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后悔。”顾琛承认,随后自嘲地笑:“温宁晗接近我,只是想利用我报复你抢走秦之墨。我跟她也算互相利用,互不相欠。”
张芷青:“事实可不是这样。”
顾琛:“什么意思?”
张芷青:“你还不知道,绕着弯通知我去捉奸的人,其实是贼喊捉贼吧?”
顾琛错愕道:“是温宁晗设的局?”
“你在怀疑我?也对。”张芷青伤脑筋地叹一声气:“你家晗哥那么直爽,怎么会做出这种卑鄙无耻坑兄弟的事。是我污蔑她,对不起啦,你千万不要相信我。”
她丝毫不在乎他是否相信,也没有要告知真相的意思,只是顺嘴一提。
顾琛表情痛苦地看了她一会儿,欲言又止。
“你的鉴茶能力不行啊顾总。”张芷青风情含笑:“我这么茶,你居然会跟我谈恋爱。我觉得你跟温宁晗很配,你俩别吵了,和好吧。”
一直保持安静的林奈叶开口:“锁死吧。”
张芷青:“提前祝你们天长地久。”
林奈叶:“别出来祸害其他人。”
两个女生同仇敌忾。
顾琛不再多说什么,眼里有悔,也有恨,更多的,是不甘心。
“我知道了。”他转身离开。
不知是不是张芷青的错觉,她感觉顾琛的背影,已经不像火场中为她流血厮杀的少年。
……
秦之墨进来时,张芷青杯子里的茶还剩小半杯。
他应该是刚忙完,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衬衫平整,西裤笔挺,穿制服的秦之墨诱人得要命。
见她心情不错,秦之墨问:“跟人吵架吵赢了?”
张芷青闲适地斜靠着座椅靠背,发丝瀑流般滑下来垂在细细的胳膊上,有点遮挡视线,她抬手往后抓了一把,刘海被捞到脑后又软软地滑下来扣住她脸颊,纯欲,风情,都在这一瞬间。
见到秦之墨,她弯唇笑,又添了甜美。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嚣张跋扈,只会找人吵架啊?”
秦之墨过来坐下,看了眼对座空位。
“他来过?”
失策了,忘记让人把茶杯收走。
张芷青捂住他的眼睛,两秒后挪开:“你看走眼了,重新看。”
她手覆上来的那一下,秦之墨闻到淡淡的栀子花香,跟17岁那年少女校服上的味道一样。
春夏交替时栀子花盛开,花瓣洁白如少女的裙摆。
秦之墨无数次梦回那天的场景——
张芷青摘下一朵栀子花,将花枝别在耳朵上,站在阳光下冲他甜甜地笑。
她问:“秦之墨,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在梦境中,他无数次点头应下,醒来发现只是梦一场,眼角便会遗憾潮湿。
“干嘛这么看着我?”
张芷青对上秦之墨深邃的眼睛,忍不住抬手抚摸他上挑的眼角:“好漂亮。”
秦之墨捉住她的手,拉下,与她十指紧扣。
他侧眸,往对座看一眼。
“重新看,他还是来过。”
张芷青斜靠到他怀里,扬起脸望他:“你吃醋啊?”
秦之墨扶住她的后脑勺,低眸:“嗯,我吃醋。”
张芷青抱住他的脖子,笑容灿烂:“我哄你呀。”
秦之墨问:“怎么哄?”
“亲你一下。”
说完,她迅速贴上去,在他嘴唇上碰了碰。
她意犹未尽,重新贴上去:“亲亲我嘛。”
第15章
秦之墨注视她片刻, 微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缓缓低头。
他不会再拒绝她了。
过去,张芷青离经叛道, 秦之墨同他的名字那样墨守成规,两人千差万别,像处在不同世界绝不会碰撞在一起的人。
她总是心血来潮去做许多事,而秦之墨在做每件事之前都会仔细考量推算,他的逻辑跟AI一样精密。
而现在, 绝缘的两人在光天化日下亲得难舍难分。
张芷青能感觉到秦之墨现在喜欢她的身体,那种迷恋装不出来。她不会错过任何利用自己优势的机会, 管他喜不喜欢她呢。
这个男人, 她势在必得。
奶茶店里有个小隔间,门栓不严,张芷青被抵到门后, 脑袋重重砸在秦之墨手掌上,他的吻又急又狠。她穿着连衣裙, 裙摆很短,那是打开她的开关,只要轻轻往上一推就能对她为所欲为, 但她知道秦之墨不会, 他对跟她亲热的场地非常挑剔。
张芷青怎么会放过这种秦之墨难得失控的时刻, 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到他身上, 秦之墨太高了,必须弯腰才能跟她接吻, 她配合地踮起脚尖, 指腹按在他脖颈上,感受他的脉动, 心跳。
分开后,他的衬衫沾上了她的口红,纽扣松了两粒,锁骨上留有她的咬痕,肤色苍白,活脱脱一个病弱美人。
他脖颈微低注视她,一对眼睛漆黑,额前碎发因为刚才的激烈垂下来落在眼角,瞳眸中泛起的光被这几缕发丝打碎,像绝美夜空,她的脸映在其中撞破满天星。
对视间张芷青突然有一种,秦之墨很爱很爱她的错觉。
当然只是错觉。
一别多年,三年前好不容易见着一面,话都没说上几句,秦之墨就又是一个失踪。
细细算下来,他们已经分开9年。
从形影不离到形同陌路。很爱很爱她的人,怎么会晾着她九年?
