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一个空房子也值得你看个半天吗?
梁殊驱车驶离康园。
半分钟后。
一辆尾号7777的迈巴赫停在了康园5号。
从车上下来的女人身姿曼妙,虽然只穿了件薄薄的裙装,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走路,也不忘记端正仪态。
楼宴之紧随其后下车。
顾南筝打量着眼前的房子,看着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差:“就是这里?”
楼宴之没答话,顾南筝回头顺着楼宴之看过去的方向看,是他们开过来的那条路。
顾南筝:“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楼宴之收回视线,没回答,只淡漠地走在前面:“进来吧,你最近就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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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殊开着韩烟的车回槐江,赶上新年,一路上都有些堵车,她下午出发,到了晚上才开到。
人刚推门下车,就闻到了满院子的饭菜香。
屋子里的人听见外面的动静也推开窗看。
梁殊正掀开后备箱龇牙咧嘴地往下搬东西。
徐青野:“买了什么回来啊,这么沉。”
“晚上做了麻辣鱼,我一下车就猜到你回来了?”满院子都是麻辣鱼的香味。
徐青野:“早上回来的,你说你今天也回来,还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那感情好。”
梁殊说完就一头钻进了车的后备箱,等把两大箱火腿搬下来才终于站着喘两口气:“老徐呢,快叫他出来帮忙,这东西太沉了。”
徐青野回头看了眼:“老徐今天一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抱着电视机可能在追剧吧,我去叫他。”
跟着老徐一起出来的还有祝婶。
几个人十分费劲地终于把东西都搬进了屋,梁殊也累得瘫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徐青野从冰箱里倒了杯苹果汁给她:“一阵不见,怎么体力这么差了?没休息好?”
一杯果汁梁殊一口就闷下去了:“很久没锻炼了,去录了两个月的综艺,每天吃睡,比度假还清闲。”
她度假偶尔还会去健身房,赶上天气好也会去爬爬山,这次真是很久没运动了。
梁殊歪头看她:“你呢,怎么没把你家慢慢抱回来?”
提起女儿,徐青野脸上多了幸福的笑容:“我最近在忙工作,都是爸爸在带,前几天带她去香港了,年后回来。”
梁殊直接上前揽上了徐青野的脖子:“那这么说今年我们又能一起过年了。”
这在梁殊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但坐在一旁的老徐,从她进门开始就始终没有笑模样。
梁殊给徐青野递了个眼神‘老徐这是怎么了?’。
今天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到了下午就这样了,徐青野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徐池一直到开饭前都始终心不在焉的。
直到吃过晚饭祝婶去后院,他们三个人坐在饭桌上闲聊,徐池才终于开始了碎碎念。
梁殊只听了开头几句,就猜到了老徐接下来的所有主题估计都围绕着让她和楼宴之分手了。
徐池之前是过分沉默,现在是过分表达。
说起这件事来直接滔滔不绝,而且有理有据,听着像是打了一肚子的草稿。
梁殊试探性地说:“老徐,这么开心的日子,我们要不聊点别的?”
她说着还不忘给徐青野使眼色。
徐青野配合的也默契:“叔叔,梁殊这几年拼事业也不急着嫁人,谈个恋爱也没什么。”
徐池却像是半点都听不进去,还拿楼宴之和贺敛做起了对比:“青野,虽然贺敛人不错,但我要是早知道你找了这么个有钱人家的丈夫,我也是不同意的,找亲家还是要门当户对比较好,不过你都结婚了我就不说了。”
梁殊见老徐这话说着说着把徐青野都牵扯进去了,更是一阵头疼:“老徐你这不能扫射啊,我们还是要就事论事的。”
说到就事论事,徐池的态度就更明确了。
徐池:“那你就早点和那个姓楼的断了,我这边好开始给你介绍新的男朋友。”
梁殊挑眉,突然有些好奇:“老徐你这不是看上了哪家的新目标,准备给我介绍吧?”
