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是嫉妒了,这是嫉妒她姐能嫁人,自个儿还得守空房了吧?”
这些人见人哭了,不但不知收敛,污言秽语一句句往外面冒。
秦小渝早就皱起了眉头,她左右看了看,问另外一个伴娘要过了戴着的胸花,走过去将不断哭泣的小姑娘挡在了身后。
“哟,这还一个恨嫁的,哈哈哈,兄弟们,让我也来过过瘾,跟她来个情意绵绵顶球球!”有个男人见到秦小渝就眼前一亮,喷着酒气就往前走。
酒精麻痹了他们的脑子,两三个男的走出来了,后面才有人想起了秦小渝是谁,赶忙上前想要阻止,可惜已经晚了。
“砰!”破裂的气球发出了可怕的爆炸声,像是一道炸雷在这些人的耳边炸开,也在他们心中炸开了。
秦小渝一手紧握着凑上来那男人的手臂,一手将气球抵在他的胸前,硬是靠着手劲儿就将气球给捏爆了,巨大的爆炸声让那人感觉自己好似是胸口中了一枪,捂住胸口呆立在原地
“酒醒了么?”秦小渝根本不认为这些人是喝多了,他们就是趁着乱借酒起哄,要是放任他们闹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后果!
“呃,呃”,秦小渝面前这人忍不住打起了嗝,而他身后的男人们也纷纷挪开了眼,旖旎又香艳的气氛被这一声剧烈爆炸声闹得全无。
“算了算了,没劲!”这些男人们挥了挥手,从洞房里扯了出去,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小渝感觉自己还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谢,谢谢小鱼姐,呜呜呜...”,躲在她身后的姑娘抱着她的胳膊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说话,“我,我还以为他们,他们会打你呢...”
秦小渝摸了摸她的脑袋,“一群纸老虎,怕啥。”
她走到脸色有些奇怪的新郎面前,“我听说你读到了初中?以后也多教教小菱读书,你们两个人在外打工,都识字的话能少很多麻烦,还能找个不错的工作。”
小菱,也就是新娘拉着她的手,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也是因着这番“出头”,回去的路上秦小渝又被芬姨给教训了。
“你啊你,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掺和啥!今早上的教训还不够么?!”
秦小渝垂着脑袋听芬姨的教训,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就没有说话,可她训自己的这话却从左耳朵进,又从右耳朵出去了,她心里面还想着要将这些情况都归拢跟魏副书记汇报一下——迷信.闹婚都是封建陋习,需要好好做宣传工作,消除恶习!
魏副书记当晚就到了,了解到了李家的事,颇有些哭笑不得,“你啊你,你可真是...”
“我这么知道这两部生理卫生教育片还会引得他们闹分家啊”,秦小渝也多少有些委屈,不过她却坚定地站在了刘继芬这边,“书记,我看这事儿说不定还有内情,咱们得去看看!”
魏副书记瞧了她一眼,“这就是你非让赵法官过来的理由?李伟和刘继芬不是没领证么?”
“是啊,可有什么比法官说话还好用的呢”,秦小渝轻叹一声,“赵法官在他们眼中就是包拯,是青天大老爷,咱们还得借一借这虎皮。”
魏副书记拍了拍她的肩膀,“行啊,小秦。我还以为你是气昏了头,要让我们来给你主持公道呢。”
“书记,你怎么这么看我?”秦小渝有些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再说了,他们三个大老爷们儿没打过我,我有啥好生气的。”
魏副书记又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你啊,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小姑娘,多注意着点儿,可别让我们操心!”
李伟的事儿在她们这儿也就聊了几句,具体还要明天去看看情况。
秦小渝抓紧跟魏副书记说了闹婚的事情,又将自己的建议说了说,“这还是要从两头抓,一方面要加大宣传,找一些闹婚出事的新闻.视频给大家看看,另一方面就需要警察那边配合,让这些人知道猥亵妇女罪是要判刑的!”
“你说得很对”,魏副书记对这件事也很重视,“先前县里头也做过宣传,县城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可这山里头...越穷的地方闹得越厉害。我回去和县里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赶出份宣传材料,在过年前把这宣传办起来!”
