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何意思呢, 不是都已经找到挚爱了么,为何最后还会如此, 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命运所开具的玩笑罢了。
曾经的他,会一笑置之, 继续苟且偷生的活着, 可这次已经尝过情爱,有过妄念的他,由怎么可以接受没有她的世界。
厌倦以及无力感深深席卷了翁玉宸的全身, 所以在那蚌壳开合的一瞬间,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下一秒,意识既堕入了黑暗里。
而那蚌壳合上的最后一秒,那躺在其中如神灵一般的少年,眼角却迅速地渗出了一抹泪,而随即在夜明珠的照耀下, 少年的容颜趋于永恒,渐渐的嘴角却浮现里一层笑。
这一次,他做了无比美好的一个梦。
梦里的一切都与现在的大不相同, 在翁家时, 娘还活着,会抱紧他亲吻他的面颊, 会笑着给他讲故事,而那人也不在惆怅满徐,笑声时常飞过院墙,会将他抱起来夹在臂弯里,也会用青色的胡渣一个劲地蹭他的脸。
每当这个时候,他便会咯咯笑出声。
可笑过之后,望着这怎么都无法实现的一切,内心却满是惶恐不安,因为这种情绪,从小他便早熟,总喜欢一个人发呆,也知道下人会在背地里说他古怪。
但好在,娘亲的爱意半分都未曾减少,只会摸着他的头告诉他:“宸儿怎么样都好。”
他突然有了喜极而泣的冲动,转身狠狠抱住了眼前的娘亲,她身上有一种淡淡茉莉花香味,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只愿长睡不醒。
但身后却传来那人不满的哼声,即便以及知道那人不会也不敢在那么对待他。
他还是吓得小脸煞白,忙松开了手,垂手望着地面,低头盯着脚尖,斜刺里的一双手突然朝他伸出来,手上那被黑布条包裹的长条状物体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那一刻,他忘记了呼吸,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却瞧见那人眉眼间的得意,娘亲在一旁捂嘴偷笑。
“快打开看看呀。”
他用力地点着头,双手颤抖着摸上了剑柄,将外面包裹着 黑布卸下后,剑的全貌便在眼前露出。
他的双眼控制不住地便发出了巨大的光亮,这光亮甚至吸引了积聚在剑里的人的注意力。
熟悉的声音响起,少女的语调里满是小心翼翼又偏偏含着无数的期待。
“你能看见我吗?”
耳边长长久久地却未见回声,少女的脸上便有了沮丧之意,正准备回到剑中时,那满脸严肃的男孩,却朝前重重地踏出一步,同时双手紧紧地握住剑柄。
“我可以看见你。”
声音也是异常的抑扬顿挫,小少女不可置信地回过神,便正好对上了身后人的目光。
那目光极熟悉又既复杂,紧紧地缠绕过来,干净清澈的眼珠里似乎有着泪光浮现,那一刻心脏都险些忘了跳动,懵懂地点了点头后。
那小少年突然笑了,这一笑如雨后初晴,湛蓝色的天空露出干净的底色,带着耀眼的光芒,直直地映入人眼底。
少女一瞬间便从头红到了脚。
而少年却依旧不肯罢休,踏步走到他身侧,小大人似的牵起了她的手,尽管穿过了她空灵的躯体,但少年的眼角眉梢却很是满足。
只因从来都是她让别人害羞,还未出现过此种情况呢……
而被自家儿子晾到一边的夫妇脸上,则不约而同地满是忧愁,男子尤其,正准备将表现奇怪,对着空气说话的儿子拉过来时,却被被柔弱的妻子给拽住了。
翁斐奇怪扭头,妻子却朝他坚定地摇了摇头,随后竟拉住他的手,将他拽离了后院。
万般不愿,但只得照做。
却在离去时,忍不住地回头望了一眼,才发现院中的儿子身上脸上却总有一股他从未见过的欢欣。
他披着满身的眼光,好像被泼了满贯的蜜糖,眼睛都成了淡淡的琥珀色。
那一刻,他怔久了,久久地都未曾回过神。
而身后的妻子来到了他的身边,同他一同看去,片刻后,凑近他,脸色却很是促狭。
“为何儿子见你总是老鼠见了猫,你是不是曾背着我偷偷打过他?”
