宫,可碍于疯批掌印的存在,没人想没事找事到他门口送命,所以人烟稀少,没什么闲杂人等。
叶青梧在这里过夜的事情,也没几个人知到。
推开门,叶青梧感受着外面的暖风,心情舒畅不少。
“娘娘今日气色好了许多,看来掌印大人待娘娘还是极好的。”绿柳在叶青梧身边道。
提到怀思礼,叶青梧觉得,心情又暗淡下去几分。
在他身边提心吊胆,还撞破了他的秘密,他要是哪一日不高兴,非得把她做人皮灯笼。
“今日天气不错,随我出去走走。”叶青梧岔开话题。
只是,才走了几步,还没去司礼监的门,就看到那门口远远地走来一个熟人。
徐阁老脚步匆匆,见着叶青梧,脸上挂着疑惑与担忧,更是加快脚步。
“青梧,你怎么在这里?”
这司礼监住着一个疯子,旁人避之不及,怎么今日青梧也在这里,可千万别招惹到那位疯子。
叶青梧正要找借口离开,可身后却传来一个冰冰凉淡然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