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林鸾微有些苍白的面色, 轻皱的眉眼,林鹄的眼眸中不禁有担忧之色一闪而过。
只听他开口问道:“阿鸾,你的面色怎么如此苍白?可是身体不舒服?”
其实, 身体绵软酸涩的林鸾确是有些不舒服, 毕竟昨夜与今晨, 萧凝皆厮磨纠缠了她许久。
只是,迎着林鹄忧虑而关切的目光,为了不教他看出异样来,林鸾只得勉强抿唇笑笑,摇首道:“无事,许是今日日头太毒辣了,我有些不太习惯。”
听到林鸾这般回答,许是缘于平日里, 她沉静乖巧的性子, 是故, 林鹄的目光中虽仍有疑虑,但却颔首,相信了她的这一番说辞。
林鹄望着面前的林鸾, 向来平静微冷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清浅的笑意来, 对她道:“无事便好。”
顿了顿,林鹄声音温和,复又补充道:“若真的有事, 定要与我们说,知晓了吗?”
望着林鹄面上清浅的笑意, 认真叮嘱而关切的模样, 林鸾心中涌上一抹带着酸涩的温暖与柔软来。
她轻轻颔了下首, 应道:“嗯,大哥哥,我会的。”
……
林鸾来到了林老夫人所居住的寿安堂,发现来寿安堂看望林老夫人的不仅只有自己一人,还有大姐姐林鸢。
彼此见礼之后,林鸾坐到了林老夫人身侧的软榻上,林老夫人探手过去,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纤指。
温暖的手掌握着自己有些泛凉的手指,林鸾心中一暖,望向林老夫人,眉眼微弯地唤了一声:“祖母。”
林老夫人笑意慈和地望了林鸾一眼,然后又抬手,亦握了握坐于身旁另一侧的林鸢的手指,对林鸾道:“今日你大姐姐亦有闲暇,你们姐妹两个出去走走罢。”
本计划着今日要在寿安堂陪伴林老夫人一整日的林鸾闻言,不禁有些诧异,有些迟疑。
她望了望坐于林老夫人另一侧的林鸢,却见林鸢亦正笑意温和地望着自己,好似在等待自己的答复一般,面上未曾有半分意外的神色。
瞧起来,林老夫人应该是早已打定了这个主意,并告知过林鸢了。
只是,林鸾却仍旧有些踌躇,毕竟,她已然有许久,不曾陪伴于林老夫人的身旁了。
而且,对林老夫人这场来势汹汹的病情,她的心中,其实一直有些愧疚,想要亲自侍奉如今仍在病中的林老夫人。
思及此处,林鸾启唇,似想要说些什么:“祖母……”
似是瞧出了林鸾的踌躇,以及最后仍旧想要拒绝的意思,林老夫人复又握了握她的纤指,温和慈祥地说道:“出去走走罢,你们这般鲜妍的年纪,合该去瞧瞧外面的景致,好生地玩一玩,心情亦会变好的,总是守着我这个病歪歪的老太婆,才是浪费了年华。”
林鸾仍旧有些犹疑的模样,于是,坐于林老夫人另一侧的林鸢,亦神情柔和地笑着劝道:“阿鸾,出去走走罢。”
祖母与大姐姐皆这般劝说,林鸾复又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笑着颔了下首,答应了这桩事。
“嗯。”
马车早已备好了,姐妹二人戴着帷帽,走出了伯宁侯府,很快便来到了一家茶楼。
她们打算先歇一下脚,然后再去首饰铺子,成衣铺子中,四处走走瞧瞧。
此时已过晨间,却又不及晌午,在茶楼中用些茶水糕点,人亦不会太多,正是相宜。
快要走到二楼,林家提前预定好的雅间,林鸢忽然遇见了一位平日里相熟的贵女,免不得上前寒暄交际几句,于是对林鸾嘱咐道:“阿鸾,你先进去坐一会,我去去便来。”
林鸾颔首,应道:“嗯。”
与林鸢暂别,林鸾继续往前行去,正与两个衣着打扮与宣朝人略有不同的男子擦肩而过。
