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娘亲,你怎么又睡着啦,地上凉,你该到塌上去睡,爹爹不在,便是我照顾你,走吧,咱回家睡。”
说着他小大人一样将地上神情恍惚地人拉起,又一次地穿透了他。
从始至终都好像看不到他一样,或许,面前这人好像与他不是来自与同一个时空。
那他经历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是梦么?
那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
第76章 完结章第七十六把剑
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蚌壳, 白灼灼无助地滑落在地上,心一恸,泪便淌了满脸。
仍她如何去想, 都未曾想过会是这么个结局。
为什么他们已携手走过了许多, 到头来却还是这样的命运, 到底是为何?
她侥幸生还, 但翁玉宸却……
听一旁的兰瑛诉说这来龙去脉,可她还是没办法相信, 于是上前一步,将手贴在了冰冷地外壳上, 不信邪地将脸贴了上去, 一遍遍不知厌倦地喊着翁玉宸的名字。
可面前却长长久久地未见回应。
心一点点地沉到了谷底,她开始动用起了别的办法,用剑砍, 用刀劈,却统统无法撼动。
看着白灼灼不服输的背影,段澄碧没忍住还是叹道:“别费力气了,那玩意是用外力打不开的……”
“除非……”
“除非什么?”
白灼灼听着自己的声音崩的紧紧地,仿佛下一秒便要崩开,眼中也是一片血红,动作间满是濒死之人想要抓住最后一颗稻草的疯狂。
饶是段澄碧做足了准备, 还是被这样的目光吓了一跳,她避开眼神,轻声道:“除非里面的人愿意打开, 不然……”
白灼灼的目光一寸寸移动, 最后才落到了那如棺木一般的白的蚌壳上。
可是为什么,即便是她, 翁玉宸依然毫无动静,他真的已经不认识她了么。
还是相信她已经死了,在无生还的可能,所以才会自我封闭?
心砰砰地跳了起来,白灼灼自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那是否只要将蚌壳中的人唤醒,让他知道她还活着,而蚌壳里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短暂地迷梦,到那时那么翁玉宸便能醒来了?
眼底的泪一点点倒流回了心里,白灼灼不是那等会伤春悲秋的性格,只要觉得可能便回去做,因为她很可能是唤醒翁玉宸的最佳人选。
可是该动用起什么办法呢?
白灼灼现在竟出奇的冷静,正准备转身问询这蚌壳的特殊之处时,却与身后的血人给对视了一眼。
血人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瞳孔剧烈地震颤着,渐渐地流露出一股深深的绝望。
一旁的段澄碧看到后,便轻声地叫了一声十二,正准备将其拉开时,可一旁神情复杂地白灼灼却在此时开了口。
“你想的不错,你的错误承受的人却是……”
说道这里,白灼灼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然而更多的还是深深地厌恶。
早在醒来之前,她便已经从十一的口中得到了具体的事情脉络,而对方却满脸的愧色,最后毫不犹豫地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只为给十二翻下的错误埋单。
为这么一个“丑陋”之人。
不知何时起,白灼灼眼圈都已微微泛红,一想到那小童子白着脸,将那颗还冒着热气的心脏捧在了眼前。
可自己却好像是不知道痛似的,只顾着恳求他,饶自己的弟弟一命,她好像告诉他这样不值,可少年却还是毫不退让地望着她,让她最后一次原谅他,他这是最好一次维护他了。
……
白灼灼的唇边突然溢出了丝丝的冷笑,望着眼前的这个血人,一字一顿地道:“你根本不配,不配有这么好……”
“闭嘴。”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血人颤抖着抬头,目光深处却满是憎恶,下一秒,他拾起了脚下的剑,朝白灼灼的肩头刺来。
白灼灼看到后,脚步未动,神色却很是怜悯,直直地盯住十一的眼睛,像是要望进他的眼睛里。
“你是故意的对吧,故意说出那番话,便就是想要他在绝望之下奉献出自己的性命,你明知道他是那样的人,却还是毫无顾忌地说出那番话,便就是想要看到这幅景象,如今却要怪我取了你哥哥的性命……”
“取你哥哥性命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声音明明不大,却如匕首一般深深地刺入了十一的心中,深深的搅动着,巨大的痛感,让他弓下背部,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缩成了一团,手里的剑便哐当一下砸到了地上。
同时也惊醒了梦中人,十二卧到在地上,哑笑过后,缓缓地伸出一只手,触上了剑柄,将剑尖对准了胸口,正要狠命地刺入时,但手上的剑却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给吸走了。
他不可置信地抬眼,却被接下来的话震到了当场。
“想死,那么也太便宜你了,这样的你,到地下时,也敢面对他么?”
