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娇——陈十年【完结】
时间:2023-10-24 14:12:49

  不过沈沉不论问什么,梁平章皆是一言不发,就这么与沈沉僵持着。
  沈沉打量着梁平章,他查过梁平章,梁平章是贞平元年中的进士,后来从小县令一步步做到如今巡抚的位置。他的档案非常干净,每一处都政绩斐然,且得百姓拥戴,像这样一个人,怎么看都是一个为民为君的好官,而不像一个杀人凶手。
  程玉在一边看得犯困,大牢里阴森湿冷,待着并不舒服,他决定出去透口气。
  没料到就是出去透口气的功夫,沈沉出了事。
  沈沉冷扫梁平章一眼,忽地站起身,下一瞬晕倒在审讯室中。
  平生惊慌失措,赶紧将殿下带回了东宫,请太医前来问诊。太子受伤这样的大事,瞒不住皇后,皇后一听沈沉生病,很快赶来东宫。
  皇后凤仪万千,瞥了眼程玉与平生,问道:“出了什么事?”
  程玉回忆一番,道:“回娘娘,臣今早与殿下一道前往刑部大牢,只记得殿下今早脸色不佳。兴许是这两日太累,病了。”
  平生闻言附和:“殿下这两日是格外忙碌,脾气也格外差些。”
  沈沉是因总想起宝言,却又不愿想起,故而让自己变得忙碌,从而没有时间再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皇后听完两人的话,叹了声:“沉儿也真是,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不会照顾自己。想来到底是男人,身边还是需要个女人才好。”
  话音刚落,太医给沈沉看诊完,起身复命:“回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的脉象十分不稳,这病来势汹汹,似乎有些不妙,甚至已经……有些危及生命。”
  太医眉头紧皱,觉得甚为棘手,他还未见过这样的病症……也瞧不出个症结所在……
  皇后斥道:“什么意思?沉儿身子素来强健,好端端怎么会病得这样重?”
  太医扑通跪倒在地:“回禀皇后娘娘,老臣……老臣也看不出来太子殿下为何会……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皇后脸色难看,程玉与平生也是一脸惊诧,早上出门时还好端端的人,这会儿竟被太医说有性命之忧。
  ……
  屋子里一片严肃,空气仿佛凝滞一般,只余下太医战战兢兢讲述沈沉此时的病症。
  梁王乃陛下手足,沈庆安与几位皇子是堂兄弟,他今日入宫向太后请安。沈庆安心情不怎么好,他原本是计划在宫宴上得到宝言,可那日偏偏被事情绊住手脚,等他再去寻人的时候,扑了个空。
  更可气的是,那莫家女的嫡母第二日竟还来问他何时上门提亲,竟说昨日莫家女回去之后,满身欢好的痕迹。沈庆安气得将人赶了出去,他人都没摸着,合着倒是替旁人做了嫁衣?
  沈庆安想到宝言的好模样,一想到不知道便宜了谁,便心中来气。好在那药须得两头下,才会有后面的效果,不然也只是寻常的春-药,至于宝言失了清白,沈庆安倒也不在乎,他只可惜不能做第一个采撷之人。
  从太后宫中出来,便听说他那位太子堂兄病了。
  沈庆安撇了撇嘴,往东宫去探望。他一向不喜欢这位堂兄,因沈沉一向眼高于顶,毫不掩饰对他的鄙夷。可听得人病了,总得给个面子来瞧瞧不是?
  沈庆安跨进东宫大门,进了寝殿,正欲开口,发觉殿中气氛严肃,好像不大对劲。他将话头咽下,在一旁安静听了几句,听见太医说起沈沉的病症时,脸色越来越苍白。
  这病症……怎么跟他那百日欢……有点像呢?
  沈庆安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个大胆的念头,该不会那日便宜了的人,是他这位堂兄吧?