“我觉得带你进圈的那个学长就不错,听说也没女朋友,我觉得你可以发展发展。”
梁殊:“……”
梁殊回房间就直接躺在了床上,折腾了一天回槐江她都没觉着累。
和老徐一起吃了顿晚饭,她觉得自己现在身心俱疲。
但梁殊躺那里越想越不对味:“不是,阿野,你说老徐这么热衷让我和楼宴之分手是为什么?连我学长没女朋友的事都知道,还真是神通广大。”
“谁知道呢,可能老徐有自己的想法。”徐青野从包里拿出了一沓的红包和现金:“都找出来了,走吗?还是等除夕那天再说”
梁殊看时间也不早了,直接从床上弹坐了起来:“走吧,先去叫老徐,然后去楼上的书房包红包,除夕那天还要包饺子挂彩灯,不一定有空给孩子们包红包。”
梁殊在外面敲门的时候,还听见老徐房间的电视机里放着声音。
等过了半天,他开门让她们进去后,电视直接暗了,还是直接从电源拔下来的。
梁殊本来没多想,等她们叫老徐去楼上包红包,老徐说话都磕巴起来,梁殊就觉得老徐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而且如果梁殊没看错,老徐的手好像在抖,像是怕她们看见什么的样子。
到了这里,梁殊甚至以为老徐出了什么大事,连她和阿野都要瞒的大事。
她和阿野十分默契,最开始她们两个人都装作没看见。
等她们都去了楼上,徐青野负责拖住人,梁殊借口自己要去洗手间,直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摸黑进了老徐的房间。
老徐的房间实在是不大,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固定的位置,梁殊先是去翻了翻柜子里的文件,从上到下也没有看到有什么蛛丝马迹。
“难道是我想多了?”
梁殊把东西都归位后,想着再静悄悄地出去。
但看着垂在地上马上要绊着自己的电视机插销,她鬼使神差地重新连上电源打开了电视机。
是北城本地一个不怎么起眼的电视台,正在播报着今日的娱乐新闻。
这有什么好背着她们的,梁殊不懂。
她想关电视,但余光扫到了右上角回放两个字,她突然鬼使神差地把手指挪了挪,按下了回退键。
“……顾氏集团的二女儿近期高调回国订婚,订婚对象疑似北城楼家……”
视频配图中的顾南筝正上着台阶,最后一下没走稳,差点摔倒,而跟在身边的楼宴之迅速地扶了他一把。
镜头拉的太远,画面中的两个人影有些模糊,但实在难掩其中的亲密氛围。
梁殊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人,也一眼就看出她们走进的那个房子是康园5号。
……
“你是说真的?”徐青野也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了,但她一度以为是捕风捉影的消息。
“我打电话给贺敛问问,上次就是他和我说的,他肯定知道。”
梁殊两条腿搭在阳台上,下半身悬空躺在床上。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无风不起浪被,我知道了楼宴之想和谁订婚,我总不能真要死要活的拦着。”
大不了两个人还可以分手。
徐青野:“要装作不知道吗?你真的不准备问问楼宴之吗?”
梁殊突然发现老徐的那套门当户对理论挺对的。
找个条件差不多的,遇到这种事起码能逮到人歇斯底里地吵一架。
关于爱不爱这种事,都能掰扯个两小时。
但这种事放在她和楼宴之身上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甚至他只要想,她连他人影都别想见到。
难怪她最近总觉得他在躲着她。
还真不是错觉啊。
梁殊怅然地闭上了眼:“我俩的事不急,先好好过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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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一天的一清早,槐江又下了场雪,好在雪下的不大,早上县里的扫雪车在主路上过了一次,路上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白色了。
梁殊回了槐江,晚上睡得早,早上醒得也早,被扫雪车吵醒后实在睡不着。
闲着没事,身上捂着厚厚的羽绒服,拎着大扫把在院子里扫雪。
雪扫了一半,徐池就拎着一把红绳出来,非拉着她和徐青野上山。
徐青野还没怎么睡醒:“这么早就上山啊,有那么灵吗?”
徐池:“灵的很,隔壁的伍婶年年都去,我昨天去踩过点了,走过去挺近的,来回一个小时就够了。”
“这是又搞什么封建迷信?”梁殊开始听着要爬山还挺有兴致的,结果越听越觉得不太靠谱。
徐池:“什么封建迷信,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肯定都是好东西,我都后悔前几年伍婶说的时候我没去,不然也不至于……”
徐池后面的话也没继续说下去,但梁殊总觉得自己知道老徐要说的是什么。
徐青野小声凑到她耳边说:“老徐更年期,随他吧,就当去山上看看雪景了。”
梁殊耸肩:“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好在本次老徐组织的‘封建迷信活动’流程不怎么繁琐,就是去山上的某棵树的枯树枝上挂几根红绳,再对着树拜拜保佑自己有好姻缘,流程走完老徐就很爽快地说要下山。
徐池一路走在前面。
徐青野和梁殊刻意落后了一大截,在后面小声嘀咕。
徐青野:“我看你刚刚拜的挺虔诚的,真求姻缘了?”