是啊,他到底有何颜面,怎么敢又怎么能选择以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可悲的一生呢。
而前半生,他护了他一世,而在他死后也该轮到他护着他了,想明白后,十二便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地上的那柄剑削去了头顶的发丝。
发落妄念既落。
从此以后,那些爱恨嗔痴都将成为过往,他要日日为他求佛念经,盘其早登极乐,下一世,莫要在遇见他这样的人。
看着十二的动作,段澄碧紧扣的牙关剧烈碰撞后,发出了咯吱作响了声音,不知是急还是气。
起先她已叫过十二一次,对方却依旧置若罔闻,于是她便移步站在了他的身前。
说不出挽留的话,便只好用肢体动作来表达,可伸出的手臂,即将触碰到那人的肩时,却被急急避开。
段澄碧脸上的血色一瞬间既被抽走,花瓣般鲜妍的双唇无力的颤抖着,良久后,才道:“那他呢,你也不要了吗?”
说完,她抬手摸向了微微隆起的小腹,眉宇间满是单薄的寂色。
十二眼底的情绪有一瞬间的波动,但最终还是落为了沉寂,他凝望着段澄碧的脸,像是想要将她的容颜深深地刻入眼底。
双唇中溢出一丝叹息:“太迟。”
说完后,便与一脸震动的段澄碧错身而过。
段澄碧心里忽然有了久违的慌张,她突然拧过身,望着十二离去的背影,脸上扭曲了一瞬,忽然大声道:“你以为我会挽留么,不,我不会的,你的存在对我,还有腹中的孩子都只不过是耻辱,你走罢,届时我身边还会有新的人,也会将他培养的天上地下独此一个,但这些你都看不到了……”
叠声说完后,段澄碧的脸上满是殷红之色,她轻微地喘着粗气,却还是紧紧地盯住了十二的背影,就看到那道微微塌陷的背影,就连一丝一毫的停顿都没有。
而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剧烈起伏地胸膛停息了下来,段澄碧伸出手拢了拢蓬乱的发丝,随后仰起头,在白灼灼与兰瑛震惊的视线里,走上了一条与十二背道而驰地一条路,离开了森林。
头扬的高高的,背影却满是狼狈,肩膀却还是抽动着,让人情不自禁地便怀疑……
“她不会是哭了吧?”
兰瑛拧起眉头望向一旁的白灼灼,但耳畔却久久的未见回音,他转头,便望见身侧的少女皱眉紧紧地盯住那蚌壳,耳边眼前再也没有其他。
于是低头苦笑一声,说了句“我不打扰你后”,便要离开,而原本心不在焉的白灼灼却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只需要告诉我,我还能将他打开吗?”
兰瑛转过头,便望见旋即欲泣的少女,带着一重深深地执拗,直直地盯着他。
却莫名地让他想起了初见时那个少女,带着细微的怜意,他用力地点着头,却见眼前人忽然笑了,这一笑犹如雨后初初级,莫名地让人移不开眼。
“我知道了,谢谢你,你走吧。”
等兰瑛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后,白灼灼抬步走向了紧闭的蚌壳,忽然她伸出拳头,用力地砸了砸。
语气很是沮丧。
“你就舍得让我就这样等你?”
而等到拳头碰到那蚌壳的一瞬间,只听格拉一声,那原本紧闭的蚌壳忽然之间竟开启了一条缝隙,
翁玉宸的脸便一点点地露了出来,被夜明珠照耀的脸,与日月同辉,双眉紧紧蹙着,脆弱的让你想要落下泪来。
巨大的狂喜便席卷了白灼灼的心脏,她又是哭又是笑,颤抖的伸出手便摸上了少年的面颊,将头紧紧地埋入了对方的肩头,又是哭又是笑,等过了许久,才抬起脸。
轻声地摇晃着身下人:“翁玉宸?”