  沈庆安风流却胆小,知道此事危及性命,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皇后娘娘……”
  皇后急得焦头烂额,也没注意沈庆安何时来的,听他扑通跪倒在地,还吓了一跳。
  “庆安,你这是怎么了?”
  沈庆安支支吾吾磕磕巴巴将事情说了,皇后听罢,眉头紧皱,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程玉先反应过来,“哎哟,原来是你做的……”
  几个人将来龙去脉捋了捋,这才弄明白这场阴差阳错。
  皇后扶着额角,一时不知该喜该忧。
  喜的是,沉儿应当没有隐疾,也不喜欢男人,忧的是,这药终归有可能危及性命。
  她又问了遍沈庆安:“你确信,只需要与那女子敦伦,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沈庆安惴惴回答:“皇后娘娘,若非如此,我也不敢往自己身上用哪。”
  皇后头痛得厉害,被这侄儿的思维弄得无话可说,只赶紧叫平生去一趟莫家,将那位姑娘带回东宫。
  【📢作者有话说】
  小沉:虽然有爽到,但嘴硬。
  年:good,天塌下来有你的嘴顶着。
  感谢在2023-08-19 03:31:13~2023-08-20 05:5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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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再次见到了那位冷面郎君。◎
  宝言病虽好了,脸色仍不大好看,本就白皙的脸上愈发苍白,唇上无甚血色。到柳氏的荷香院请安时,稍晚一步。
  莫清珠与莫华琪已经请过安,见宝言姗姗来迟,二人一贯讨厌宝言,寻着机会嘲弄她两句:“四妹妹还真是娇贵,不过一个风寒,便病了这么许久。”
  莫华琪接话:“没富贵命,却有富贵命呀。”
  宝言对她们的奚落与敌意习以为常,只要她不言不语,两位姐姐说上两句也就没后文了。
  至于被说两句,左右也不会掉块肉。
  这是宝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其实更多是因为,她生母早亡,在这莫家又无人撑腰,虽说爹爹待自己还不错,但爹爹也不会太过偏心自己。而两位姐姐的姨娘却都还在世,并且都脾气不小,是能与柳氏呛上几句的人。
  若是闹起来,除了后宅鸡飞狗跳,没有任何好处。
  宝言也不喜欢事情闹大,她不喜欢当焦点,更讨厌大家把眼神都盯着自己。
  所以倒不如沉默,她们挤兑她们的,自己左耳进右耳出便也罢了。
  这是她在莫家十几年的生存法则,能忍则忍,若忍不了,兀自哭一场,再咬咬牙忍。
  小小一个莫家后宅,便如此惊心动魄,故而宝言只想安安稳稳嫁个人,混吃等死一辈子,对于那些争宠之事毫无兴致。
  见宝言沉默不争辩,两个人果真觉得没趣,撇了撇嘴,转身欲走。
  宝言松了口气,低着头从两人身侧绕过,要进屋去见柳氏。
  冬日天气寒冷,昨夜才下过些冰雹子,枝头屋檐挂一层薄霜,就连铺满鹅卵石的地面上也结了一层薄冰,注意些倒不会摔倒。可宝言不知怎么,又想起自己失身之事,神思恍惚,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地上。
  钻心的疼痛从屁股上传来,宝言不禁红了眼。小桃赶紧将人扶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尘。
  莫清珠与莫华琪二人见状,不由掩嘴失笑,又出声揶揄:“四妹妹可仔细些,别到时候又病上七八日。”
  宝言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也不知道这些日子走什么霉运……
  “多谢两位姐姐关心,我会小心的。”
  她今日出门时带了条兔毛围脖,一来是遮掩那日留下的痕迹,二来是防风遮寒。方才摔倒时,那兔毛围脖松散开,莫清珠眼尖瞥见了藏在兔毛围脖之下的一些红痕。
  三四日了,那几道瘀痕其实消退不少,但宝言皮肤白,还是突兀地印在她肌肤上。
  莫清珠先是蹙眉,一时并未想到旁的上,而是有些嫉妒。同样是庶女,吃穿用度都一样,甚至宝言还不如她们,可偏偏宝言生得一副冰肌玉骨,一副好皮子如同凝脂玉似的。富贵人家的小姐自然会用各种精贵东西养护,也如同宝言那般,可偏偏宝言根本什么都不可能用。
  莫清珠别过脸,压下心中愤愤,只暗暗道,果真是花楼里的下贱胚子生的女儿,天生的狐媚子。她拉着莫华琪迈步,走出两步,忽地又顿住。
  这大冬天,哪里来这样多蚊子咬她?
