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太子自幼一起长大,算得上好兄弟,他得守护好好兄弟的名声。再说了,待会儿这人过来吓一吓,万一好兄弟从此不举怎么办?
程玉装作恰好路过,以梁王妃为借口,将沈庆安半骗半推地弄走了。
待沈庆安走后,程玉折返,红着脸叩了叩门:“殿下……实在不是我有意打扰,但此处确实不大安全,要不您考虑换个地方?”
这宫宴上人来人往的,难保有人路过偏殿。
他声音落地后,许久没回应,不过门内的声响倒是停了。
一门之隔,沈沉昏沉的意识渐渐有些清醒,他已然泄过一次,没那么难受。他剑眉微蹙,看向怀中娇娇儿,她红着脸,满脸的泪,哭得厉害。
沈沉心道,他是不会让她如愿以偿的,即便她奸计得逞,他也绝不会让她入东宫。
沈沉眸底闪过一丝凶狠,有一瞬想,像这样一个狐媚子,不若待会儿悄无声息将她处理掉。
沈沉哑着嗓子回复门外的程玉:“再等等。”
程玉面色更红,好嘛,他的小祖宗,还要他再等等,是还未尽兴是么?
程玉咳嗽了声,小声提醒:“殿下,不是我不想等,实在是方才便有人来过,我给骗走了,万一待会儿再有人来……”
沈沉没想到自己今日竟会这样被人算计,本就在气头上,冷声道:“闭嘴。”
程玉噤声,耸了耸肩,无语得很。
程玉只好继续与平生蹲在墙角,等待那位小祖宗完事。原本以为沈沉与自己是同一阵线,现在沈沉忽然就脱离了阵线,程玉不禁痛心疾首。
不知过去多久,程玉腿都蹲麻了,那扇紧闭的门终于从里打开。
程玉如获大赦,起身奔去,只见沈沉脸色难看,衣裳凌乱,怀中还抱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
沈沉其实还未完全发泄尽心底的火,但已经不愿再继续,所以强行压制住那点欲-望,推开了门。
程玉难掩好奇,视线往那姑娘脸上瞥。谁家姑娘啊,这么厉害,竟一下拿下了沈沉?
沈沉冷冷瞪他一眼,瞥见了平生带过来的大氅,平生会意,当即将大氅递上。沈沉接过大氅,罩在宝言身上,宝言一个踉跄,扶住门,完全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事。
方才第二回 时,她便清醒了些,只是才经历这种事,身子虚弱得很,连走路都艰难。
沈沉眼神冷厉,仿佛一把利剑,射向宝言:“你以为用这种下作手段便能攀上孤?可笑。滚远一点,日后别叫孤再看见你,你若敢借此事发挥,孤会杀了你。”
宝言低声啜泣,小声解释:“我没有……”
她一点儿也听不懂他的话,他以为是自己做的么?可她还委屈呢,她好端端参加个宫宴,失了清白不说,还被人指控……
宝言不禁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继续解释:“我……我压根都不认识你,我为何要……要攀附你?我只是来此处见一位伯母……谁知道你会进来?”
再说了,那也是她先睡着,这个人才闯进来的,竟还怪她……
“你是登徒子……”宝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到方才发生的事,觉得她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失了清白,以她的身世,再不可能嫁给什么好人家,原先还能做家世低些的正头夫人,如今恐怕只能做妾了。
沈沉对她的辩解只字不信,呵,事已至此,还要装作楚楚可怜。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程玉与平生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见沈沉离去,平生赶紧追上去,还未开口,沈沉已经先说:“不想死就闭嘴。”
平生只好闭上嘴,一句不敢多问。
程玉看着沈沉的背影,嗳了声,又看了眼仍旧哭得厉害的姑娘,一时犯难。听方才沈沉的话,意思是这位姑娘算计到沈沉头上,但这姑娘坚决否认。
程玉认识沈沉这些年,见过不少想攀高枝的女子,一时不敢断定孰是孰非。可随即又想,好歹这位姑娘如今与沈沉有了夫妻之实,恐怕皇后娘娘一定高兴,要不……
他起了些恻隐之心,道:“你是哪家府上的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宝言自报家门,垂头丧气地上了程玉准备的马车。她如今这模样,还是回家去为好。
临走前,抹了抹眼泪,对程玉道谢:“多谢你,可否劳烦你转告我母亲一句,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先走了。”
程玉应下,命人送宝言回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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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坐在回东宫的步舆上,越想越生气,还是觉得方才不该做菩萨,放那狐媚子一条生路,倒不如直接杀了她。她都能做出这样的事,谁知道会不会再以此要挟?
沈沉正欲吩咐平生,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程玉从身后追上来,小心翼翼道:“我亦将人送回去了,殿下。”
沈沉冷笑,程玉又道:“殿下,万一人家姑娘当真只是误会呢?”