秦小渝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完成任务。”
魏副书记不会怀疑她的热情,而是拿出了一份资料给她看,“上次你说和省农科院的小吴一起测了咱们这边的土地,有最终结果了么?若是要开始推广新农作物,咱们是可以去申请扶贫贷款的,不过是要以合作社的方式才行,这是合作社的几种运行方式,你瞧瞧。”
秦小渝接过了魏副书记递来的资料,里面是对农村合作社现存五种方式的简介和举例。
农村合作社分五种运营模式,第一种就是合作社+农户的方式运营,是以村或者以几个村为首建立合作社,然后组织农户耕种,合作社负责收购.贩卖等工作;第二种是合作社+基地+农户的模式,这种更适合在大型养殖业推广,以合作社先建起示范养殖场,再在农户之中进行推广;第三种则是龙头企业+合作社+农户的形式,这种形式中需要龙头企业来负责销售和市场风险把控,有企业托底,农户的收入也有把握,只不过非常考验企业的能力,一个不好就会弄得两头埋怨。
第四五种都不太适合火星庙的情况,也就略去不谈了。
秦小渝想了想说道,“第三种模式其实是比较适合咱们火星庙的,只是需要和贺老板好好谈谈,另外咱们火星庙还有两个别处不具备的优势,一是运输优势,我们的小火车虽然慢,却能将农作物直接运出去,且价格不贵也稳定;第二个就是先前魏副书记你让我弄的逗音,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能对之后的农副产品进行一定的营销,也能在我们跟贺老板的谈判中占据一些优势。”
“嗯……”,魏副书记琢磨了一下她所说的话,突然反应过来了,“你和小吴是不是已经有结果了?”
秦小渝摇了摇头,“吴易那边的测量结果是出来了,他给出了上中下三种方案,我们还在讨论中,目前还没有确切的结果,等明天事结束我整理一份资料报给您。”
“好”,魏副书记也对这事非常关心,“千万不要着急,宁肯慢一些也不要走得太着急。这些年咱们扶贫踩的坑实在是太多了。这不管是农作物还是牲畜,都不是一年两年能出成果的,要是走得不对啊,这钱也打水漂了,老乡们的努力也白费了!”
秦小渝不能再认同了,她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好大一对羊》,德山大叔是高寒地区的贫困户,家里头都吃不饱,结果领到了两头从国外引进的羊。
这两只羊是引进的扶贫优良种,只可惜和这高寒地区的气候半点不符,他用尽全部办法,将家里仅有的粮食和积蓄都拿出来供给了羊,可那羊还是养不肥,甚至还总生病。
可不论是村长.乡长还是县长,都将这一对羊视为扶贫的希望,是“业绩”,为了应付记者的采访,为了让上头的领导放心,发生了一系列荒唐的事。
这么折腾了一年,羊没养好,德山大叔家却是彻彻底底地返贫了,明明是个养羊致富的好事,可缺少科学的筹划和喂养,变成了羊吃人的惨事。
秦小渝还计划着将这部电影放给火星庙的大伙儿们看一看,让他们在之后跟着种植经济作物的时候一定不能打肿脸充胖子,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提出,这样才能真正走向致富的道路。
魏副书记又和秦小渝商量了不少事情,一直到后半夜两人才囫囵睡了一会儿,而她第二天才送走了车,就看到李伟跑到了火车站门口来守着她,好似是生怕她跑了一般。
天没亮,秦小渝和魏副书记就踏上了去十三里沟的路,好在路并不算远,九点多她们就到了李伟家,院子里有个女人正在叠衣服,屋檐下坐着个安静的男娃子,正用手拖着下巴,盯着那女人看。
秦小渝在看到那女人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她的确是见过这人,就是在十几天前的那次放映会上。
“你还真去麻烦小秦了?”刘继芬见到他们进来,先是歉意地朝着秦小渝笑了笑,随后冲着李伟坚定地摆了下手,“你找谁来都没用,这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了,咱们好聚好散,李伟。”
李伟痛苦地抱住了头,“为啥?刘继芬,咱也一起过了五六年日子了,这日子到底是为啥不能过了?你给我个准话,中不中?!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还是有大款看上你了?”
刘继芬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说,“你也不用再问,我外头没有人,也不是嫌贫爱富。这辈子我刘继芬不会再和任何人搭伙过日子,我这就带着小龙去县城,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碍着谁!”
李伟扭头看向魏副书记,“恁瞅瞅,就是你们这啥小秦,给刘继芬下了啥药了,一门心思要跟我分开?啊?你们是下来帮着老百姓的,你们就是这么做工作的么?!”
“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不把这事儿解决了,我就去县城里头,我去县政府门口拉个布,就写着你们逼得我妻离子散,你们丧良心,你们不干好事儿!!”李伟跳着脚咒骂,非要让魏副书记给他做主不行!
魏副书记赶忙安抚,扯着刘继芬去了一旁问问情况,可她仍是一个劲儿地流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小渝则是在李伟家转了一圈,这院子收拾得还算干净,能看出来刘继芬和李伟之前的确是在过日子的,怎么会看了个科普片就要闹离婚呢?
她瞧着坐在屋檐下木然不动的小男孩,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你就是小龙么?你娘有没有说发生啥了?那个男的打她了么?”