  莫清珠停下步子,心惊想到自己姨娘每次承宠之后,脖子上也会有些类似的痕迹。小时候莫清珠不懂,也以为是蚊虫叮咬,如今年岁渐长,自然明白些。
  可莫宝言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
  莫清珠眉头拧了又松,松了又拧,短短时间内想了许多。因宝言生母的出身卑贱,她一向将宝言也看做下贱的、不知羞耻的东西,自然不啻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
  恐怕是莫宝言小小年轻便勾搭男人!
  莫清珠如此想着,猛地转回身,一个箭步拦住宝言去路。
  宝言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泪眼还朦胧着,忽地被拦住去路,不知莫清珠要做什么,低声唤道:“三姐姐……”
  话音未落,尾音陡峭而走,化作一声惊呼。
  莫清珠一把扯开宝言脖子上的兔毛围脖,甚至连她衣领都扯开三分,露出大片白瓷般的肌肤,以及肌肤上的点点瘀痕。
  可不就是与人欢好之后的痕迹?
  “好啊,莫宝言,你果真同你姨娘一样下贱!小小年纪竟做出这等事来!”莫清珠扯着嗓子故意喊得大声,就是要宝言丢丑。
  宝言忙不迭要推开莫清珠的手,将自己的衣领拉上,可怜至极地看向莫清珠:“三姐姐……你……你莫要胡说……我没有,我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起了疹子。我……头有点痛,不能给母亲请安了,我想……先回去……”
  宝言心突突地跳,慌乱不已,她已经努力地隐藏,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人发现,若是宣扬出去……若是……
  她一双眼盈满水雾,只想跑,离开这里。
  可莫清珠冷笑一声,决计不肯让她离开一步,莫清珠抓住她手腕,听她提及柳氏,便道:“你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想遮掩?正好在母亲这里,我要告知母亲,你败坏家中名声!”
  宝言细嫩手腕被莫清珠攥得生疼,勾出一圈红,她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以柳氏的手段,恐怕她没有好果子吃。她要被拉去浸猪笼了,一想到这,宝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莫清珠拽着宝言往柳氏屋中跑,方才她们的吵闹声柳氏在屋子里听见了,有些不耐烦。
  柳氏原本欢天喜地以为自己儿子要等来好前程,可派去询问梁王世子的人却碰了钉子,梁王世子还说,他根本没和宝言发生什么。柳氏大为不解,她那日分明看过,宝言分明就是失了清白,可如今梁王世子竟不肯承认了……
  她压下眉头,看了眼哭哭啼啼的宝言,问:“这是怎么了?”
  莫清珠先声夺人:“母亲,四妹妹她品行不端,与人有染,丢了清白了。她做出这样的事,让咱们莫家的脸面往哪里搁?日后我与二姐姐的婚事怎么办?日后大哥的婚事又怎么办?”
  莫清珠自然知晓柳氏看重自己的儿子,所以故意提起柳氏的儿子。
  果真柳氏眼皮跳了跳,没想到宝言失身的事这么快便被戳穿。她心中本就烦躁,在梁王世子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这会儿顺势想发泄在宝言身上。
  “四姑娘,对于三姑娘的话,你可有什么辩驳的?”柳氏语气严肃,宝言将头低得更下。
  她扯着衣角,满脸的泪,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但不敢承认,只好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没有……”
  莫清珠咄咄逼人:“有与没有,请个大夫来验验便知。母亲,此事事关莫家脸面,可不能轻饶!”