沈沉道:“你可知不久前,她才装模作样搭讪于我?愚蠢又拙劣。”
程玉闭了嘴,片刻后,又道:“平生,你去查查那姑娘的身份。”
平生应下,当即去查了。
平生动作极快,不出半个时辰,便查清楚了宝言身份。
“她是家中庶女,排行第四,父亲不过是五品小官,生母身份卑微,平日里不常跟着嫡母出来应酬。”平生觑了眼沈沉脸色,小声道,“殿下,莫姑娘应当没见过您,恐怕的确不认识您。以她的能力,恐怕也算计不到您头上。”
程玉笑了声,打趣沈沉:“殿下,该不会是您对人家见色起意,一时把持不住,强行夺了人家的清白,这会儿觉得过意不去,所以……”
沈沉冷冷扫程玉一眼,程玉喝茶都呛到,把未说的话咽了回去。
“纵然她不能主动算计我,说不定见有人算计于我,顺势献身与我。”沈沉思及宝言那张艳丽无双的脸,先入为主对她印象并不好。
程玉挑眉:“她都不认识殿下,献身做什么?”
沈沉一噎,“她见我衣着华贵,也知我身份非凡,她不过五品小官家中庶女,攀龙附凤也寻常。”
总之沈沉认定宝言就是狐媚子,“不必再提这人了,只要她日后不再生事,孤不会对她如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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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程玉派去的人与柳氏交代了宝言的情况,柳氏心下了然,恐怕是梁王世子已经得手,心下欣喜,仿佛已经得见自家儿子的光明前程。
待从宫宴回来后,柳氏又去看望宝言。
宝言回到家后沐浴了一番,而后便躲在闺中休息。她已经偷偷哭过许多回,不知和谁言说自己的委屈,更不敢告诉莫父。若是事情闹大,她的名声全毁了。
听得柳氏过来看望,宝言赶紧擦干眼泪,打起精神应付。宝言更不敢将此事告诉嫡母,只好装得若无其事。
可柳氏到底比宝言多活这么些年,纵然宝言说自己没有大碍,可她眼圈发红,显然刚哭过,裹得紧紧的高领交袄下,若隐若现些红痕,正是男女欢好的痕迹。
柳氏确认过,一颗心终于安下,交代了几句让宝言保重身子后,便离开了。
柳氏走后,宝言趴在罗汉床上又哭了一场。
她的清白被那位冷面郎君夺去,可那郎君显然十分厌恶她,绝无可能与她有什么结果。宝言想到那位郎君指责自己的话,眼眶又红起来。
就因为她生了这样一张脸,所以人人都对她误解……
宝言心底委屈极了,仿佛这些年因为这张脸所受的委屈都涌上心头,这一夜便是在哭泣中度过的。
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可还是受尽委屈。宝言哭到后半夜才睡着,许是因为又悲伤又受惊吓,第二日一早,宝言便病了。
宝言身子骨的确不佳,这一病便病了三四日才好。病好之后,宝言去给柳氏请安。
宝言病是好了,那厢,沈沉却病了。
【📢作者有话说】
小沉:切,不管,她就是在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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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那就是喜欢呗。”◎
那日从宫宴离开后,沈沉心中气郁,没再去西华别苑。皇后特意弄这一场宫宴为他相看,结果却得知沈沉回了东宫,皇后差人去请,沈沉也不愿来。
皇后有些不悦,待宫宴结束后,摆驾东宫。
沈沉将程玉打发走后,沐浴一番,更了衣,他心中火气未散,积在心口,但尚且能压制。沈沉取了本古籍看,原是想静静心,可不知为何,反倒更为躁动。
他搁下古籍,捏了捏眉心,脑中闪过一些不堪的记忆。
是在那房间里,不受控制地与那狐媚子……
沈沉闭上眼,强行掐断自己回忆。
正烦着,听得皇后至。
皇后脸色不佳,径直闯进来,劈头盖脸地训斥:“沉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成家之事了。何必如此避之莫及的模样?”
沈沉开口,嗓音有些哑:“母后,儿臣只是如今对此事没有兴趣。”
皇后在榻上坐下,沈沉十八九岁时,皇后便想为他张罗,他那时说的理由便是无心于此,再等两年。
“你都二十二了。”皇后倒也不舍得真说什么重话,她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自幼宠爱。
皇后叹了声,软了声调:“沉儿,即便你不想娶妻,也该纳两个妾室,总不能宫中一个女子都没有。”
她说着,忽地想到什么,脸色大变,压低声音道:“沉儿,你老实与母后说,你是不是……有隐疾?”