梁殊朝着徐青野眨了眨眼,小声说:“老徐把这颗树说得神乎其神,用来求姻缘可就太可惜了,我求树奶奶让我暴富。”
徐青野无奈摇头。
还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不过见梁殊这两天心情好些了,徐青野也放心了些。
徐池下山的脚步快,人很快就没影了。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等快走到福利院门口的时候,徐青野却突然停了。
梁殊心不在焉地也没看前路,差点撞上前面的徐青野:“怎么不走了?”
然后就这样,梁殊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楼宴之。
梁殊:“阿野,我突然觉得山上那树有点灵的,我不求姻缘,楼宴之这是大过年跑过来和我提分手的?”
徐青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你们两个好好说,我先回去了,有事叫我。”
梁殊心道,她就是想安静地过个新年,看样子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许久不见,梁殊再次这样真切地面对面和楼宴之站在一起后,很生疏。
她在外面走了这么久,脚有些冻僵了。
“怎么突然来了?我们上车说?”
“来看看你。”楼宴之帮她开了车门,他真人比在楼醒的小视频里看着还要瘦一些,量体剪裁的大衣有些宽松了。
梁殊默默地想着,随口问了句:“怎么赶上这个时间过来了?不是说年前比较忙没什么时间?”
“今天突然有时间了。”
“这样。”
梁殊其实很想说,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她都可以接受的。
可偏偏看见他疲惫的神情后,话到嘴边最后只问了句:“你最近怎么样?姑姑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楼宴之:“嗯,还好。”
然后车里就陷入了沉默。
怎么形容呢。
很像小情侣要分手前的心照不宣。
甚至不如他们互相毒舌拌嘴的时候自在。
梁殊:“你自己开车来的吗?昨晚下雪了今天的路不好早,你要不要在车上休息一会儿?”
梁殊随便放了首轻音乐。
想着就算分手,也别搞得这么生硬。
但楼宴之却真的睡了,就坐在她身边,像是毫无防备的婴儿。
梁殊这两天只是看着平静,其实脑海中始终都有一根弦紧绷着。
大概是这轻音乐很催眠,她看着身旁的男人,整个人放松下来,也有了些许困意。
梁殊没睡,却闭眼靠在那里,直到听见手机上不停响起的弹窗声,她才从一旁摸出了手机。
手机在她睁眼的那一刻自从刷脸解锁。
对话框里的内容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了她眼前。
顾南筝:订了晚上八点的家宴,记得准时来参加。
顾南筝:今天我会穿紫色系的旗袍,楼醒说你去槐江了,你的衣服我也准备出来了。
顾南筝:我和我父亲说过了,今晚我们回康园住。
梁殊甚至都没翻动过手机屏幕,这都是第一页的消息,中间偶尔穿插着楼宴之回复的‘好’。
看得梁殊甚至产生了一些恍惚的情绪。
“梁殊。”
楼宴之醒了,在看到梁殊拿着手机看的时候,第一次在梁殊面前有了慌乱的情绪。
“不是你看到那样。”
梁殊没继续看,而是平静地把手机递给楼宴之。
不得不说,她之前其实还是心存侥幸,但现在所有的东西就这么摆在她眼前,真实的让她无法忽视。
“你总不是特意跑来让我祝你订婚快乐的吧,那也太残忍了。”
梁殊像是在开玩笑,她也很想笑,但却怎么也撑不起嘴角的弧度。
第48章 菟丝子 “楼宴之,我是很爱你,但我也很讨厌你骗我。”
尤其是当她视线扫过楼宴之无名指的指尾, 看到了那圈淡红色印痕后。
梁殊整个人像是在一瞬间被溺入海中,整个人不断地下沉、再下沉,胸腔中稀薄的氧气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喃喃着不像是说给楼宴之听得,倒像是说给自己。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楼宴之, 我们可以和平分手,我也可以随时离开海遥。”
“你没必要瞒着我。”
“这本来就是我们最开始在一起时说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会纠缠你,我也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分手’两个字就这么轻易地从她口中说出来。
梁殊没想到。
楼宴之也哑然了许久。
楼宴之的声音很沉, 他低着头, 额间的发丝遮挡住了下面的眉眼, 唇间没有什么血色, 只是低低地念了一句:“我没想到过分手, 也从来没想让你离开。”
“我来只是想见见你, 我们很久没见了。”
梁殊这次倒是真情实感地笑了,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自嘲。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我能做你的情人, 做你的炮|友,做你任何的一切, 但绝对不是婚外恋中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