若换做平常,翁斐肯定张嘴反驳,直直喊冤,可这次他却若有所思地转过头,神色很是颓废。
不敢看妻子的眼,只敢深深地低着头。
是否在某个时光的夹缝里,他真的做过一些错事?正失落颓败之际,手却被紧紧握住了。
翁斐抬头,便撞入了妻子温和的眼里,那双眼洞悉一切,和翁玉宸很像很像。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出声责怪,而是伸出手将男子的头颅揽过来,轻轻地拍了怕,用一种淡淡的语调说道:“错了就是错了,但现在改变还来得及,我相信你……”
翁斐用力地点着头,如雨帘一般地泪珠便洒在了女子散开的裙角上,像一朵盛放的花。
望着身边泪人般的丈夫,苏环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一边轻拍着手下人的头,一边转过头,望向了庭院里的少年,挺秀的眉毛稍稍的皱了皱。
随即便低头对着翁斐道:“那剑可有出处,我瞧着倒是不像凡物,若是有空,便拿来细心看看,若是其中早有玄机,若能早日堪破便是好的。”
还未等丈夫应答,眼下却突然多了一双黑靴,苏环抬起眼,身前的小少年却突然俯身,对着她耳语里一番。
话里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让苏环有着片刻的怔楞,但她不是凡俗里女子,十分“见多识广”,于是还未流露出太多的惊讶,只是时不时地点着头,表示再听。
而说完后,翁玉宸直起身子,眼底的光让苏环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沉思片刻后,便道了句好字。
说完后,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少年紧紧地抱住了,苏环的心一瞬间满涨了起来,也伸手将少年拥在了怀中,而一旁的翁斐也伸出了臂膀,正准备将娇妻乖儿揽入怀中时,翁玉宸却如同游鱼一般钻了出去。
翁斐只得尴尬地笑笑,表情却很是无辜,眼神满是幽怨地看向了对面的儿子,对面的翁玉宸适时地调转了视线,直把一旁的苏环笑得花枝乱颤。
瞬间便吸引了两父子地目光,还有坠在身后,只有翁玉宸可以看到的小小剑灵。
望着这其乐融融地一家三口,白灼灼很是羡慕,她悄悄地后退了几步,不想将这美好的画面破碎。
可谁料少年却在此刻转过脸,神色很是认真,凝望着她,用口型说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啦。”
家……好陌生的词汇。
不过她却很喜欢。
从未感受到家的温暖的白灼灼死命地点着头,一不小心就将小少年的最后一句话,落在了耳后。
他说的是:“很快你也就有自己的身体了。”
而一旁的苏环在笑过后,突然正色对着一旁的翁斐道:“此刻就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哦,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办,要去的地方就叫,有个人……”
后面的一切白灼灼都听不清了,她满心欢喜地打量着以后面前的这个“家”,没有留意到,身侧少年的脸上满是失而复得的欢喜。
随后竟拉着她,到了书房里,将自己的“存货”展现了出来,而一旁的白灼灼则就忍不住地瞠目结舌了,她将视线在小人书和小少年的身上来回的转着。
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小人书!”
随后就见那清冷如玉的小少年,扎染露出一抹笑,这一笑却灿然生光,她还来不及解读笑里的含义,少年便拉着她的手做到了书桌前。
不等她反应,便拉出了一条凳子做了上去,并将书翻开,眼神晶亮地盯着她。
白灼灼只得上前去,正要示意对方也替她拉一个凳子时,却见少年竟将唯一的凳子踢了出去,随后也不等他,自顾自地便看了起来。
没办法,白灼灼只得挪蹭上来,起初只是站在少年的是身边,但最后慢慢站累了,便倚着少年的臂膀,随后便同他挤在了小小的一张凳子上,却不觉得丝毫拥挤,反而好玩极了。
以至于,白灼灼都未能好好地看书,悄悄地转过头,用余光打量着少年半边如玉的侧脸,已经狭长卷翘的眼睫毛。
该死,竟比她还长些,男孩子长这么好看,到底是要干嘛。
白灼灼心里有些愤愤,可渐渐地忽然多了中似曾相识地感觉,好像经年之前,她也曾嫉妒过一个人的眼睫毛,是什么时候呢,她怎么就忘了呢?