可那紧闭的眼睑却一点打开的迹象都没有,白灼灼的心突然一瞬间落入了谷底,巨大的失落便席卷了她的全身,白灼灼要依靠着蚌壳才能不倾倒在地上。
望着近在咫尺地容颜,突然之间,她便发了狠,撑着蚌壳的边缘,她便翻身进入了蚌壳内部,紧紧地靠着翁玉宸的胸膛。
白灼灼侧过身,忽然便附耳道:“我可以等,日日夜夜,月月年年。等到你醒来的那一天。”
“我都不放弃,你也不放弃好不好?”
一边低声说着,白灼灼突然倾身抱住了身侧人,用了很大的力气。
而此后白灼灼更是动用了许多办法,都未能将人唤醒,而在这节骨眼上,她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她第一时间就将这消息说给了翁玉宸听,可少年依旧毫无反应,他躺在蚌壳内,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是一个人怎么能睡这么久呢?
很快春去冬来,白灼灼也在澄碧峰的后山上建造了一座茅草屋,而晋元宗的护山大阵破碎后,人影凋零的宗门也渐渐搬离了此处。
于是后山处就只有白灼灼与沉睡状态的翁玉宸,哦不,还有十二,十二其实没有死,当时也只是取了一碗心头血,修养了半年后,便也能下地了。
当时白灼灼将十一的清醒转述给他,却没想到少年的表情竟然出奇的冷静,就好像是在听一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
而渐渐的,白灼灼的月份也大了,已经不宜在走动了,于是众人帮忙,便将巨大的蚌壳抬回了屋里,不管白灼灼在干什么,总会看到他。
怀胎十月,已经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白灼灼生了一名男孩,取名翁溪然。
这孩子却不像翁玉宸,从小便闹腾,还在白灼灼肚子里便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等到出生时,也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小时便会满山的疯跑,跑累了自己的床不睡,竟跑去蚌壳里依靠着翁玉宸睡。
睡姿也差得很,是不是会将脚趾怼到翁玉宸的脸上,开始时白灼灼会制止,但渐渐地便开始纵容,心中还满是报复之感。
让你不醒来,好逃避做父亲的责任,这下好了,该好好哄一哄儿子了吧。
于是只当没看见,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等到了翁溪然年纪大了,五六岁了,那日午后白灼灼便看到他兴致盎然地捧着她翻烂的小人书去看,白灼灼便恍惚,儿子竟到了认字的时候。
于是抽空便回了一次翁家,只因她记得当时翁家有很多藏书,如今正好碰上用场,而且潜意识里她是希望回一次翁家的,只因这便是缅怀翁玉宸最好的方式了。
于是在缥缈宗弟子的护送下,经年之后,白灼灼第一次来到了翁家,一花一木竟都是熟悉至极的模样,她似乎能从中看到翁玉宸的身影。
翁斐然早已溜去后院的爬假山去了,白灼灼便循着记忆来到了翁玉宸的书房里,推开尘封已久的大门,灰尘便仰面飞来,呛的人直咳嗽。
白灼灼屏息来到室内,可房间里到处都是蛛网与灰尘,她用衣袖掩住了口鼻,等在放下袖子时,面前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就好像她穿越了一样,面前的一切都很是簇新。
窗下的红梅上还有着点点的露水,白灼灼抬步走向了室内,室内却满是一派温香软玉,正准备离开时,却被窗下的东西一瞬间便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一个很大的红木箱子,其上还贴着保存完好的符纸,将箱子从房间里推到走廊上,白灼灼早已累的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便迫不及待地将其打开了。
拂面而来的竟是一种书香味,因着保存完好的缘故带着一种好闻的气息,白灼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才发现翁玉宸竟然背着她藏了一箱子的小人书。
大致地翻了翻,白灼灼便发现箱子里的书都是簇新的,很多书封上包裹的牛皮纸,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这不是翁玉宸会看的书。
像是……给谁的礼物。
心突然跳的很快,白灼灼突然用力地翻动着,很快便将其中的一本翻了出来,等到看清楚书名后,心脏有一瞬间的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