宣朝繁荣开放,于皇城中见到别国之人,并不是一桩稀奇少见的事,于是,林鸾原本亦有些心不在焉的,并不曾在意这两个外邦人。
只是其中一个外邦人的言语,却教林鸾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只听那外邦人问道:“你这是从何处来的?怎么一脸的失落。”
另外一个外邦人语气有些沉沉地回答道:“从安平王府来的,吃了个闭门羹。”
不晓得为什么,林鸾闻言,忽地顿住了脚步——明明如今,她已与萧决并无干系,但是,想到上回见面,萧决怆然而不可置信的神色,林鸾下意识地想要得知,如今他过得好不好,是否,已然将她全部忘却,日子恢复了从前的正轨。
林鸾脚步微顿,侧耳凝听着两个外邦人的交谈,只听方才言语的那个外邦人,语气沉沉地继续说道:“皇城谁不晓得安平王殿下是圣上一母同胞,信任疼爱的幼弟,我原本好不容易自我们荫国带来了这上好的玉石,与许多的礼物,想要结交安平王府,谁料却连安平王殿下的面皆不曾瞧见。”
听到同伴声音中带着些不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另外一个外邦人恍然地说道:“原来如此。”
摸了摸下颔蓄着的胡须,他开解有些不虞的同伴道:“你怎么不事先打听一番?安平王殿下最近重病了一场,应当不是故意不见你。听人说,安平王殿下一个月前便病重,如今更是病得快要驾鹤西归了,我看,你还是另寻其他贵人攀附罢……”
两个外邦人交谈着,渐行渐远,直到身形僵硬的林鸾,有些怔愣地立于原处,再也听不到这两人的谈话声。
不晓得过了多久,林鸢与那位相交甚好的贵女寒暄了一番,匆匆来寻林鸾,却见林鸾仍旧立于廊中,面色微有些苍白地失神着。
林鸢望着林鸾怔愣的神色,苍白的丽容,不禁有些担忧地出声问道:“阿鸾?你怎么了?”
听到林鸢有些着急的询问声,林鸾勉强回过神来,对她笑了笑,摇首道:“我无事,大姐姐,我们进去罢。”
只是,林鸾口中虽说着无事,但面上所浮现的那抹笑意,却透着几分凄冷的惨淡与恍惚。
林鸢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
夜色四合,掌着灯的房间中,却是灯火透明。
内侍躬身,恭敬地为萧凝推开房门,而后退下。
萧凝抬步行至房中,却见坐于一盏晕黄的灯下的林鸾,不曾如平日里一般或看书,或绣花,或百无聊赖地垂眸愣神,而是目光定定地望着房门处,好似妻子等待晚归的夫君一般。
这个发现,教萧凝原本处理政事一日,而有些倦怠的心中,不由得微微动了一下。
点漆般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笑意来,萧凝行至林鸾的面前,坐于她的身侧,展臂,正欲揽住她纤瘦盈盈的腰肢,却不料身侧的林鸾,忽地站起身来,目光中尽是忧虑,焦灼与按捺着的深深怒意地望着他。
林鸾面上的神色微有些冷然,语气更是冷冰冰的,甫一开口,便好似质问一般,带着几分咄咄。
只听她直截了当地问道:“殿下的病,如今如何了?”
不曾料到林鸾开口便是询问萧决,原本心中微不可察生起些雀跃的萧凝,眼眸中划过的那抹笑意,不禁被冻住,然后慢慢沉了下去。
萧凝沉默着一语不发,原本舒展含笑的眉眼,唇角,亦是有些绷紧了起来,愈发显得线条分明的下颔线,坚毅冷然而不近人情。
林鸾心中焦灼酸涩,眼圈红得愈发厉害,她望着面前的萧凝,忍不住开口,再度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言语:“圣上,我问你,殿下的病,如今如何了?”