可不等她想下去,少年手指翻飞,便将一页书翻转了过去,白灼灼赶忙制止了他的动作,这下也就不敢在乱动了,渐渐地就安下了心思,一心一意地看了起来。
随后也就在翁家安了家。
从此再无颠沛流离,白灼灼还以为这已经很好了时,却在一月之后,见到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地女孩,从那好看的家主夫人口中听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她并不是什么剑灵,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而在她的安排下,她重新拥有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活生生的一个人。
白灼灼简直有些喜极而泣了,但身边人却崩的很直,一点表情波动都没有,但冥冥中,她却觉她能有几天,全于身边人脱不了干系。
一旁的翁玉宸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扭过头来,神情很是认真。
黑曜石一般的眼底,散发出一种能抚平人心中躁动的神奇魔力。
“别怕,你很快就会出来了,我等你!”
白灼灼用力地点了点头,在进入密室的最后一秒,便朝着翁玉宸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这才跟着苏环进入了密室里。
而在她进去后,原本安然的少年却褪去了表面平静的外衣,两眼中满是焦急,下一秒,便像没头苍蝇一般在房中乱撞,瞬间便吸引了床边翁斐的注意。
他风尘仆仆地将人带回来,还未曾好好休息,可看儿子这副模样,也不好意思在离开了,看着那道背影,如今却感觉很是怪异。
曾经的他,以为儿子一向内敛,仿佛泥胎木偶一般终日封锁自己的心,仅在面对苏环时,才能流露出那么一丝丝人气,可现在……
有时翁斐不得不想,即便自己死在儿子的面前,都不见得他能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很可能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亦或是面目表情地跨过他的尸体,向别处去了。
可望见对方焦急的眉目,又不免心疼,于是便来到了窗边,将对方的肩膀按了按,毫不意外的被对方及时地躲避开来。
可这一次,翁斐却没流露出太多焦躁的情绪,反而正色道:“紧张的话,便可以深呼吸。”
少年转过脸盯着他,在那样的目光里翁斐突然便有了落荒而逃的冲动,可他还记得先前妻子的言论,只得硬着头皮地站在原地,好在少年很快便调转了视线。
举目望向了窗外,脸上的弧线便如同远山一般好看,眉目如画,让人移不开眼。
翁斐就有些失落,正准备离开时,却耳边却忽然响起了少年背诗的声音。
他的脚步即刻顿住,很快层层地欢喜便从眼底弥漫了出来。
金诚所致,金石为开,他明白了!
翁斐便迈着雀跃的步伐离开了此处,背影里还透着一份自得。
这画面落到翁玉宸的眼底,成功地勾起了少年一丝疑惑,翁玉宸渐渐抬起眼,将目光放在了头顶疏落的天际上。
被透亮的眼光一照,便眯起了眼。
心中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漫出了丝丝的恐惧,这样好的阳光也会是假的么。
还有他深处的这个世界,幸福真的是唾手而得,一切的一切交相辉映,很快就连他也迷失了。
渐渐的,连他也不知到底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的了,他只知道,有那人的存在,便是他的心之所向。
但不知从何时起,翁玉宸却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人在遥远的天际呼唤着他,可等他抬起头,却一无所有。
这一次,也不例外。
可渐渐的,脑子里的声音渐渐烦杂,好似有个聒噪地男孩在他耳边不厌其烦地说着你快醒来。
脑子里的声音渐渐陪伴了翁玉宸多年,而这些年里,一切都很好,他与那人消解了心间,而白灼灼也正式成为了翁家的一份子,是他翁玉宸的妻。
他们扫雪煮茶,秉烛夜话,与世间所有的普通夫妻一样,还养了一只脖颈处有圈红毛的赤狐。
但即便这样,翁玉宸心中还有着淡淡的郁结,是因为脑海里的声音吗,不得而知。
不过一切的一切都终止于一个夏日的午后。
那日,他们本要外出同游,可却久久未见那人的身影,于是他便动身去寻,却在房间里看到了奇怪的画面。
巨大的樟木箱前坐着的一个人影,侧脸是她没错,可是眉眼间的神色却很是陌生,来不及解读诸多的情绪。
那人应声回头,脸上的表情竟是那般的欢喜,就好像他们许久都未见一样,可她们分明日日都在一起。
渐渐的,翁玉宸也看出了不对劲,震动之际,身后却跑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将他穿透,一个眉眼与他有着八分相似的小男孩跑了进来。
将地上的人影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