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言点头,太医都看过了,说已经没有毒素残留。
她看向皇后,有些羞涩,想问问皇后娘娘答应过她的事。
皇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握住她手笑道:“你放心,本宫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本宫已经为你挑了几位合适的郎君,待之后,安排你与他们相看。”
宝言笑着道谢:“多谢皇后娘娘。”
她想了想,又道:“如今既然已经没有我什么事了,我也不打扰殿下了,待会儿我便会收拾东西离开东宫,回家中去。”
皇后听她如此乖巧懂事,有几分怜惜:“其实倒也不必这样着急的,沉儿又不会赶你走。你这舟车劳顿的,再留两日吧,也陪本宫说会儿话。”
宝言听皇后这般说,只好答应了再留两日。她在椒房殿陪皇后说了会儿话后,回到东宫,没多久,皇后身边的人便送了个小册子过来,是皇后给宝言精心挑选的合适郎君。
宝言翻开册子,这些郎君大多家世与她相当,多死了婆母,为人秉性纯良,倒是都不错。宝言随手翻了翻,便将册子放在了桌上,叫来小桃收拾东西。
她从南淮回来带了几大箱子东西,加上在东宫里的那几大箱子,恐怕有得收拾。既然马上就要离开,还是早些收拾好吧。
沈沉与程玉还有周至行一起面见了云成帝,云成帝听闻他们将青莲教的老巢一锅端了,十分欣喜,当即要论功行赏。
沈沉已经是太子,倒没什么再好嘉奖的。程玉除了是侯府世子,在朝中也任了个闲职,这回升职了。至于周至行,云成帝见他年轻有为,将他提拔至京城为官。
周至行谢了恩,云成帝又问起他是否有婚配,想着这样一个青年才俊,若是能嫁个女儿给他也不错。
周至行道:“多谢圣上,不过臣已经心有所属。”
沈沉闻言瞥了眼周至行,心有所属?属意谁?莫宝言?
从云成帝宫里出来后,程玉迫不及待去见他阿娘,周至行亦向沈沉告辞。
沈沉道:“周大人年轻有为,日后前途无量。”
周至行十分谦逊:“殿下谬赞。”
沈沉并未多言,转身离开。
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沈庆安眯着眼,瞧见了沈沉。沈庆安今日是来宫里给太后请安的,他最近一个月可谓是过得潇洒快活,那毒终于解了,他便去寻欢作乐了个痛快。吸取了这回的教训,沈庆安如今不敢再随便整这些乱七八糟的毒药往自己身上下了。
“那是太子么?”沈庆安问自己身边的侍从。
侍从点头。
沈庆安摸了摸下巴,太子回来了,那想必那莫宝言也回来了吧。他们的毒也解了,这关系也该结束了吧。
沈庆安想到没得手的莫宝言,心痒痒,那他的机会岂不是就来了?
沈庆安嘿嘿笑了声,朝自己侍从勾了勾手指,附耳道:“你派人盯着那莫宝言,看她有什么动向。”
侍从应下。
-
沈沉回到东宫后,问起宝言行踪。平生答:“莫良娣从椒房殿回来后,便一直在含英殿未曾出去。”
沈沉哦了声,如今既然回来了,他们的关系也该做个了断了。
思及此,沈沉起身,往含英殿去。
他进门时,便听见含英殿内热闹得很,似乎在搬东西。他蹙眉,跨过明间,见宝言有些气喘地坐在桌边,似乎累得够呛。
“你这是在做什么?”沈沉忽然出声,把宝言吓了一跳。
她忙不迭站起来行礼:“殿下,我在收拾东西呢。我打算明日便离开东宫,您给我一封放妾书吧。”
沈沉原是来同她谈此事的,可不知怎的,这会儿听她说,心里那种莫名的情绪十分浓烈。
“孤会给你。”
他眸光忽地落在桌边的一个小册子上,随手拿起,问:“这是何物?”
宝言老实回答:“是皇后娘娘为我挑选的一些合适的郎君。”
沈沉拿着那册子,冷冷地看宝言。
“好,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说罢,转身走了。
宝言看着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沈沉,眨了眨眼,完全没搞清楚状况。殿下怎么瞧着,像是生气了?
算了,应该不是生她的气,她可什么都没干。
沈沉回了诸云殿后,兀自坐下,他视线环顾一圈,最后落在那个以往总有两枝红梅的细颈窄口白瓷瓶上。许久未归,瓷瓶里空空荡荡,毫无生机。
即便冬日过去,寒梅不再,可如今春日来了,亦可以换桃枝、梨枝。
原来竟是他自作多情。
沈沉垂眸,静坐许久,唤来平生,叫他去找郭葵,从东宫库房里挑些东西给宝言做赏赐,让她带走。
平生应了声,欲言又止:“殿下,莫良娣当真要走么?”
沈沉气恼道:“她自己要走,谁又能拦得住她?腿长在她身上。”
平生道:“您可以挽留一下嘛,莫良娣人也不错……”
沈沉反问:“孤凭什么要留她?她是什么身份?于孤很重要么?”