见林鸾眼圈泛红,眼眸中泪光盈盈,情绪亦有些焦灼忧虑得将要失控的模样,萧凝眸色微沉,显然情绪已是不虞至极。
他启唇,声音微冷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林鸾。”
林鸾不曾瞧见萧凝眼眸中翻涌的怒意与醋意,将近一整日的深深的担忧与自责,快要将她给逼疯了。
萧决向来身体康健,为何会在一月前,两人见面之后,便重病起来?
倘若他的病情与她有关,倘若他真的如那两个外邦人所说的,病得那般严重,那……那她今后,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面对萧凝?
倘若萧决真的有事,他们皆是害了他的刽子手,更不必谈心安理得地在一起了。
林鸾心中痛苦万分,如刀绞一般,她望着面前的萧凝,面色苍白,眼眸冰冷,再度问道:“我问你,殿下如今,究竟如何了?”
见林鸾霜寒若冰而隐含痛苦,好似在看仇敌一般的目光,萧凝见她情绪激动得似有些异样,虽被她这冷漠的态度所伤,但更多的,却是担忧她如今的状况。
她看起来,快要痛苦得被逼疯了。
萧凝站起身来,强硬而不可抗拒地抱住林鸾,锢住她不断挣扎,反抗的双臂,对她道:“林鸾,你给朕冷静一下。”
察觉到萧凝要将自己打横抱起的意图,林鸾一面终是难以自持地泪盈于睫,眼泪簌簌直落,一面哽咽着抬手,奋力反抗:“你这个混账,你放开我!莫要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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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姝是三殿下送给太子殿下的一个歌舞妓。
说她是歌舞妓,但她的嗓音却喑哑,舞也跳得不怎么好。
东宫的宫人们皆暗自议论,明姝能得太子殿下垂怜,百般宠爱于一身,全仗她那张生得云鬓花颜,却又狐媚惑主令人不耻的脸。
身边知晓明姝为人的人对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皆甚为不忿,但明姝却不以为意。
左右再过几年她便可以出宫了,何必理会旁人或妒或恨的指摘。
本以为几年之后,继位的太子殿下便会如约放她出宫。
可谁知,那位说好了君无戏言的年轻帝王,却撕毁承诺,囚困她于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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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艳美人×清冷太子
第51章 醋意
身体酸痛绵软得好似被车轱辘碾过一般, 不仅是渗入骨头缝中的疼痛,还有五脏六腑,仿佛被揪起来的沉闷的痛意。
林鸾努力半晌, 方才摆脱了眼前的黑暗, 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轻轻地侧了下身, 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教她下意识地痛“嘶”了一声,原本便泛着苍白的丽容,一瞬间更是变得惨白。
察觉到散落的罗帷之中,所传来的细微的声响,守在罗帷之外,忧心如焚了将近两日的冬琴忙抬手撩开罗帷,去瞧床榻上的林鸾。
见昏睡已久的林鸾果然醒了, 冬琴一面深深地松了口气, 一面以手加额, 笑着询问道:“娘子,您醒了?”
望着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面色泛白, 神色怔愣地望着罗帷帐顶,一语不发的林鸾, 冬琴一叠声地问道:“您已经昏睡了将近两日了,身体可还有不舒服?要起来用些晚膳吗?”
冬琴关切而忧虑的一番询问,教林鸾有些怔愣出神的思绪, 勉强回过神来。
抬眸,望了望面前的冬琴, 林鸾启唇, 声音干涩沙哑。
只听她倦怠地问道:“这是何处?”
听到林鸾这般询问, 冬琴只觉心头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涌上心中。
硬着头皮,冬琴知晓这桩事隐瞒不了太久,只得据实以告:“这是圣上的寝宫。”
林鸾支撑着酸痛绵软的手臂,勉强坐起身来,她倚靠在床头软枕上,闻言,不禁复又怔愣了一下。
望着面前的冬琴,林鸾微微皱了下眉心,问道:“我怎么会在此处?”