  柳氏也不想轻饶,赞同莫清珠的提议:“既然如此,绿绮,你去请个大夫来。”
  绿绮应声而去,宝言心如死灰,哭得更厉害,等待着审判。她知道等大夫来了,这事儿必然瞒不住了,爹爹虽然还算疼爱她,可这样的事……爹爹恐怕也不会保她,她要被拉去浸猪笼了,呜呜呜。
  大夫很快请来,莫清珠趾高气扬等在一侧,“大夫,您仔细些,看看我这四妹妹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大夫诚实道:“启禀夫人,这位小姐的确已非完璧。”
  柳氏猛地一拍桌子,质问道:“宝言,你那奸夫是谁?”
  柳氏对宝言有些怨恨,她怎么就没将身子给梁王世子!反而不知道让谁占了便宜,白白断送了祺佑到手的前程!
  宝言跌坐在地,只一个劲地哭。
  她说不出奸夫是谁,因为她根本都不知晓那冷面郎君是谁。那日她并未知晓对方身份,只听对方劈头盖脸将自己一顿奚落,认为自己蓄意勾引。
  柳氏面若寒霜:“你做出这种事,可是会连累整个莫家的!我劝你还是老实些,交代了吧。”
  宝言也想说,可她当真不知道。她想到自己马上要被拉去浸猪笼,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莫清珠立在一侧,看着狼狈的宝言,不禁有些痛快。她一向不承认自己嫉妒宝言,却又实打实嫉妒宝言的好颜色。
  这厢闹成一团的时候,那厢平生到了莫家门前。
  平生出示太子近侍令牌,小厮心中惊讶,忙不迭来报柳氏。
  “夫人,外头来了位大人,要见您。”
  柳氏正在气头上,有些莫名,哪里来的大人要见自己?莫不是梁王世子?莫非是梁王世子改了主意,又肯认了?
  她心一惊,旋即迎出去。
  只见一位陌生的清俊小生,却有些脸生。
  平生看柳氏年纪打扮,猜测她正是莫家主母,亮出自己太子近侍的令牌,道:“吾乃太子近侍,莫四姑娘可在?”
  柳氏被那金灿灿的令牌晃了眼,吓了吓,才定住心神,赔笑问:“敢问这位大人,找我们家四姑娘所为何事?”
  平生不可能将事情都告知柳氏,只冷声道:“你不必多问,只需将四姑娘请出来便是。”
  平生跟随沈沉多年,一举一动皆有气势,吓得柳氏不敢轻举妄动,连忙应下,回屋去叫宝言。
  宝言还在哭,迷迷糊糊跟着柳氏走,以为是要被拉去浸猪笼,抹了抹眼泪。
  柳氏带着宝言出来,笑道:“大人,这便是我们家四姑娘了。”
  平生打量一番宝言,只觉得她今日略显狼狈,当下殿下性命攸关,容不得耽误。平生朝柳氏一抱拳,强硬道:“还请莫四姑娘随我走一趟。”
  柳氏哪里敢拦,赔着笑将人送至门口,心里却在疑虑,这东宫的人请宝言去做什么?
  难不成奸夫是太子?
  柳氏觉得这想法太过荒诞,谁不知道太子殿下一向高冷禁欲,对女人没什么兴趣,那般高高在上的皎月,更不可能与宝言有什么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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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言迷瞪瞪上了马车,还在发愣,她方才哭得厉害,没注意听平生自报家门,仍在想,自己这是要被拉去哪里浸猪笼?怎么这么远?
  马车不知道行驶了多久,终于停下。她挑开帘栊,却见到巍峨气派的宫城,呆滞住了。
  平生搬来脚凳,向宝言做了个请的手势,“莫姑娘,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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