这就说得通了,难怪一直不肯亲近女人。恐怕当年便有,一直碍于自尊心不敢告诉自己。
皇后一副为难的神色,她的沉儿可是太子,若是真有隐疾,的确不能宣扬,不然定然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淑贵妃、德妃之流对太子之位一直虎视眈眈。
皇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思索该如何是好,“没事的,沉儿,隐疾而已,也不是不能治。母后给你想办法找些医术高明的大夫,宫中的太医靠不住,那就找民间的大夫。”
皇后在后宫沉浮争斗多年,冷静地安排着。
沈沉脸色一沉,打断皇后的精心安排:“母后,您想多了,儿臣身体很好,并没有隐疾。儿臣的确只是对成婚没有兴趣。”
皇后一脸狐疑,随即又想到什么,脸色再次变了变。
“你……喜欢男子?程玉?”皇后大胆地猜测,难怪他平日里只与程玉玩得来,哎哟真是造孽了,隐疾还能治,可若是喜欢男人……
皇后扶了扶额角,几乎要从榻上跌下去。
沈沉脸色更黑:“母后,我不喜欢男人!”
他现在觉得母后和丹阳侯夫人不相上下。
皇后却一点不信:“你别骗母后了,若非如此,你怎么这些年从未宠幸过女子?就连当时为你安排的晓事宫女你也推了……”
原来一切早在多年前就初现端倪,皇后几乎要晕过去了。
沈沉头痛得很,本就心头郁结,此刻还要应付皇后,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只好耐着性子向皇后保证:“我一没隐疾,二没喜欢男人,母后您放心吧。儿臣还有些政事要处理,母后先回去吧。”
好容易送走皇后,沈沉还是无心处理政事,不知为何,竟满脑子都是那狐媚子。这日夜里,沈沉梦见那狐媚子。
他自梦中惊醒,一身的汗,将被衾都打湿。
沈沉坐起身,记起方才的荒唐梦境,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他竟然……
沈沉有些难堪,这种事于他而言太过陌生,他一向理智自持,做那种梦也只有少年时初晓人事。
为何会如此?
沈沉皱眉,沉沉坐在黑暗之中思索这个问题。
思索良久,并未得出答案。
大抵是因为他久旷,今日骤然发泄一番,所以才会如此吧。
沈沉再次睡下去,后半夜倒是平静无梦。
只是后来两夜,他又梦见那狐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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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今日要去刑部大牢里提审梁平章,询问案子细节,程玉也陪着。
丹阳侯嫌弃程玉平日里太过清闲,要他同太子殿下学着些。程玉起了个大早,嘴里还忍不住打呵欠,“殿下就算要去刑部大牢,也不必如此着急吧。”
沈沉看他一眼,道:“丹阳侯说得不错,你这副懒散的模样,是该改改。”
程玉哈了声,多年相交情谊让程玉察觉到沈沉今日心情不佳。一般沈沉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在他跟前晃,不然触到他霉头,倒霉的就是自己。
程玉自己靠去一边,闭目养神。
“若是一个人接连几日梦见另一个人,你认为是为何?”沈沉忽然开口。
程玉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沈沉这是问自己,他睁开凤眼,答沈沉的话:“若是男人梦见女人,那就是喜欢呗。”
沈沉淡淡道:“你说得如此笃定,想必一定自己经历过吧。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倒霉?孤改日见到丹阳侯夫人,一定相告。”
程玉一噎,自己好心回答沈沉的问题,还要被他阴阳怪气,真是……
果然他今天心情奇差。
程玉撇了撇嘴,他还未睡醒,也懒得理会沈沉的阴阳怪气,只是打定主意不再触沈沉霉头,闭上眼,再不说话。
沈沉看程玉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喜欢?
绝无可能。
他怎么可能喜欢那狐媚子?
他与那狐媚子统共只见过两面,即便有肌肤之亲,也不可能因此喜欢上她。他可没有这样肤浅,只因为身体上的欢愉而喜欢一个人。
是的,沈沉承认,那一天的确有欢愉。
但那欢愉也是建立在他中了药的情况下,并非他的真实意志,他更无可能因此喜欢那狐媚子了。
不过那狐媚子倒是安分,他派去盯着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这几日那狐媚子都未曾出过府门。
沈沉收回视线,不再想此事。
听闻太子亲自前来,刑部尚书与刑部两位侍郎也只好都跟着,不敢松懈,怕哪里得罪这位主儿。
“殿下怎的还亲自过来,其实你发个话,臣等差人将要犯送去政事堂即可。”刑部尚书揣着手跟在沈沉身侧,拍沈沉马屁。
沈沉并未接话,只问刑部尚书梁平章在哪。刑部尚书见沈沉不吃自己这套,悻悻笑了笑,闭了嘴,领沈沉前往关押梁平章的牢房。
梁平章眼神浑浊,毫无焦点,形如枯槁一般坐在牢房中。刑部尚书命人将梁平章放出来,带去审讯室交由沈沉审讯。
“梁平章,你为何要杀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