很爱很爱她的人怎么可能无视约定,丢她一个人在面馆等他近三个小时?
“走了。”
张芷青突然冷了脸,刚才那个热情似火的人仿佛不是她。
秦之墨对她的小情绪很包容:“好。”
她又回过头来质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生气?”
秦之墨:“为什么?”
张芷青:“就不告诉你!”
秦之墨:“没关系。”
张芷青:“……”
她收回刚才的想法,这个男人,她不想要了!
“什么叫没关系?我跟你说对不起了吗?”张芷青步子很快,边往外走边发脾气:“国外待几年连中文日常用语都不会使用了?”
秦之墨认真回答:“你生气的点应该不是我不会使用日常用语。”
“哦是吗,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张芷青讽刺:“那你还挺有眼力见。”
秦之墨:“主要是你表现的太明显。”
张芷青咬牙:“现在是在吵架,在吵架!你这么冷静显得我很无理取闹你知道吗?”
秦之墨平静道:“我没这么觉得。”
张芷青:“那请问你是怎么觉得的?”
秦之墨客观道:“我们在沟通,只不过你情绪比较激动。”
张芷青火气更旺:“你确定我们是在沟通?”
秦之墨:“因为你的情绪,沟通变得无效。”
张芷青按住突突跳动的眼角:“你这种人真的会有老婆吗?”
秦之墨说:“拜过天地,进过洞房,你就是我老婆。”
“……你能不能别跟我说话!”
秦之墨:“不能。”
张芷青整个人都很炸裂。
员工们齐刷刷看向气冲冲走出去的张芷青,又整齐划一看向长相俊美的男人追出去,互相交换一个眼神:“老板今天吃炸药啦?刚不还高高兴兴去小房间吗?”
“夫妻情趣,你懂什么。”
“那咱们不也是他俩情趣当中的一环?”
……
*
张芷青穿着高跟鞋,秦之墨腿长,很快就追到她。
她把高跟鞋脱掉,甩过去。
秦之墨接住。
她再甩一只。
秦之墨再接住。
她要跑,秦之墨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便将她扯过去,反手捞住她的腰,直接把人扛起来丢进车里。
体力差距太大,张芷青毫无反抗之力,被压在座椅上怎么也挣脱不掉。
秦之墨一只手托住她的背,另一只手禁锢住她乱蹬的腿,这样的姿势明明很亲密,他的表情却寡淡得像冰山:“亲热完吵架是你的爱好?”
张芷青:“我才没你那么变态!”
“可是你在闹脾气。”秦之墨问:“诱因是什么?”
张芷青又恼又憋屈:“九年前的事你心里没数?”
秦之墨愣了一下。
“九年前发生过太多事,给我一条线索?”
张芷青:“你破案呢!?”
秦之墨如实回答:“你的情绪比案子难破多了。”
张芷青别开脸去,积压的情绪爆发出来,语气反而平静下来:“你生日那天,我在面馆等你几个钟,你没有来。”
秦之墨突然沉默。
张芷青转过脸抬眼望他,期待他的解释。哪怕是骗她的借口也行,只要能解开她的心结。
但他没有。
秦之墨说:“对不起。”
张芷青内心紧绷着的那根弦断裂,她冷声:“放开我。”
“张芷青……”
“放手。”
对上她愤怒的眼睛,秦之墨松开力道,缓缓抽走圈在她腰间的手,见她裙摆凌乱,他低头帮她整理,被她甩开:“别碰我。我不喜欢言而无信爽约的人。”
秦之墨根本不管她要不要,固执地帮她把裙子整理好,再拉下安全带帮她系上。
“我喜欢你就够了。”
“变态!”
“嗯。”
“疯子!”