小龙瞧了瞧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双手在面前交叉,示意自己听不到,也不会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说到婚闹,最惨的就是柳岩了。
像秦小渝这种性子,一点也不讨好,不过主角也不需要讨好谁,我们重拳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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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小龙不会讲话, 让秦小渝的调查出师未捷,她只好从家里绕出来,去找李家的左邻右舍问问看。
“李伟家?他们两夫妻前一阵还挺好的, 不知道最近闹啥矛盾嘞,晚上都不睡觉, 天天吵架。”
“要我看就是那个婆娘有啥情况了, 要不李伟这么好,她还有啥好闹的?”
“不知道啊, 平日里也没见李伟两口子红脸啊, 没有见他过小龙啊,父子俩关系跟亲嘞一样。一个男人能把不是自己的儿子照顾嘞这么好, 李伟还算不错吧。”
左邻右舍的话都印证了, 先前李伟和刘继芬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家里也没有什么大矛盾, 的确是这一阵才开始闹“离婚”的。
外面没有收获,秦小渝不得不又进了院子,而魏副记则告诉了她一个不算好的消息,“赵法官被事情绊住了脚,今天估计是来不了了。”
赵法官过来的意义不只是他的职业在这些老乡心中是“包青天”, 还在于他见多识广, 说不定闻闻这院子里的味儿就能猜出来这两人到底是为啥闹翻了。
秦小渝想了想, 给赵法官了个电话,他听完了现在所有的情况, 沉吟了一下说道,“乡下闹离婚的不算多,有些人哪怕是被得半死都不离婚,而这刘继芬想跟他掰的意向这么坚定,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能忍受的事情。李伟身上肯定还有什么你们没有发现的地方。”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人人都觉得他很顾家,说不定私底下却是个爱好喝酒赌钱的,欠下了大笔外账,而刘继芬突然发现自己是被骗了,为了保全自己和儿子,作出这样的决定也不奇怪;或者他就是个在外面对老婆儿子很好,回家却是个暴力犯,你多留意刘继芬和她儿子身上有没有瘀青或者伤痕;又或者他在外面对这个不是自己血脉的儿子很好,回家后却一再抱怨自己后继无人,这都是可能产生矛盾的地方。”
秦小渝挂了电话,又跑去了小龙的身边,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个糖,递给了小龙。
小龙笑得很开心,朝着她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看上去细细弱弱的,一点也不像是个快十一岁的娃,或者是因着不能言语也不怎么外出疯跑,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倒像是个城里娃。
秦小渝陪着他坐了一会儿,李伟走了过来,朝着小龙比划了几下,后者一脸笑容地跟着他站了起来,往后院走去。
“你带他做什么去?”秦小渝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一对父子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李伟有些不耐烦,“家里旱厕的门坏了,小龙有一回去上厕所被关里头了,这以后他经常憋着,我喊他去上茅房,咋了?”
他们俩的对话引起了那边一直跟魏副记哭的刘继芬的注意,她匆匆忙忙抹了把眼泪,赶过来牵着了儿子的手,“我带他去,你跟魏副记说说吧,咱们好聚好散。”
李伟见她简直像是铁了心一般,不管说啥都要散,气得把刚拿出来的烟摔到了地上,“散,散,散!你有没有想过小龙的想法,你想让娃没有爹,你就开心了?”
刘继芬没有说话,可秦小渝注意到了,在李伟提到小龙的时候,她的表情格外冷冽,就像是戴上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具。
“看来问题还是出在了小龙的身上。”秦小渝心里这般想,便问了李伟几个问题。
“你和她也在一起五六年了,没想过要个自己的孩子么?”
这倒不是秦小渝劝他们要个孩子,而是在乡下大部分重组家庭都会再生个自己的,特别是小龙这个情况,往往刘继芬这边会热衷再要一个,理由往往会是怕自己老了没人照顾大儿子。
李伟摇了摇头,“家里穷,养不起。再说有啥好讲究的,等死了有人烧纸不就中了?”
秦小渝挑了下眉,对他的“开放思想”有些不太习惯,而魏副记走了过来,“我听你这方言说得不错啊,刘继芬说你之前不是这儿的,你以前是做啥的?”
“我...”,李伟莫名紧张了一瞬,随后换了个姿势笑道,“我老家是这边的,出去了几年工,实在是不行就回来了,还是得做农民舒坦。”
秦小渝长了个心眼,趁着他们俩聊天,自己随意在院子里逛了逛,就走到了后院,去找了刘继芬,她正弯着腰给小龙整理衣服,表情很是温柔,似乎是在安抚他。
“是小龙的事么?”秦小渝走到了她的身边,装作不经意又看透一切猛地来了一句。
刘继芬整个人都僵住了,半天才扭过来脸,“不,不是。就是不想过了。”
秦小渝看向一脸迷茫的小龙,叹了口气,“李伟在来这儿之前做了什么事,被你发现了?”
“别瞎猜了,这事儿牵扯到你是俺不对”,刘继芬牵着小龙的手往前走,“正好你们来了,我这就收拾收拾东西带小龙走了。”