平生垂下眉目,不再说了。
沈沉叫住平生,当即写了一封放妾书,盖上了自己的私印,叫平生一并送去含英殿。
“她生得一副狐媚样子,只会哭哭啼啼,又不聪明,日后倒是眼不见为净。”
-
宝言收了放妾书和赏赐,又去寻了杨大厨道别,她有些遗憾,没能同杨大厨多学学厨艺。
“不过这两个月,我的厨艺有进步了。”
杨大厨还有些懵,他不知宝言为何忽然要道别,但还是将自己家传的菜谱给了宝言。
宝言甚为感动,也不知如何报答,只好从自己那堆赏赐里扒拉出了些值钱的,送给杨大厨做感谢。
最后午膳和晚膳宝言最后大吃了两顿,第二日一早,宝言高高兴兴去向沈沉辞行:“太子殿下,你的毒既然已经解了,这些日子多谢你对我的照顾。我回去嫁人啦。”
【📢作者有话说】
小沉:反正她都不难过她只要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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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相看。(二合一)◎
沈沉彼时正在白玉桌案旁执笔练字, 宝言只见他手起笔落,龙飞凤舞, 面前一整张纸都是好看的字,与她的字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沉只嗯了声,并未抬头。
宝言看着那字,想到自己的字,顿时有些赧然。她收回视线,最后道了一声:“那殿下再见。”
说罢,转身从诸云殿中离开。
宝言从诸云殿出来后,径直出了东宫, 东宫门口有备好的马车,送她回莫家。平生在马车旁等候, 送宝言上车,有些不舍。
“莫姑娘, 后会有期。”
宝言踩着脚凳上马车, 回头看了眼平生,同他道谢:“多谢这些日子平生你对我的照顾了,再见啦。”
她没说后会有期, 因为宝言想, 大抵是后会无期了。
日后殿下仍是尊贵的储君, 是那天上的月亮,是明珠,而她,仍旧是五品小官家中的小小庶女,或许会嫁一个差不多的夫婿, 在与殿下完全不会相交的世界里过好自己的生活。
他们大概不会再相见。
碧月最后送宝言一程, “莫姑娘, 再会。”
宝言挥挥手,谢过她的照顾后,让她回去。
而后放下帘栊,在马车里坐好,她身后还有两辆马车,用来装她的行李。其中一大半是殿下给的东西,殿下虽然有时候嘴巴很坏,脾气也坏,但还是很大方的。三辆马车缓缓启程,行驶向出宫的方向。
小桃坐在宝言身边,脸色有些沮丧,宝言知道她的心情,说起来,她也很不舍呢。这三个多月的日子,日后回忆起来,大概就像一场梦吧。
马车往前行驶着,宝言打起帘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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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伯远最终也没能休了柳氏,因为整个家还需要仰仗柳氏的操持,但莫伯远为了宝言的事,与柳氏之间插了一根刺。莫伯远不愿再与柳氏亲近,便常去其他几位姨娘那里。
又因为莫清珠先前丢人现眼的事,莫伯远恼着白姨娘,因而莫华琪母女二人这几个月风头正盛。在小小的莫家后宅里,也是恩宠大过天。
莫华琪与安姨娘受宠,莫华琪自然得意,便有些翘尾巴。她与莫清珠如今关系破裂,反目成仇,便时常去莫清珠跟前炫耀,冷嘲热讽一番。
莫清珠过年时便已经被解了禁足放出来,可因着门牙的关系,她并不爱出门。从前她顶喜欢出门应酬,有什么约什么宴第一个争着去,如今却不同了。
昨日莫清珠与莫华琪才赴了齐国公府二小姐的赏花宴,莫清珠因着门牙的关系并不敢张嘴说话。莫华琪故意设计,让莫清珠丢了脸面。
她一个花季少女,像人家老太太似的补牙,还是补的门牙,自然引起不少人注意。那些闺女们都围过来看笑话,问起她这牙是怎么回事。
原本倒也没多少人知道莫清珠的门牙是因为去了东宫摔了,她硬着头皮强行解释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莫华琪嗤笑一声,道:“二姐姐怎么敢做不敢当呀?什么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分明是因着四妹妹成了太子殿下的侍妾,你巴巴地跑去巴结,想攀附太子殿下,结果殿下压根不搭理你。你自讨苦吃,这才磕掉了一颗牙。”
莫华琪也不知晓当日在东宫里的真实情况,但既然她与莫清珠不对付,自然要按照最差的情况构想。在莫华琪的构想里,莫清珠恐怕是故意投怀送抱,结果被太子殿下恼怒,命人打的。
虽说都是自家姐妹,这般在外人面前揭短,也是丢莫家的脸面。可莫家姐妹才不管这道理,她们自幼见的都是后宅里的争宠,见识浅薄,只顾着自己利益,顾不上什么莫家不莫家。
听了莫华琪的话,那些闺秀们顿时用扇子遮住脸哄笑一堂,没想到这莫家二姑娘这么没脑子。
“莫二姑娘虽美丽,可我记着莫四姑娘那张脸那可是实打实的祸水,莫二姑娘怎么有勇气的呀?”有人出声嘲讽。
莫清珠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色阴沉至极,恶狠狠瞪了眼那个说话嘲讽自己的闺秀,又瞪了眼莫华琪,还在心里将宝言也恨了一遍。
莫华琪见她如此狼狈,不由得意起来。
众人对莫清珠调笑了一番,也没了意思。倒因为方才提起莫四姑娘,众人的话题便转到宝言身上。
“说起那莫良娣,也是厉害,竟然将太子殿下迷得神魂颠倒的。太子殿下身边就她一个女人,宠爱非常,就连南下剿灭青莲教,都带了她去。真令人羡慕。”
“要是她再生下个儿子,日后岂非大富大贵?”