话音甫落,不待冬琴回答,便听外面传来宫人们的行礼声:“圣上。”
林鸾的目光,自面前的冬琴的身上,落到了走进房中,一身玄衣,气势凛然冷冽的男人身上。
望着渐渐走近自己的萧凝,不晓得想到了什么,林鸾忽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往床角处,有些瑟缩地蜷了蜷。
行至床榻边上,坐于林鸾的面前,萧凝展臂,轻而易举地将蜷缩到床角,只着单薄中衣的女郎勾入怀中,揽抱于身前。
对她轻颤的僵硬身体,瑟缩而畏惧的反应好似恍若未觉,萧凝唇角微扬地笑了笑,垂首,自怀中林鸾的唇上啄吻了一下,方才抱着她,神色慵懒地问道:“醒了?”
林鸾低垂着眼眸,浓密卷长的眼睫缘于畏惧而颤得厉害,显然方才醒来,沉浸于昏睡过去之前的阴影之中,仍旧怕极了他。
“……”
凝睇望着面色苍白,沉默不语的林鸾,萧凝忽地开口,声音冷淡地吩咐道:“你们退下罢。”
眼瞧着宫人们皆退下,房中唯余两人,林鸾面色愈加苍白起来,不禁抬眸,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萧凝,眉眼之间隐隐透着几分畏惧,忧虑,与焦灼。
望着面前的萧凝,林鸾唇瓣微动片刻,方才眼圈泛红地央求道:“放我回去,好不好?”
仿佛对她带着些轻泣的低声央求置若罔闻,萧凝抬手,拿过放于床榻边上矮柜上的温热清粥,以白瓷勺舀了一口碗中的清粥,放于林鸾的唇瓣,语气平静如常道:“阿鸾昏睡了这般久,用些粥罢。”
望着萧凝这神色淡漠,若无其事的平静模样,林鸾不晓得他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亦无意再与他周旋,忽地侧过首去。
她身体轻颤着,一面躲避着萧凝手中的白瓷勺,一面抗拒着他铺天盖地的束缚,泪盈于睫道:“莫要碰我。”
见林鸾这抵触的模样,萧凝眸色愈深,不禁抬手,挑住了她的下颔,教她不得不侧过首来,与他四目相对。
眼前近在咫尺的女郎眼尾泛红,面色苍白憔悴,瞧着仍旧有些怯弱袅娜的病弱之感。
想到她昏睡了两日,仍在病中的身体,萧凝原本冷沉下去的心,忽地缘于她这娇弱易碎的模样,而柔软了几分。
只是,心中方才柔软了一瞬,便听面前的女郎,眼泪涟涟地继续问道:“圣上,你定要逼死我,方才满意吗?”
她果然,还是如从前一般倔强不驯,寥寥数语,便能激怒到他。
萧凝捏着林鸾的下颔的指节骤然收紧,他垂眸,望着面前的女郎,原本抿成直线的唇畔,忽地浮现出一抹带着冷意的弧度来。
凝睇望着怀中女郎的潋滟乌眸,萧凝抬手,为她拭去面上的泪痕,语调平静,而隐隐按捺着怒意道:“林鸾,朕劝你且安分些。”
说着,萧凝垂首,吻了吻林鸾轻颤的柔软唇瓣,神色冷淡平静地继续道:“倘若你不想教伯宁侯府的人给你陪葬的话,好好用膳,养好身体,知晓了吗?”
“……”
林鸾默默饮泣着,不再言语,只是,见她这副沉默不语的模样,不知为何,萧凝的心中,却又泛起些烦躁的,心乱的不虞来。
捏着林鸾的下颔,萧凝望着她眉心微皱,眼泪簌簌直落的怆然模样,语气带些微冷的命令道:“说话。”
望着面前的萧凝,林鸾犹疑片刻,还是忍不住,轻颤着声音问道:“圣上,安平王殿下他究竟如何了?请您告诉我罢……”
一语未毕,下颔便被面前的男人倏地捏紧,缘于疼痛,林鸾眉心皱得愈发厉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