“嗯。”
张芷青觉得她需要冷静,深吸一口气: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几分钟后,她冷哼一声:“无所谓。我可以理解为以前我对你没有吸引力,现在你沉迷于我。”
秦之墨开着车,目光直视正前方:“可以。”
张芷青总结:“你就是一个只有生理需要,薄情寡义没有感情的人。”
秦之墨不认同:“只有生理需要的人,只帮你舒服?”
张芷青眼尾轻佻,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或许你就喜欢在床上帮助别人。”
秦之墨:“没别人,只帮助过你。”
张芷青得意道:“因为别人入不了你的眼,我太美了。”
秦之墨承认得很快:“是。”
“……”
张芷青接不下去了。
她无缝切换了一个攻击点:“秦叔叔人那么好,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冷漠的儿子。”
车子突然靠边一个急刹。
秦之墨骤地转过头来,神情冷然:“他找过你?”
张芷青被他突如其来的紧张弄得有点懵,乖乖回答:“找过啊,他——”
“什么时候?”秦之墨扶住她的肩,手指扣紧,像是怕吓到她,他调整力度,语气带点诱哄意味:“告诉我,他找你做什么?”
张芷青表情茫然:“就我们婚礼那天啊,秦叔叔给我打电话,说有公务脱不开身,很遗憾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在那之前,他有没有给你打过?”
张芷青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秦之墨垂下眼睑,情绪瞬间被收得干干净净。
他冷静如常,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以后不要接海外打来的电话,免得被骗。”
张芷青狐疑地看着他:“我哪有那么傻。”
秦之墨说:“你不傻,能让温宁晗骗去那么多钱?”
“别岔开话题,你刚才怎么回事?为什么提到秦叔叔你那么反常?你俩又吵架啦?”张芷青一直都知道秦之墨跟他爸关系不好,只是没料到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连秦叔叔给她打个电话他都要担心。
秦之墨:“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
张芷青放弃追问:“算了。”
她一共也没见秦之墨的父亲几次,不了解他父亲真正的为人,没必要过问他们父子间的事。
……
秦之墨带她去给同事送了份文件,车子兜了一圈又回到花街。
张芷青这时才注意到,“等人”对面,温宁晗连带着那间冒牌店的招牌一并消失了。
对面不知道被谁这么快盘下来,连夜改开了花店,门口大束大束的鲜花,以及摆放在外面写着“免费自取”的栀子花。
*
接下来的几天秦之墨都会回民宿。
他最近很喜欢跟她一起睡。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磕磕碰碰在所难免,秦之墨都能控制住,反而是张芷青每晚都要他帮忙。
不用刻意提要求,只需要一个眼神,秦之墨就会帮她。
这种事一旦起了头,就很难结束。哪怕她肚子里有气,下半截的小细胞却诚实。张芷青不得不承认,它们喜欢秦之墨的触碰,特别当他唇齿逗留在那一处时,非常喜欢,喜欢到她想尖叫。
她有点上瘾了。
明知道对秦之墨上瘾不是什么好事,张芷青还是控制不住,她太没志气了。
她明明还在生气,还在跟他冷战。
秦之墨昨晚熬夜工作,忙到下午才回,张芷青故意挑战他底线,要他补上。
她面无表情,用他的话说:“跟我拜过天地,你就是我老公,就要履行每天应尽的夫妻义务。”她着重强调“每天”两个字。
秦之墨满足了她的要求。
窗户没关,楼上空调水啪得雨棚滴滴答答,附近学校的学生放学回家,路过对面花店,女生们人手抱着一盆栀子花,欢声笑语,叽叽喳喳。
张芷青突然想到高中时她摘下栀子花别在耳后,询问秦之墨要不要当她男朋友的场景。
曾经得不到的人,正对她俯首称臣。
心理与身体的双重满足让她瞬间灵魂攀升,她抬起下巴,闭上眼压抑着声音喊:“秦之墨。”
秦之墨:“嗯。”
她喘息着,声音带着哭腔:“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
秦之墨欺上去,以手指替代唇齿,再低头吻住她嘴唇,封住她的抽泣声。
“对不起。张芷青,对不起。”
第16章
张芷青没有秦之墨的执着, 解不开的难题她直接放弃,能不动的脑子她尽量不动。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再说了, 人活着,谁还没点小秘密呢。
但是这晚,张芷青梦见了三年前,她和秦之墨分开多年,秦之墨从国外回来那天。
她回家,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秦之墨,她承认, 那一瞬间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瘦了, 但那种劲瘦极具力量感,像是为了与谁抗衡而专门练就的底气与勇力,简单的黑色卫衣被他撑得很好看。他抬眼, 看她的眼神平淡,好像并不期待与她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