众人不由又羡慕又嫉妒,那可是太子,要真是她能生下个儿子,日后太子继位,她好歹也能是个妃位,等年老了说不定儿子还能封王,跟着儿子享福。
若是想得更大胆一些,说不准日后她的儿子还能做储君。退一万步想,即便她生个女儿,也比她们这些人好。
莫清珠在角落里听着,想起当日宝言的样子,不由得更恨起宝言来。她若是能过得那么好,自己真是不甘心极了。
也有人说风凉话:“太子殿下怎会是沉迷美色的人?恐怕殿下不过是一直新鲜,等新鲜劲过了,指不准会不会将人赶出东宫呢。”
众人觉得这话也有一定道理,虽说听来很薄情,可太子一向是冷心冷情的形象。比起将人赶出东宫,如今这般沉迷美色,才更不符合太子的性格。
当然这话也只是随口一说,谁也没想到,第二日莫宝言当真被赶出了东宫。
宝言回到莫家时,时辰尚早。莫伯远昨夜没本去了安姨娘院子里,不知怎么后来却去了香姨娘那里过夜。香姨娘有个小儿子,比安姨娘和白姨娘都年轻些。
听闻此事,白姨娘当即乐了。这段时日,安姨娘帮着女儿打压她们,白姨娘自然也看不顺眼安姨娘。
听白姨娘说起此事,莫清珠心里也痛快了些。
莫清珠与莫华琪二人去给柳氏请安的时候,因着昨日的仇怨,与这些日子积累的矛盾一并爆发。二人当即呛声,大吵一架,甚至打了起来。
就在二人胜负未分时,宝言的马车停在了莫家门前。
宝言三辆华贵的马车行进巷子里时,惹来不少人的注意,有人认出那是入了宫成了太子良娣的莫家四姑娘。见她如此阵仗回来,还当她是回来省亲,衣锦还乡。
当门口的小厮来通传时,莫清珠与莫华琪二人停下了手,对视一眼,也都以为宝言竟盛宠至此,还能得到恩准回家省亲。
但又想到她这是回家炫耀,都没有好脸色。
莫伯远听说了此事,却十分高兴,他起初虽然为女儿担忧,但后来听闻女儿在太子身边恩宠正浓,渐渐变作一种骄傲。莫伯远整理了一番仪容仪表,前往门口迎接宝言。
柳氏上回虽被宝言在信中骂了一番,可毕竟宝言帮忙救了她的儿子。再加上宝言能在太子跟前说上话,更加不敢怠慢,日后若是她念着自家兄长的好,愿意给自己的儿子某个一官半职的呢?
柳氏与莫伯远都去了,莫清珠与莫华琪自然不得不跟着去迎接,莫祺佑与莫家小儿子也来了。莫祺佑还记着上回宝言的恩情,对宝言心中感激。
就这么着,浩浩荡荡一家子都挤在门口迎接宝言。
宝言被这大阵仗吓了一跳,她挑开帘栊看了眼,心里有些发怵。小桃也跟着心慌:“小姐,老爷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宝言摇了摇头,扶着小桃的手步下马车。
箱子里的街坊邻居见这架势,纷纷向莫伯远表示祝贺。
“莫大人好福气啊,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
“是啊是啊,多风光啊。”
嘴脸变得理所当然,仿佛当年得知宝言的生母是添香楼的妓时,冷嘲热讽的不是他们一般。
莫伯远听着他们的奉承,心里飘得很,但面上还是装得无事,只回说:“哪里的话哪里的话。”
宝言在一旁有些尴尬,迈上石阶,福身行礼,唤了声:“父亲母亲安好,诸位姐姐、兄长安好。”
莫伯远端着架子,见女儿如今虽然飞黄腾达,心里还是敬重自己,不由得更为骄傲:“好好,进门吧。”
柳氏亦颔首,说了句:“外头风大,进去说话吧。”
一大家子便都跟在宝言后头进了门。
莫清珠垮着脸躲在后面,她一向最瞧不起宝言,见不得她的风光。她一想到宝言这是回来炫耀,便恨得牙痒痒。
莫华琪其实对宝言的态度还好,她从前是因与莫清珠关系好,被莫清珠挑唆,便嘲讽宝言。如今她与莫清珠闹翻,自然觉得宝言成了自己的朋友而非敌人。莫华琪便上前一步,挽住了宝言胳膊,态度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